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你就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盂世家脱下西装,随手将之挂在椅背上,疲惫地跌坐到沙发上。
“你向来是不服老的,怎么今天喊着年纪大了,有问题哟!”孟心蝶合上手中的杂志,一脸疑惑地看着孟世家,“爸,你有心事?”她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累。”孟世豪敷衍道,闭上眼睛休息。
“真的没事?”孟心蝶放下杂志,站起身来走向孟际,她看着父亲正在假寐,便不再打扰他,“既然你没事,那我要跟子群出去了哦!”
孟心蝶突然提起林子群,为孟世家空白的脑子注人-股生机;林子群是“林氏纺织厂”老板的独子,而“林氏纺织厂”在纺织界占有不小的地位,现在“林氏纺织厂”的小开正跟心蝶打得火热,如果心蝶可以说服林子群拿出五千万的资金来帮他周转,那“在宇企业”所遇到的一切困难就将迎刃而解了。
这个可能,让孟世豪一下子枯萎了十年的心灵得到滋润,重新年轻活跃起来。
“心蝶,你最近跟子群交往的情形怎么样?”见心蝶整装完毕,由房门走了出来,孟世豪连忙把握时机,趁心蝶出门前逮个机会问道。
“我跟子群?”孟心蝶面对玄关的镜子审视自己的BK$仪容,她一向要求完美,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误差,她对着镜子拉拉窄裙、摸摸头发,有点心不在焉。
“是呀,子群他对你好不好?”孟世家总不好直接点明自己急需一笔为数不小的资金,只好采迂回战术。
“他啊,他对我好得不得了!”提到自己的情人,盂心蝶不自觉地眉飞色舞,眼梢及嘴角明显地露出笑痕。“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他一定立刻不假思索地答应,一样都少不了,现在哪,就差没送我一幢别墅呢!”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林子群对女儿好,孟世豪多少安了些心,“既然你们感情还算稳定,有没有考虑要结婚哪?”心蝶年纪也不小了,老这么玩下去也不是办法,女人的青春总是比较短暂,不趁年轻娇艳时找个长期饭票,等将来人老珠黄时可怎么办才好?
“哎哟,爸!你的思想怎么还这么老土啊!都什么时代了,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非结婚不可,只要彼此两情相悦、快乐就好,为什么一定要用张结婚证书来绑住彼此呢?像我跟子群,虽然我们没有结婚,还不是甜蜜得很,你就别操心了嘛。”
“你也老大不小了,依蝶都结婚了,你还想再拖下去啊,你都已经二十七岁了耶,再拖下去可就要变成老姑婆了。”想起依蝶,孟世豪的担忧又多了一项。
哎!依蝶不知道过得好不好?靖淮那小子不知有没有好好对待她?这个傻女儿何苦这么痴情呢?如果真受了委屈,叫他这个做老爸的怎么能安心。
“爸,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跟子群的事?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子群说?”心蝶连忙胡扯着新话题,却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脚踩到孟世豪的痛处。
“我是想…”既然心蝶自己提出来了,孟世豪就打蛇随棍上,也不隐瞒早上在公司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心蝶听,自己的女儿嘛,有什么好瞒的。“孟心蝶听完孟世豪的叙述,拧着眼睛上方修饰得干净细致的细眉。
姓江?会不会是江靖淮?
没道理啊,依蝶都嫁给他当妻子了,他何必对爸爸的公司出手,难不成他对依蝶不好?可是以依蝶的个性,任何男人遇到她都会变成绕指柔,没道理江靖淮会是个例外……不对,依蝶是以自己的身份去嫁给他的,难道他发现了依蝶是“假的孟心蝶”?
