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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 page 1 作者:幸荷

  序

  幸荷主修的是法律(叹),不过必须很心虚地承认,我的赤诚之心早就投奔文学界、效忠小说创作了。在六法全书下藏著一本古诗十九首是常见的事,可以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去修饰一个句子,而明知故忘明天的保险法考试……这可能不是好榜样,大家千万不要学(笑)。

  为什么写爱情小说?爱情是人类七情六欲之中,最多变,也最迷人的一种情感。它总让人有著爱恨交加的复杂情绪,而这也正是为什么永远会有那么多人对爱情故事情有独钟。

  我总想著这世间真的有完美的人吗?真的有能对爱情永远忠贞不二的人吗?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心动,纵使从芳华年岁相守到满面皱纹那样长远的时光,也敢将自己的心化作透明水晶,在太阳底下验证自己始终如一、对她(他)的情感一点杂质都没有——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几十载的等待也是值得:如果没有,这么高的爱情道德标准,能拿去衡量别人的是非,是否也敢拿来衡量自己的私欲?这个问题我想不透,但又对它的答案有所期待,于是有了这个故事的产生。我只能说,再完美的爱情也有小缺憾,而有了缺憾的故事将更加动人。

  楔子

  离西湖北方大约二十里的地方,有个种满了桃花树的小山谷。树林深处,那棵最古老的桃花树,百年树龄,像个大凉亭似的遮荫著树下那口古井。井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墓冢,从那已有些模糊的碑文中,隐约仍可看出碑上刻著「玉妃”二字。于是人们把这儿叫做玉妃冢。

  也许正因为这里有个荒坟,所以人烟罕至,愈发显得阴幽荒凉。尤其,不知从谁嘴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这里的桃花林总是在还不到立春、大寒过了的第五天,像是算准了日子,昨夜看还光秃秃一片,竟在一夜之间突然开花开得极为倡狂,仿佛有桃花精在作祟。满山满谷的,风一吹,便满天桃花纷飞。这个时候千万别入林子,否则会失了方向的;而且,还会不小心遇见那玉妃娘娘的幽魂!

  根本没人烟的林子,竟曾被个外乡来的老樵夫看到三个人影——如果那是人的话。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男孩,在林间漫步,还传来嬉笑声,像是念诗,又像在唱歌。老樵夫朝他们喊,他们三人一回头,竟就消失了!老樵夫不信,猛揉眼再看,便只剩烟雾弥漫。这平空消失……不是幽灵是什么?!

  其中的女子,黑发如缎,姿态窈窕,面若天仙,一定就是那玉娘娘!大家以讹传讹,半信半疑的,更是没人敢在冬末初春时进去那林子,纵使那会辜负了那满山谷缤纷绽放的桃花。

  不过,还是有些小姑娘们,听信了另一个美丽的传说,说这玉娘娘不是鬼魂,是天仙下了凡,谁能向她求得了身上的桃花露,喝了,便能同她一样娇艳美丽,还能永保青春。小姑娘家们结伴,又怕又喜地朝林子深处走,盼能遇见那玉娘娘,但总没人真看见过,只能偶尔听见远远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吟唱: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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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宫内,老皇帝摒退众人,独留皇太子于榻前。尽管握著儿子的手已没多少力气眼神却还是清楚明亮的。

  “朕刚才……对你与诸大臣的交代你都记熟了?”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请父皇放心养病。”年轻的皇太子玄桢心中哀戚,哽咽难言,在父皇面前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有紧紧回握著父亲的手。

  “我朝建立,还不到二十载,待朕归天后,我族一手打下来的这片疆土,自然由你来接管;你要谨记朕的话,以德为政,以民为天,才是治国王道……”

  “父皇……”

  “有一件事,不算是秘密,却也未曾公开。当年战乱,你母后带著你们兄弟五人,在战马中奔腾离散,后来你们几个虽然平安归来,却独丢了你大哥……”

  “玄桢知道这件事,因为与他同年的孪生大哥在战乱中失散,所以他才会被选为东宫太子,继承王业。

  “儿臣知道,儿臣定会继续寻找大哥,等大哥一回来,儿臣决不恋栈权位,将这本应该属于大哥的位子亲手还给……”

  “不,孩子,不要再找他了。朕不要你再找他,好好当你的皇帝,懂吗?咳咳!别让那些想扰乱政权的人——咳咳,有机可乘。”玄桢闻言,不禁错愕。但老皇帝抓著玄桢的肩膀,目光炯炯的凝视著玄桢,一字一句说得艰辛:“听到了吗?朕要你当皇帝,要是你天命所归。咳咳!我朝新立,局势不稳,外面有许多人觊觎这个位子很久了,你要巩固王权,要小心翼翼,知道吗?权力要时时刻刻地紧握住;弱点,要不露痕迹地隐藏起来,不要让别人——咳、咳咳!”老皇帝一阵猛咳,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一仰,几乎要将玄桢压倒。

