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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情殇 page 9 作者:小渝

  「那这碗面别吃了,我再去拿些清淡的糕饼给妳。」

  「不必了。」她唤住了他急切的身影,「我待会儿自己去弄就好了,你别忙。」

  「哦,那好吧!」武亟搔搔头走回来,「妳一定要吃喔!不然到时候老头子又会说我没照顾好妳了。」

  说到他师傅,武亟突地眼睛发亮,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神祕兮兮地招手要赤雪坐近。

  「老头子从苗疆捎回了一包好东西,说是要给妳的。」

  赤雪睨了他一眼。要给她的?那他收得那么宝贝做啥?

  武亟被她看得心虚,嘿嘿笑了两声,「别这样嘛!好歹我一直都很疼妳,老头子有什么好东西,我都分妳一半耶!这回我要分点好处,不算过分吧!」

  才摊开油纸包,一瓶包得密实的药瓶和如拇指般大的各色石头立刻滚了出来。

  「哇靠!这老头子以为他是在拐小孩呀!也没捎个奇珍异宝回来,就只捎回这些石头,是给咱们当弹珠是不是?」他拿起各色石块,就在地上玩起打弹珠。

  赤雪把油纸包凑近鼻端闻了闻,陡地闪身提起骆心宇手中的清酒,揪起武亟便往他的手心倒。

  「哇哇哇……师妹,酒是用来喝的,不是这样糟踢的。」他心疼地看着一壶美酒就这样在他手中浪费了,但师妹干嘛没事拿酒洗他的手呀?难道……「石头有古怪?」武亟倒抽了一口气,该不会是他这朵尚未成名的奇葩惨遭「毒手」了吧!「那些是什么东西?」

  「矿石。」赤雪细心地冲洗着他手上的每一个指缝。

  武亟这才喘了一口气,「矿石而已嘛!妳干嘛这么紧张呀?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赤雪似笑非笑地脱着他,「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

  武亟惊喘地深吸一口气,「剧……剧毒?!」他破口大骂道:「死老头、臭老头,没事送这些东西回来干什么?存心要残害我这朵未绽放异彩的奇葩嘛!哼!

  他就不要给我回来,要不我准把他打得趴在地上哇哇叫。」

  他忿忿不平地握着拳头,好似真的看到萨喀尔德正趴在他的脚下哀叫求饶的模样。快乐的幻想,让他忍不住昂首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死老头,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突然,一罐红瓶朝他迎面砸来,他身手矫健地一翻身,抓下药瓶,将瓶身放在掌心中把玩,「师妹,这瓶是什么好料?要送我呀?」

  如果不是特别的好料,老头子绝不会千里迢迢的捎回来。

  「鹤顶红。」

  话一说出,害武亟差点跌倒,小心翼翼地把红瓶送回到赤雪的面前放好,大气也不敢稍喘地直至离了三步远,才吁地抹去一身汗。

  「欸欸,毒药不是这样玩的好不好,竟然把鹤顶红对着我砸过来,如果瓶子破了,这里马上就添了好几倏人命不说,连我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葩也会被妳玩完了。」

  赤雪笑笑没说话,拿起瓶身,用油纸包重新包好。

  从她一上楼就暗中注意她的骆心宇,转身对闇冥开口,「皇子,不知我上回所提的事,您……」

  闇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要报仇的不是我,你直接问她吧!」他唤过赤雪,「赤雪,骆家要求妳为骆氏夫妻报仇,妳意下如何?」

  掩在绯红胭脂下的脸微微刷白了些,愣了一下,她垂首冷声回答:「一切但凭皇子做主。」她闭起眼,忍过袭来的昏眩感。

  「什么?报仇?!」武亟冲了过来,「不可以,太危险了。霸天寨是多么兇险的地方,怎么可以让她去!」

  骆心字微微变了脸色,「武公子,这是我们骆家的家务事,请别插手。」

  「哼,家务事?!」他不屑地冷哼,「若真的是骆家的家务事,你怎么不去报仇?骆心柔怎么不去报仇?偏要我师妹去?难道骆心宇不是骆家人,骆心柔不是骆家人?在这种生命关头,只有骆冰彤是骆家人啦!」

