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见了,她走了。”
文郁一早起来就发现紫织不在,她冲去房间,找她的行李袋,衣服都不见了,她大叫了
起来,把艾美从睡梦中吵了起来,昨晚她和紫织聊的很晚。“文郁,你在嚷嚷什麽?一大早
的。”
她从床上起来,然後看见文郁在哭。“阿姨不见了,她走了。”
说着,冲出房间,跑去敲克樵的房间门。“叔叔——,起来,阿姨走了,阿姨走了—
—。”
边哭边敲打着门。克樵跳下床,门刷一声拉开,看见站在门口的文郁瞪着他,满眶泪水
瞪着他,生气的说着,“都是你,都是叔叔你害阿姨走的,你不对,每次都带讨厌的香水味
回来,阿姨讨厌香水,你偏偏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克樵愣住了,文郁指的是香水吗?还是女人?紫织离开是为了这个原因吗?“文郁,你
在胡说什麽?”艾美也不懂她在说什麽,什麽香水、什麽女人的。“阿姨生气走了,因为他
有别的女人。”
文郁对他大叫。克樵被文郁的话弄胡涂了。“文郁,是阿姨自己要走的,她上次说过
的,你忘了吗?”她瞪着他摇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叔叔,你爱不爱阿姨?”她的眼
神是认真的、慎重的。“什麽?”克樵又是愣住了,一个小女孩懂什麽爱不受?艾美很诧
异,文郁是否知道什麽?这小绊一古怪起来是很机伶的。她等着听克樵怎麽回答。“小孩子
不懂,不要乱问。”
“你不回答,我就不告诉你。”
她不让步。“人都走了,回答也没用。”
克樵黯然的,然後叹了一气,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抚现在的心
情。“追她回来呀!”文郁双眸闪烁着明亮了起来。“文郁,你在搞什麽嘛!卖关子也要有
情况。”
艾美在一旁焦急。“阿姨的背包里有一张叔叔的相片。”
文郁说着。她很早就发现了,然後就忘了。克樵眼中恢复生气,可是相片又能代表什
麽?“又怎样?”“背後好像写了字,”最初也是唯一的……“”文郁没有完整的念出来。
“的什麽?文郁?”克樵的心情更焦急了,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也很大声。“唉呀——我看
不懂英文字啦!”确实也是,她也想知道。“最後的字也只有找到紫织就明白了。”
艾美说着。“说的也是。”
有了“最初也是唯一的”这几个字,就已让他顿时心花怒放,一颗心是雀跃的。“叔
叔,你还没回答我。”
文郁提醒他。克樵反倒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尤其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艾美在一旁看他的
窘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我投降。我爱她,爱她好久好久了……。”
会圆满吗?他是这麽这麽的爱她,为了怕自己的爱伤害她而出走,他爱得好久也好痴,
相信自己不会再爱别的女人,真的是爱得好苦。艾美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麽纯情执着的爱
情。她的纯洁爱情早被毁掉了,毁在一个她以为爱她的男人手上,当时她是这麽的相信着而
跟着他远走。文郁突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什麽事?”“于薇阿姨——我们在桑爸爸家看到她,她和阿姨上楼……。”
文郁想起两天前看到于薇的事。但阿姨说不能说。“于薇——她在桑家?”天——不对
劲,事情不对劲,她们一定是约好了,或许离开了……。克樵赶紧打电话到桑家。是桑克理
接的。“紫织……她有没有来过?于薇呢?她在不在?”“紫织没来。黎爱送于薇到车
站。”
克理说着。克樵心沉下去了,向克理说谢谢後挂上电话。一定是的,紫织和于薇一起走
了。该死的树森,因为他连带自己也受牵扯。他丢下艾美和文郁匆匆离去。大门砰一声时,
汉仔他们叁人都抬起头看克樵气冲冲的一张脸进来,直冲向办公室,又是一声发出巨大的关
门声。“你……”克樵站在树森面前,气得说不出话来。树森揉着太阳穴按摩着,他一夜宿
醉还在头痛,一早就被芙苓的电话声吵醒,这几天他都难得安宁,晚上他都不敢回公寓了。
“拜托,关门声小一点,我头痛。”
“紫织她走了。”
克樵朝他吼着。“织丫头?你是在对我吼吗?”树森皱眉不悦的说着。“对。该死!都
是你惹出来的,你就不能像个有风度的男人接受被愚弄、欺骗的事实吗?似乎你一点损失也
没有,我却损失大了。”
“等等,织丫头走跟我有什麽关系?”“有。于薇。”
克樵眯着眼看他。“走了就走了。回香港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她没有回去,她一直住在桑家。但她们一起走了。”
“搞什麽?耍我吗?”树森生气的将桌前的东西甩开。“你气什麽?该生气的人是我。
我该好好揍你一顿让你清醒。你爱于薇,承认吧!你要让你那该死的自尊蒙蔽你的心多
久?”克樵揪着他的上衣胸前,又是生气又是可怜的眼光看他。树森必须用双手扯开他,转
身背对他,走向落地窗,望着窗外,说着,“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的自尊不允许我爱她,她
就像只天鹅,我呢?就像只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一辈子是妄想了;她住的是洋房别墅,随
便一间房间也比我住的公寓人,她身上穿的用的是我负担不起的,更别说是请一个佣
人……,了解这是事实,我们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克樵走过去,拍他的肩膀。“树森,她出生富有家庭是不争的事实,你拒绝的是她的财
势,但是我们都看到她在改变,穿上T恤、牛仔裤,丢掉名牌服饰的束缚,她的改变没有告
诉你什麽吗?她爱你,真心付出,你也要拒绝吗?你们拥有的亲密时刻也要抹杀掉吗?”
