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香港,不过已回来了。”克樵真搞不懂树森的遮遮掩掩,这一个月来几乎是难
得见到他,偶尔才到公司拿些资料,然後又不见人影,不知他在搞什麽飞机?
“香港——?”芙苓一怔,问可恩,“你知道?”
黎蔷看着世刚,似乎他们男人都知道树森的行踪去处。
“别逼供,我们承认知道树森在干什麽,但他威胁我们不得插手管他的事,否则他要跟
我们绝交。”世刚说着。
“绝交?这麽严重?我想想……香港,咦——莫非他到香港看于薇?是不是?”芙苓的
女人直觉告诉她应该是的。
“拜托!别在我身上挖,间克樵他最知道。”可恩可不想被树森的拳头打到。
克樵瞪他一眼,不知要不要回答时,紫织迸出一句话来。“于薇是谁?”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说起?
芙苓长话短说将四年多前的一段故事,娓娓叙述给他们听。
叁个妈妈听了哭了起来,??承的妈妈哭得最厉害。
“妈——瞧你,又不是生离死别,”第六感生死恋“前年上映完了。”??承拿出手帕递
给她。
“你又懂了,一年多前你不也是那个样子,脑子想什麽嘛!爱就爱,还分那麽清楚,什
麽迷恋、吸引、冲动、欲望……这麽多名词。”邵母王华拭去眼泪,瞪他一眼。
黎爱看??承的脸都涨红了。
他们全笑了起来。
“爷爷、奶奶,玩棒球——”叁四个孩子对他们喊着。
“爸爸——,拿我们的棒球手套。”有的孩子冲向这边来。
“走,打棒球的时间到了。”大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加入孩子们。
他们分成二对,轮流互相攻守。
文郁起先不愿意,但她看着五个小玩伴都熟睡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下去玩。
不分男女老幼,一夥人都上场去玩,留下有孩子的四个年轻妈妈照顾熟睡的孩子。
黎蔷似发现新大陆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看,克樵的眼睛。”她看着正在挥棒的紫
织,而她发现了有趣的事。
“这麽远你看得到?”黎梦怀疑的看她一眼。
“我是说他的眼神,像不像一头狮子盯着猎物?”
“你的形容词太恐怖了吧?岂不是要吞下她?”黎梦故做惊骇的表情。
“没错。”黎蔷笑着说。
“听你这一提起,我倒觉得我每天都在狮子大口下生存,别瞪我,你们不也是吗?”芙
苓朝她们眨眼。
“温柔的狮子。”方逸想起青云的体贴,她微微一笑。
她们六只眼睛瞪着她看。她们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迳的盯着她看。
方逸被她们看得双颊绯红,“瞧你们把我当怪物似的。”
“不是的,只是吓了一跳,你很少开口讲话。”芙苓说着。
“因为我不太认识你们,又不知能不能和你们打成一片?说老实话,我除了青云他以
外,就没有熟识的朋友,他一直鼓励我接受你们的友谊,我正在给自己机会,希望认识你
们。”
“你太客气了。虽然青云不说什麽,但我们都知道你是他重要的人,我们待你就如朋友
一样尊重你。”黎蔷诚挚的说着。
“谢谢!你们一定对我和青云的事感到好奇,这麽长的日于,不是叁言两语就说得完
的,我也该找个人诉一诉,倾吐多年来压在心头上的梦魇……”方逸无论如何还是开不了口
告诉青云她的从前。
“我们很愿意听听。女人嘛!总是有难以对男人开口的事,否则姊妹淘是干什麽的?”