  武亟不理会骆心宇愈来愈狰狞的脸色,撇撇嘴继续说道:「你们骆家是怎么对待我师妹的,大家心知肚明,现在需要她,就迫不及待地来攀亲带故了,反正有危险、要去送死的是她,你们只要在后面摇旗呐喊,表示你们对丧父丧母之恸,和誓死报仇,以尽人子孝道的立场就够了。真是好一个骆家人啊!」话未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明示他对骆心宇的不齿。

  「武亟,你……」骆心宇暴怒地往前一步,骆心柔令人心碎的呜咽声也柔柔的传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冰彤,我知道骆家待妳不好,可是再怎么样,我们还是妳的家人啊!若不是哥哥曾断了脚脉,武功大失,我又完全不懂用武,我们根本就没有立场来求妳。」

  梨花带雨的脸庞,有着我见犹怜的心伤,她伸出柔荑欲握赤雪的手,却被赤雪侧身闪过,再度令骆心柔伤心地掩面痛哭……

  「若不是爹娘突然过世,我也不必仓卒地来投靠冥,我真没用,凡事都要依靠别人!冰彤,算我们求妳,妳的武功高强,一定能为爹娘报仇的。求求妳,求求妳!」

  赤雪一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骆心柔娇柔无力地寻求他的保护,看着闇冥的大手扶起柔若无骨的她,拥进怀里拍抚安慰……在骆心柔哭泣的时候,没人知道,骆冰彤也在哭泣……闇冥任骆心柔在他怀里哭得哀戚,哭得惹人怜惜,但深不见底的眸子却直瞅视着赤雪。

  「妳怎么说?」

  赤雪将腰挺得笔直,「一切任凭皇子做主。」她仍是这句话,只因要她自愿为骆氏夫妇报仇,是万不可能的。

  闇冥挑起眉,指尖敲着下巴笑了,「好吧!骆冰彤可以不为骆家报仇。」

  在骆心柔的惊呼中,他的眸子掠过一抹邪肆的光芒,「不过,身为女婿的我为岳父、岳母报仇,本属应该。赤雪,妳就替本王去办妥这件事吧!」

  她无力地閤起眸子,峰回路转,她仍是逃不开这条劫难。

  「皇子,此事兹事体大,属下要求代师妹执行。」武亟难得的敛起嬉笑脸色。

  师妹善毒、善医也善工,但并不善武,外界的人不知,但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叫师妹去霸天寨,无异是羊入虎口,助她丧命。

  「赤雪,妳说呢?」闇冥邪魅的眸光直视着她。

  她,能说什么呢?赤雪惨然她笑了。他是天、他是主,对于他的命令,她从不敢有所违抗,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鲜红的唇畔浮现悲怆的绝美笑靥,妖媚地勾去他的呼吸,令他全身一窒。

  「赤雪……遵命。」

  「师妹!」武亟气急败坏地大叫,她怎能愚忠至此?!

  握着腕间的绯玉环,她的笑意更深了,倏然转身,如一朵红云翩然地飘离……武亟转头瞪着闇冥,他知不知道他是让师妹去送死啊!

  可他却又讶然的发现,手拥着美人的冥皇子,望着红影离去的幽眸中,竟是一片茫然……

  ※  ※  ※

  暗沉无光的黑夜里,只有点点星火幽魅的闪着微光。

  闇冥挥退守卫,缓步进入赤雪的房中。

  床上蜷缩的身影,清素的脸上攒着细眉似有千万纠结。

  空气中安魂的草香,和着她独特的香味,淡淡的瀰漫……

  「唔……」在他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巴之际,她就已被惊醒,瞳孔在黑暗中迷惑了片刻,认出他熟稔的气息后,她没有反抗,只是睁着眼让他抱出了房间,窜上雪霭楼顶。

  楼顶风声呼啸,黑暗中只有他闪动着幽光的眸子与她相对。

  「妳不问?」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回盪在小楼上。

  她为何总是如此冷淡地承受着别人所加诸的苦痛?!她的压抑看在他眼中,竟惹来──心痛!