  “是你大哥他……无福无缘,才遭此劫。算是朕亏欠了他,到了阴曹地府再补偿他吧。”老皇帝的眼角有了泪光。

  “父皇!”玄祯见父亲大气出得快、进得少,忙传唤太医。太医进来诊脉,老皇帝的呼吸却又缓和些,太医见他红光满面,知是回光返照,赶忙又请诸后妃皇子晋见。诸皇子围绕在老皇帝床边,老皇帝微微睁眼,看著他们,又是点头,又是叹息。最后眼光落在玄祯腰间配的那块玉,上头一面刻麒麟、一面刻著「祯”宇。他微微笑,没过多久,便仙逝了。

  皇帝驾崩,全国举哀。玄祯登基时方满十八,不出先皇所料,有下少诸侯亲王大为反对,几欲起兵叛乱,玄祯皇位岌岌可危。所幸有数位良臣辅佐和开国大将的支持,加上玄祯自爱爱民,裁税减赋,治灾平乱,极获人民拥戴,没过几年便四方归化,河山统一,一时间堪称海外升平,局势终于稳定。朝政安定后,皇太后准备替这年轻的皇帝筹办成家大事,选秀的活动便开始在民间展开。

  第一章

  “璐儿,你在哪儿?”春风,夹带著清露,弥漫著暖意,轻盈地抚过了枝头上的朵朵艳红。青年男子的呼唤声也乘风飞驰,响遍了满山满谷的桃花林。

  “璐儿,别闹了,再不出来,我就一个人回去了!”年轻男子的声音里透露著焦急,令那隐身在朵朵艳红后的红艳身影,因得意而低笑出声,颤落了点点桃花雨。男子突然停止奔走,侧耳,倾听,微笑。

  “啊!”突然伸出来攫住她腰肢的手,著卖吓了樊璐一大跳。

  “顽皮丫头!”男子捏住樊璐的鼻头,却教樊璐硬给挣开。

  “元烨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甚至连他何时爬上树的部不知道。

  “喏,你掉在树下的玉玲珑。”唐元烨扬了扬手上那串用红头绳系成一串的玉玲珑,登时响起一片玲琅玉声。“还有,你忘了我有多么擅长于——”

  “打猎,”樊璐笑了起来,“你有多擅长于打猎!我怎么忘了呢?你和大叔学了十几年的猎术啊。”樊大叔是杭州一家相当有名气的武场的师傅,专门教人射箭打猎的功夫。元烨身为樊大叔的养子,自然也学到了一身的狩猎功夫。

  元桦看著璐儿笑,有一瞬间,他觉得无法呼吸。而他日夜狂烈渴望见到的,就是她那抹艳丽如桃、妩媚如杏的笑容,即使是如此令他感到窒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呵,这种说法不仅俗套,甚至连璐儿娇笑令人心醉的程度,都形容不到十分之一啊。尤其是在这种春天里的黄昏,衬著花影,映著夕阳,璐儿的笑,变得更加震人心弦。

  他想起了昨晚与樊将军的促膝长谈,樊将军想招他为婿,让他与璐儿结为连理,那么将来他便能日夜有璐儿的笑颜相伴。能得妻如樊璐,他的人生夫复何求?

  “你又发呆,呆头鹅!”樊璐一戳元烨的额,抢回了玉玲珑。

  “璐儿,”元烨飞快地握住了她的青葱五指,仿佛不愿放。“过几天,先生要考你背书了,喏,我教你的那些诗还记得吧?”

  “记得,我背得可熟了!”樊璐的双眸里闪著光,“长千行、长恨歌、子夜四时歌;长相思、长信怨、天末怀李白,随便任你考,我倒背如流!”

  “好,那我就考考你!我念一句,你接一句。”元烨凝目想了想,“美人如云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涤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樊璐将手垂在半空中,叮叮当当不停晃著那串玉玲珑,她笑道:“长相思!再来、再来!”

  “别得意忘形啦!”元烨将樊璐抱起,坐在自己怀中,一同倚在树干上。风吹得,正温柔。“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樊璐接道。

  “天生丽质难自弃——”

  “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停、停!”元烨忙打断了急欲表现的樊璐,“叫你接一句就好,你怎么——”

  “我是怕你背不出来啊。”樊璐眸光流动,眉飞色舞。

  “我若是背不出来还有资格教你吗?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在天——”元烨顿了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一边念,目光忍不住追随著她因风飘逸的青丝,伸手轻触,眼中似水柔情。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樊璐笑著,几乎是高声把诗句给唱出来的。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长恨歌呢!怎么可能难得倒她?小时候听著娘念给她听,她便会舞著比自己身段还长的五彩锦带,想像自己便是那唐朝第一美人杨玉环,舞著、舞著!