黎梦诚心接纳她。
“我看我们也该有女人的聚餐时间,谈谈心事的,否则老是让那些男人找到机会聚餐找
酒喝,可真不公平。”芙苓说着。
她们点头附和,承诺找时间聚聚,谈女人心事。
***
紫织挥棒落空,抱怨是头发妨碍了她。她对克樵喊着下一轮一定打到他投出来的球。
她走向在树荫下谈天的黎蔷她们。
“你们有人有橡皮圈吗?”说着,将绿色发带从头上取下。
“我这儿有一条。”黎蔷说着,递给她。
“谢谢。”
“你的头发可以和黎蔷比长了。”芙苓看她将头发往上拢起,自己编了一条马尾辫。
“有个家伙说我留长发不好看,我偏不信,就这样一直留着,工作太忙也忘了剪了。”
紫织说着朝克樵方向望去。她还记得十六岁生日那天,她许心愿要把头发留长,因为那时有
个长头发的女生,一直在克樵身边。可是他说不好看,气得她发誓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以後,
一定要留长发。
“骆克樵吗?”黎蔷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他看我不顺眼,老是用教训的口气说话。”
“你们一起长大。”芙苓感兴趣的说着。
“认识他时我七岁,他是国中生了。我知道他全部的秘密,包括……”紫织惨叫了,
声,头往後仰着:“唐紫织,你在背後说什麽我的坏话?”克樵从她身後突然出现,拉着她
的马尾辫。
“放手啦——”紫织小心不弄疼自己,转过身瞪着他。
“挥棒落空,跑来这里背後说我坏话,卑鄙小人。”
“我没有——,偷袭人家背後,算什麽君子嘛——”紫织涨红着脸,伸出脚踢他。
“一定有。”克樵闪得快,躲过一脚。
“你要我说出来?好吧!我说我知道你全部的秘密,用镜子偷看女生的内裤,偷看黄色
小说、花花公子……”
克樵见状,飞快抓住她捂住她的嘴,把她强拉到一旁,不顾她们窃笑着。
她们看着他们一个边骂一个还嘴,声音渐渐远去。
“这一对如何?”黎梦笑得快岔了气。
“天知道。”芙苓笑着仰头看天空。
“就看他们能否躲过爱神邱比特的箭。”黎蔷可以预见上天又再支配男女的爱情了。
方逸赞同的点头。
***
一天时光很快地就飞逝了,夜晚渐渐降临。
他们在小木屋前,围了一个营火,吃着简单的晚餐,看着孩子们表演歌唱和舞蹈,翟阳
和庭于合唱着民歌和流行情歌,一首又一首。可恩和??承在一旁鼓噪,要听世刚唱歌,世刚
要求和黎蔷一起唱,他们唱了一首曲子“我的世界只有你知道”,不输给阿B和B嫂这对银
色夫妻,将歌词的意境表达出夫妻间浓浓的情意。
“不是我自夸自豪,我的温柔你们比不上的。”世刚得到他们的安可,自己夸自己的说
着,举起黎蔷的手亲吻着。
“喂——别教坏纯纯的少男少女。”斯卫说着。
“不害臊。还敢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话。你不也常常对妈妈做亲密的动作,想不看都
难。”庭于将家中的事大公开。
“佟庭于——”黎梦瞪着她,脸上一片绯红。
斯卫有苦难言,有这麽一个大女孩要教养,还真不知如何应付?今年考大学,如果考上
外地的学校,他的烦恼忧虑又要增加了。
谈话声、小孩子的笑闹声,将黑暗寂静的大地,传送着快乐声不断的乐章。
当夜幕更低垂时,谈话声渐小,孩子们的眼睛惺松欲睡,玩了一天都累了。大人们带着
筋疲力竭的身体赶孩子们上楼睡觉。
??承和黎爱帮着世刚将叁胞胎抱上楼。
“文郁,你不去睡吗?”黎蔷看她已在打盹了,打了好几个呵欠。
她摇头
“你怕一个人睡吗?”黎蔷以为是的。
她再摇头,看着紫织和克樵。
“来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小房间给你。”克樵拉着她起来,说着。
他们走远後,紫织才开口。“她喜欢独睡。”。
“那孩子怎麽了?”方逸也发觉到她的不亲近。
“她妈妈丢下她和男人走了。”黎蔷说着。
方逸不禁倒抽着气。
紫织到台北已一个月了,还是打听不出艾美的踪影。狄士超公司的职员坚持不肯透露他
的行踪。
“她没有父亲吗?”方逸同情怜悯之心油然生起。
“我不太清楚,艾美说他死了。”紫织曾怀疑艾美恨本没有结婚,只是和男人同居,文
郁姓唐就是个证明。
“紫织,找出你堂姊将文郁交给她,并不是好办法,搞不好她的情形更加严重。”黎蔷
提醒她。
“我没有办法,我已一个月没有工作了,这样下去我的生活都搞乱了,已开学了,总不
能每天麻烦克樵送她到松山上课。”她自己更是人生地不热的。
“你们说得我都胡涂了,她有什麽问题吗?”方逸不解她们怎会将一个孩子的问题看得
那麽严重。
“问题可大呢?”紫织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着,“文郁的童年已毁在她妈妈手
里,连她的一生可能也会毁掉,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帮助她?”紫织,想到文郁的拒人於千里
之外和冷漠,心就凉了半截。
黎蔷将艾美抛弃文郁的原委说给方逸听。
“我的天——,那岂不是很可怜,我难以想像会有母亲如此对待女儿。”方逸难以理解
一个母亲狠心将女儿抛下,独自亨受快乐。她才感到文旎是多麽地幸福。有爱她的妈妈和疼
她的爸爸。爸爸,对,青云一直就是文旎真正的父亲,虽不是亲生的,但文旎就像是他的
宝,疼到他骨子里。
芙苓和黎梦加入她们的谈话。
