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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小酒馆 page 6 作者:单飞雪

  周芳艾一副不认识丁舒翼的模样,她对著韩震青妩媚地笑著。

  “我来喝你特地为我留的那杯酒。”抬头,望住丁舒翼。“你是……调酒师?麻烦你Around  the  world。”

  听见这句,丁舒翼昏眩,像被悍雷劈中,久久不能言语,只是一脸骇然地瞪著周芳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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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艾来做什么?揭穿她的身分?不,如果是这样,芳艾干么说自己是白鹤?

  电视失去收讯,萤幕花白闪烁著。

  房内,丁舒翼很彷徨、好焦虑,她刚洗完澡,裹著浴巾,坐在床上,头发还湿的,水珠滴湿肩膀,落到地板。她下意识地咬起指甲,又不时搔抓头发,急得发狂。

  抬头,挂钟显示著三点。他们离开酒馆已经一小时,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也许正在讨论她的事,也许……正情投意合,芳艾那么美,今晚她明媚动人,是刻意打扮过的……

  舒翼打个寒颤,原来是忘了关窗。冷风刮过皮肤,引起剧烈的头疼。舒翼抓了电话拨给芳艾,等很久,芳艾才接起。

  “喂?”口气懒洋洋地。

  “你在哪?”

  “哦?!是你啊~~”

  “你为什么……”

  “对不起——”芳艾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呢,正跟韩震青吃宵夜,你希望现在跟我讨论事情吗?”

  他们还在一起?!舒翼抓紧手机,指尖泛白。

  芳艾又说:“我在凯悦120房,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回去,有事再打给我,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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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周芳艾刚洗完澡,她穿著丝绸睡衣,坐在床铺擦保养品。

  有人敲门,她下床去开门。

  “你来啦?!”芳艾侧身,让丁舒翼进来。

  芳艾觑著丁舒翼,她头发紊乱,面色苍白。清晨寒冷,却只穿了T恤棉裤就跑来,可见得她有多慌。

  一进房,舒翼劈头就问:“你告诉他我是谁了?”

  “没有。”芳艾关门,见丁舒翼冷得发抖,抓了衣架上的外套扔给她。“穿上。”

  外套落到地上,丁舒翼没伸手接,她急著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懂,你为什么来?为什么说你是白鹤?”

  芳艾双手抱胸,看著舒翼。

  “是你说,只要和他共事,天天看到他就满足,既然如此……”芳艾低下头,想了想,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舒翼,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还没说是什么事,舒翼却一阵恶寒。她望著芳艾的眼睛,那里边有种令她害怕的东西,她马上往最坏处想,这令她寒毛直竖。不,她心中乞求,上帝,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芳艾说:“当我看见韩震青的相片,听说了关于他的事,我……爱上他。”

  芳艾坦白的话深深地震撼了舒翼,尽管耳朵听清楚芳艾说的,但她的脑筋却转不过来。她只是沉默著,表情木然。

  芳艾瞧她没反应,问:“你听见没?”为什么这么镇定?

  舒翼惶惶然地睁著眼睛,又呆了几秒,回过神来,摇头失笑。“你又来了。”

  “怎么?你没听懂?”芳艾蹙眉。

  舒翼面色僵硬,口气却很温柔,像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记得吗?去年我生日,你找朋友打电话骗我你被绑架,跟我要赎金,我吓得半死,领钱去到约定地点,你跳出来和l群人对我嚷生日快乐,帮我办了个生日派对。”她面色苍白地笑著,听见自己嗓音干涩。“你就是爱恶作剧,明知道我胆小,还喜欢吓我……这次,你又再跟我开玩笑了。”

  “天啊!你以为我在跟你恶作剧?”芳艾瞠目嚷嚷。

  舒翼愣住,像被骇住了,然后她转身走向门口。“我回去了,我好累,我想睡觉。”

  “喂!”芳艾揪住舒翼,她被迫转身,眼色蒙眬。芳艾口气严肃地说:“对不起,这一次,不是恶作剧。你听清楚,我爱上韩震青。”

  “你不可以……”

  “为什么?”芳艾冷眼以对。

  她怔住,急道:“我先……先爱他……”

  “又怎样?”

  “你不能冒充我,我才是白鹤!”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冒用我的相片,现在,我就不能冒充你?”

  一阵晕眩,舒翼瘫在门前,她怔望好友,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芳艾一向爱开玩笑,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但这次,她在芳艾脸上看见一种执著,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是好朋友……怎么会这样?”舒翼难过极了。

  “还是好朋友啊!”芳艾过去,双手放在舒翼的肩膀上。“冷静想想,这不是很好吗?你还是可以天天跟他相处,而我,又能跟喜欢的男人交往,你撒的谎永远不会拆穿,两全其美啊,你又没损失,你说只要看著他就很幸福。你不给他未来,他早晚也会跟别人交往,只是现在这个人刚好是你的好朋友,你何必在意?”

  说得真漂亮!舒翼挣脱她的双手。“这不像你说的话,你为什么忽然像个陌生人?”那个疼她,待她亲如姊妹的周芳艾呢?到哪去了?

