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欣在一旁早看得呆了,等她反应过来,慌得要制止唐元烨,“喂!你是哪里来的刁民,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娘娘——”
“蕊欣姐姐,”银杏拉住了蕊欣,哽咽地说:“求你让他们俩好好聚聚吧!”
“他到底是……”蕊欣满腹疑惑地看著一旁丝毫不受影响的一对男女。
玉主儿哪里认识到这样一个男于呢?那唤元烨的男子,浑身散发著一股桀骛不驯的狂野之气,看起来像沙场上的武将,樊璐被他抱在怀里,愈发显得娇柔。这样看起来……倒是十分相配的两个人啊!
蕊欣眯起眼,又想到皇上与玉主儿携手共游御花园的情景。皇上英挺潇洒,气宇轩昂,恍如神仙托生般的尊贵人物,与玉主儿一起,真像是天上金童玉女。这可怎么好呢?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男子,却都与娘娘如此相配,连她也不知该说哪一个好了。蕊欣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忍下住骂自己无聊又多事!横竖她只是个奴婢,服侍好主子是她最重要的事,没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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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欣和银杏在不远处生著火取暖,大榕树下,樊璐靠在元烨怀里。
“没想到我真能再见到你,再这样拥著你。”
“那日私奔不成,我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好些天,娘他们趁机将我送进宫里去,还骗我说,说你——”
唐元烨叹气,“他们必须让你死了心,你才能进宫服侍皇上,所以欺骗你。我本来也几乎是死定了的,结果……”于是唐元烨将他昏迷多日后,遇见薛青、薛荧等人相救之事都告诉樊璐。
“你真要帮他们造反?”樊璐问道,面露担忧。
“为了将你救回,必要背上违逆皇上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你救离皇宫的!所以我也不怕。薛青他们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而且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璐儿,为了你,我可以在所不惜。”
樊璐沉默了。元烨死而复生,她才知道对他的情感原来已经累积如此深厚,她多想此刻就跟元烨一走了之,再不用囚禁在那重重宫殿之中。
但是……当初与元烨私定终身,这婚姻不但不被承认,还有名无实;而她这一年多来,却与玄祯做了再真实不过的夫妻。她怎么用这种身分与元烨双宿双飞?她根本不配!她已经……对不起元烨,无法挽回,何必再让元烨冒如此大之风险来换回一个已经不如从前的樊璐?樊璐松开元烨的手,离开他的怀抱,勉强冷漠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你——别为我冒险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唐元烨先是一愣,然后伸手要拉住樊璐,樊璐想挣开,元烨却紧握住她手腕,“你不想跟我走?”
“我已经是皇上的把子,一女不能事二夫,你就当樊璐一年前跟著你一起死了,别再想她了。”樊璐是要装出冷淡的语气,但喉头的哽咽却将她的万分不舍与哀伤赤裸裸地展现在元烨眼中。
“璐儿,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与皇上……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啊!你懂不懂?”樊璐挣扎著,忍不住激动地喊:“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完美无瑕的璐儿了,我不配、不能再当你的新娘了!”
泪水氾滥,樊璐心中满足自责,“是我守不得寂寞,熬不过丧夫之痛,才会接受皇上。樊璐是个背叛了你的不忠妻子,你别再对她留恋、为她冒生命危险了!”
樊璐的话像一把利鞭,火辣辣地痛挥在他的皮肉上!唐元烨心里好痛,他多少个夜晚因为梦见樊璐被另一个男子拥抱入睡而猛然惊醒!樊璐是他的妻,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如今……
唐元烨忍住椎心之痛,柔声道:“我跟薛兄已有计画,这两日便要动身,有人照应我们,混入宫中,届时再与你相会。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从不怪你。只要你还爱我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放弃相守的誓言。”
樊璐泪眼蒙胧,说不出心中是悲是喜。“元烨,我求求你别冒险,我不想再失去你!”
“璐儿,你不懂吗?如果不能与你相守,我还不如在一年前就气绝身亡……”
唐元烨轻声说著,看著樊璐的眼神中有一抹淡淡悲伤。
第七章
樊璐斜著身子,倚在窗边:她在算日子,算著何时能见到元烨。
事隔一年,元烨死而复生,她曾经那样坚持地认定他还活著,可是……随著那块定情玉坠的消失,那份坚定信念似乎跟著慢慢瓦解。不然,这一年来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去服侍皇上的?元烨的出现,让她整颗心混乱了。才决定要好好与玄祯相守,如今该怎么办?
那夜与元烨一会后,元烨仍旧回青天帮山寨,而银杏则隔天一早假装与樊璐在客栈巧遇,随著樊璐一同回宫。
“小姐,三小王爷来了。”银杏通报著,蕊欣领著玄骞进来。
“小吉子,什么事?”
