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琳的呻吟,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醒啦。”佩如轻轻推了推宝琳,“哪儿不舒服?”
宝琳敲敲头,眉心皱得都快打结了。“头好痛哦!”
“我给你拿阿斯匹灵来。”佩如从抽屉拿出白色药丸,和着水一起灌进宝琳口里。
过了一会儿,宝琳才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说这些干嘛,吃过药后好多了吧!”佩如愉快高扬的语调在告诉宝琳,自己真的不在乎她曾不顾多年的友谊,说出那些决裂的话语。
宝琳摸摸头,“好多了。”
“我煮了些稀饭,清清你的胃,听人家说这对治宿醉很有效。”
宝琳趁佩如去厨房端稀饭的时候,起身进浴室梳洗一下,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套装。
站在镜子前,苍白的脸、瘦削的面颊,几乎让人想不起这是从前耀眼动人的杨宝琳。
“高兴吗?”宝琳问着镜中的人。
“高兴啊!夜夜通宵达旦当然开心。”宝琳装作很高兴的自答。
“可是这儿还是很痛,还是想念他。”她摸着胸口仍旧起伏不停的心。
有几晚,她醉了就吐,吐了再喝,心痛得让她以为自己没有了心跳。她真的好高兴就要脱离人世间的苦海,反正这滚滚红尘中,连一个让她依恋牵挂的人都没有。
可是天亮了,酒醒了,她比昨日更痛苦,所以她又跑去喝酒,就这样重复不断循环着。
她也想振作起来,所以昨天特地找了些以前想拉她跳槽的经纪人吃饭。
结果,饭是吃了,酒也喝了,工作依旧没着落,以前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哼!是天在绝她的生路。
“宝琳,好了没?可以吃饭了。”佩如的声音在餐厅口向起。
她强打起精神走向餐厅,坐在椅子上,享受佩如的爱心。
“很难吃吗?”佩如问埋首于饭粒上的宝琳。
“当然不,你的手艺一向有大饭店主厨的水准,只是……”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知道宝琳跟她一样是个重感情的人,此刻大概还在为杜宇的事伤心呢。
“时间应该可以冲淡你对他的思念,加上忙碌的工作,你很快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可能说忘就忘吗?当然不可能。这是她们同时想到的问题和答案。
“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佩如终于想到一件可以让宝琳开心的事。
宝琳的眼神充满怀疑,还有什么事可以令她快乐?
“蔻丝汀决定用你当他们这一季广告的女主角。”佩如故意说得很慢,想制造些效果。
结果却大出佩如预料之外。宝琳听完之后,只是牵动嘴角的一小部分肌肉,不仔细看还不知道她在笑,在很勉强的笑。
“别这样好不好?”她伸手去抚平宝琳眉宇之间的纠结,为好友的愁绪感到忧心与不安。
“我需要时间去忘记这一切。虽然那不容易,但是我会试着去做。”她握住佩如的手,感激的说:“我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佩如走到宝琳身旁,拥抱着她。
她不确定宝琳什么时候会忘了杜宇,但至少这是个开始。
◎ ※ ◎
佩如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整个下午,她都和小玉泡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
“喂,你不要连喝口咖啡都笑成这样,行不行?”小玉终于忍不住放下她手中的周刊。“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别那么夸张,我哪有在笑?”佩如故意板起脸。
“再装?公司里哪个人不知道你近来爱情、事业两得意。”小玉存心要消遣佩如,“喂,佩如吗?我下午不过去了,公司临时有点事,明天一起吃午饭。还有,别忘了去看医生哦……”她模仿迪凡上午的电话内容。
佩如羞赧的红了脸,“讨厌,你偷听人家说话。”
“你说得那么大声,连远在美国都听到了。”
小玉夸张的形容,让佩如噗哧笑出来。
“欧佩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挖空了脑袋,还是想不出来是谁,索性回过头看个清楚。
“谭爱丝!”佩如很惊讶谭爱丝竟找到这来。
她左摇右摆的坐在佩如对面,看了佩如一眼,迳自点起烟来。
缓缓将口中的烟轻轻吐出,她用充满敌意的语气说:“我要你离开孟迪凡,不要再纠缠他。”
这句话由爱丝的口中说出,表明了她和孟迪凡之间的关系。
她早就应该猜到爱丝是迪凡的情人,要不然她不会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了恨意。
然而,爱丝的蛮横让吃软不吃硬的佩如铁了心。“只要他没结婚,我爱怎样就怎样。”
“我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警告你,要是你再缠着他,我就对你不客气!”她怒视佩如。
“未婚妻?哼!你在美国住太久,脑袋坏了啊!未婚妻算什么?你要警告我,先拿倒结婚证书再说吧!”佩如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模样。
“你……爱丝忍不住气结,她不能让佩如抢去她的“银行”。“难怪迪凡说你是个贱女人。”
她堆着满脸的笑意步出餐厅。这一招一向攻无不克,佩如一定很快就会离开迪凡,而她将继续拥有他。
“佩如,你别吓我。”小玉惊恐的看着一脸铁青的佩如,不知该怎么办。
知道是一回事,一旦证实却又是一回事,佩如泫然欲泣,难道她在迪凡心中真的一文不值吗?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吃味才来挑拨离间,你别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
佩如接受了小玉的安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别上了爱丝的当,一切等问过迪凡再说。
第八章
等待让日子变得特别难熬。
佩如时而盯着电话,时而望着办公室的门,期待迪凡会突然推门而入,激起她如触电般的心悸。
电话会不会坏了?她这样猜。
她拿起电话,嘟……一切正常啊!
