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刚颓丧的坐了下来。
「你为什麽说那麽狠毒的话?」可恩真是不了解他了,这是第一次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能
理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世刚此刻的心是一团混乱,脑子一片混沌,方才说的话,他
也想不起来了。
「世刚,你很爱黎蔷,真的爱她,是不是?」芙苓是旁观的人,看的很清楚。黎蔷已开
始接受他了,其至已有动情的迹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攻破她的防卫线,而她却轻易的让
他占了防线。芙苓抱着乐观的心情祝福他们。
「你怎麽可以问男人这种问题?这是自尊心、面子问题。你这不是教世刚难为情?」可
恩不赞同她问的问题。
又来了,这个男人真的学不乖吗?「闭嘴,我不是在问你。」芙苓白他一眼,驳斥他。
「失去了。还谈什麽爱?」世刚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空洞着,不知该如何填满。
「你要把黎蔷推给高平?乾脆一点,对她表白。」芙苓说着。
「如果是你,你会原谅我吗?」
「当然。」
「为什麽?」
「你没看见她的眼泪吗?」
两个男人都不解的看她。
芙苓叹了一口气,唉:男人看不见女人的心,复杂的心。她走向世刚,在他耳边说着:
「女人会流泪,表示她很在乎这个人,否则不会气得掉泪。女人也是有自尊心的,只不过
……你们是永远不会了解女人的,很简单的一句话,几个字,都会让她感动不已。」
世刚真的是受益匪浅,对女人又有了新的认知、了解。
「谢谢你,芙苓。」世刚一扫阴霾的脸色,笑得灿烂了起来。
男人,头脑简单的动物,凡事只要和「爱情」搭上了线,头脑就会短路,说了不该说的
话,像个故障的机器。她不禁羡慕黎蔷,有这麽温柔贴心的男人爱她。
「你们在说什麽?为什麽我不能听?」可恩抗议的看他们。
「你是危险人物,让你听到还得了,骗财骗色,让你爽死还不说,搞不好还在背後取笑
女人没大脑。」芙苓说道。
「我真有那麽坏吗?」
「你心知肚明。唐先生。」芙苓瞪他一眼,气他最近敢拿她的脾气试刀。
「我可是认真的。」
芙苓拉世刚起来,不理会他,手挽着世刚一起走出去。
第六章
世刚每天送一束花给黎蔷,希望她能原谅他。他只有这一个小小要求。
黎蔷的合约问题,还在继续解决当中。世刚全权委托斯卫去办。一方面他是担心黎蔷会
回高平身边,他是亲眼见识到,女人发脾气时的恐怖。
「走,吃午餐。」可恩走向芙苓。她正站在资料柜前,将资料一一归档进去。可恩的手
拍了她的臀部。
芙苓猛然旋身一看,文件散落在地上,她就知道是他。谁敢对她如此放肆?全办公室
里,也只有他敢毫无忌惮骚扰她。「唐可恩,你刚才对我做什麽?」说着,蹲了下来。
「这样也生气。谁知道你没有防卫那里?」他笑着对她打哈哈。弯身捡地上的文件。
「你故意的,再碰一次就砍断你的手。」她气呼呼的瞪着他,打他的手。
「别那麽火爆嘛!表示亲密不可以吗?」
「亲密?跟你?你去找方芷仪。她不是挺喜欢贴人的吗?」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竟
在她面前,和方芷仪表现得很亲 ,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且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裹。
「她?你在吃醋,对不对?」他偏不告诉她,方芷仪是他好友的老婆,又是同窗好友的
老朋友。
「你别过分,我警告你。」
「你没感觉,我改变很多了吗?」
「有。你还是那个傲慢、无礼加轻浮的男人,感觉太强烈了。」她是违心之论。
她当然有感觉,可恩最近变很多,突然对她……体贴温柔,连她激怒他,他也只是温和
的笑一笑,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改变。以前你一言我一嘴的情景,似乎已不再了,她挺想
念那种可以提升活力、朝气的对话。
「芙苓,你不知道,男人的心也会受伤吗?」
「闭嘴,是你的男性荷尔蒙在作祟,多久没和女人在一起了?别找上我,我对你没「性」
趣。」
职员们都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谈话,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恩吼了一声,瞪着他们,他
们一遭白眼,全跑出去了。
可恩拉着她的手臂,往门外走。
「可恩,放开我。别拉着我,你要把我拉到哪里?」芙苓拒绝被他拉动,站住不动。
可恩看看办公室,四下无人。只有他俩,他本已打开门的手,将门又推了回去。「你真
的不走?」他没有放开她。
「我为什麽要被你拖着走?」芙苓浑然不觉自己的危险。
「你不走会後悔……」可恩的手已托起她的下巴,眼睛注视她的双眸,往下移向她的嘴
唇。
可恩的眼睛让她迷惑了,对他突然的亲近,感到不知所措,「可恩,你——」当她开口
时,她说的话,隐没在可恩狂野的吻中,她起先是抗拒,没多久,她的抗拒已换成愉悦的呻
吟。
好一会儿之後,他才猛烈的抬起头,离开她的唇,冲着她一笑。
「你——」芙苓想骂他的话,全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意乱情迷的脑子,只有方才的狂
吻。
「你也要把我的嘴割掉吗?」可恩用食指点她的唇。
「你好大的胆子,抢走我的——」她马上住口,涨红着脸,低下头。
谁会相信这是她的初吻?廿六岁女人的初吻。她虽心有不甘,但那滋味……她怎能说出
来?前一秒他们还在争执,下一秒就接吻。她失去防御力,她真的对他撤除防线了,是吗?