“璐儿,你自从从陕西回来后,身子欠安,看起来总是没精神,似乎也没睡好,皇兄关心你,知道你不喜欢给太医看病,但若是真有什么问题,皇兄还是希望你给太医看看。”
“不用看,没事儿,我只是……有些闷,还是宫外好,宫里好闷……”
玄骞歪头想一想,宫里还有什么没玩过呢?“璐儿,不然,小吉子冒著生命危险,带你去个平常不能去的地方探险,要不要?”
樊璐微微抬起头,“宫里还有哪里没去过的?”
“浩然轩,”玄骞看见樊璐扬起的眉,他神秘地笑了,“皇上的藏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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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轩,算是皇上私有的藏书房,里面放的都是皇上珍爱的藏书、字画与一些玩物,除了玄祯偶尔会找玄骞进去品画论字,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被抓到就惨了。皇兄没准我来,我却带你一起溜进来,啧啧!”玄骞一边偷偷摸摸地取出他趁玄祯不备时,“暂时借用一下”的书房钥匙开锁,一边叨念著。
“玄祯从没带我来过这儿,”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樊璐跟在玄骞后头,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发现他们。“我们好像在作贼哪。”
“我们进来借看一下嘛,哪里算是贼?”玄骞嘻嘻笑道,连忙拉著樊璐进门。
“啊……”樊璐的眼睛一亮!
浩然轩外观看来像一座高塔,里面实际上却是中空的。墙壁上悬挂著的是一层又一层的书柜,有三层楼高,放著满满的书与卷轴,中间两把活动梯子,能自由地在书柜中穿梭。下面除了一套桌椅,还有几个红木柜,陈列著许多古物。
“很棒吧!”玄骞得意的炫耀著,好像这个书房是他的一样。
“好有趣的地方,我从来没看过那么高的书柜!还有这个梯子!”樊璐爬上梯子,手一推,立刻从书房左边滑移到右边,她笑起来:“好玩!”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是璐儿自从微服出巡回宫后第一次笑得那么愉快,玄骞放心了,“不过咱们不能待太久,搞不好皇兄随时会回来。”
“小吉子,那你去把风好了。”樊璐眨眨眼,坏心地建议。
玄骞脸一垮,立刻露出哀怨的神色,“又是我去把风,玩的都你玩……”他一边碎碎念著,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滚去把风。
樊璐在一层一层的书柜间来回穿梭,不时发出惊叹。玄祯收藏了好多文人真迹,都是她没见过的。经过一个书架,放的都是前朝文物,几本前朝史记,樊璐忍不住停下来,拿起一本来翻阅。“护国朝臣薛大将……”樊璐轻声念著,脑中想起:元烨提及他的好兄弟薛青,正是青天帮当家,青天帮又是前朝遗臣率领复国的组织,那薛青,想必就是薛大将的子孙了。
想到这儿,樊璐的思绪又回到了陕西的那一晚,元烨对她作的保证……他们何时会进宫呢?会不会有危险?
玄骞在门边守著,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璐儿,看完了咱们就回去吧,遇到皇兄就惨了。”
樊璐闻言,放下史册,回到地面上,在那数十个的红木柜间逛著,不时将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拿起来把玩,“奸漂亮啊……”
“那是前年暹罗国进贡,特献给皇兄的,”玄骞忍不住跑过来解说一番,他指著樊璐手里捧著的一座迷你小围屏,才掌心那么大,“紫檀雕刻,缀以玛瑙,一共十二面,面面都精刻仕女图。夜晚透著月光,玛瑙晶亮闪烁,才真是漂亮呢!”
“说到这个,小吉子,你当初送我的夜明珠,想必也是价值连城,你哪儿来的啊?还那么大方送我。”
“呃,那夜明珠可是珍宝,你有没有注意到,夜晚它发光时,光束的颜色会渐渐变化,异常炫丽。本来也是藏在这屋里头的,有天皇兄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突然送给我,害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过又落到我手上了。”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一点儿也不心疼的。”
“为什么呢?”
“因为,”玄骞有些脸红,“初见小姐,小的……小的我……”小的我心生爱慕!玄骞嗫嚅了半天,不敢说出来。
“你怎么样啊?”樊璐瞄见他脸上的潮红,有些好笑地问。
玄骞还在想理由,突然耳朵一竖,跑向视窗往外瞧,“哎呀,不好!”玄骞吓得脸都绿了,连忙要拉著樊璐跑,“快快!皇兄跟母后一大群人朝这个方向来了,咱们快溜!”
