“你怎么了?不舒服?”季伟关心地问。
“嗯,不舒服!”走着、走着,楚琳突然感到有点好笑。
自己也太孩子气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也跟他一样摆着一张臭脸?
“上来!我送你。”季伟拉她的手。
“不要啦!”甩开季伟,楚琳自顾自地走着,有些心慌。
我在干什么?在怕什么?她不了解。
“上来!你不舒服还逞强!”
一把捉住她,季伟有力的手不肯放松。
“放开我!人家想走走不行吗?”
“不行!”他霸气地抓着楚琳。
“为什么?”
“因为……”季伟也傻住了。
一分钟前的男性气概消失无踪,他莫名其妙地想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
奇怪!好像电视上的对白,那——我是不是男主角?
刚才一进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很不爽,虽然心里清楚津平已有女友——一位成大中文系的女生,但两个人走走停停,一直没有结果,津平早就弹性疲乏了。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会爱上楚琳,可是……楚琳的大而化之实在令人苦恼,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她那种逢人就搂、高兴就抱的洋作风,总会使得季伟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曾告诉过她:“这样很危险,因为男人心里想什么,你根本猜不透。”
楚琳反而睁大眼睛,像见到怪物似的叫道:“天哪!季伟,你活在什么年代?我们家都是这样子的啊!”
“可是,男人的心理你不懂!”
“你也不懂!”
“我?我不懂?”
“对!你不是男人嘛,你是小男生!”
思及此,季伟跳下车,把车子停在路边,上前一把揪住楚琳飘扬的长发,由后面抱住了她。
他的心脏都快停止了。他有点害怕、有点冲动、有点不惜一切地,想表现出一个“男人”的样子。
“啪”她打掉了他的手,也打醒了他。
“你发神经啊!小鬼。”楚琳瞪着他。
“我——我不要你走嘛!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不安全。”他委屈得像泄了气的皮球。
“才不会!我长得很安全。”她不理季伟,继续向前走,却被心底浮上来的歉意给拖住了脚步;走了几步,楚琳回头,只见季伟仍傻傻地立在原地。
叹了口气,她小跑步回到他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手背,问道:“痛不痛?”
季伟咬着下唇,不说话。
楚琳开始慌张,口气越来越柔:“对不起,我——我是看你口家时不高兴,觉得我妈好心要我送背心来给你,而你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我又想到自己兴匆匆的跑来看你,却看见你这张臭脸——好啦,对不起!我让你送嘛!”
他还是沉默。
楚琳有点难堪,她已词穷了。
“那——那算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叫车好了。”
她转身要拦计程车,身子却突然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搂住。季伟紧紧搂着她,泪水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你怎么了?”楚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不是生你的气……”
“没关系!是我不好。”
“你好!你好!你对我最好!”他叠声地、哽咽地喊着。
他想家了!是的!我真糊涂,游子独处异乡分外脆弱;而我,就不能多付出一点关心吗?
哎呀,我太笨了!怎么就猜不透他的心呢?
为他拭去泪水时,楚琳想到自己的身世,也心酸地哭了起来。
季伟紧紧地抱着楚琳,怕下一分钟,她会像鸽子一般飞得好远。
季伟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舍不得分开。
直到感觉楚琳的泪水湿了胸前的衣衫,季伟才不忍心地放开双手。
好想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老天!我说不出口——
“走!你送我回家。”
他再度发动机车。夜风吹乱了今晚的思绪,季伟却是快乐的,而这份快乐只能偷偷埋藏在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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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琳起了个大早。
母亲上教堂做礼拜去了。
楚琳戴上宽边草帽,穿上滚着花边的圆裙及T恤,背包内装满食物;她和津平、季伟来到广阔的动物园。
“哇!好像!”两个男生在栅栏前笑闹着,眼神里有丝揶揄。
“实在够像!”
“什么?让我看!什么够像?”楚琳挤了进去。
她看到自己最喜欢的河马正在尿尿,屁股对着游客,尾巴夹在中间轻拍着。
“河马尿尿?像什么?”她狐疑地问。
季伟与津平看了看她丰满的身材,不回答,只顾着笑。
“噢——我知道了,讨厌!”楚琳追着这两个可恶的男生。
接着,他们又去看山猫、猴子、老虎、狮子……楚琳快乐得像只小鸟。
逛累了,他们找棵大树,坐下来休息。
他们聊着考试的事情,楚琳忙着寻找幸运草,找到了好几株,和季伟玩起比赛,看谁的幸运草先被扯断。
结果,季伟输得惨兮兮。
反倒是津平出马,三两下就把楚琳那株“天下龙”给解决掉了。
楚琳不服气,打了几个喷嚏,她对阳光过敏。
津平为她抹上绿油精,两人就并着肩靠在一起。
季伟拿出扑克牌,提议玩桥牌。
楚琳不会,只好看他们玩,顺便休息。
津平必须赶夜车回台南,于是傍晚时刻,三人便到麦当劳用餐。
吃完饭,他们陪着津平一起去车站,津平告诉楚琳:“我和成大的,可能真的要散了。”
“你没问她为什么?”
