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刚见她似乎是气冲冲的出来,没敢开口和她打招呼。
「她今天吃了炸药吗?」世刚低声说着。
「可恩。」黎蔷指着刚才芙苓走出来的房间。
「他在这里?芙苓房间?」世刚真佩服他,先追上芙苓,八成好事近了。
这时电话响了。世刚接了起来。「找哪位?」
「男的?你是谁?」另一端的说话声是讶异,混合着愤怒。
「对,我是男的。你又是谁?请你回答,你要找哪位?」世刚的语气是礼貌的问话。
「找蓝芙苓。我是她叁哥蓝树森。」
「请你稍等。」世刚将话筒盖住。「是芙苓叁哥的电话。」
「树森哥——」黎蔷一听,急忙跑到厨房,「芙苓——叁哥电话。」蓝树森居然能找到
这裹来。
芙苓忙放下杯子,跑进客厅,从世刚手中接过听筒。「是我芙苓——」话未说完,就先
听到吼声。
「不准给我逃!十分钟後到。」喀的一声,挂断了。
「十分钟——,怎麽办?他怎会找到这裹来的?台北也不过那麽一点大,他当然找得出
来。怎麽会撞在这个时候来呢?」芙苓的头是痛上加痛。
「可恩他怎麽办?」黎蔷说着。
芙苓一下子又清醒了似的,「唐可恩?」她把他忘了,倏地,冲向房间,「唐可恩!你
快起来,再不起来,你会被分 的,好歹留个全 也好看些。」她七手八脚的又是打又是推
的,吵醒他。
「失火了吗?」可恩坐了起来。
芙苓丢给他衬衫和裤子,「拜托!快快穿上,乖乖听话离开。」
「有谁要来这里吗?」
「我叁哥。」她只好老实说了。
「我要见见他。」
「干什麽?」
「向他要你,请他答应我对你的求婚。」
「你不要命了。」求婚?不,别在这节骨眼添麻烦。
「没那麽严重啦!」可恩托起她的下巴,吻着她。
世刚撞见了他们在亲吻,向後退回客厅。
「怎麽了?」黎蔷着世刚又折回客厅。
「他们……我不便打扰。」说着,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会心的笑着。
门铃响了。
黎蔷前去应门。
「不准给我出来,否则我不饶你。」芙苓威胁可恩,不让他坏了她的事。深吸了一口
气,进客厅。
「黎蔷——真的是你?你好吗?」蓝树森一进门,就把黎蔷拉进怀中,抱得很紧。
「树森哥,我的骨头快被你折断了啦!」黎蔷说着。对他的拥抱很不自在,虽然以前他
们也常有这样的举动,但她心中那一道阴影,多少阻隔了他们的友谊关系。
树森放开她,转向站着的男人。似乎不高兴看见这一幕。他是黎蔷的男友吗?
黎蔷走向世刚。「世刚。他就是芙苓的叁哥,蓝树森。」她不确定,世刚会怎麽看方才
那种亲 的行为。
「你好,我叫谭世刚。电话中失礼了。」
谭世刚?世唐公司的老板之一。他就是谭世刚。
「不,失礼的人是我,请多指教。」
两个男人互递名片。
「嗨!叁哥,真是稀客。」芙苓出了声,朝他打招呼。
「竟然七个月不打电话,也不回家,你真的会把大哥弄疯的。」树森劈头就骂,管不了
有其他人在看。
「我被限制自由才会疯掉。」她顶了回去。
「我们全是为你着想,怕你又被英俊好看的脸孔骗去了。」
「我又不是叁岁小孩,我廿六岁了。什麽「又」,讲那麽难听,还不是都因为你们的出
现,否则我早钓上他了。」芙苓一提到一年前的事就有气,她肯定,那个男的已注意她很久
了,才会来约她,却被哥哥们搞砸了。她真的不想有他们这五个哥哥。
「你是白痴吗?不懂男人心里存什麽坏水吗?你心思像个孩子一样,容易被人哄骗。」
「说我是白痴?你不也是。爱一个女人叁年,却不敢表白,人走了,才借酒浇愁……」
她最讨厌破人说白痴。
「不准你提她,她——芙苓,别乱找话题,现在是你的问题。」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妹
妹,她那一张嘴,会把男人活活气死。
「现在——我怎麽样?难不成要把我绑回家?」
「对。对不起,不是我的主意。是大哥二哥说的。」
「你敢动手?」芙苓猛然站起来,退得很远。
芙苓房间的门开了,可恩走出来。
「谁叫你出来的?」芙苓急得跑向他,对着他跳脚。
「芙苓,他又是谁?」树森眯着眼睛,看这个男人。
「不关你的事!」瞪着他们吼了起来。
可恩走上前。「我是唐可恩。你是芙苓的叁哥?幸会。」
唐可恩。世唐公司的另一个老板。树森上下打量他。
「芙苓,你跟他……」树森盯着他和芙苓,经理和职员同处一室,成何体统?