「还想不想体验更美好的吻?」可恩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娇俏极了。
更美好的?方才那个吻,已让她失去准头,头昏脑胀的,更美好的吻,岂不是瘫痪了?
可恩伸进她的脑後,把发髻解开,手指梳开她垂下来的发丝,捧住她的脸,轻轻柔柔的
吻着她,和方才那狂野的吻不同。
芙苓受不了这种方式的吻,它会挑起某种可怕的後遗症,体内升起她不熟悉的……情
欲。她推开了他。
「你不喜欢吗?」
「对。」她的双颊酡红,不敢看他。
可恩也不喜欢,杀伤力很强,这种吻的後劲很强烈,会被情欲吞噬掉。
「拜托!别再碰我了。」
「不够!我还要。」
「你再……我真的不理你了。」他又在迷惑她了。
可恩轻啄她的唇角,放开她。「去吃午餐。我很饿,卡路里消耗太多了。」他打开门,
伸出手。
「讨厌!你为什麽脸不红气不喘,我不吃了。」芙苓摇摇头。她这个模样一定会被看穿
了的。头发、嘴唇、发烫的双颊……该死!他为什麽不会有这些现象?
可恩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真的是个可爱的女人,当然生气时更加有魅力。他连抗拒的机
会都没有。
* * *
秋去冬来,十一月的天气还是阴晴不定。
黎蔷二十天没到公司上班。世刚一天天的花束她都收到了,可是她还是固执的不肯原谅
他。
那天下午,一回到公寓,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上一下午。晚上,芙苓回来,还帮
世刚向她求情。她气芙苓站在他那一边,连着一星期,都不和她说话。
前些天,芙苓告诉姑丈,她没去上班。结果她和芙苓吵了一架,跑出去看了两场电影,
回来时下着雨,她全身淋湿了。
黎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他们知道她生病了。
黎蔷已经病了两天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动不动就掉眼泪,不是因为感冒生病,而是她发觉自己一直在思念一个
人,他——谭世刚。一想到他及他说的那些话,她又哭了起来。
从第一次认识他,她就被他差点气哭了,似乎总是被他看见她流泪,她真的好想他,渴
望他的陪伴,她从没想到,爱一个人会这麽痛心……
天啊!她刚刚……是吗?她爱上了世刚。她的新眼泪又扑簌簌流下来。
她该怎麽办?她不知如何面对爱上他的事实。
* * *
黎爱一直难以忘掉邵昕承,尽管她为了那封信,思念他的心却与日俱增,上课时心不在
焉。思绪飘到——和他相处在一起的快乐,思念他的心,几乎让她夜夜哭泣入眠。
她原以为会轻易就忘掉他的,但这两个月来的思念,让她觉悟了一件事,她根本早已
上他了。
她努力尝试和男同学交往,摆脱爱上他的不争事实。她知道会受伤,所以,拚命的想
掉那些个快乐的时光。怎奈回忆是美好的,她挣脱不开自己编织的情网,困在裹面。
常常因压抑不住思念他的心,黎爱会走到YOUNGPUB附近,希望能看见他,即使是
匆匆一瞥也好。
星期日,黎爱和亚珍,及一大票的男女同学去看电影。他们看的是「第六感生死恋」。
黎爱在中途。藉故上洗手间,溜出电影院。她实在受不了看这种浪漫、唯美,又感人落
泪的影片。她目前的心情不适宜看,那会让她触景生情,又会记起她想忘掉的事。
外面是滂沱大雨,路上行人很少,只有穿梭的车子啸啸而过。
黎爱忘了伞了,她把伞忘记在电影院裹。
她看着前面不远的YOUNGPUB,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有点冷,身上也只穿着薄外
套。
昕承正和客人在一楼餐饮部,他招待南部上来的合夥人吃饭聊天 因他们是匆匆来台
北,又没事先告诉他,他只以简单的午餐请他们,又因时间来不及,他们还得搭飞机到花莲
去,他们看了一块地,这次是去签合约、预付订金。
昕承的视线突然凝聚在,从自动门外进来的人。
「黎爱……」一定是他发出了声音,那些朋友问他说什麽?他才发现,自己是多麽渴望
能再见到她。
她来这里干什麽?等人吗?已快一点了。
她显然不是来找他的。她进来时是低着头的,在门口,靠窗户的位子坐了下来。她一直
看着窗外,原来是进来躲雨的。
朋友告诉他,要赶搭飞机了,於是先行告辞。他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开车离去。
黎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离去,忍不住想哭出来。她看到他了。但他没有看向她这边来,
今她觉得好失望。
