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遣千年!依这句话看来,你要死还早得很呢。”冷若白一点也不为他所骗。
“大哥、二哥——”
“别说了。”楚浩天阻止他再说下去,低头对爱妻柔声道:“云儿,咱们先回去吧。”
柳寒云点了点头。
冷若白见状,也连忙说:“师兄,我们跟你们一道走。”说完,四人连袂而去,不再理会欧阳忆情在后呼喊。
第十章
欧阳忆情不管两位兄长如何拒绝,硬是跟他们一路上京,他所持的理由是:反正浩然山庄就在京城外郊,那他也正好顺路。
冷若白的马在路上已被天龙寨的人毒杀了,因此硬是赖着柳寒云将飞雪借他和殷紫璃,楚浩天心想难得有此机会可再和妻子同乘一骑,也就不表反对。
这晚投宿客栈,他们包下整个后院,楚浩天帮妻子将纱帽取下来,当场呆住了两个人。
殷紫璃原本是盯着欧阳忆情瞧的,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长得比女子还美的人,居然会是钦差大人。看他窝在椅子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根本就是媚态横生,自己简直觉得相形见绌。直到柳寒云取下纱帽后,她才改了目标。
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绝色美女,殷紫璃根本无法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美的女子。
只见柳寒云的人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似近又远。眼看她一身白衣似雪,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轻烟里般,教人瞧不清她的美颜,但却又在她的眼波流转间,显出艳光四射,教人不敢逼枧。
美若天仙!她心中不禁赞叹了句。想不到天底下真有这般的美人,瞧见了这样的人品,才让人知道,天下真有如天仙般的美人。她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当日若白那句“不是人”的真正意思。
原本窝在椅子里的欧阳忆情,在瞧见了柳寒云面貌的瞬间,坐直了身子,他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目光直盯着她不放。
“紫璃,紫璃!”见她目不转睛的直盯着柳寒云瞧,眼看师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冷若白连忙唤回她的神智。
听到他的呼叫,殷紫璃眼睛还是离不开柳寒云身上,仅仅嘴上问了句:“什么事?”
他递过一条手巾,打趣的说:“擦擦嘴吧!瞧你口水都流下来了。”
“啊!真的吗?”她一听信以为真,连忙抢过手巾擦着嘴角、下巴,心中还想着这下子真是糗大了。
见她如此轻易就被冷若白骗了,楚浩天和柳寒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见柳寒云逭一笑更显出美艳不可方物,殷紫璃瞧痴了心,不由得越发直盯着她。
自从楚浩天规定她得戴着纱帽出门后,柳寒云已经有许久没被人这么瞧着,见此情形她心中微窘,俏脸不禁红了起来。
眼看她坐立难安,楚浩天心疼的将妻子搂入怀里,目光如箭的射向面前三人。
“紫璃,回魂喔!”瞥见师兄那几欲杀人的目光,冷若白连忙将殷紫璃的头转向自己,忍不住说:“还好你是女的,不然你再这样瞧下去,我敢说你这对眼珠子绝对保不住的。”
“你胡说什么?”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又要再去瞧柳寒云。
冷若白忍不住摇了摇头,眼看还有个人呆在一旁。忆情的处境可比紫璃来得危险呢!
他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交给欧阳忆情,“你怎么这么盯着自己的大嫂?这样太失礼了吧。”
就听得欧阳忆情低喃道:“像!太像了!”
冷若白还以为他又在说笑了,不以为意的边喝茶边问:“你是说寒云很像一个人?是谁?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我娘!”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冷若白一口茶梗在喉咙里,他猛地呛咳了起来。
殷紫璃见状,再顾不得瞧美人,连忙用力拍着他的背。“若白,你怎么了?这个大个人了,连喝口茶都会呛到,你羞不羞啊?”
待咳得好些了,他有些妩奈的说:“紫璃,你就不能轻点吗?不要我没被天龙寨那些家伙给杀了,反倒被你打死了,那我多冤枉啊!”
殷紫璃不悦的瞪着他,“不识好人心!”她好心的帮他,他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看来下次她得更“体贴”一些才是。
冷若白没发现她的怒气,迳自转头对义弟抱怨道:“拜托!你就算想害死我也不要用这种法子嘛!喝茶呛死,这种死法很丢脸的,你知不知道?”