「又怎样?你有反对的理由吗?」芙苓上前一步,用身体挡在他们中间,防范她叁哥突
然动手攻击可恩。
「你怎麽把我们的训斥,都当做耳边风,你就不能不找好看的男人吗?」原来他们是情
人关系。他的手下竟然没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回去後,他要狠狠的炮轰他们。
「他这张脸叫好看?就算是,也是我的眼睛看上的。」
可恩拉她转向他,「我这张脸不好吗?」
芙苓翻着眼珠子。「闭嘴!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她在
救他,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世刚和黎蔷在一旁,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但似乎没人理他们。
「你刚才从她的房间出来?」
「对!」
芙苓旋过身,「你要对可恩怎麽样?」双手 着腰。
「打断他一双手。在我面前,他别碰你一根汗毛。」树森恐吓的语气。
「你们蓝家人,怎麽动不动就要砍、打人家的手?」可恩真服了他们这家人。一桩小
事,也能怒目相对、动气出手。
「你闭嘴——」芙苓用手肘戳他。事到临头,还不知死活。「你敢碰他试试看。昨晚我
已被他碰触不下百次,又怎样?」她挑 的对上她叁哥的不悦眼神。
「芙苓——我没有……」可恩的话被她的手肘一戳,痛得闷哼了一声,没了下文,他真
搞不懂,她为什麽要激怒她叁哥?
「你非得跟我回去不可,他就留给大哥他们处理!」
「蓝树森!你听好!如果你敢绑我回台中,我的孩子就不会喊你们舅舅的,而且你是第
一个。」芙苓咆哮的叫着,怒气上升了。
「孩子?你有了……?是他的,你……」树森的嘴巴,惊恐的张得老大,眼睛瞪大得眼
珠子快掉出来。
然後,朝她身後的可恩吼着,上前想揪他出来。「你这混蛋家伙,敢动她?」
可恩的头快晕了,芙苓竟敢向她叁哥,开这种要人命的玩笑?他现在,满脑是一团浆
糊,揉着头侧的太阳穴。
芙苓这才发现,她情急之下,话中有了差错。老天!又是一团糟。既然错了,何不将计
就计?反正,她早晚都要向可恩坦白自己的感情,且他已私下允诺,要向叁哥表明向她求亲
的。对了,她得要他——亲口向她求婚。
「如果想参加婚礼,就帮个忙,在大哥他们面前多美言几句。」她只好将计就计,让叁
哥去当说客、媒人。
「你真的会不让孩子喊我舅舅?」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他怎能让她腹中的孩子,恨他这
个舅舅——拆散他的父母?
芙苓严肃的、认真的点头。一只手肘顶着可恩,「说话。叁哥要帮我们求情。」她低声
说着。
可恩还没回过神来。「什麽?」这回她又要干什麽?
「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你。」树森没辙了。
「你的祝福,是我听过最烂的。你就不会说「祝你们幸福」吗?」芙苓仍怒视着叁哥。
「是啊!祝福你了,唐可恩,她可不是温驯的羊。」树森露出同情的表情,对他说着。
「我知道。她怎麽看就是不像只羊,而是一匹悍马。」
两个男人有感而发的纵声大笑。
芙苓不解的看到这两个她最亲密的男人,竟然握手言欢。她真的不了解男人这种动物。
蓝树森走後,黎蔷终於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芙苓真
的够狠了,拿可恩开刀,他们在一旁听的,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
「芙苓,你真的威胁树森哥,你这一招可把我唬住了。」黎蔷还是第一次看到芙苓的威
胁成功,她以前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却从没有成功过。
「我真替自己略施小计的成功喝采,放鞭炮,放鞭炮。」芙苓沾沾自喜,得意了起来。
「你是拿我的项上人头做押注,拿孩子当筹码。我看到时候你怎麽自圆其说?」可恩不
悦的瞪她。
芙苓当下敲了他的头一记。「看着我,告诉我,说你要和我结婚。」
「结婚?你向我求婚吗?」可恩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你要向我求婚,你欠我的,忘了吗?」
「在这里?」可恩看看世刚,又看看黎蔷。她可真会挑地方。
「我真想看看,可恩拿着玫瑰花,下跪求婚的滑稽模样。」世刚笑得弯了腰。
「世刚,你就饶了可恩嘛!求婚当然是用玫瑰花,而且下跪是最慎重的求婚仪式。」黎
蔷一笑,反倒令可恩 腆的难为情。
芙苓才不管他们的揶揄,「你不向我求婚,我怎麽交差?」
「孩子的事,怎麽办?」可恩拿她没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我有说我现在有吗?我得先找孩子的爸爸,才能有他,不是吗?」芙苓朝他们眨眼,
一脸笑得灿烂。
可恩真佩服她,原来她打这种主意逼她叁哥不得不答应。
「两位,好好努力制造宝宝吧!」世刚咧嘴笑着。
「一定,一定。」可恩猛点头,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第八章
宫俐伶对上回在酒会时,受到谭世刚的侮辱,一直怀恨在心。因此,她更恨韩黎蔷,认
为全是因她的出现,而让世刚离开自己。
她最近常和高平在一起,不为什麽,只是互相利用,达成报纸的目的。她想毁掉韩黎
蔷,不惜除掉她来 恨,但高平不知道,他一心只想得回韩黎蔷。
宫俐伶恐怕也低估了高平,他不仅想得到韩黎蔷,也想报仇,报谭世刚那两拳之仇,以
心头之恨,就算要除掉谭世刚,他也不会皱眉头。
他们两个已想出狠毒的计谋,他们倒要看看,谭世刚如何破招,保护韩黎蔷?看他有多
大能耐一手遮天,封锁报章杂志的报导。
两人举杯预祝成功。
* * *
王妮神色慌张的,冲进世刚的办公室,手上抓着好几份报纸。
世刚抬起头,蹙着眉。这已是王妮第二次闯进办公窒。不会又有什麽坏消息吧?!