昕承的脚,不听使唤的朝门里走去,走向她。
意识到有人站在她面前时,她猛然抬起头一看,瞪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她不敢相信,他
竟注意到她了。
「我……我进来躲雨。」她言语结巴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垂下眼。
「我看到了,外面雨下得很大。」昕承坐了下来。她瘦了,原本神采飞扬的亮丽脸庞,
现在却暗淡无光的失去弹性,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他心疼了起来。
仅仅见一面也就够了,她不能久留,是怕自己在他面前,暴露出对他的感情。「我要走
了,公车不等人的。」她站起身,急欲离开。
「黎爱……」昕承的手握住她的,但她马上甩开。
「对不起。」说着,不看他一眼的冲出去。
昕承不了解她为何匆匆离去,外面还在下雨,她就这麽冲出去。他起身也冲出去,但她
已不知去向,他记得公车站牌的方向,他开着车,找寻她的人影。
在公车站牌前的电话亭。找到她了。至少她还没笨到在大雨中淋雨。
昕承打开电话亭的门,拉她出来。
「你到底以为你在干什麽?」他将风衣盖在她的头上。
「我在躲雨。公车快来了。」她在风衣底下大叫着。
「我会送你回去的。」
「不要——,你走,你走。」黎爱将风衣还给他,转身欲走回电话亭。
「你到底是怎麽了?进去车上。就算讨厌见到我,也不必太绝,我不是那种无情的
人。」昕承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丢进车里。
「你敢幼稚无聊的开车门?试试看,我会狠狠揍你的屁股,让你一星期都不能坐下、走
路。」他被她的举动惹恼了,威胁的对她吼着,关上车门。
黎爱坐在後座,被他这一吼,吓傻了,她还没有被任何人打过,包括父母亲。
她躲在风衣里,闷闷的,嘤嘤哭泣了起来。
昕承没有送她回家,只带她回他住的公寓。
他拉着她不放手,怕她又跑掉。
「进去。」他推着她进门,然後关上。「乖乖给我坐好。」他又推她在沙发上坐下,命
令的口气,不容人反驳。
昕承走进浴室,放了水。走向房间,从衣柜拿出乾净的衬衫换上,坐在床上,思索着自
己的举动。他把她带回来干什麽?他这个地方,除了可恩、世刚,没有人进来过,管他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一见到她就失去理智。
昕承手上拿着,他常穿的一套运动休闲服,走了出来。
「去洗个热水澡,换上乾的衣服。」他拉她起来,把衣服塞给她,推她进浴室。
黎爱像个傀儡,任他摆布的走进浴室。
她洗得很慢,洗了头发,泡了十分钟才出来。
见她仍湿答答的头发垂下来,昕承走进浴室,拿着一条乾毛巾出来给她。
黎爱在擦乾头发时,昕承又进了房间拿吹风机。
「过来。」
黎爱听话的坐在他跟前,随他吹乾头发。当他替她梳理头发时,她泣不成声的抽噎着。
昕承的手停了下来。他听到她的哭泣声,他将她转过身,他捧起她的脸,迎上她泪汪汪
的眼睛。
「黎爱,别哭,我对你太凶了,是不是?」
黎爱摇摇头。「别看我。」她抬起手,想拉下他的手,但他不肯,眼睛直视着看她。她
垂下眼脸。
「你瘦了,课业重吗?」他的手,在她脸上轻抚着,羽毛般的轻柔。
黎爱在心底喊着:不要,不要对我太温柔。
「我该回家了。」她别开脸不看他。
「为什麽?变得这麽生疏。」
「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学生生活。今天打了招呼就够了。」
「太棒了,邵昕承。原来你有自己的学生生活,所以不愿交上我这种朋友,这算什
麽?」昕承放开她,走向酒柜,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你的世界让我觉得害怕、不妥,我没经验……我的人生,只
走到学生的身分,和你在一起……你的一切让我迷惘,我和你是过不同的生活,我……我追
不上成长的脚步。追不上和你十年的差距……」黎爱破碎的哭泣声。眼眶边缘打转着泪水。
他误会她了。
她和他有相同的困扰。只是她察觉了彼此的不同,而先离开了他。
昕承急步走向她。将她拉入怀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困扰。」
老天——她夺去他整颗心了。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感情,他在何时爱上黎爱的?他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