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不知道这样会生病吗?方小山想著,然而,她却没发现因为他的出现,竟让她原本若有所失的心振作了起来。
严征岳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叹气声。「怎么了?你在为我担心吗?」
「我哪有那么闲啊?」方小山回神,只是,刻意的撇清根本就躲不过他了然的视线。
严征岳低沉的笑声从身畔传来,方小山压低眉,再一次宣示,「我已经说了,我不担心。」
那欲盖弥彰的说法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何况是严征岳?可为了不让气氛就此僵住,严征岳转移话题。「下次上车的时候,记得上锁。」像她这么粗心,可是会为她惹来祸事的。
「有了这种经验,我绝对不会忘记的。」方小山没好气的说。
严征岳失笑。「为心爱的人服务可是我的荣幸。」
又来了,这些无聊的恶心巴拉的话,方小山翻翻白眼。「是吗?即使我根本就不爱你?」
「是啊!因为我已经赖定你了。」严征岳说著,那种表情,那种语调,带著不容许别人拒绝的气势。
说不过他的方小山从眼角望了他一眼,她咬咬唇,开始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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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守护恶鬼在教室里盯著她上课,实在难以发挥她的实力,何况,对那些老学生来说,上课内容根本就比不过教室後那个再次出现的大帅哥,因此,方小山的努力根本就是毫无功效。
看著因为严征岳的出现而显得兴高采烈的老先生、老太太们,方小山的头开始发痛。当然,这又是一堂绝顶失败的课。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下课的时候,半乾的严征岳亲昵的跟在她的身边。
「是啊!再这么下去,我的工作就要毁了。」方小山不高兴的说著。
是这样吗?也许她没发现吧?刚才他和那些老人说话时,一旁的她明明就笑了……严征岳将唇弯成好看的弧形。
「我就是没法子不跟著你啊!」谁知道她会不会趁他不注意时就消失不见了?
「这算什么?」方小山生气了。「跟著我真的那么好玩吗?为什么不去陪你的秘书小姐?」
「我知道你讨厌地,我已经把她辞了。」严征岳可怜兮兮的说。
「你怎么能这么做?就因为你喜新厌旧?」他对於不爱的女人都是这样残忍的吗?一点余地也不留?这样的想法让方小山心寒。
她的指控让严征岳发怒。「我没有喜新厌旧,我爱的只有你而已,罗莎琳什么也不是。我和她从来就没有任何承诺!」
他竟然能推得一乾二净,真是太可怕了。「好,就算你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那么你可以跟我保证,你从来就没有跟谁有过什么吗?」方小山问。
严征岳想也不想。「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吗?他的坚决真是伤人啊!方小山吸口气,黯然的问:「从来没有?」
「我可以用性命保证。」严征岳毫不迟疑的道。「这辈子,我只对一个女人动过心。」
谎话!全是谎话!没错,罗莎琳和他的事,她是不了解;可她和他的事呢?她也不了解吗?方小山吸吸鼻子,窗外是那么冷,然而她的心更冷。
从现在开始,如果她还对他抱有一点点犹豫和感情,那么她就是彻彻底底的大白痴,即使死了都是活该!
「小山……」她的表情很不对劲,严征岳将她勾进怀里,满身的湿意让她的身子发颤。
「放开我,我冷死了。」方小山冷漠的说著。
「对不起……我……」
她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严征岳叹气。「你还是没准备好,对不对?」
他真是厉害,总是把问题往别人身上推。「是啊!」方小山顺著他的话尾,「我还没准备好,事实上,我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准备好。」
严征岳怔了怔,终於反应过来的大叫,「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一辈子?那是多长远多沉重的承诺……
可惜,再美的诺言也打动不了她钢铁般的心。方小山往前直走,没有停顿,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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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一个女孩正焦虑的看著一切。
这些天,她已经暗中观察他们好久了,有时候,当她发现他们有一点进展,她便开心不已;有时候,当她发现他们起了争执,她就忧心如焚。
真希望她能帮得上忙,可惜,她却无能为力……
她叹口气,怱的,身後传来的熟悉男声令她浑身发颤。
「好久不见,咏亭,你可真是好找啊!」
男人伫立在她的身後,只消听见他的声音,宁咏亭的心跳便开始加速,身子动也动不了。
「怎么了?你的胆子怎么怱然变得这么小?」从前的她可是个霸王,什么也不怕的。
挑衅的话语让宁咏亭不得不回头。「你想干什么啊?驭雷!」她明知故问,心底飞快的有了打算。
从头到脚笼在一片黑色的男子朗笑。「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来带你回去。」难不成她以为他吃饱闲著,没事就往地上界跑吗?他又不是她,他还有好多事得忙呢!