「别动气,我知道一早看到不好的消息,令人不愉快,请耐心看完,好吗?」王妮满眼
忧忡。她已看过了,而且相同的报导篇幅,占了一大版,全份报纸被她劫走了。
王妮把它们放在桌上。
「这是……」
「这个。」王妮翻开影视版的篇幅。
「这——」世刚瞪着斗大的标题——红极一时的模特儿,韩黎蔷失踪记。下面篇幅是宫
俐伶的口述,还登出黎蔷的照片。宫俐伶指证历历,说她是被害人宫俐菁的姊姊,她要说出
当年车祸事件的真相。
世刚看着她口述的谎言证词,气得重捶了桌子,把王妮吓了一跳。宫俐伶竟然把黎蔷说
成是谋杀者、是凶手。面对她举证黎蔷的咄咄言词,他是忍无可忍了。谁能有这麽大的本
事,能煽动小道记者,挖以前的消息?那个人一定是高平。他在演艺界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人,且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黎蔷,而宫俐伶利用了他。世刚不禁後悔与宫俐伶认识。
接下来该怎麽办?他不能让黎蔷去面对,她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至今他还没听她
提起过,那一定很痛苦。他也不愿逼着她。他也知道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就是这道阴
影,她始终未能完全敞开自己,接受他的爱。
这一则新闻,会让人们的记忆再度鲜明,好奇心使然的读这张篇幅,也会带着批判的心
理吧!
斯卫打过电话来了,告诉他应付之道。
世刚打了电话给蓝树森,或许他知道些事情。因为芙苓说的,报纸并没有刊登那件车祸
事故,也说了因为那事件,树森被惩戒一次,後来就离开了警局。
世刚隐约觉得树森知道些事情。
「我看到了。正想打去找黎蔷。她还好吗?」树森的语气是担心的。
「不,她还不知道。」世刚说着,将芙苓告诉他的疑点,说给树森听。
「不错,我就是因为这原因,才辞去警察的工作。」树森苦笑了一下,然後叙述当年的
情形。
「我们接到车祸事故的电话,赶到现场。我绝没想到,看见的会是自己的弟弟,谁知道
车上还有黎蔷和宫俐菁。对我来说是个重击。身为警察,又是受伤者的亲人,五味杂陈的心
中是难以平静的,在等救护车时,依然要执行例行的调查作记录。在现场,找到了一把刀,
还沾上了血迹,交给了法医,验指纹和刀上的血型。当我匆匆赶到医院时,玉森已断气了,
黎蔷和宫俐菁还在手术室急救。指纹和血型报告出来了,赫然发现是宫俐菁的指纹,而刀上
的血,正是黎蔷的O型血液,顿时疑云重重,但又不知如何着手处理。第二天,同事们告诉
我,报纸上没有刊登此一车祸事故,当时我气愤填胸,据理以争,因为这对受害家属是不公
平的,结果我被惩戒一次——不服从上级命令。然後,我就离开了。」
世刚早有所闻一些警政界的黑幕。
「你想会是谁?这麽大的人情压住你的顶头上司?」
「宫则民。」树森肯定的说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那倒有可能。宫家在企业界是有权有势,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丑闻,又是杀人事
件,不愿被大众媒体所知,只好利用权势,打压封锁这则事件的报导,且把宫俐菁送去美
国。」世刚甚至怀疑,宫俐菁不像宫俐伶所说的——完全瘫痪成了植物人。
「但宫俐伶为何要说谎?她难道不怕被翻供吗?」树森心中有些疑惑。
「她是在报复我。只是刚好我爱上黎蔷,她想伤害黎蔷,而高平和她是相同目的,我从
他身边抢走了黎蔷,他是 恨。」世刚早该知道,高平是那种会报复的人。
「世刚,你想有没有可能?宫则民,可能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关於车祸事件的真相,包括
他的儿女?」
「有可能,那现在怎麽办?宫则民又不在台湾。」世刚苦恼,挫败的长吐一口气。眼睛
望向门口,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示意王妮开门。
王妮点头,上前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