“没啥子好问的,她交了个董事长的儿子。我算哪根葱?没钱、没势、没地位……”
“她——叫林月梅是不是?是月梅不识货,我觉得你会是顾家的好男人。”
季伟打断他们,催促津平快上车了。
彼此约好寒假再叙后,就送走了津平。
走出车站,季伟挽着楚琳,心满意足——现在,她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津平好可怜,月梅……”
“不要管津平的情债,他自己也要负责,月梅来来去去不只一次了,跟他说放手吧,他又不能果断地做出行动来,月梅当然会不重视他。”
“他为什么不果断?你知道吗?”
“或许是寂寞,或许是真情。”季伟突然止住,他呢?他也是寂寞吗?到底什么是爱?明天呢?我还会有这种满足的感觉吗?
一连串的想法,让他在内心交战着——他是要搞清楚爱是什么,还是要随着感官起舞?
跨上机车,行驶在车水马龙之中,楚琳有些困了,她不自觉地在季伟背后“点起头来”。
季伟一边钻来钻去,一边闲聊,发觉楚琳在他后面“猛点头”,感到有点好笑。
“危险哪!欧巴桑。”
楚琳打了他一下,跟着笑起来。
其实,季伟除了观点、言行和一般人较有不同外,和他相处并不困难,有时候还会觉得他挺可爱的。
送回楚琳,季伟没有直接回家。他到校园里,想着心事。
他想弄清楚——
楚琳比我大三岁,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可是,父母会同意吗?
我现在很喜欢她,是因为真的懂得爱情?还是荷尔蒙作祟,眼前只要出现女孩就追上去?
将来,家里要我考律师再从政,那样的生活,她适合吗?
我喜欢丰满的女孩,可是父母希望苗条修长的媳妇;好比郭医生的女儿——静纯,小巧秀气。老妈不只一次耳提面命,要我约她看电影。
楚琳是蒙古人,热情奔放加上健康明朗的特质,尤其是她不做作、不矫情、豪爽的个性,在我眼中颇具吸引力,但在南部乡亲看来,可能要变成“没家教”了。
日后从政,应酬、选民、人情……势必造成家庭生活的改变,我有理由——全为了事业前途;但她呢?她只爱猫、爱狗、爱花草,难道要她一个人成天守在家中?
我不知道自己对她能够维持多久的热度,老爸、老哥都有婚外情。自私地说,我也不愿意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男人嘛,茶壶配茶杯,天经地义!
楚琳就不同,每次聊起她的父亲时就咬牙切齿,骂尽天下负心人,看来,破碎的家庭对她的伤害大深。我爱她就该保护她,使她免于第二次伤害。万一,我将来出了社会,结婚成家后也和其他男人一样……那她不跳楼才怪!
思前想后,季伟不能把握未来,遂下了决心——放弃吧!也许,真的是生理因素才让大脑晕头转向的。
校园里,三三两两亮丽的女孩擦身而过。
季伟也愈发确定——男人嘛,看了女人就会有欲望,对了!就是欲望。
这三年来,日积月累的孤单寂寞,偏偏身边适时出现一个聊得来又可爱的女孩,当然会把情感放在她身上。
这不是爱!而且,季伟了解自己是一头小“沙猪”;他深受环境影响,认为爱太伤神!女人只是分配给男人的财产,如果谈爱,那有多痛苦、多不自由、多划不来!
“嗨!季伟!”一位学妹走过来。
“美娟?好久不见!上回打麻将的赌债该还了吧?”
“真爱钱!我看你休学开赌馆吧。”
谈笑几句,季伟灵机一动——干脆多交几个女孩子吧!以前不交女友,是因为女孩子很麻烦,看多了班上怨偶的哭哭啼啼场面,他害怕万一自己也遇上同样的麻烦时该怎么办?
不过,三年多下来他也见过不少“豪放女”,说分手就分手,大方得很,于是潜意识里的坏念头浮现上来——他也想碰碰运气,或许运气很好也说不定。
和美娟一道去吃冰,她的话题又让他提不起兴趣,只好一旁枯坐着。季伟看她小小的嘴,一口一口的吃着红豆,不免有些恍惚起来;他又想起了楚琳,一下子对面前的人全失了兴致。后来,他礼貌地送美娟回家。
第二章
津平闭门苦读,仍旧落榜。
好久没联络的月梅,上个月寄了张红帖子,算是“通知”吧!