欧阳忆情脸色凝重的开口,“大哥,可否请教大嫂是何方人氏?”天底下居然会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难不成她会是他们寻找了二十年的人儿?
见义弟正经八百的模样,楚浩天知道事情有些奇怪。再说忆情瞧云儿的眼神虽是激动无比,却没有男女之情隐含其中,因此他也不刁难他,直言道:“云儿自幼是让她三位师父抚养长大的。”
“那大嫂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罗?”会吗?在他们早已放弃希望的今日,老天会如此善待欧阳家吗?
冷若白忍不住取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子吗?”
却不料他一语中的,就听得欧阳忆情低声的说:“是!”
原来欧阳忆情有个妹子却在出世没多久便失踪,此时一见柳寒云与娘亲容貌相彷,让他不禁怀疑眼前人的身分。
只是楚浩天实不愿再多些人夹杂在他们夫妻之间,因此表明态度认定此事既无证据,他绝不轻易相信,甚至不让欧阳忆情有再追问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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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少夫人真的会是钦差大人失散多年的妹子吗?”冷若白送殷紫璃回房,她忍不住问道。
“这很难说。不过,”他笑了下,“我认为师兄是极不乐意见到这事成真的。”
“为什么?能知道自己身世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他不想让妻子认祖归宗吗?”殷紫璃不明白,为何楚浩天对柳寒云的身世毫不关心。
“你想想,师兄为什么对京城中有关寒云的传闻默不作声,丝毫都没有为她澄清的打算呢?他对寒云的独占欲甚至到了不许外人瞧她一眼的地步了。如果她真是忆情的妹子,到时候忆情父母三天两头跑到浩然山庄,要和失散多年的女儿联络感情,师兄不疯了才怪。”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宁可不让少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怎么可能?”殷紫璃有些讶异,楚浩天对妻子居然深爱到这种地步。
她不由得在心中轻叹口气,天下竟有这般幸运的女子,能得夫婿如此的深深眷恋。而自己呢?她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不要怀疑!师兄那人原本就霸道成性的,更何况对象又是他的爱妻。不过,”冷若白贼笑了下,“忆情那家伙也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我想,他现在搞不好正飞鸽传书,请他父母前来认女儿了。”
“会吗?”事情还未明朗,欧阳忆情怎么可能立刻通知他父母,万一到时候柳寒云不是他妹子,那他父母不是会很失望。
“会!”他坚决的点了点头,“所以记住,咱们接了少晖之后就要赶快跑,千万不能留下来凑热闹,否则到时候倒霉的就会是我们了,知不知道?”
“可是钦差大人难道不怕万一少夫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他父母将会有多失望吗?”殷紫璃对这三兄弟实在有些不敢领教,瞧他们的行事都不能以常理视之,幸好等接了少晖,他们就要离开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呢。
只是她心中也有些感动,他们打从下了天龙寨后,就彼此斗嘴个不停,怎么都不肯让步,要是不清楚还以为他们不和呢。可是一旦其中有人出了事,他们却又不眠不休的赶来相助,真是奇怪的情谊。
“他怎么可能会怕?就算是假的,忆情那家伙也会有办法把它说成真的。事隔二十年了,原本就无从查起,所以大可随他怎么说。”他想了想,转了个话题问:“紫璃,如果失去了七巧连环玉,你和少晖会怎么样?”
殷紫璃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为什么这么问?东西不是在你身上吗?”
“上天宠寨前我就还给少晖了。可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将玉交给忆情算了。你想,不管那七块玉是否真有办法让人成为真命天子,可是一旦有这传闻在,事情总是麻烦。我想不管当今皇上再怎么圣明,他也绝不会容许别人拥有这种东西的。”若是仅有宝藏一事,或许还没什么关系,可是事情牵扯到皇位,要是再留着那东西,只怕到时候就会被戴上意图造反的帽子了。
“好吧,一切都依你。”那东西如此不祥,他们已经为了这块玉而家破人亡了,还是不要留着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冷若白细心的扶她躺下,“你身子还很虚弱,还是先好好的休息吧。”
待他出去后,殷紫璃不禁又轻叹了口气。今天若白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天龙寨救她,她怎么可能不受感动呢?但是,他是为何而来呢?