“爸,你想那个人会不会是江靖淮?”心蝶若有所思地问孟世豪。
“靖淮?不会吧,我又没得罪过他,而且靖淮待人处事一向敦厚,他没理由对我做这种事。”孟世豪一直对江靖淮有着不错的印象,虽然心蝶不愿意跟他共结连理,好歹他也娶了依蝶,这么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对自己的老丈人,应该不至于会出这种阴狠的招数才对。
“他一定是气我离开他,所以才会对你的公司下手。”心蝶虽然胸大,还不至于无脑,她跟江靖淮交往了十年,对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人不犯我,他是不具任何危险性的,但如果有事犯到他头上,他一定会讨回公道的。
“可是依蝶嫁给他了啊,而且还是以你的身份嫁他的,他没道理会这么做吧?”孟世家还是不相信这件事会是江靖淮下的手。
“不对,这件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地向依蝶问个清楚。”孟心蝶收回风荡的思绪,看向孟世豪,“爸,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你先不要担心,至于你不够的五千万,我跟子群讲讲看,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你放心好了,倘若到时真的出现问题,我们再找时间讨论。”孟心蝶安慰着孟世豪,然后出门赴约去了。
淮园--
“有你在真好,有你帮我做这做那的,这把老骨头才没散得那么早,况且你对少爷那么柔顺,我真的放心不少。”王妈擦拭着餐盘,边和依蝶闲话家常。
“哪里,是你舍不得嫌我。”依蝶不好意思地否认。
“依蝶,你有没有消息啦?”依蝶跟靖淮结婚也快半年了,怎么还没传出好消息?可不要学时下的什么“顶客族”,只结婚不要小孩的,她可是大大的不赞成。孩子是夫妻间的润滑剂,尤其靖淮跟依蝶目前的情况淫妾身不明,如果有了孩子,也许情况会大幅改善也说不定,况且她很想有个孙子来玩玩。
“消息?什么消息?”王妈没头没脑的问题,让依蝶不知所云。
“哎呀,就是你的肚子嘛,有没有怀孕啦?”王妈扶起坐在椅子上的依蝶,仔细端详着她的小腹。
王妈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依蝶不好意思地羞红了。
“没有啦,王妈,真的没有。”她娇羞地否认,当场浇熄了王妈的一头热。
依蝶生回椅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捡着尚未捡完的番薯叶。
孩子!她从没想过自己可能怀有江靖淮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他……会有什么反应?高兴还是生气?他会不会想要有个孩子?倘若真的有了孩子,孩子会像谁?
依蝶叹了口气,嘲笑自己想得太多;自从江靖淮把她“让”给贺刚那天起,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了,她跟靖淮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紧张,他似乎对她有永远挑不完的毛病,每天都是摆张臭脸,对她老是大呼小叫,没一天好心地放过她,除了晚上--
想到晚上,依蝶的粉颊又燥热了起来。
这三个月来,每个夜晚,江靖淮总会跑到她住的客房,爬上她的床,夜夜与她火热缠绵,共度春宵;而当她清晨醒来时,却总会发现他早已离开床畔,留下她一个人冷清清地独占大床。
刚开始她极端不能适应,内心十分痛苦,因为她觉得靖淮把自己当成一个廉价的妓女般,每每与她缠绵过后,总是留下她独守空闺,她决心不再受他的挑拨、诱惑,然而一到晚上,她却总是无法抗拒地重蹈覆辙。为此她曾深深地厌恶自己,恨自己的无法自持、软弱无能,一而再地屈服在他虚伪的温柔、臣服在他的桃色诱惑之下;可是一旦日子久了,她也就不再那么自责了,她爱他,是她自己愿意,怪不了别人,这也是她惟一能给他的,除了她的身体跟爱,她还能给他什么呢?一旦说服他去动手术,那会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而一切的苦果,就由她一人来受。
思绪百转千回,脱不去满心惆怅……
“孟心蝶!”楼上的书房传出江靖淮的咆哮声。
又来了!类似的情形,一天总要发生数次,而江靖淮似乎乐此不疲,任何鸡毛蒜皮的事:如茶水的冷热不对、空调的温度不适合……在他口中都会成为罪不可赦的罪行,常常累得依蝶疲于奔命。
依蝶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站起身来,瞥见王妈投来同情的眼光,她无奈地朝她笑了笑,这次靖淮不知又要刁难她什么事,她无心多思索,赶忙往楼上跑去。
推开书房门板,但见又是满地横躺的书籍,杯子被他摔碎在地上,留下一地的水渍。孟依蝶皱起双眉,知道又是一天劳动的开始,她默默地蹲下身子,开始拾捡江靖淮刻意造成的混乱。
“你哑啦,怎么不出声?”孟依蝶的逆来顺受,徒增江靖淮莫名的火气。
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只要一两个小时没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她在自己身边,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一旦他察觉自己又“发病”了,就会像个耍赖的孩子似的,开始无理取闹,非得闹到她放下一切事务,乖乖地出现在他身旁,他烦躁的脾气才会压制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生的是什么怪病,只知道依蝶是他的良药,只要一发病,依蝶来了准没错。
可是她明知自己是无理取闹,为什么总是默默地承受下来?他知道她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吸泣,却不曾对他骂过一个字、说过一句重话:他不懂,他只知道她把满腔的热情都给了王妈、唐威跟一大堆不解的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对他再好一点、再温柔点?她放在他身上的时间跟关切,永远不及放在别人身上的多,对他的好也永远比不上她对别人的好!不够!本够!她对他付出的一切永远都不够!