「我不会回去的。」宁咏亭退了一步,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驭雷看了另一头远去的两人一眼,然後向前一步。「你是为了那两个人?」
清楚自己的实力无法和驭雷抗衡,无法拉开距离的宁咏亭点头。「是的,我是为了那两个人,我对他们有责任。」如果他们不能得到好结果的话,她会恨死自己的。
「你很少这么好说话。」驭雷马上就瞧出她的不对劲。认识了几百年,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野蛮个性,这么温驯的她实在太奇怪了。
「来地上界的这些年,我的功力减退了。」宁咏亭坦白说。事实上,现在的她就连回天上界都有问题。
「你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的功力正在消失之中。」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法子帮那两个人的忙,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堂堂的天帝之女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难以预料。驭雷眯起眸子,「你想让我帮你的忙?」
宁咏亭摇头,「我不敢奢求。」想当初在天上界的时候,就属他们两个的感情最差,她才不信他会帮她呢!「我只是希望能在事情有结果以前留在地上界而已。」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驭雷凉笑。现在无论是哪一方面的条件,他都比她强。
「因为……你欠我……」宁咏亭轻声说著,目光在跟他接触前已经软弱的别开。
「传言是真的?你就是为了我说的话才离开天上界的?」她的话让驭雷傻了,他以为那些只是玩笑话啊!有谁会当真呢?可她却……
「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宁咏亭躲开了他的问题。她知道他会这么说代表他答应了她的请求。
「咏亭……」
宁咏亭没再应声,只是静静的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後。既然驭雷答应了,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至少可以无恙的在地上界待一阵子吧!
然而,结果到底是怎么样呢?她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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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夜笼罩著大地,雨停了。
严征岳从房里走了出来。
该怎么让她突破心防呢?他想著,一点也没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门又开了,另一个男人追了出来。「征岳,你这样是不行的,这些天你根本就没……」
「好了,克利斯,一切就让你全权处理吧!」严征岳不在乎的说。
全权处理?克利斯拍拍自己的额头。「你太夸张了吧?要是我乘机卷款潜逃怎么办?」
严征岳转头看著这个和他合作了好几年的战友。「如果那样的话,记得计画得周全些,别让人找到你。」
「征岳……」这小子是吃定他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是不是?总是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好好好,就算你不想出席会议好了,但是闭幕酒会总得来吧?我们可是赞助者,你不出席的话,那些记者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克利斯!」严征岳翻翻白眼,有完没完啊?简直就像机关枪似的。
「别跟我说理由,我不想听。」克利斯用手指指他。
「好,我会出席的。星期一,对吗?」严征岳无奈的问。
「没错。」克利斯点头。这才满意的离去。
看著克利斯的背影,严征岳忽然觉得有点累。
星期一……那不就意味著他只能在这里待到星期一吗?那样的话,小山的事该怎么办?他还没有跟她取得共识……不,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承诺也没有,而且,他也还没有跟她说他要回纽约的事。
唉!怎么这么烦人呢?
严征岳想著,走出大厅,刚下过雨的庭院让秋天的夜里更添凉意,可是天空中的星子却明亮如灯。
这样美的夜里,如果能和小山在一起就好了。不一定要做什么,不一定要说话,只是相依著,抬头望著星空就够美丽的吧?
严征岳想著,难以自抑的笑了,人实在很奇怪,才五天而已,谁想得到一向无情的他竟会这么迷恋一个人?可是,追求她却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让他无法自己,更别说停下来……
是的,怎么可能停止呢?如果是那样平淡的感情,又怎会教他如痴如狂?
想著,久仰的脖子微酸,就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他瞧见了一个黑影从他的身畔闪过。
诡异的气氛让严征岳的神经绷紧,当他刻意往幽静处走去时,他发现来人也跟著他不放。
看来,他是遇到对手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存的是什么心思。
严征岳想著,快快的转身,正好瞧见一名瘦小的黑衣人执著长剑朝他挥来,随著黑衣人急速砍下,剑刀上反射出皎洁的月光。
那可是一把真剑哪!
