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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哥哥 page 8 作者:小可

  ***

  很诡异的梦,出现在我梦中将近十年的小男孩居然跟我说再见,以后我真的不会再梦见他了吗?

  醒来后我睡不着,起床想倒杯牛奶来喝,却发现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过去推开门来看,父亲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拿了件衣服披在他背上,顺便看他正在进行的工作。

  父亲正在整理历年的创作,前几年他一直喊着要动手,却抽不出时间来,现下想必是学校的教课很轻松,所以才有空闲弄这些吧!

  我明白父亲的身体一年糟过一年,也劝过他提早退休,但硬气的他就是不肯,永远都不愿从第一线上退下来。

  他拿下眼镜后和沈恩承更像了,头发依旧浓密乌黑,只是鬓边有些银丝,仍旧是风度翩翩的潇洒美男子。

  我含笑拿着牛奶杯子退出书房,小心将门关上,一条黑影却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不禁轻声骂道!「搞什么啊!」那个人不用说自是沙奇,他含糊说:「我起来……上厕所。」

  「不要吵到我爸。」我蹑手蹑脚到厨房喝完牛奶,清洗过后,再溜回房里去睡觉,沙奇正好也走到房门口。

  「穆穆,」他叫住我。「等米歇尔演唱会完我就回香港。」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后天……」沙奇支吾了一下。「你有没有空?」

  我心中微微一惊,故做没事地说:「我要帮米歇尔弄演唱会的事,没空。」

  「那我去帮你。」他很热心。

  「不用啦,我自己一个人弄得来。」我婉拒他。

  「喔。」沙奇失望地应了一声。

  我推开房门,躲了进去。

  ***

  三天后,天气晴,我一早起来到公司找又儒姐商量演唱会的事。

  「怎么办,又儒姐姐,米歇尔连演场会的名称都要我来想。」我很苦恼。

  「那你就帮她想一个呀。」她快速浏览我所准备的流程表,这儿圈圈,那儿勾勾,感觉十分利落。

  「你觉得DreamthroughtheDus上怎么样?」我很紧张。

  「不错嘛!还用到alliteratiofn呢,怎么想来的?」她大力赞扬,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Alliteration是头韵字的意思,Dream和Dus上上都是D开头,所以又儒姐才会这么说,类似中文的双声。

  「嗯,因为这次独唱会的主题是梦嘛,我记得史特劳斯做过一首歌!」

  「TraumdurchdieDarnerung?」

  「没错没错,就是这一首!」又儒姐果然会德文,我请教她:「那么中文要叫什么呢?我想过黄昏之梦、黎明之梦、薄暮之梦……不过好像都不能确切表达出意思来。」

  「就叫『微曦之梦』如何?」她笑着看我。

  「太好了!」我击掌欢呼。「Dammerung同时兼有黄昏和黎明两个意思,我本想翻成微光的,但你的更好。」

  「就这么办吧!」她也笑逐颜开。

  事情解决,我吞吞吐吐地问她:「嗯……又儒姐姐,他呢?」

  「他是谁?」她扬眉问我。

  「沈……沈大哥。」我小心翼翼不让情绪外露。

  「他今天出差,去了香港。」她又倒了咖啡来喝,我没看过这么爱咖啡的人,一近她身边就闻到咖啡的醇香。

  「去了香港?」我大感失望。

  「不过下午就回来了,你等等,我帮你看他的行事历。」她开了PDA,察看之后说:「他晚上和女友米歇尔有约,大概要一起吃饭。」

  「喔。」那今天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了。

  「怎么,找他有事?」她饶富兴味地问。

  「也没什么,今天不行那就算了。」我向她告辞,她看起来好像有点担心我的样子,我努力挤出微笑让她放心。

  如果我能有像她这样的姐姐,那该有多好。大部分人都有的兄弟姐妹,我没有,连妈妈也不曾见过一面。

  我只有老窦一个亲人,但今天,我们是绝对不会想碰到彼此的。

  惟有今天。

  ***

  公园里,妈妈带着孩子,散步、玩球、荡秋千、堆沙子。

  我独坐在长椅上看他们玩,偶尔也帮着捡滚到脚边的球。

  孩子们笑着、哭着、打着、闹着,母亲则三三五五聚在一旁聊天,余光却没一刻离过孩子。我下午没去沈家上课,从日中到日落,就这么坐着。

  街灯逐渐亮了起来,有个妈妈牵着玩得浑身脏兮兮的小朋友到水龙头下清洗。她仔细地将小孩的乌黑的手脚洗成原来的雪白,因为实在肥嫩得可爱,还忍不住拿起胖胖的小手来咬了一口,孩子被逗得呵呵笑。