他愤怒地拿起身边茶几上插满玫瑰的白瓷花瓶往地上砸去--
峻!”很显然地,那只花瓶无巧不巧地击中孟依蝶,她的肩头被突然丢下的花瓶狠狠击中,瓶中的玫瑰飞散开来,玫瑰梗的硬刺无情地在她雪白的肩膀划下一道血痕,血丝迅速染红她的白色衬衫,她痛得流下泪来,发出低声的呻吟。
没有预期中瓷器的碎裂声,却传来细如蚊子的呻吟声,江靖淮知道自己误伤了她,他的心脏被隐形的细线狠狠地揪出一道伤口。
“你怎么了?”他捏紧拳头,不让自己主动去抚慰她。
“没什么。”依蝶瑟缩着身体,咬着牙忍痛拭去泪水,她晓得江靖淮不是故意的,不愿将过失往他身上推,她力持口气平稳,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不对劲。
该死!
江靖淮在心里诅咒着,她一定要像磐石般坚硬吗?明知被那么重的花瓶砸中,一定很疼,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乘机对他哭哭啼啼,然后加以德抱怨呢?她非得这么该死的理智?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哪!
“我打中你了吗?”他冷冷地问,她越是不说,他就越是非要她承认不可。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依蝶吓了一跳,连忙把过失往自己身上揽。
一股不忍之情油然而生,江靖淮知道她不愿把过错推到一个失明的人身上,为什么她非要把一切的错往自己身上揽?她怕伤到他的自尊吗?为什么?难道她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刁难吗?为什么不乘机反扑?真是个固执的笨女人!
“痛吗?”关切的语气硬是关不住地由江靖淮口中跑出来,他终究忍不住摸索着走向依蝶的方向,伸手搜寻她的位置,当他触碰到她的头发,确定她的所在位置,他缓缓地蹲在她身旁。
依蝶凝视着蹲在身边的男人,他总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她永远不明白他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他可以一下子冷酷得像块千年寒冰,但下一瞬间又突然像春阳般温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阿!他是想要折磨她吗?如果是,她将很乐意告诉他,他确实做到了,而且还做得非常彻底。
江靖淮得不到她的回答,伸出手来碰触她,正巧触碰到她刚被砸中的肩膀,依蝶本能地瑟缩一下,他敏感地感受到她的躲避,知道他不小心又碰到她的伤口。
“我让王妈来帮你上药。”手指有种科稠的触感,他朝指尖闻嗅一下,有一丝血的气味,明白她可能流了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依蝶出声阻止,她不想因这一点小伤劳烦王妈。
“你流血了,不快点处理不行。”他不置可否。
“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不必请王妈帮忙。”她也表现出在他面前难得的坚持。
江靖淮不语,起身拉起蹲在地上的孟依蝶,半强迫地将她安置在皮椅上。他熟练地扯开依蝶的衬衫,露出白皙的肩膀,不理会依蝶羞涩地抗议,径自低下头,以舌尖舔批她泛着血丝的伤口。
他的舌头炽热且温柔,轻轻地在她的肩上滑动,这种亲见的举动,让孟依蝶口干舌燥、浑身酥软,心跳如战鼓般擂动不停。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却让她觉得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怀疑自己在做梦--还是场春梦,她已经迷失在他灵巧的舌尖中,完全忘了伤口的疼痛。“等一下回房间,记得要擦药。”江靖淮抬起头,嗓音粗浊地在她耳边低语。
依蝶霍然由迷醉中惊醒,她慌忙站起身,离开江的谁一臂之遥,在确定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身体时,才放心地开口:“我……我会的。”她匾慌地说。
江靖淮的浓眉皱成一直线,她怕他!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依蝶草草地收拾好书房:“我收拾好了,呢……你继续忙你的,我回房去了。”转身就要逃离。
‘你怕我?”身后突然迸出一句话,依蝶迟疑地停下脚步。
“腑……怎么会?你想太多了。”依蝶舔舔干燥的嘴唇,心律不规则地乱跳。
“是吗?”一句话神奇地让江靖淮皱紧的眉头放松下来,“快去上药吧,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他转身背向她,不再说话。
依蝶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着他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谢谢你。”说完便红着脸跑开了。
江靖淮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唐威约了桑净芸在一家西餐厅见面,这阵子江靖淮的火气比之前更大,炸得大伙儿满头肉包,唐成因此被编派了大量的工作,常忙得焦头烂额,以致无田与桑净芸约会,只能在电话热线中细诉心中情。-一
今天他忙里偷闲,找了个空档约净妾出来,他担心如果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恐怕他的净吉就要琵琶别抱了,他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今天他一定要全力出击,力挽佳人芳心。
“唐威,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先点东西吃呢?一个大男人傻傻地坐在这里,像个呆瓜似的。”桑净芸拉开椅子坐下来,一开口就没好话,她就是坏在那张嘴,幸好店威早已练成金钟罩、铁布衫,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何况他就是爱她这点--不做作。嘴巴坏一点有什么关系,心地善良就好了,管她那张嘴再怎么嚣张,他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