若白总是说以后会保护他们,却从未给过她任何的承诺,他……他对自己是真的有意?抑或只是基于道义上的责任心呢?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再也无法成眠。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求的,可是她真的想知道,在冷若白的心中,她殷紫璃究竟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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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怕殷紫璃身子还没完全好,因此众人不敢全速赶路,所以四天的路程,他们直走了近六天才到。
“紫璃,夜深了,怎么还不睡呢?”冷若白见她一人站在后院中,连忙拿了件外衣,走过来问个究竟。
“没事。你呢?你又怎么不睡?”见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披好外衣,殷紫璃感动的抬头反问。
“明天就到浩然山庄了,你不开心吗?”冷若白不了解,为什么越是接近浩然山庄,她就越沉默?
“怎么会?”除去了天龙寨那些人的威胁后,她和若白之间是否也因此结束了?打从一开始,就是她硬要赖在他身旁的,如今,让她留在他身边的因素已经消除,一切是否将回到原点了?
“你有心事,紫璃,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和我说吗?”冷若白有些为自己不值。他可以为了她出生入死,可是她心中有事却不肯告诉他。
“没有,我怎么会有心事呢?你不是常说,我只差没在脸上写字而已。”她微侧过脸,回避着他的目光。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夜深了,先去休息吧。”冷若白见她疏冷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气闷,转身要走。
殷紫璃心痛的望着他的背影,“谢谢你来救我。”她不该再强求的,既然仇人已伏法,那她再也没理由硬待在他身边了。他肯为她而来,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都应该觉得满足了。
冷若白回过头望着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这丫头又是哪里不对了?
“没有啊!你特地去救我,难道我不应该谢谢你吗?”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着,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她早已深深陷入了。
“紫璃!”他沉声唤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实在不像你,有话为什么不直说呢?咱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我……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有一丝的希望。
“我当然得去,不然我做了那么久的事,连一点酬劳都收不到,这怎么成?有一个专门爱赖帐的师兄就已经很倒霉了,怎么可以再有第二个人赖我的帐呢?”冷若白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在你心中除了银子之外,就再也没别的了吗?”明知他的个性,可是听到这种话,殷紫璃还是忍不住伤心。
“嗯。”他侧头想了想,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我看重的东西。”
那我呢?你又将我置于何地?如果真的无心,为何要给我希望?殷紫璃很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望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冷若白虽然不明白,却忍不住心疼。“紫璃,你知道我一向迟钝的,有什么事你干脆说个明白,别让我胡猜好吗?我就喜欢你一向有话直说的个性,这么别别扭扭的,实在不像你。”
“你……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哄骗我?”她听错了吗?若白方才真的说他喜欢她。
冷若白终于明白她究竟在闹什么别扭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傻瓜!要是我心中没有你,那我又何必辛苦的去救你呢?再说,”他嘴角微扬,“你欠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可是你方才明明说,你心中只有银子的。”忍不住靠在他身上,殷紫璃觉得心满意足。
“我说的是东西啊!难不成你认为自己是个东西?”
这人!殷紫璃既想哭又想笑,着实拿这个钱鬼没法子。“可是我没钱可以付你的。”
“没关系。”他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就用你的一生来抵帐吧!”
“你不认为这是赔本生意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想想,你日后还得多养两个人呢。而且我长得又不美、性子又差,你不会觉得自己亏大了吗?”
“说得也是!看来我还是考虑一下好了。”他伸手抱住她,侧着头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不许你考虑!”殷紫璃抬起头,又哭又笑的对他说:“你要是敢考虑的话,我就赖你的帐,让你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
“唉!看来这个赔本生意我是做定了。”冷若白一脸的无奈。
“清楚就好!”
“你啊!得寸进尺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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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浩天不理会欧阳忆情一路上的苦苦哀求,一到浩然山庄,就将他拒于门外,美其名是要他尽快去办正事,实则是不许他再缠着自己的爱妻。那家伙一发现到云儿的心肠软,就老爱在她面前诉说自己的父母有多么思念妹子,弄得云儿心下难安,差点干脆承认自己真是欧阳家的人。
欧阳忆情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更何况朝中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回去办,他得先处理好永顺王的事,一举揪出他的同党,好永绝后患,因此暂时也不勉强柳寒云定得承认。他决定先上皇宫面见圣上,只待七巧连环玉的事情结束之后,再来追查柳寒云的身世。
只是父母亲应该已经收到他的信了,欧阳忆情忍不住在心中贼笑了下。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前来浩然山庄了,到时候等他解决了永顺王的事情,自然就有时间再来同大哥和寒云慢慢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