  终于他们走了,公园空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母亲也在这儿,对着一个小男孩说,要爱护即将出世的妹妹……如果他在我身边那该多好,他会让我知道,妈妈有多爱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今天,与之后的每一个今天,我终于还是流下泪来。

  他现在在哪里?知道我有多么想他吗?但今天和他有约的不是我。

  我低头抹了抹眼泪,一抬头,居然看见他迈着长腿快步向我走来,我简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望着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他几乎是用吼的,从没看他这么生气过。「快跟我走!」

  他一把拉住我要走,我把胳臂扯回来。「为什么要跟你走?到底要去哪?」

  「我们找你半天了,你父亲他……」

  「今天我不见我父亲的!」我决绝地说。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父亲因为喝酒过度,吐血住院了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没破大骂。

  我一听脚软了下来,多亏他扶住我,我抓着他双臂,指甲深入他肉里。

  「你、你说什么?我老窦怎么了?」

  「先上车再说!」他连拉带抱地把我拖到车上,还不忘帮我紧上安全带。

  「我父亲怎么会住院呢?」我着急地问。

  他迅速发动引擎,利落地开车上路,过一阵子才回我。

  「是沙奇通知我们的,中午他被沈伯伯赶了出来,那时他就到处找你,跑去问我妈得知你没去上课,又辗转到公司找我姐,我姐说她不知你上哪儿去了,那时我又在飞机上……」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心疼。「沙奇愈想愈不对,他说沈伯伯怪怪的,搬了一堆酒出来,好像要大饮特饮一番,后来他不放心又回家去,打开门一看,你父亲已经躺在血泊中了,他吐了好多血。」

  「然后呢?」我听得胃部痉挛起来,紧紧抓住他的上臂。

  「沙奇一面叫救护车,一面通知我妈和我姐,我一下飞机就往医院奔去,输了血后你父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现在我姐和沙奇正在医院陪他,我出来到处找你不着,想说你会不会去小公园,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在那里发呆!」他用斥责的口吻说。

  我摀住嘴巴阻止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却疯狂泛流无法停止,衣襟霎时湿了一大块。他说过最怕我的眼泪,果然他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你不用这么难过,你父亲没事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我更是伤心得无法遏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都是我不好!每年的今天,我……我都不敢见我老窦,因为他会喝好多好多酒,然后一见到我就哭……」他拿出手帕来给我拭泪,但一下子手帕又不中用了,没一处是干的。

  「我好怕看他哭,真的,像他那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一哭,我就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避开彼此不见面……」他再拿出一包纸手帕来给我。「今天我原本想找你出来的,可是你出差去了,而且我听说你跟别人有约……所以我就一个人躲到这里来……」

  「傻瓜,以后要找我就说一声,不管我跟谁有约,不论我人在何处,我都会马上赶回你身边!」他看来十分认真。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可是我的气梗住了,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子他都不开口,等我稍微顺过气之后,他才又说:「你明知他身体不好,应该劝他别喝酒的。你已经长大了,知道成人也会有伤心落泪时候,又何必老是不敢面对父亲脆弱的一面?」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该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他……可是……」一股酸涌上我的鼻子,瞬间我又泪眼汪汪。「可是今天……」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值得你们父女这样回避对方?」他单刀直入地问。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母亲因为我的出生而死去。」我轻轻说道。

  车内忽尔一阵静默,之后他骤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拉过去,让我靠在他肩膀上。我慌忙提醒他:「你在开车啊!」

  「这样也可以开。」他的手搁在我头上,抚摸着我的发,不再说一句话。

  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感觉他对我的疼惜与不忍,不由地叹息说:「你对我真好。」

  我的眼泪直落,因为他的心疼而难过。

  「别伤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他轻轻说道。

  我不禁闭上眼睛,感受他无尽的温柔,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老窦平安无事。

  ***

  还没踏入病房,就听见父亲宏亮的笑声,不知是谁逗得他那么乐。

  我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去,看见他满脸笑容地坐在病床上。顾不得房里有谁,我直接扑到他怀里,满口直抱怨。

  「坏老窦、臭老窦,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说到后来我索性在他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这会儿我不是好好的吗?」父亲拍着我的背脊安慰我。