  唐元烨却不知怎么地,一听樊璐这两句,竟呆楞了片刻,像是魂魄在瞬间被抽离。等他回过神,下自觉地收紧了手臂,看见璐儿仍安稳地坐在他怀中。

  “怎么了?”樊璐停止晃动悬空的双脚,望向不语的元烨,“怎么不说话了呢?”

  “我冷……”

  “冷?”樊璐将脸贴在元烨凉凉的颊上,不解。“怎么会觉得冷呢?可能天色晚了、湿气重了,咱们回去吧。”

  “长相思兮长相忆,”元烨紧握住樊璐的手,嘴边忽然冒出了两句话,“短相思兮——”

  “无穷尽。”樊璐接了道,却不解元烨黑眸中那满溢的悲哀,“元烨——”

  唐元烨忽然将樊璐的头按向自己,用唇封住了她的。一阵桃花馨香传来,是璐儿身上的香气,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抱著璐儿,便觉满怀馨香。

  他觉得方才那两句诗在摄夺他心魂之际,亦带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什么有时尽、无绝期的,听了令他心头发冷。

  离开了樊璐的唇,见她颊畔绯红、睫帘低垂,似喜似嗔的娇态,甚是动人。唐元烨拥她入怀,直到她暖暖的体温传到他身上,他才在她耳畔低低喃道:“别离开将军府,答应我。”

  樊璐伏在他胸前,感觉自己心跳好快。元哗第一次吻她时,他们一个才十岁,一个才七岁,小小的她不懂,只是喜欢他唇上那抹温热,可是小元烨却叮咛她:“嘘,别告诉人,这是我俩间的小暗号。”

  她喜欢元烨,她知道的,而且是像她半夜躲在棉被下,偷偷看的那些杂书里写的,那种才子爱佳人的喜欢,就叫做——爱情吧。她向来受尽众人宠爱,但她最想爱的却是元烨。而元烨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感呢?元烨很疼她,从小时候到现在都一样的疼,然而他从不特别为他的行为作解释,就像那个吻……算是什么呢?他们之间,只有兄妹情分吗?想到这儿,她有些失落。

  “我才不想离开。倒是爹娘,我才过了十七的生日,他们就整天想著我的亲事,嬷嬷也无时无刻地叨念著什么女孩儿应有的三从四德一大准的,深怕我觅不著一个好夫婿似的!他们厌倦了我、要我早早离了这将军府呢。你少哄我,八成你也希望我早早离开这儿。”樊璐试探性地抱怨著。

  “丫头莫胡说。将军、夫人疼你都来下及,岂有厌倦之理?只是为你终身归宿著想罢了。”唐元烨点了点樊璐噘起的嘴,极尽怜爱的。心想不久的将来,樊府就要办喜事,是他迎娶璐儿的盛大婚礼。唐元烨唇畔扬起微笑。

  “管他们怎么著急呢,我才不想嫁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丫头是该觅夫婿了,还说不嫁呢,你诗经读到哪里去了!”唐元烨笑她,换来她一阵毫无大家闺秀风范的拳脚相向。“好好好!快住手,再这么粗鲁真没人要了。”

  “怎么连你也希望我嫁人?”樊璐甩开他的手,不禁有些生气。

  “我希望你嫁人,却不希望你离开这儿。”

  “你这人真麻烦,那嫁给谁好?难不成是你啊?”

  “你想想啊,怕是只有我愿意舍己成仁。”元烨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樊璐脸微红,虽然知道他只是在说笑,却心里仍是一甜。她把脑袋瓜子搁回他肩窝,但待不住半刻斯文,又开始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往唐元烨身上挨,额头抵在他耳边,满足地呼吸,元烨哥哥身上的味儿真好闻……”

  樊璐的青丝骚得唐元烨痒痒的,可他又贪两人身体如此贴近的亲密,怎舍得放。“喜欢我身上的味儿吗?你一天不离开我,爱怎么闻,就怎么闻。”偏了偏头,元烨温柔地吻她。是他教她这爱侣问才有的亲密举动,她那双朱唇只有他一人尝过,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他自私地这么想。“我离不开你的……”

  “唔,”在元烨柔软的唇和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味的笼罩下,樊璐舒服得只想沉睡不醒。“我也离不开——”

  “嘘,”没等樊璐说完,唐元烨掩住她的嘴,警觉地静听树林问的动静。一看来是府里的人来寻你了。”

  “有吗?在哪儿?”樊璐听不见任何声响,伸长脖子,也瞧不见什么人来,但过不久后,果然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声,和人的吆喝声。

  “是银杏和家丁来找你了,咱们快下去吧。”唐元烨手托住樊璐的腰,一阵清风似地从树头跳回地面。

  “哎呀,小姐,你真是急死我了!整个儿府里头正天上、地下的找你呢!亏是我先找到了雪舞,才终于找著你了。”樊璐的贴身丫鬟银杏,一个生得伶俐可爱的小丫头,眉心间一点米粒大的胭脂痣;此刻她脸上尽是松了口气的感谢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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