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啦!梦幻部队要集合了啦!」队长童维真大嗓门的唤着其它成员,「不 要再慢吞吞地穷蘑菇了呀!」
咦?秋雨恋看着几个女孩正聚在一块儿,她不禁狐疑的问道:「她们在干嘛啊?」 她昨天才转到风华高中二年三班,对同学们还不甚了解。
「还不是自成小团体!」黄香萍不屑的说:「可我们班就属她们那个小团体最没品 味了,居然说她们几个都是作着相同梦境长大的,简直就要笑掉我的大门牙了!」
梦!秋雨恋好奇的追根究柢,「是她们都作一样的梦,还是各人作各人的梦?」这 点对她而言很重要。
「我哪知道啊!反正她们都是作白日梦的高手,在我们学校里,根本没有人比得过 她们几个。走!我再带你去参观别的地方。」
秋雨恋情不自禁的转头看着那群女孩。天啊!她是怎么了?她竟觉得自己对那群女 孩好有亲切感呢!
是因为她终于找到跟她一样,长年被一个怪异梦境牵引的人吗?
等一下她一定要去找她们聊聊,或许她能解开心底的疑惑呢!
「那是谁啊?」郑佩芝忍不住回头望着已走远的人影,「怎么我对她好有亲切感呢 ?」她的个性阿莎力得很,与任何人都能做好朋友。
「对耶!好象我们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一样。」温暖暖喃喃地低语,她几乎活在自己 的世界里,跟自闭儿差不多,完全不能接受外人,直到与这群梦幻部队的成员认识之后 ,她才开始对其他的人交心。
「是耶!那种感觉就好象我们当初聚在一起的情况一样耶!」副队长范心华讲出大 家心里真正的感觉。
「会不会……我们有新的队员了?」小个子曾静猜测道。
「咦?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耶!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喔!」沈心爱搂着 曾静笑道,她就像个男孩一般,喜欢保护弱小族群,因此,她最爱搂着小不点曾静了。
「我也是!」牛蜜蜜不甘示弱的凑过去,三个女孩抱成一团。她是一个不多话的女 孩,总是文文静静地待在一旁,如果没注意,时常会被人忽视。
「你们说得都没错,她确实会加入我们,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磁场。」副队长范心 华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有预感,我们最近可能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
「为什么?」其它人有点紧张。
「我的梦在变!」范心华脸色有点苍白的说。她一想到最近的梦,心里就觉得毛毛 的。
「我也是!」
「我也是耶!」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指出自己的切身情况。
范心华看了大伙儿一眼,试着找出她梦中的回忆,「这次在我的梦里,有个看不清 楚的人影,他应该是个男的,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他一直对我说『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 你,可你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吗?』」
「天哪!」牛蜜蜜以手捧心,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跟我梦里听到的话一模一样 耶!」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也听过这段话,那个人在我的梦里一直说个不停,我都快会背了。」曾静的胆 子最小,她试着以双手掩耳,「有时连我清醒着,还是能听到他对我说话。」
「他说的暗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无法解读?还有,如果我们答应他保守秘密 ,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想对我们说的事呢?」童维真最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她语出惊人 的说:「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怎么试?」范心华一向喜欢事先计画任何事。
「我们就依年龄大小来排顺序,然后一个个在我们自己的梦中告诉那个人,我们愿 意保守秘密。」
「等等!」秋雨恋奔了过来,「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一点你们的对话,我… …要加入你们。」
「没问题!」其它女孩异口同声的说:「欢迎你的加入!」
秋雨恋看了众人一眼,「我……应该最年长,因为我曾休学一年,所以就由我来打 头阵,只是你们要告诉我该怎么做?」
童维真解释道:「我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觉得这个梦一直想告诉我们一些事 ,所以,我建议在梦中告诉那个人我们能保守秘密,等到第二天,再由那个人告诉我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雨恋点点头,「我明白了,今晚我会照做,等到明天下课时,我再告诉你们实际 发生的事。」
女孩们一起伸出右手,紧叠在一块儿,「让我们试试吧!」
第一章
当日深夜——
「唉……死猪,还睡!不怕变成一只大肥猪啊?起来了啦!」
童维真呻吟了声,翻了个身,把头压到枕头下,继续香甜的好梦。
「真是猪投胎转世的咧!起来啦!起来、起来!起来……」「他」懊恼、聒噪地大 叫,执意要吵醒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童维真。
「地震喔!火灾喔!抢劫了喔!救命喔!」「他」就不信,经过他这样的「深情」 呼唤,她还能无动于衷。
「哇啊!」童维真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跳而起,充满血丝的眼睛有着狰狞的愤怒。
「谁?是哪个混帐没长眼,敢打扰姑奶奶的睡眠,快给我死出来!」她愤怒地仰天 长啸。「出来!好胆就给我出来!」
她左看、右看,幽暗的房间里只有熟悉的摆设,却没有半个人影。
她狐疑地掏掏耳朵。要死啦!该不会是她幻听了?