  「您最坏了啦!以后不准你再喝酒了!」我理直气壮地说。

  「哎唷,饶了我命吧!」父亲笑着说:「又儒呀,你帮我求求情,我可以一天不喝水,但不能一天不喝酒,要我不喝,还不如给我条绳子。」

  「您要绳子做什么?」我问,瞥见又儒姐在一旁笑。

  「当然是上吊呀!」

  「哼!」我从父亲的怀中爬起来,怒瞪着他。「您以后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连饭都不煮给你吃了。」

  「不给喝又不给吃,虐待老人喔!」父亲自个儿碎碎念。

  我又气又好笑,半晌说不出话来,不敢露出过多的忧虑,只好压抑着问:「老窦,说真的,您身体觉得怎样?」

  「我好得很,你用不着担心,这次多亏又儒和沙奇,当然还有……恩承,谢谢你帮我找到穆穆。」父亲提到他时微微顿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后来父亲说累了要休息,我们四人退了出来,沙奇被护士叫去办理住院手续,剩我们三人在走廊。

  第七章

  他忽然按住额角,弯着腰扶着椅子坐下来。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我没事。」他脸色有些苍白。

  「还逞强!」又儒不客气地说:「明明输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你当由自己超人吗?输了血又马上跑出去找人,没昏倒算你命大,」

  「又儒姐姐,他……输血给我父亲?」我喉头紧缩。

  「没错,他正好和你父亲都是AB型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恩承,我有话问你。」

  「请问。」他低低地说。

  「你早就知道你不是爸爸的孩子了是不是?」又儒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嗯。」他轻轻哼道,手按在太阳穴,眼睛闭上。

  「什么时候知道的?」又儒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们毕业后不久。」他仰起头来顶着墙壁,俊颜毫无血色。

  「那么早?你居然没跟我说!」她看来十分生气。

  「你觉得有说的必要吗?那时候一认了亲,你就把我当成弟弟,再也不把我当男人看,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他拨开落在额前的发。「我不像你,一是一,二是二,能把感情划分得那么清楚。」

  又儒不发一语地听他说,明艳的容色罩上一层霜。

  「我原本只是欣赏你,可是知道你是我姐姐……我这辈子碰都不能碰的人之后,我反而疯狂爱上了你,或者是爱上这种禁忌的感情,毕业后我在军中难过得不能吃不能睡,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后来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告诉我,我不是他的孩子,我和你没血缘关系。」

  「爸他也知道?」又儒惊呼一声。

  「我妈不知道爸已经知道这件事,爸也刻意装胡涂瞒她,两夫妻彼此演戏,当真好笑得要命。」他嗤之以鼻。

  「我是因为知道你是AB型才猜出来的,爸是O型,怎么可能生出……」又儒说到一半闭口不语。

  「例外不是没有,但我确实并非爸的孩子,即使如此,他还是把我当成亲子一样,如果他能对我坏一点,说不定我还不会那么恨他。」

  「你恨爸老是装愚蒙混过去?」

  「我憎恨他的虚伪。」他咬牙切齿地说:「他告诉我,你不是我亲姐姐,我追求你没关系,谁知我一明白后,对你的迷恋反而淡了,我又恢复正常,能把你当成姐姐一般看待了。」

  「恩承,你该早些告诉我的,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荒谬的事。」又儒温柔地拥住他。

  「我好累,有时常常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疲倦地说。

  「放心,你还有我。」她慈蔼如母亲,沈恩承在她怀中闭上眼睛,表情如赤子般纯真。又儒对我说:「穆穆,我先送恩承回去,晚点再来陪你。」

  我连忙转过身抹去颊上的两行泪。「不用,这里有我和沙奇就够了。」

  「那么我明天再过来,医生说住院检查三天,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嗯,谢谢又儒姐。」

  他们离开后,我才转过头来,医院的长廊上,他们依偎彼此走着,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

  而我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伤心袭来,几乎要将我灭顶。

  ***

  我和沙奇轮流看顾,一大早,又儒提着大包小包到医院。由于父亲还在睡,我们退到外头说话。

  「麻烦你这么费心,真不好意思。」我向她表示感激。

  「别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大方地说。

  「沈大哥他还好吧?」一想到他,我的心立刻隐隐作痛。

  「昨晚我不放心,待在他那儿,果然他半夜发起烧来,不过他身子很壮,睡一觉就没事了,下班后他会立刻赶过来。」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乱跑的话……」我惭愧地低下头来。

  「别这么说,」她握住我的手。「我倒是很好奇昨天怎会这个样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昨天是我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父亲通常都在这天买醉,他一看见我就会哭,所以我都躲的远远的,以免他伤心,没想到……」

  「你父亲看到你,想起你母亲这才哭的,有这样深情的父亲,你应该以此为傲。」她动容地说:「你父亲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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