  “陌生人?”芳艾叹息。“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爱上同一个人,所以你敌视我,我无所谓。”

  芳艾耸耸肩膀,接著说:“你知道的,我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你不开心我还是会这样,何况我觉得我对得起你,是你先放弃的。”

  舒翼收紧双手。“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回去?”听听自己说的,多惊讶,她竟提出这样自私的请求。

  芳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我不走。你知道韩震青今晚多高兴?!你要是看见他今晚愉快的样子,就不会狠心赶我走。”

  他很高兴?

  丁舒翼想起韩震青晚上落寞的样子,那时他很忧郁,现在……他高兴了?因为芳艾?

  “你不能给他的,我都给,你真要我丢下他?”芳艾一句句打击舒翼。

  舒翼无言以对,韩震青快乐是因为白鹤来了,一个美丽漂亮的白鹤,现身在他面前,一个什么都给他的白鹤。

  舒翼反手,握紧门把,心好痛,像要被撕裂了。

  她艰难地咬牙道:“好,你当白鹤,今天起,我们不认识,我们绝交。”她转身,拉开门就走,芳艾追上来拦住她。

  “干么绝交——”

  “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当朋友?”舒翼崩溃地怒吼:“你要我看著你们交往没感觉?除非我瞎了眼!”她受不了了。

  她气芳艾却更恨自己,想痛骂芳艾却没理由反驳她的话。最惨的是,她现在后悔了,想跑去跟韩震青说明白,但看看这局面,听听芳艾说的——他好愉快?!去他的愉快!

  她愤怒又伤心,但偏偏清楚他们很登对,她又凭什么阻止?

  舒翼痛楚的咆哮教芳艾心惊,她让步地说:“好,谁也不要冒充谁,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韩震青,告诉他你才是白鹤,看他要跟谁在一起,我们公平竞争——”

  “去你的公平竞争!”舒翼疾步离开。

  公平竞争?她们在不同水平,如何公平?

  她走得又急又快,差点跌倒,她用力按电梯键,进入电梯,电梯门一关,她转身贴著冰冷的镜面,放声痛哭。

  呜咽声,氤氲镜面,里边倒映著一张憔悴的脸。她好沮丧,整个人瘫软在镜前哭泣,心痛得站不住身子。

  韩震青,我不要,不要你跟她交往!

  电梯急速下降,舒翼情绪失控。

  谁开了玩笑,瞬间拨乱一切?!当她犹豫时,机会不等待,芳艾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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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年漂泊,却从没有哪天像这个清晨,令丁舒翼感受到,在这世上,她是孤单孑然一身的。

  孤独那么凶猛,像只发疯却沉默的兽,痛咬她。

  疾步在薄雾弥漫的灰色早晨,天空暗蓝,街灯未熄,盏盏亮过舒翼纤瘦的身子。冷风阵阵,刮痛皮肤,她双手紧抱自己,大步疾走。她把自己搂得很紧,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那不断从心中扩大的空虚。

  很快地她发现,光这样抱著自己是不够的。她无法不去想像另一双手臂,强壮的,充满力量的手臂……那双手臂将抱拥的人,不是自己,是周芳艾,美丽漂亮的周芳艾,风趣可人的周芳艾!

  这时候,她心头涨满的不只是空虚,而是沉闷的窒息感,喉咙像被掐住,身躯也变得僵硬。

  天,她不敢相信,她真想放声尖叫,她觉得快发狂,她恨不得立刻去炸了白鹤酒馆!

  汽车驰过马路,车灯闪过脸庞,抬头,她看著汽车消失,同时街灯熄灭,天将亮,雾将散,而她的苦痛却越来越强烈。

  以后,韩震青要和周芳艾在一起。

  信箱不会再有他寄来的关怀,更甭再想像她跟他的未来。不会有了,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芳艾。

  骑楼下,摊贩准备早餐,红砖道满是被抛弃的烟蒂,这个寻常早晨,在她眼中看来都走样,就连街旁酣睡的流浪狗,弃置的饮料罐,都能让她敏感地又再红了眼眶。

  这么冷的早晨,很多人还在睡,他们可能正抱著爱人的身体,一起窝在被子里,多幸福啊!

  虽然她从未体验过那种滋味,但那甜蜜的感觉却早早在她脑袋里上演无数遍,主角都是她和韩震青!

  可是现在,她很难再继续作著这美梦。她无法不想到芳艾!