“他们说累了先休息去了。”黎梦说着。她乐得让庭于带斯翟睡觉。
“今天他们是玩疯了。”黎蔷说着自己也有点倦意。
“我从没看过精力这麽旺盛的孩子,可把他们的爸妈累坏了。你们分得清谁是谁的孩子
吗?”紫织从他们一下车,看着同样式的衣服,光分辨衣服上图案不同,她还是分不清楚。
“当然罗!”芙苓说着,朝她们神秘一笑。“告诉你们,他们这叁大家族的广告会在电
视上播放,策画好久了。这是秘密。”眨着眼。
“不可能的吧?要集合这麽一大堆头的人,何况拍摄小孩子是最难控制场面的。”方逸
觉得不太可能。
“嘿嘿——,今天拍摄到了好多趣味镜头呢?”芙苓露齿一笑。
紫织突然领悟,叫了起来,兴奋的说着:“V8——。”
“Yes。”芙苓朝她点头。
“老天——你抢了老毕的饭碗。”方逸翻着眼珠子。
“别说出去,在场的都有份。”芙苓得意的笑了起来。
方逸和她们在一起愈久,就愈感受到她们会幸福的微笑,背後是付出了相对的爱与关
怀。
紫织喜欢这些人,谁说台北人冷漠无情的,她相信这是要靠相处长久下来,才能了解台
北人的另一面。
***
树森从香港回到台北将近一个多月,他是亦步亦趋的随侍在白蔷身旁,她的眼睛尚未复
明。
“树森,是你吗?”从浴室传来白蔷的声音。
树森一惊,冲进浴室。
白蔷听见有人闯入吓得尖叫了起来,莲蓬头从她手上掉下来,向四周喷去,溅湿了她也
喷湿了树森。
树森皱着眉头,将莲蓬头捡起来,咕哝的说些含糊不清的话,听起来像是咒骂的字眼。
白蔷惊魂未定,湿濡的头发在滴水,她摸索着欲拿乾毛巾擦头。
“以後我不在的时候,别随便走动,尤其是浴室、厨房。”树森将大毛巾从她头上盖
住,待她擦乾头发。他是怎麽了?奔进浴室干什麽?幸好她只是在洗头而不是……,他摇掉
那个镜头,免得想入非非。
“我已经摸熟了,可以自由走动了。”白蔷将毛巾扯下,摸索着墙壁,走出浴室门口。
树森想拉她的手时,她甩掉了,看着她摸索进了房间。
片刻都没有听到动静,树森在她房门口轻敲着门,“于薇,回答我。”里头没有声音。
於是,他打开门进去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的阳台。
白蔷闻声并没有回头。“我想出去。”她说着。
树森听得出她的沮丧,她仍在失明状态下,外出对她来说是极为不便。
“来吧!我们今天晚餐就到外面吃。”树森能明白被关在屋子里的惶恐,更加上她的恐
惧,恐惧自己的双眼再也看不见。目前她的表现一切都很镇静,出乎他意料的没有惊慌失
措,能不靠他的扶持自己摸索着走动。他唯一能帮忙的是帮她取衣物,带食物给她。
他一直认为她会在没有仆人的服侍下,什麽都不做或是和他吵一顿,但她都没有,他也
以为她会受不了而要求他送她回香港。
“树森,如果我真的再也看不见东西……,我……”白蔷悠悠的说。她抓着他的手,害
怕成为事实。
“不会的。医生说你复元得很快,上一次你不是已能看见一点点亮光,会复明的。”树
森凝视着那对美眸,令他如痴如醉的望着她。
白蔷腻在他怀里,感受着失去已久的亲近和满足感,她想靠这份力量的支撑,重拾自己
对他的爱的信心。
树森轻叹了一声,回拥着她,他是愈来愈难以抗拒自己的脆弱,或许等她眼睛复明後,
他要再次的离开她。想到这里,他不禁拥着她愈紧。
***
日复一日,白蔷还是不能抓住他的心思,即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时而温柔体贴入
微,时而冷漠得有如陌生人,将她视为工作、责任。她痛恨这种近在咫尺却相隔遥远的生
活,为此她和他吵了一颐。
“你怎能出尔反尔?说好我可以在你的陪伴下外出,现在又限制我。”白蔷有如笼中之
鸟想飞出去。她恨这场车祸让她成为无用之人。
“你的安全第一。”树森不得不这麽做,他也知道躲藏下去不是长久的办法。
他接到白正鹏电话後,心情沉重了起来。警方已证实不排除熟人的可能性,根据车子的
煞车失灵来看,他们研判的结果是有人切断了煞车油管,欲置她於死地。
欲置她於死地的最终原因只有一个可能:白氏企业总裁继承人。
“安全。我都快要被自己弄疯了。”
“你目前仍在歹徒的窥伺中,警方已在白氏家族中找寻可疑的成员。”熟人的话很难防
范,躲在暗处随时伺机下手。树森觉得她的性命足以威胁他脆弱的心。如果她有不测,他将
该如何面对呢?
“一天抓不到,我就得过这种日子吗?我恨自己生在白氏家庭,害死了爸爸,我恨—
—,如果要我选择,我会希望我生长在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生活……,金钱财富这些我都不
想要……”白蔷双手掩面低泣着。
“于薇……”树森不知如何安慰她。
她抬起头,茫然的瞪视黑暗的世界。“别安慰我,你怎会了解我想要的是什麽?你没有
想过我也是个女人,我需要的是什麽?你一直当我是陌生人,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白氏企
业的下一任总裁,我……你怎可能知道背後的努力、辛酸与矛盾,扛在肩上的重担让我喘不
过气来。好几次想离开那个家,到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厌倦了公事化、一成不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