樊璐慌忙地连忙将那小围屏放回原位,一转身下小心撞到了另一个木柜,一个花梨木匣子被撞落地面,樊璐听见匣中物滚出来的声音,“啊——”
那块玉!是元烨给她的玉!正面雕龙,背面一个“唐”字,千真万确!樊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跟我从后门出去。”玄骞没发现,急忙过来拉樊璐,樊璐慌乱中伸手抓住那玉,把匣子扔回柜上,跟著玄骞匆匆离去。
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在树丛后面喘息,听著皇上与皇太后一行人走近又走远的脚步声,他们互望一眼,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要是被皇上发现,你就惨了。”
“你跟我一起去的,一样遭殃。”
“喂,是你提议、你带头的,还怪我。”樊璐捶著玄骞,刚刚揽在怀里的玉坠掉了下来。
“啊,这不是——”
“这——这是我的东西!”樊璐连忙把玉坠重新套回脖子上,隐约感觉到那股属于元烨的热度再次在她胸前发烫。
“我知道这是你的,不过,皇兄他——”
“原来是你们藏起来的,当初我问玄祯,他还——”樊璐突然心生警戒。玄祯为何要藏起这块玉?莫非他知道这玉的来历?莫非玄祯知道唐元烨这个人?
“璐儿,皇兄看这玉……会自己发热,有些邪门,怕它伤了你,才帮你收起来的,你莫要怪他。”玄骞忙著替玄祯解释。
“一开始,就是他拿走了?”樊璐回想起,发现丢玉的日子,正是她与玄祯洞房完的隔日,心中有了莫名的怒意,也有被欺骗的感觉,樊璐脸上的表情正是玄骞最怕看到的。
“呃,璐儿,你误会了——”
樊璐起身就要定,玄骞急忙唤住她,前头几个小宫女本来嘻嘻哈哈的,似乎正忙著赶去哪儿,突然见他两人从树丛中冒出来,莫不吓一大跳。“玉妃娘娘吉祥!小王爷吉祥!”
两人正拉扯著,见一堆宫女请安,玄骞忙松了手,问道:“呃——你们匆匆忙忙的,赶哪儿去啊?”
“回小王爷的话,太和殿前皇太后与皇上,正在欣赏新选出来的勇德武士们的表演呢!大伙儿都去看了。”
玄骞听了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啊,璐儿,咱们也去吧。”
樊璐不理会他,仍对于他们兄弟偷藏她的玉一事相当不满。玄骞讨好道:“这勇德武士十年才选一次的,机会难得,刚好被你碰上,去看看吧?”
“什么是勇德武士?”
“宫里头每十年会举办一次勇士大会,人民可自由参选,每个乡镇先作筛选,接著由各大城选出一个代表,再由宫里举行最后的比赛,选出十名勇德武士,”玄骞欲提起樊璐的兴致,说得口沫横飞,“这十名勇德武士,都是勇者中的勇者啊!若得皇上青睐,便有机会获选为御前侍卫!”
樊璐听著玄骞哇哇不停地叫著,突然心中一动!“小吉子,快带我去看!”
玄骞大喜,连忙带著樊璐往太和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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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
很大的排场,十位勇德武士身著红铜色的盔甲,远远地站在看台对面,台下放了擂台、关在笼子中的猛虎、射箭标靶、数种兵器等表演器材。樊璐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想看清那十位勇士的脸,却看不清楚。
表演还没开始,玄祯与皇太后、皇后、众嫔妃等人在看台中央坐著,“璐儿,
咱们上看台去吧?皇兄想必正等著你呢。”玄骞建议道。
“我——我不上去。”樊璐瞄一眼看台上的玄祯,“我们就在底下看。”
樊璐正要收回视线,玄祯却瞧见了她,连忙唤宫女去请。皇命难违,加上玄骞在一旁又推又拉,樊璐无奈,只有上了看台。给皇太后与宝轩皇后请过安,皇太后笑道:“玉丫头怎么好几日没来陪我看戏啊?瑜妃都来了,你怎么不来?”
“回太后的话,玉丫头这几日身子欠安,怕扫了太后的兴,不敢来。”
樊景也道:“太后,玉妃这几日微染风寒,等她身子好了,一定来陪您。”
“呵呵,我看著这后宫啊,就属你们姊妹俩最讨我的欢心。生得又好,又懂事乖巧。姊姊瑜妃,妹妹玉妃,依我说该同封为贵妃才好,皇上觉得呢?”
玄祯听见皇太后这么说,心中大喜,“禀皇额娘,您老人家高兴,儿臣立即将她姊妹俩同封贵圮。”
宝轩皇后跟宫女庆儿在一旁听得脸色都变了,庆儿忙在宝轩耳边说了几句,宝轩勉强开口:“太后,臣妾以为,玉妃并无特别贤良之事值得褒奖,若然无故加封,只怕后宫不服。”
“胡说!玉丫头哪里不好?倒是宝轩哪,你的心眼怎么愈来愈小了,不像当初的落落大方呢?好了,加封的事慢慢再谈,大家都坐下来吧。”
听了太后的话,宝轩与庆儿不敢再言语。樊璐无心与她二人计较,正欲和玄骞挑个能看清楚台下勇士的位置,玄祯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你——”玄祯没多说,直把樊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玄骞见状,连忙转身另找位子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