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佩芝,被姐姐的怒声激起无名火,而身旁个那阿飞看佩芝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索性隔岸观火的点起烟抽着。
“做爱啊!你没做过啊!”佩芝拿了身旁阿飞嘴里的烟,大口大口的抽起来,
佩如心痛的走向佩芝,“熄掉它。”
“你叫我熄,我就熄,那我多没面子。”佩芝像是抗议佩如的专制,硬是狠狠的又多抽几口。
佩如想起自己忍气吞声的赚钱养这个家.却换来佩芝如此的回报,不禁怒火中烧,一个巴掌挥过去,硬是将五个指印印在佩芝白皙的脸上。
“我这么辛苦的养这个家,供你吃住、供你念书,你竟是这么报答我的。”看佩芝这么不争气,她比谁都难过。
“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这样打我。”佩芝怨恨的眼神让佩如心寒极了。“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威胁我!我就是打你,你怎么样?你找人砍我啊!”佩如被妹妹充满敌意的眼神激得失去理智,拿起身旁的衣架一阵乱挥。
佩芝的心中至少还是有长幼之分,对这个长久以来 一直代替父职的姐姐,她并不敢造次。她不断闪躲着佩如手中的衣架,但还是免不了被抽中几鞭,痛得她哇哇大哭。
身旁阿飞趁乱穿好衣服,怒视着破坏他好事的闯入者,一个箭步,伸手去抢佩如手中的衣架。
而佩如当然抢不过他,在混乱的拉扯中,像是被他重重的推了一把,踉跄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眼看那阿飞充满玫击性的走向佩如,就要威胁到佩如时,却不及防地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给推开。
阿飞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衡量敌我的实力,最后选择退一步。双手向上一举,作出投降状,悻悻然的离开。
迪凡扶起狼狈的坐在地上的佩如,解释他上来的原因,“你上来太久,我还以为被放鸽子了,所以上来兴师问罪。”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家丑了。”佩如为自己见不得人的家世感到有些哀伤。说完,她转向哽咽啜泣的佩芝说:“穿好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转过身,她为佩芝掩上门,却没注意到妹妹看孟迪凡的眼神,那样明亮,充满着倾慕之意。
来到客厅,佩如为迪凡倒杯茶,准备接受他的质询,但他却只是随口谈着天气、政治等等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佩如很感激迪凡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我先回去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一餐。”迪凡立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望着佩如。
在佩如允诺随时应约偿还之后,他这才满意的按了电梯钮。
电梯门开了,欧母正巧回来,看见佩如身旁仪表出众的孟迪凡,笑得连额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带男朋友回来也不先通知妈一声,好请人家在家吃顿饭。”她假意责备佩如的不懂事,然后转口询问孟迪凡,“你贵姓?”
“我姓孟。”迪凡礼貌的说。
佩如趁母亲再度开口,继续拷问之前,先抢着说:“他有急事要先走。”她顺势把迪凡推入电梯内,趁电梯门还没阖上之前,对迪凡做了交代,“我再打电话给你。” “那男的怎么样?家里有没有钱?”欧母就像找女婿般的做着身家调查。在她眼里,男方富有与否是唯一的条件。
“他只是我的客户。”佩如拉着母亲往客厅走,并倒了杯茶给母亲。
“妈,你该好好管佩芝,今天她居然带个小太保回来,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佩如对着妹妹的房间,故意大声的说。
“吼什么吼!你只不过是拿几个钱回家,就以为自己是老大啊!”佩芝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间,往母亲身后靠。
“你再说一遍,有种你就给我再说一遍!”
“你凶什么?你只不过是个高级妓女,我根本不希罕用你的钱!”
佩如不顾母亲的拦阻,硬是把佩芝拖过来,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佩芝脸上,内心的椎心痛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妈,你看佩如啦!”佩芝抱着母亲,发挥么女撒娇的功力。
“佩如,住手!”欧母大声喝阻佩如继续扑来的攻势。同时,她也不得不开口教训小女儿,“佩芝,你也真是的,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姐姐?你们都给我坐好!”