“克樵……。你要我怎麽做?”“重要的是你爱不爱她?”“我爱她。但是行不通的。”
他凄楚的说着,摇头。“你到底要怎麽样?自尊这麽重要,还是你根本就不爱她?自尊
有时会杀死人的。不要因此毁了一个可以幸福的爱情。”
克樵叫道,气得走向门口,手拉着门柄,回过头说:“我要去追紫织回来。以前爱得太
强烈怕伤害她,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要用依然强烈的爱锁住她,告诉她是我永远的最初也
是唯一的爱。”
“克樵,给我时间想想。”树森走向他。
“你已经想了太久了。随你去想,我去找黎爱。”克樵打开门走出去。
似乎有人推树森一把,他的心催促着,跟着克樵走出来。
***
紫织和于薇的离开,让大家急得橡热锅上的蚂蚁,连青云和方逸的婚礼也要拖延。方逸
坚持要圆满,既然知道克樵和树森的心迹,她希望看到成双成对的有情人也能圆满有结果。
他们把最後希望放在黎爱身上。
“黎爱,你就可怜克樵的一片痴情苦恋,告诉他吧!”??承替他们求她:他很早就知道
于薇的去处,但她威胁不准说出去,否则他做不了十月新郎。
黎爱瞟他一眼,眼睛飘向树森。“克樵倒是可以原谅,树森能原谅吗?说那麽冷淡无情
的话,痛苦受伤的是谁?我看他一点也没有难过的样子。”黎爱走向他,冷冷地。说着,
“于薇她差点就看不见了,真正的失明,你知道吗?她哭坏了眼睛,泪腺被堵住,有几天是
红肿疼痛,更别说是曾受伤的眼睛,你怎麽忍心无动於衷呢?”
树森心中堆积的痛苦又加深了,罪恶感更是加深。
“告诉我,好吗?黎爱。”
“找到她又有什麽用?反正你还是会推开她。”黎爱不准备告诉他于薇为他放弃继承一
事,他的真心才是她想知道的。
“不会了,我爱她。我已看清她代表着白家财势的事实是不会磨灭的,如果她能原谅
我……。”就算以後她会恨他给她不快乐的生活,或是埋怨物质的不能满足她,他都不会放
开她,除非她自己离开他。
大家都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替他松了一口气,要抛开男人作祟的自尊心实在是不容易
啊!
“不好找到她们,她们打算环岛旅行。于薇想尝试紫织的飘泊生活,自给自足赚取生活
费,所以我不确定你们会找到她们。”
这不啻是丢了一个炸弹给他们,轰得他们脑门化成碎片。树森的脸是灰白的,难掩痛苦
的表情。
“紫织还说了什麽没有?”克樵从艾美口中才得知紫织五年来是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
他怪自己从不打电话回家,气得妈妈也懒得理他。
树森脑中一片空白。于薇放弃的是可以回香港过她舒适的生活,却选择自己从未过的生
活,这代表什麽呢?
“她说奶奶忌日快到了,她会回去祭拜。”黎爱道。
“高雄。”克樵大叫了起来。他得先打电话问妈妈,唐奶奶的忌日。
“黎爱,她们坐的火车到哪里的?”树森也感染了克樵的兴奋。
“花莲。”黎爱不知紫织为何选择到花莲?
“紫织她妈妈的娘家在花莲,记得是吉安乡什麽村的?”克樵突然记起来。花莲给他印
象很深,紫织的爸爸就是在花莲当警察,却不幸在追歹徒时发生车祸当场死亡。当时是他陪
着紫织和唐家一起到花莲。他现在依然会想起双手捧着骨灰坛子的紫织泪流满面的哭喊声:
你也不要我了吗?凄厉的哭声犹在耳中。彷佛也在指控他的离去,一去就是九年全无音讯。
“搭飞机比较快,我现在就去订票。”树森说道。
“订不到的。现在是暑假又是旅游的季节,一票难求的。”??承说着,泼了他们一记冷
水。他才从花莲回来,他的房地产事业延伸到花莲的山地保留地,但还有待进一步勘察才能
设立分公司。
於是,他们只好作罢,等克樵问出唐奶奶的忌日时再作打算。
***
在骆家客厅,克樵的电话引起骆家夫妇的争执。
“阿樵的电话你就听听嘛——”骆父说着。
“不听啦!平常也不打电话回家的人,我为什麽要接?九年也不回来看看,还要我到台
北去看他,他可真伟大。不听啦!”骆母坚持不听,在一旁嘀咕念着。
“儿子有事找你,你就听嘛!”