  问?赤雪敛下眼验,掩住瞳眸里的悸动,也掩住了他魅人的眸光。

  「你……厌倦我了吗?」木然的声音缠绻在呼啸的风中,狂风扑打着单薄的白衣黑发,让人感觉她那孱弱的身子好似随时会消逝蒸发。

  闇冥那墨黑的眸子一敛,暴怒道:「不。」

  他狂猛的扯过她,娇弱的身子扑跌在他胸前,任他低下头吞噬她惹人恼怒的唇。

  他粗暴地咬吮着她,腥涩的血味在唇间流窜……她缓缓地閤上酸溜的眼眸,木然地抽离了已然伤透的心魂,任他摆佈着她娇弱的身躯。

  如果,他要的是她的身体,她便再也无所损失。

  除了记忆犹新的撕痛,心碎欲裂的感觉……她还有什么可再失去的?她仅存的只是一缕缥缈在天地间的漠然骨气罢了。

  单衣在他狂热的撕扯中成了片片丝缕,失去控制的怒气引发出强烈的慾望,在她雪白的躯体上烙下深浅交错的印记。

  修长的指深陷进她细致的脸颊,黑眸掠过深切地痛,「为什么妳总是这么倔强?在妳恭顺的外表下,究竟压抑着多少的执拗……」他瘖哑地低问。

  她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影子,却又有着他从不了解的心魂。

  他害怕……怕有一天她会在赤雪与骆冰彤的矛盾中失去平衡,从此失去她的灵魂;但他却更怕自己内心里仓皇失控,那如出柙猛虎般,吞噬了他的理智的情慾。

  所以,他逃了,仓皇地在黑夜中逃离,以为他们可以回到未变的从前。

  因为逃避,所以他宠溺骆心柔。骆心柔的倾城姿容与含羞带怯的娇柔,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尤其是她攀权附贵,欲求得保护的心意昭然若揭,最容易受他操控,且不必费丝毫心力。

  在她刻意展现的盈盈风华中,他尽情享受,私心的以为能回到冷眼看人的从前,却每每在骆心柔绝豔的娇嗔媚笑下,恍然惊见赤雪哀泣冷绝的身影……为此,他加倍她宠爱骆心柔,在她们些微的相似中,得到拥有赤雪的错觉。

  而后,她回来了,以赤雪的身分回到枫苑。

  在他的预期中,她却以豔红的赤雪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为此,他惶惶生怒,为了她的冷然,他竟蓄意地伤害她的身心。

  而他却在她默然接受的绝然笑靥里,惊觉──

  在他姿意妄为地改变了彼此的关系后,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他手指轻颤地抚过她染血惨白的唇瓣,「妳该知道,只要妳开口,我就不会要你去霸天寨,不会要你强抑心中的愤恨去为骆家报仇……但为何妳总是如此倔强,不肯开口求我……」

  她幽幽地抬眼看着他的眼眸,焦距缓缓凝聚,他那俊美带邪的面容,是她心里深刻不灭地印记呵!