  以前每次和韩震青聊完天,下线后,抱著枕头入眠,总想像躺在他臂弯间,他会拥著她,呵护她。幸运的话,睡著后,她会梦见他。

  所以这些年,即使没真的交往,她还是能感到幸福,在想像里,她是多么的完美,他是多么的爱她。

  要是他们正在交往,那就免不掉要赤裸裸相对,光想到要在深爱的男人面前袒露身躯,她没勇气暴露那么多自己,她怕他不喜欢。

  每次想与他相认,这顾虑就会像无形的镰刀,割痛双脚,逼她留在原地;又像条锁炼,将她锁在原地。

  她不要重蹈覆辙,她不敢告白,深深爱慕的男人啊,还是这样远远张望就好。

  但芳艾来了,她的幸福瞬间破灭。

  我、我一定要阻止他们!舒翼恨恨地想,但首先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丁舒翼脑中闪过种种卑鄙的手段,然而等到真冷静下来,却只想到韩震青,想到他的孤寂,想到芳艾说他今晚多高兴,他快乐是因为有芳艾的安慰吧。

  而她呢?胆小懦弱的自己,又给过他什么?就连上线聊天,泰半也是他先主动关怀她,先主动示好,先表示要交往!

  而她喜欢当个被动的角色,这样就不怕受伤。结果呢?舒翼苦笑,这是老天的惩罚吗?最后,她一次伤得彻底。

  舒翼难过地想——换作是自己,她能像芳艾,令他那么快乐吗?

  她没自信,好气馁。

  是真心希望韩震青幸福的,三年了,他给她的关怀透过网路,陪她度过多少寂寥的夜,对他的感情点点滴滴埋进心底。

  芳艾爱他,芳艾能令他高兴。

  而自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忧郁。

  舒翼又想起芳艾说的——

  “你要是看见他今晚愉快的样子,就不会狠心叫我走。”

  这一刻,丁舒翼发现,她迷恋韩震青的程度,早早超过自己的想像,她几乎是无可救药地深爱这个男人。

  因为即使在这么伤心的时候,她竟还关切他的快乐。

  只要他快乐,只要芳艾能令他快乐……是,她可以办到的,她可以坚强,假装无所谓,这难道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好!舒翼抹去泪,自嘲地说——

  “我失恋,但起码我可以学著伟大吧?”

  第五章

  翌日深夜,白鹤酒馆,当丁舒翼打破第三只杯子,坐在角落和芳艾聊天的韩震青开始分心,他不时觑向吧后那小小的身影。

  “我过去看看。”他向芳艾说,起身走向吧台。

  一看见韩震青,丁舒翼立刻道歉:“对不起。”

  他看她将碎片倒进垃圾桶,并注意到她脸色异常绯红,还有双眼下疲倦的暗影。

  “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她动手调配鸡尾酒,力持镇定。

  听见她沙哑的嗓音,韩震青眉头一紧。他问:“打破几个杯子?”

  舒翼身子一僵。“三个,可以从我薪水扣。”

  他笑了,低沉温暖的笑声,害她差点又红了眼睛。

  “我不是心疼杯子,什么事害你分心?”

  因为你跟她看来那么愉快!

  “没什么。”舒翼摇头,努力挤出个微笑,转身拿酒,双手刚握过冰冻的雪克杯,手心湿滑,酒瓶滑出掌心,她吓得惊呼。

  韩震青身子一倾,越过吧台,伸手截住坠落的酒瓶,将它稳稳地放到吧台上。

  “COOL~~”旁边女客发出一声喝采。对长手长脚,动作敏捷的韩震青猛抛媚眼,但他无动于衷,只瞅著丁舒翼。

  为什么我老是在他面前出错!舒翼尴尬,困窘地又是连声道歉。

  她不知道她难堪的表情,令他心紧胸闷。看出她的沮丧,他玩笑道:“丁舒翼,我很欣赏你调酒的技术,但显然这些酒瓶酒杯全跟你犯冲。”

  他想逗她开心,但她没笑,反而红了眼眶。

  “真抱歉。”好呕!为什么老在他面前表现失常?她难道就不能坦然接受他和芳艾交往的事实?想是容易,但一看见他们窝在角落聊得愉快,她就没法子专心调酒。”

  他笑问:“除了对不起和抱歉,你不能说些别的吗?”

  她想说点轻松的俏皮话来回应他的微笑,好像芳艾那样说点什么让他高兴,结果想了半天,却只是傻傻地睁眼看他。

  灯下的韩震青,黑夹克、休闲裤,简单的衣著,但为什么在他身上,就衬得那么英挺帅气?

  为什么看著这么出色的男人,她心中竟盈满悲伤?

  舒翼还是闭上嘴巴,捧著发烫的心,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多蠢啊!

  今晚,他比任何时候教她感觉更远,即使他的人就近在面前……瞧她错过了什么,想著想著舒翼恍惚了。

  看她傻愣愣的,韩震青凛容,口气严肃地问:“是不是病了?”

  “没。”她摇头。

  “你看来很糟。”他叹息。

  看来很糟?!舒翼低头,整理吧台。“我没事。”她是头疼,身体酸痛,那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而这些都没他那句“你看来很糟”,更教她难受。

  她希望他走开,不要看著她。她情绪恶劣,却强逼自己镇定。可是,当韩震青拿出手机,拨电话给休假中的陈里时,她气炸了。

  韩震青对陈里说:“丁舒翼身体不适,你能不能过来代班……”

  匡地一声,舒翼摔了雪克杯吼他:“干么找他?我说我没——”见他目光一凛,扼住了她底下想说的话。她掩住嘴,不敢相信自己正对著他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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