早知道就问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
“佩如,台中,老爹二线。”小玉透过对讲机说。
她按了一个键,“我是欧佩如。”
“嗨!老爹,还记得吗?很帅的那个男孩。”
“怎么忘得了?你让我印象深刻。”
佩如不是恭维他,他确实是少数留长发又不让人觉得突兀的男人。
“想请你吃晚饭,行吗?”
“下台中?今天恐怕不行。”佩如婉转的拒绝。
“这样子啊,我想跟你谈一下场地的事。”老爹很抱歉的说。
“场地有问题吗?”佩如急切的问。场地若出了问题,拍摄进度势必延后,而播出时间和档期都会受到波及。
“是有一点小麻烦,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渴望再次见到佩如,她的媚态像一块磁铁,紧紧吸住他的心,所以他不惜说谎也要见到她。
工作、爱情一样重要,怎么抉择?
宝琳凄楚的面容清楚的映在眼前,
不行,为了宝琳,要赶快完成拍摄工作,如期上档,为她找回一些自信心,否则她真会一蹶不振了。
“既然这样,我们见面再谈好了。”
佩如没有忘了跟迪凡的午餐约会,她交代小玉通知迪凡取消。
◎ ※ ◎
坐在佩如面的老爹,正用含情脉脉的眼光凝视着她,他乌黑亮丽的长发扎个马尾,服帖的躺在背后。
“你今天真漂亮。”老爹激赏的赞美佩如一身粉紫色套装,“你凝脂般的肌肤,以及闪动光华的黑眸,配上这朵红玫瑰就吏完美了。”他随手拿起桌上花瓶内的玫瑰献给她。
接过玫瑰的手起满了鸡皮疙瘩,老爹的话真是肉麻死了。
他眼中的爱慕,态度的亲热,都摆明了他的企图,他想佩如绝不会拒绝他的追求。
佩如太了解像老爹这样的男人,而她也最讨厌这种人,外表甜言蜜语,其实一肚子坏;像迪凡就不会,他从不做这种承诺,才是个真正的好人。
不过,她还是投给他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笑靥,“你不是说场地有问题,要跟我当面谈吗?”
“是有点问题,不过现在说了伤胃,等吃过晚饭再说吧。”老爹狡猾的浅笑,淡淡的一语带过去。
佩如可以猜到他的心思,却不愿意戳破,一切以大局为重,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盘中的菜肴。
老爹轻咳了一声,想要明白说出他的用意,有话憋在心中实在太难受了,何况,这一点也不符合他“速食”的观念。
“吃过晚饭后,我带你去参观我家,我家位在迪凡家别墅的上面,视野比他那里更辽阔。”老爹语气暧昧,手还一面向佩如的纤纤玉指握去。
她把商场上应付客人的方法用在企划明显、只求一夜之欢的老爹身上。
她用零点一秒来分辨他的手势,以最快的速度一手握杯、一手撩发,躲开他的巨掌。
突然失去目标,老爹的手只好尴尬的向空气抓了抓,又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我恐怕没有时间去看你的城堡,改天吧。”佩如轻啜一口咖啡,餐盘内的东西一点也没动。她心中一直惦让着迪凡,什么都吃不下,真希望快点搞定老爹,早点赶回台北,说不定还来得及和迪凡吃消夜。
“我比迪凡更富有,我可以给你他没有的。”他撂下豪语,“他给你多少,我加倍。”
原本她还对他存有一些好感,因为他是迪凡口中的好友,但是他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她忍住气,决定给他一点教训。她故意嗲声嗲声的偎在他身边,只待他做出不礼貌的动作,就重施故技的烙个五指印给他。
他果然中计,倾身向佩如吻去,而佩如的一只手已经蓄势待发,只等他接近危险区域,她就向他挥去。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佩如正要挥出的手,被一只熟悉的手抓住。
她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就瞧见迪凡一双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
“很惊讶吧!我在这,刚好破坏了你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迪凡很气启己亲眼听看到的,佩如果然又在企图钓凯子了。
迪凡的话就像从冰库拿出来一样,冷硬而坚不可破的砸在佩如心坎上。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像你表面看到的这样。”佩如焦急的解释,她不想再让迪凡误会她。
老爹可不想看到心爱的佩如被扭红了手臂。他拉住迪凡,好言相劝,“别这样,这么做不好看。”
“你别管。”他甩开老爹的手,拖着佩如直往外走。
◎ ※ ◎
回到前一次来台中曾停留一夜的别墅,迪凡终于松开手,而佩如因此重心不稳倒坐在沙发上。
他低着头生自己的气,早就知道佩如人尽可夫,为何还如此愤怒?