灰心之余,津平开始埋首写作。
他的文笔极佳,从大学时代便常提笔练习写作,加上思路流畅,平凡的故事到了他的手中,出来就是一篇篇引人人胜的小说。这使得他立刻受到出版商的邀稿。重视。津平有了争一口气给月梅瞧瞧的想法,如果,一个男人真的要用名利才能换取爱情,他愿意奋力一搏。
津平为此,还特别租了间工作室——一间有大片阳光的房子,微风吹送时,纱帘飘动充满了雅意。
楚琳比他还兴奋,选了四个大靠枕,上面绣满了金灿灿的亮片,听说是印度制品。
去看他时,楚妈妈亲手做了好些卤味,连夜冷冻好让楚琳带着。
“季伟没回来?他最近忙什么?”津平一见面就问。
“忙着交女朋友。”
“哇!这小子不赖嘛!”津平扬眉道。
“你别看他闷声不响的,做起事来比谁都会算!”楚琳一五一十地告诉津平,说季伟这几个月来常不见人影,偶尔露个脸,就又急着赶赴同学家。
“我问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他还反问我在说哪一个呢!看来不只一位。好家伙!”她关心地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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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楚琳逛夜市,津平顿感轻松;她不像别的女孩,必须穿戴整齐、在西餐厅吃牛排、买黄牛票看电影、买昂贵的饰品……这个女孩,最不需要我正襟危坐的应付她,一切自然随兴,就像妹妹一样。
妹妹?他心头“轰”的一声。
银饰品的小贩,口沫横飞地介绍尼泊尔手练。
楚琳的粉颊在银饰光彩中,显得明亮动人。
他看得有些痴了,怎么以前一直未曾注意到她是个漂亮的女孩?那种会让人心动、想拥有的女孩?
她抬起头,自顾揽镜照着耳垂上那一圈晶亮。
“好不好看?”她问津平。
“美极了!”
“不可能!好看就偷笑了。”
津平问她话时,楚琳就玩着耳环,猛摇着头,好像恨不得它会跳舞似的。
“瞧你得意的!”津平笑着:真是个大孩子,这么容易满足。
回到工作室,楚琳有些头痛,大概是累了一天的缘故。
扶她躺下,津平放着CD,音乐流泻了一屋子。楚琳睡着了。
望着她微张的小嘴,想起她笑起来无邪的样子,津平喉头一紧,有些情不自禁。
“不行!我这样算什么!”他走入浴室冲凉。
用肥皂抹身,津平在雾气中强抑感情。
他知道自己动了心,但是未表白前,他不能肯定她是否会拒绝。
他洗好澡,坐在书桌前摊开稿纸。
月亮慢慢爬了上来,银亮光华的月光洒在楚琳的脸上,那面容是那样的不平静。津平知道,楚琳心情变得不好:快过年了,又是人们团圆的日子,家庭带给她很大的冲击。
她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其实内心极渴望有个美满的家庭。
认识这么久了,她的倔强都在嬉闹的背后妥善收藏,津平不舍得她独自支撑,很想替她分担一些忧愁。
可是,楚琳就是不肯。
她害怕别人的同情,总是说:“同情往往混淆了感情,我见过不少人处理到最后,是同情、是爱情都分不清楚!”
那么,她就一辈子当别人的“兄弟”?
放下笔,津平走回沙发,为她盖上被单,自己坐在一旁静静看她。
楚琳翻个身,说了几句梦话,突然哭了起来:
“妈妈!不要——不要打妈妈!”她像个孩子似地哭着。
津平在她耳边轻哄着:“好——没事!没事!”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眼、她的眉,慢慢又滑到了唇边,最后,津平终于忍不住吻了她。
有如找到归岸的小船似的,津平怜惜地将楚琳抱个满怀。
她的胸脯贴着他,似梦非醒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沉默横在两人之间。
津平迫不及待的再度寻找她的唇,将全身饱涨的情感,完全倾泻而出。
楚琳浑圆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她有些昏眩、有些新鲜,又有些不由自主地攀了上去。
津平捧着她的脸,轻吻着她,喃喃自语:“我想,我爱上你了……”
亲密之中,楚琳宽大的罩衫松开了,露出白净的粉肩在微光中,更具诱惑。
津平激情的吻,宛如夏日午后的西北雨急剧地落在她的颈、她的肩、她的胸上。
长发散了开来,楚琳迷乱地喘息着。
“不要!津平,不可以!”一把推开他,楚琳用被单盖住自己。
被拒绝的津平捉住她,牢牢地盯着她,久久不愿放开。
“你害怕?”他热情的、男性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