欧母终于发挥她在这个家的主权,两个女儿依言乖乖坐着。
“你们姐妹俩好好谈谈,我先回房休息了。”
失去了和事佬,空气一下子冻结了。
然而佩如毕竟是姐姐,虚长了几岁,她首先打破沉默,“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再补习也考不上大学。我想找份差事做。”
“你只有高中毕业能做什么?”佩如在社会上奋斗多年,深知学历主宰了一切。
“你不也是高中毕业就来台北打天下,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既然阻止不了佩芝梦想自由的心,做姐姐的只有在一旁为她铺路。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不管什么工作都可以,我只要在孟迪凡的公司上班。”
“孟迪凡?你怎么认识他?”对佩芝的要求,佩如实在不懂。
“他刚上过风云人物杂志,杂志里说他的公司福利好,发展性高,所以我想去蔻丝汀上班。”佩芝说出了一部分理由,却将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藏在心中。
“姐,你帮我去说看看嘛。”佩芝哀求着。“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啦。”
佩如实在很不愿意欠迪凡一份情,可是佩芝……算了,为了宝贝妹妹,就牺牲一次吧。
第五章
一跳进奥奇,她就对众人倾慕的眼光感到疑惑不已,直到她踏入自己如花海般的办公室才一阵恍然。
“小玉!”佩如讶异的大叫。
小玉急忙从茶水间奔进来,“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小玉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
“连个只字片语都没有?”佩如不相信自己突然冒出一个无名的爱慕者。
“没有。连送花的小弟都被交代不可以说,否则收不到尾款。”
佩如死命的回想,却连一个可疑的人都找不出来。难道送错人了?
“绝不会是送错的,人家指名是要送给奥奇广告的设计总监欧佩如。”小玉非常了解佩如的心思。
“是吗?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有谁可能这么做。”
“该不会是孟迪凡吧!”小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正向设计部走来的孟迪凡。“说曹操,曹操就到。”
“佩如。”迪凡大老远就叫住佩如。
“佩如?”小玉戏谑的小声重复,“这么亲热?”
“你别想歪了。”佩如看小玉那副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她一定以为自己和孟迪凡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
“嗨!这么早过来,有事吗?”只一眨眼工夫,迪凡已经站在她面前。
“我回去想了一晚你说的话,觉得很道理,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参与幕后制作,另外,我想要回你欠我的一顿饭。”
“欢迎你参加。中午请你吃饭,就当偿还债务可以吗?”
迪凡和蔼的笑容感染到佩如,令她的话语不自觉的俏皮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爽快,真该跟你收点利息。”
“利息?你开地下钱庄啊!要利息就没有,不过我可以为了你送的花,再请你吃顿晚餐。”佩如指了指二屋子的粉红色玫瑰。
迪凡顺着佩如的指引,看到她办公室内至少二十打以上的玫瑰花束,有些尴尬的说:“我很希望自己有那么浪漫,可惜这些花不是我送的。”
佩如羞愧得一时语结,原本以为那是迪凡表达爱意的花束,没想到居然不是他……那会是谁?
“没想到我若是要追求你,竟有那么浪漫的劲敌。”
“佩如电话。”小玉打断了他们之间若有意似无意的对话。
佩如请迪凡进入会议室后,接起电话,“喂,我是佩如。”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传出急促的喘息声。
“喂,喂,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早就一头雾水的佩如,现在又接到这通怪异的电话、心中更是一把怒火猛往上窜。
“你别挂,是……是我。”洛城支支吾吾的说。
“你搞什么鬼?打了电话又不出声,吓我一跳。”佩如语带责备。
“我知道你喜欢粉红色的玫瑰,所以我……”
佩如终于知道这浪漫的无名氏是谁了。“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我有事告诉你?”洛城决定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倾倒给她。
“我中午跟客户约好了。”佩如隐约感觉到洛城的用意,可是又直觉不可能,洛城的婚期已近,这小伙子该不会又临时变卦了吧!
“不要找藉口,中午十二点,我在竹萱等你,不见不散。”洛城坚决得没有转圆余地的挂了电话。
这是洛城第一次没有商量余地的邀约,话语又闪闪烁烁的,“真不明白他在搞什么东西。”
依他们多年的交情,说不去是过分了一点,可是他约了迪凡在先,总不能赴一个人的约,把另一个放鸽子,偏偏这两人她都不愿意得罪。
宾果!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上上之策,只要将两个约在同一个餐厅不就得了。
佩如在小玉的催促下,急忙走进会议室,主持有关蔻丝汀这支广告案的业务报告。
对迪凡的存在,她越来越接受,只是一接触他深邃的眼眸,她整个人就像被一团烈火燃烧过一般。
不过迪凡的安静沉默,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会议开完,作出了几项决定,她必须重新拍摄这支六十秒的广告。也就是说,她必须带着迪凡到处去找景、挑选模特儿,一直到完成为止。
对于这个结果,她内心是忧喜参半,喜的是,有迪凡作陪的日子绝对不会寂寞,而她已经寂寞太久了;而忧的是,怕越了解迪凡,就会越不由自主的爱上他,那爱德华怎么办?