拍拍枕头,她摆好最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大呵欠,准备继续梦周公去也。
「唉……猪母,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呀?应话呀!猪母……」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际 ,那道声音又冤魂不散地出现了。
童维真呻吟一声,眼睛还是闭得死紧,「我说这位大哥、这位仁兄、这位好心的兄 台,你到底有什么事啦?干嘛老是来扰我清梦哪?我是和你有冤,还是有仇,你非要这 样子折磨我不可?」真是夭寿喔!
「你在和谁讲话啊?这边啦!照过来、照过来!」本是混沌一片的虚无,慢慢地浮 现了个人影。
「是你喔!」童维真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
拜讬!打她有记忆以来,这傢伙就老是在梦中骚扰她,只是……「大哥,恭喜你终 于学会开口说话了。」而不是老在梦里不发一语,盯得她毛骨悚然。「不过,你有必要 这么『热情有加』地对我进行爱的呼唤吗?」真是很欠扁呢!
「你以为我愿意呀?」「他」哼了声。
「不愿意最好,我宁愿咱们只是无言的交流,不要爱的呼唤,我可承担不起。」她 掩嘴打了个呵欠,准备继续睡拱拱。
「猪呀!睡睡睡,只知道睡,大好人生都被你睡光了!」「他」突地箭步上前,赏 了她一记大锅贴。
「哇啊!」她立刻跳起身,转身瞪着他,「很痛耶!」
「废话!不痛干嘛打你呀?」「他」不屑地从鼻子发了个音。叫她真是浪费他的精 力!
「你——」她顿时气结,只能抖着手指向「他」。
什么嘛!有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梦中出现的梦中人就算了。
而且,这个梦中人还会跟着她一起成长也就算了。
却老是用很哀怨又很羨慕的复杂眼神盯着她这也就算了。
这一切,她都没和「他」计较喔!
但现在「他」竟然出声骂她又打她!
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呀?
「咦!等等!你——」她突地发现一件大事。她冲上前去,对「他」左拍拍、右, 愈摸愈感到惊奇。
「够了!变态女!这样你也摸得这么高兴。你以为是摸摸茶呀?」「他」彆扭地打 落她的毛毛手。
「你有身体!」她惊讶地大叫。「噢!MY GOD!你真的摸得到耶!噢!MY GOD! 噢? MY GOD……」天哪!这是什么世界呀!
「他」反应神速地挥开她再次伸出的魔掌,「唉!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用嘴巴说 ,不要手来脚来的,好吗?」
「什么嘛!真是不公平,刚刚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把人家的头拿来当球打,现在又自 称是文明人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过分!」她嘟起嘴,唠叨地发洩不悦。
「他」真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耶!
「你有意见吗?」「他」微瞇眼,抡起拳头在她的眼前晃呀晃的。
「哟!你以为我没见过歹人呀?我可是每天都有在镜子里看到咧!」她不屑地瞄了 瞄「他」。
哼!想她童维真在外面作威作福、为害世间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蹲咧!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他」楞了下,不悦地鼓起双颊,「唉!好歹你也表现出少女的羞涩与矜持,好吗 ?稍微表现一下害怕的样子,好不好?」真是很伤害「他」纯真幼小的心灵耶!
「害怕呀?」她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大呵欠,像挥苍蝇似地摆摆手,「 好啦、好啦!我有很害怕,怕得皮皮挫、怕得眼睛都睁不开、怕得只想回床上躲在被窝 里发抖,这样有没有让你很爽呢?」她摆明了是在敷衍了事。
「嗯!一点点爽啦!」他地说。
童维真不禁挑起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
她生平第一回遇到比她更嚣张、更跋扈、更不知道客气怎么写的「人」。
「好吧!敢问这位大哥,今日召唤小妹,不知有何指教?」「他」以前老是用「无言的深情眼神」默默地注视她,今天难得地开了金口,一定是有事要发生了,女性敏锐的第六感警铃大作地告诉她。
「有事要你帮忙!」「他」双手抱胸,嚣张地说出目的。
哟!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和口气吗?瞧「他」得二五八万的欠扁样……童维真微瞇眼打量着「他」。
哇塞!好歹他们也有十几年的「交流」了,她怎么没发现过「他」是如此欠扁呢?