严征岳俐落的躲开之後,黑衣人又是一阵无情的猛攻。
「为什么要杀我?」手无寸铁的严征岳面对著真刀实剑只能闪躲。
可是黑衣人不但不理,剑招反而更加犀利。
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让严征岳疲於奔命,他很清楚来人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再这么打下去,他不是受伤就是死。为了活命,即使对方不肯答话,他还是开口。
「我们有仇吗?」
闻言,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随著他的踌躇,剑锋偏了,削去了严征岳的一片头发,就在这危急的时刻,有人发现了两人的打斗。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在打架……」
就像任何做坏事的人一样,黑衣人在听见人声後,只是看了严征岳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时,望著那人背影的严征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影像。
会是那个人吗?不……是他多想了,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的,他会这么想是因为这阵子没睡好觉的关系,是他看错了……
「你还好吧?」
比警卫来得更早的,是一个操著日本腔的高瘦男人,在蒙胧夜色下,这个男人就像电影明星般的好看。
「谢谢你,我没事。」严征岳呼了一口气,当他转身时,和那个男人同时大叫出声。
「阿敏!」
「征岳!」
但那个男人在叫了严征岳的名字之後,还说了一大串日文。「老天,我是不是见鬼了,为什么你在这里?难不成你没死?」
严征岳好笑的摇头,瞧他脸色发白的样子,就像见鬼了一样。「没错,虽然那场车祸让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可是我没死。」
闻言,身为严征岳大学同学的渡边敏开始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了。「可是,我们明明就……」他们不但见到他已经焦黑的尸体,还帮他造了一个墓哪!
「那是因为院方把我和另一个人的身分弄错了。事实上,他们在我清醒以後,才知道他们弄错了。」而那时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一个月。
「原来如此……」渡边敏叹气。唉!他们也真是好骗,只是一个同血型却认不出来的焦尸,就把他们全部骗倒了。
「是啊!」
渡边敏点点头,一下子又指责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东京呢?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你好伤心?」当然,无论他们再难过、再伤心,也比不上某人。
严征岳叹气,知道再怎么解释,阿敏都不能理解的,因此,他只是将袖子卷起来,让他看上头的伤疤。「你知道吗?那场车祸让我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征岳……」渡边敏傻眼了,身为他多年的好友,他怎么会不知道严征岳有多想当外科医生呢?「我不知道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不跟他们连络的吗?
「也许我很任性吧!可是,那个时候,再回到学校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折磨罢了。」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们这些朋友?把我们当成那种不可靠又肤浅的小人?」渡边敏摇头。「好吧!就算你能这么洒脱好了,那么小梦呢?你有没有想过小梦该怎么办?」
「小梦?」又是小梦!这几天好像也有人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可是此时此刻,严征岳却想不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迷惑在渡边敏这个花花公子看来等於是一种无情的表示。「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说小梦,丘梦痕,你的未婚妻啊!当时你们都快结婚了,可是你却发生那种事……唉!为了你,小梦哭得都快瞎了。」
是吗?如果他真的有这样一个未婚妻,为什么他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阿敏,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会开这么没营养的玩笑吗?渡边敏拍拍他的脸。「我可以假设你的车祸只是为了躲避婚姻的无情手段吗?」这样的假设其来有自,想当初,他们可都是誓言绝不结婚的单身贵族。
他的冷言冷语一点也不好笑,严征岳拧起眉,虽然心中半信半疑,可是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想在意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未婚妻。「好了,别说那些了,我们去喝酒,好吗?」
渡边敏摇头。该怎么说呢?十年没见了,老是说那些感伤的话真的也满无聊的。「要是我跟诚一说你死而复活的事,他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们两个和江口诚一可是死党呢!
「等一下我们打电话去吓他好了。」严征岳坏心的扬眉。
渡边敏啧了一声,这个征岳还是这么坏。「对了,我还没问呢,为什么有人要杀你?」那个人拿的可是真剑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生意上的仇家吧?」严征岳一点也不在意。「对了,你怎么会到波士顿来?」还跟他住同一家饭店,真是太巧了。
渡边敏敲了他一记。「我来看我爸妈啊!你忘了,高中的时候,我那崇洋的爸妈移民到美国,搬到波士顿来了。」从那时开始,不愿离开日本的他就是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