迪凡的笑话像没有尽头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在他们相互戏谑、调侃间,时光不断的流逝,感情却一点一滴的累积。
一种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爱意逐渐在他心中泛滥,她的一颦一笑深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可是这一生他注定要与爱隔绝,能够那么自私地爱她,让她陪着自己受苦吗?
不,他宁愿看她幸福快乐的活着,而不能爱她的痛苦,就让自己独自承受吧。
仲春的台北午后动不动就是一阵风雨,他们狼狈的淋了一身雨滴;为了躲雨,佩如依偎在迪凡的西装外套下。
他们依约来到竹萱,在烛影朦胧中,只见洛城有别于以往的爽朗个性,一脸忧郁的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雨丝。
“洛城!”佩如的大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目,似乎都在责怪她破坏了原有的静谧。“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孟迪凡。”
佩如看着一身湿漉漉的迪凡,被雨淋湿的头发还在滴水,雨滴顺着他饱满的额头,流至他粗黑的眉,经过他无瑕疵的大眼睛,又流到高挺的鼻梁,最后终于经过他丰润的唇,掉落到结实的胸前。
多完美啊!佩如第一次将他英俊的容貌烙进心里。
她被自己的心动震住,连忙回过神。
“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尤洛城。”
洛城听到她的介绍词,整颗心不自主的纠结在一块,我们只是朋友吗?只能做朋友吗?
点过午餐之后,佩如急着想知道洛城所为何事。“到底为了什么事无缘无故送我一堆花?”
多了一个外人,使他更加说不出口。“好朋友送送花,有何不可?”洛城说得勉强,连佩如都看得出来。
“有什么事就说吧!”佩如诚恳的问,不想好朋友有难而自己却坐视不管。“是不是跟淑嫒有关?”
“是的。”洛城决定豁出去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因为要结婚、正式的离开佩如而爆发,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决定做个忠于自己的人。
“前天我跟她大吵一架,我们决定不结婚了。”洛城说得淡然,似乎没有一点点的心痛。
“怎么搞的?你们竟把结婚当儿戏。”佩如不解,做事一向深思熟虑的洛墟,到底为了什么芝麻小事解除婚约?
她跟淑嫒有过几面之缘,看淑媛的样子,不像是个轻浮又无理取闹的女人。
“前天她帮我整理东西,发现一个饼干盒,里面放了一些照片、短箴,和几封我写给自己的信;她看完之后,哭着问我一句话。”
佩如由洛城透着浓烈爱意的眼神中知道,他接下来说的一定和自己有关。
“她问我,如果嫁给了我,我能不能保证忘了你?”他停了一下,哀怨的看着佩如,“但我怎么能……怎么能忘了你?我已经爱了你那么多年……”
“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当成朋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这样害得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佩如眼眶中已蓄满泪水,她不是不了解洛城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只是她的心已容不下另一个人。
“我不要做你的哥哥,不要做你的朋友,我爱你,我不要再隐藏自己的爱。”洛城激动的握着佩如的手。
知道自己被别人深爱着,是幸福的;可是一旦偿还不了那份爱,却是痛苦的。
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要洛城为她耗尽心神,要痛就彻底的痛一次,就算以后洛城埋怨她,她也不在乎。
她亲呢的拉着迪凡的手臂,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年底就要和他结婚了,我不可能爱你,你还是早点死心吧。”佩如故意表现轻佻的吻了迪凡。
迪凡当然明白佩如的苦心,所以也配合着她演出这幕戏,“谢谢你如此疼爱我的老婆,年底的喜酒你一定要来喝哦!”
洛城不相信深爱着爱德华的佩如居然这么快就爱上了另一个人。
“我不相信,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爱你一天;你一年不结婚,我就爱你一年;你一辈子不结婚,我就爱你一辈子,你没有办法阻挡我爱你的。”洛城站起身,含着泪冲出餐厅,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佩如内疚的看着门外,仅管早就没有了洛城的影子,可是在滂沱大雨中,她仿佛仍听见洛城在雨中一直喊着:“我爱你!”
看着佩如失神的模样,让迪凡好心痛。
“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自责。”
“是我的错,我早知道他对我一往情深,却自私的没有拒绝他对我的爱护和照顾。我以为如果不说破,就能一辈子享受在他的关怀之下,是我害了他,是我。”佩如从没想一丁点的私心,竟让爱她的洛城陷入感情的泥沼,无法自拔。
“事情都演变成这样,就别再想了,再多的自责也是于事无补,只要你继续坚持你的立场,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应该会回到他老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