  她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轻颤,然后嗤笑了一声,语气涩然,「你是君,我是臣,皇子亲口下令,骆冰彤可以不为骆家报仇,但赤雪却得尽臣子之责,求得君王的欢心,这是自古以来的君臣之道。」

  她没忘记,那时他字字刺骨的言语,是以骆家女婿的身分以求美人欢颜,代价却可能是她的命。

  她的目光飘忽,幽幽地落在他的身后。也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所以她以这种方式,求得他永远地记忆……女人的私心呵!愚蠢却又执拗得无可救药。

  看着她又飘离的心神,闇冥陡地瞇起眼,狠狠的捏痛了她瘦小的下巴,「既然君臣之道是求得君王的欢心,那……妳就让本王高兴吧」

  挥手拂落茶具,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及膝的矮桌上,伟健的身躯蓄意压碾着她,寸寸紧贴她的身躯,不留一丝缝隙。

  他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真心,为此,她甚至可以连性命都抛弃。

  但他却选择了污蔑她的方式──要她成为他的妃子!想到此,她笑得更大声了。

  她从没奢望自己能变成凤凰,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或与自己的姊姊争宠夺势……呵!他可知道,这种方式只是在逼她自残呵……她蹒跚地走开,笑容逐渐消失。她在梯前停住,侧过身子,脸上又是一片令人无法看透的漠然,「赤雪不愿皇子费心,早在八岁那年,赤雪就已立誓,此生只为冥皇子效力,直至命尽……」

  闇冥愕然地看着她离开,心里那种若有所失的莫名惶然又再次浮现……冷风飒飒地拂过,提醒他下体的一抹湿凉,伸手抹去,掌心赫然惊见半干的血渍──赤雪的血。

  闇冥皱眉瞪着掌心,不由自主的吐出串串低咒……

  第九章  翻腾

  大雪初睛的隔日清晨,赤雪悄然消逝了踪影。

  数日后,绿林沸沸扬扬地传言──霸天寨倾巢而出,追缉一名身着似血红色衣饰的女子,誓杀其人。

  枫苑中的众人闻言,皆各怀心绪,若霸天寨倾巢追杀赤雪,那即表示赤雪必是杀了霸天寨中极为重要的人,完成了冥皇子的使命。

  骆家兄妹不禁喜上眉梢,高兴父母之仇终于得报。

  骆心柔笑得灿烂,柔若无骨的雪白柔师交握在胸前,「哥哥,爹娘在天之灵一定可以安息了,我们终于替他们报了仇。」

  她眨了眨湿亮的美目,语气转为感伤,甚至微微地颤抖,「天知道,自从爹娘遇害之后,我总在午夜梦回时,梦见爹娘全身是血,哭叫着死不瞑目,然后每每被这样的事惊醒,揪痛着心,恨不能马上手刃恶徒,为爹娘雪恨……」

  骆心宇手搭上妹妹的纤肩,「放轻松,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噩梦纠缠着妳。」骆心宇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戏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人,还有事没事红着眼,不怕妳相公笑话妳?要是我呀!就不要妳这种泪人儿,不然家里就会不时淹大水,多麻烦呀!」他存心逗她开心。

  骆心柔噗哧笑了出声,纶起小拳捶打骆心字的胸膛,「哥哥,讨厌啦!人家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红了眼就淹大水,那不是比哭倒万里长城的孟姜女还厉害了吗?」臭哥哥,老是爱笑话她。

  「咳咳……咳……」骆心宇夸张地抚着胸,剧烈的喘咳,大叫:「哎呀!死人了,妳不只爱哭,还是个粗暴的女人呢!」

  骆心柔举着小拳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跺一下脚,转身娇羞地偎进了闇冥的怀里了──「冥,你看哥哥啦!」她撒娇地址着闇冥的衣袖,要他主持公道。

  一直望着窗外银白大地的闇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相较于他的漠然,在另一边的武亟却大声地嗤笑了一声,像是故意要让他们听见。

  好一个为父母报仇呵!替他们报仇的人卖血卖命,至今尚未回返,他们兄妹俩却已在此笑闹嬉戏,大肆庆祝了。

  武亟一向带笑的眼,难得含怒地狠狠瞪视着骆家兄妹,暗讽: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兄妹呀!

  骆心柔在他的愤怒下,敛起了笑,抖着身子缩进闇冥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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