唉!默默无言时,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还是比较美好的。
一开口,就全幻灭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我就当你答应了!」「他」自作主张地宣佈。
「我哪有……」童维真瞠大眼,正要抗议出声,突地想到今天在学校里,「梦幻部队」才做成决议,要好好地一探究竟,别再让不明的梦境困扰着大家。
一想到这里,她抗议的话语就吞进肚子里。
「你哪有怎样呀?」「他」摆出三七步,俯睨着她。
「我哪有……」斜睨他一眼,「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歹 人呀!
「嘿嘿……」「他」贼笑两声,「很好、很上道,不愧是我的妹妹。」
童维真皱起眉头望向「他」。虾米?这人是不是疯子啊?哪有人半路认妹妹的呀?
「还发楞!快走啦!」说着说着,「他」已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走?走去哪儿?不等她问出声,一道白光闪电立即从她的眼前爆裂开来——那束光 窜进她的身体里,流过她每一寸血管神经,再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将她的身体硬生生 地支解分离。
剥离的痛楚让她痛叫出声,剧烈的冲击后,身体一轻,她下意识地回头,赫然见到 她的身体毫无生气地软卧在地上。低头一看,她变成透明的虚体。
「搞什么鬼呀?」她大叫,手腕仍被「他」扣得死紧。
「他」却是见怪不怪,还露出一抹笑,「抓好!咱们要走了!」
「哇啊!」惊叫中,一股强烈的气流已经吸住他们两人,投向未知的一方……
※ ※ ※
「他」不知坐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坐在河畔,望着渡船婆 载着魂魄们往来。
来的魂魄总带着浓厚的七情六慾,不甘、迷惘、解脱、嗔癡爱恨……时候一到,所有的情爱都已散尽,只剩饮尽孟婆汤后的木然和空白,再重新轮回。
「这真能喝吗?」「他」抵不住好奇心氾滥,趴到有一个人高的大锅边,看着里面 沸腾的冒泡茶汤。
「我还以为很浓呢!原来是清清的,像茶汤而已,是不是锅料下得不足呀?」他好奇地拿起舀勺搅了搅汤汁,「啊!根本没透嘛!底部搅一搅,还有些料都沉在锅底耶! 」
「去去去!别打扰我老婆子做事!」少女容颜却满头白发的孟婆,一挥袖将「他」 震到十丈外去。
「啊!」「他」惊叫着,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慌乱中伸长手扣住一棵杨柳,终于免 于滚落幽冥河的噩运。
「咭咭……咭咭咭……」刺耳的谑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押送鬼魂们的鬼卒咧大嘴笑着。「他」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鬼卒们扮了个鬼脸,站在河畔看着另一群 喝了孟婆汤的幽魂,被鬼卒们喝着上船。
瞧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索然无味,眼睛瞟呀瞟的,又瞥到高台上的大炉。
撇了撇嘴,「他」暗忖着,那锅清如茶汤的汤汁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耶?
好奇之下,「他」又偷偷摸摸地爬上高台,「孟婆,分碗汤给我尝尝,好不好?」
少女容颜却满头白发的孟婆瞥了「他」一眼,是被「他」吵得有些烦了。「喝了也没有用,你又没有前世,只是浪费我的汤汁罢了。」
「小气!」「他」扮了个鬼脸。
「那我也去排队,你就不能不给我喝汤了吧!」「他」异想天开地说。
孟婆嗤了声,「你想排队,还早得很呢!」
「他」可不理,一溜烟跑到队伍后,却被鬼卒拦住,「嘿!你想做啥?」
「排队喝汤呀!」「他」答得理直气壮。
鬼卒打量了下「他」,咧着满口尖牙笑了,「还没、还没,你想喝汤,还得再等上 十年、百年后。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还想抗议,鬼卒却虎目一瞪,教「他」吓得一缩脖子,一溜烟地跑了。
「小兄弟,你想走吗?」须长到胸的老人对「他」招了招手。
「我想尝尝那锅汤是什么味道。」「他」坐到老人身边,照实说道。
「喝了那锅汤,就得走了。」老人拂着长须说道。
「是投胎转世吗?」「他」问道。
「是呀!」老人望了「他」一眼,「你不想走吗?」
「他」搔了搔头,「如果可以,我也想去维真的世界里瞧一瞧。只是,我已经在这 里待太久,也没有什么走不走、留不留的问题了。」他已经习惯待在这里了。
「维真?」
「他」点头,「有时候,我会『看见』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断断续续地,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生活,她就叫维真。」
老人长眉下的眼闪过光芒,喃语了句,「毕竟是孪生子,总是血脉相连,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