“爸——,你跟妈说我娶不娶得到老婆全看她啦——”克樵了解他妈妈的固执脾气。叁
年前到台北看他时,就看着屋子里客厅、房间的脏乱,嘴里念这叁十岁了还不娶老婆,住了
几天,看不顺眼就回高雄了。
“喂!你儿子说啦要抱孙子全看你了。”骆父说得很夸张。他是乐天派的,从来就不操
烦儿子的事,他的口头话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常劝子女不在身边的朋友、邻居看开点。
骆母这下有反应了。“拿来啦——”她从老公手中抢过话筒,劈头就骂:“你还想得到
你老妈呀!说,哪一家的女孩子这麽不幸被你看上了?”
“妈……呃……这怎麽说呢?”克樵不知说了妈妈的反应是如何?
“哟——还会不好意思。”
“那等会儿再说好了。妈,我问你,唐奶奶的忌日是什麽时候?”
“问这个干什麽?”
“我在找紫织。”克樵答道。
“紫织——,你是指织丫头,她在哪里?你在哪儿看到她的?这丫头也不知怎麽了?一
走就是五年,连回来也没回来过,白疼她了。”骆母说着有点想哭。
“妈,紫织一直住在我这里。”
“你对她怎麽样了?”骆母的声音是激动的。
“没有,我不敢。”克樵的心一直沉下去,听妈妈的口气好像很生气。
“你没对她动手?老天——怎麽生出这麽迟钝的儿子?”
克樵听了愕然着。
“那丫头喜欢你,你走後她常常来问你的下落,我……早知她喜欢你,我就不会赶你走
了。”骆母叹着气。
“妈,来得及的,紫织做你的媳妇,好不好?”克樵说着,自信一定能说服紫织。
“你是说……你爱紫织……现在还是。”
“不过……就看妈妈你了。是这样的……。”克樵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一五一十说给妈妈
听。“若紫织回高雄,一定记得通知我。我和树森的幸福全靠您了。”他知道紫织不会忘了
去看爸妈的。
“放心啦!包在我身上。”骆母有一事没有告诉他,反正知道紫织会回来就够了。
***
爆家的客厅是热闹的,棋子的着落声和一片厮杀声。
“哇——将军碰到兵。文旎又要赢爷爷这盘棋了。”方逸在一旁观棋,电视新闻不及们
祖孙爷俩的内容精采。
“在下一盘。”文旎赢得很过瘾。
“不了。我要去拜访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文旎,跟不跟爷爷去?”宫则民一眼就疼爱这
个和他无血缘的孙女,她笑得模样和青云可真相像,连他都要以为是青云的亲生女儿。
从青云和方逸交流的眼神中,这对虽然没有名分的情侣俨然是夫妻般的恩爱逾常。
俐菁虽然死了,他却得到更珍贵的东西——体会了爱的真实意义。
“爸,路上小心。文旎,看好爷爷喔!”方逸在大门看着他们坐上车。
“嗯!不许贪杯。”文旎慎重的点头,看爷爷一眼。
“好。”宫则民正色说着,保证的点着头。前天他多喝两杯绍兴酒就不行了,他已多年
没喝台湾的酒了,感觉是陌生的。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喝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们替他在一旁
打气助兴呢!
方逸还没走到客厅,就传来青云的叫声,声音是急促的。“方逸,快进来。”
“什麽事?”她走向他,看他在切换频道,然後她的眼睛就瞪着志仁的照片,又一张潘
玉华的照片,看着画面现场是一片混乱到处是血……,惨不忍睹的景象。
方逸胃里一阵翻腾,冲向浴室呕吐,脑子还浮现血泊中的尸体。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看的。”青云後悔说着,拿着湿毛巾让她擦嘴。
青云扶着她走向房间,但方逸突然想到林倩芳,她关心林倩芳的反应,她很爱志仁的,
如果没有了他,她要依靠谁呢?方逸同情她的遭遇。
“青云,看别台有没有这个凶杀案件?”她央求青云。
“方逸,不要看,你会承受不住的。”青云是先看到林倩芳的照片,後来才转到别台看
有无此事件相关的新闻内容,但没想到会是一场大悲剧,他打开电视。
“林倩芳……我的天——不——。”方逸痛苦声从喉咙逸出,盯着画面上的人,她正被
警方逮捕押上警车。耳朵嗡嗡作响,传入播报记者的说话声:“警方已抓到命案凶嫌,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