在一旁的佩如从没看过迪凡气红了眼的模样,吓得缩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送你回台北。”迪凡没有办法忍受看着她,想着她曾是别人的,那种椎心的痛楚。
“不,不要赶我走。”佩如半跪在迪凡身边,摇晃着他,“你听我解释。”
佩如感觉到迪凡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失去他的心痛,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落下。
而她的泪水,让迪凡不忍。就算眼前的她哭成个大花脸,仍然释放出某些特质,让他不由自主的心动。
他叹口气,抱着她,终于屈服在她的眼泪之下。
“你赢了。”
被他抱个满怀的佩如突然颤抖起来。他为什么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了吗?你赢了,我不计较你的过去、你的家世、你的一切,我就是要你。”
佩如突然觉得五雷轰顶,原来迪凡只是要她的人,而且只看重她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心、她的爱。
她用尽全力要推开迪凡,却被他吻得失去了力量,逐渐融化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他的吻越来越炽热,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对佩如的渴望已到了极点,连身体都在隐隐作痛。
佩如的意识完全迷失在迪凡任意游移的探索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断在心中响起;停止吧!但那样的声音,在一片情海中,连个涟漪都打不起来。
迪凡越来越难耐心中的渴望,他艰难的停下动作来,“我要你,现在。”
她看着迪凡眼中高涨的情欲,终于决定将自己献给她最爱的人。
她主动吻着迪凡,享受他带给她的欢愉……在一片喘息声中,迪凡得到了宣泄;佩如则在一阵痛楚后,得到全新的体验。
当两人完美的结合达到最高点时,迪凡有一些奇特的感觉。随后,两人就像从云端缓缓飘落下来。
佩如赤裸着,以迪凡的手臂为枕,躺在他怀里,享受彼此身躯与心灵的契合。
他仰躺半晌,聚集他的思绪,佩如的处女膜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震撼。
外界什么传闻全是假的,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佩如不解的望着迪凡,为何经过刚才如此亲密的事后,他反而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佩如用手去卷迪凡胸前的毛,还在回味着先前的温柔缱绻……
迪凡推开她的手,下了床,穿上衣物,匆匆上桌上挥笔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走向佩如,递了一张支票给她。
“这是你的酬劳。”他用了最大的努力说出最残酷的话语。
迪凡的举止让她自惭形秽。“为什么用钱来侮辱我?”她将支票往地上一丢。
“这是你应得的。”他将地上的支票捡起来,再次递给佩如。
“你要伤害我到什么时候?”佩如伤心的说。
迪凡眼中的不屑,带给她很大的冲击。
“你是自愿,又不是被逼的,说什么伤害不伤害?”他轻佻的笑了笑。
佩如眼中蓄满了泪水,差点让迪凡心软下来。他咬了咬唇,暗想:我给不了你婚姻的保证,只好用钱来偿还你。”
“是,是我下贱,我投怀送抱,我不知羞耻!孟迪凡,谢谢你今天给我的一切,我会永远记住你是怎么伤透我的心。”
◎ ※ ◎
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潸然落下,斗大的泪珠就滴在蔻丝汀的企划案上,她不是舍不得这个案子,而是舍不得孟迪凡。
经过昨晚,她对他是彻底死心了,她不会傻得相信迪凡有难言之隐,所以故意说重话,让她知难而退。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是他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他,然后再一脚踢开她,好报复她对他的失礼。佩如暗想。
迪凡啊!你为什么要伤害一颗爱你的心?佩如不断想着前因后果,总是找不出丝毫头绪。
她将残留在颊上的泪珠抹去,把心一横,走进老董的办公室,将企划案交在他手里。她不能忍受再见到孟迪凡嘲笑的眼神;决定自己再也不要见到他这个魔鬼。
老董喜出望外的接过企划案,“开窍了!”
看来迪凡是听到了他刻意引佩如说出的话,跟佩如翻脸了,要不然固执如牛的她,是绝不会交出企划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