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生了什么事?
“两天前的晚上,你坐的机场公车和一辆巴士相担,记得不?”
言御堂猛地回想起来,猛烈的撞击巨响再次闪过心头,之后他就掉进黑暗中,那是他记忆的黑暗。
“那场车祸死伤人数很多,你很幸运的存活下来!脸部的割伤和淤肿还算轻,但你肋骨断了两根,由于你右眼附近憧裂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所以目前两只眼睛都不宜接触光线,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是因为头部受撞击导致限内组织肿伤所引起的反应。对了,陆先生,我们一直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络你的亲属……”
言御堂舔舔干燥的嘴唇,想起。
陆先生?为何她会这么叫他?
“对不起……我不明白。”
“陆先生,你别惊慌,你现在是看不到,但过两天肿消退之后。你的视力很快就会恢复的,你不要心急,如果你觉得痛得受不了的话,等会儿我再问医生可不可给你镇静剂。”护士安抚他的拍拍他的手。
言御堂强硬坐起,“不!我不要镇静剂,还有——我不是陆先生,我叫言御堂。”他气急地说,他开始感到焦躁不安。
护士睁大眼,嘴也张大着,“哦,老天!我去叫医生来。”然后匆匆离开病房。
不一会儿,两个医生和刚才的杭特护士一起进人病房。
“我是西顿医生,你的主治医师。可否请你再说出你的姓名?”谭顿医生凑近他。
“言御堂。”言御堂回答,“我可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他追问。
“我想是警方弄错了,你和另一个伤者送来时,两人穿着相似的上衣、发型、体格,东方人的脸孔长得相似而且脸部又被碎片割伤得乱七八糟,所以才会把你们弄错了。”谭顿医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但那位伤者的伤势比你严重,头部、胸部伤痕累累,脑部重创程度严重;送进急诊室救治没多久就死了。”
“死了?!”言御堂屏着气,条然包住,恍若中了雷击,“哦——天,知世!”
他骤然惊慌起来,他躺在这里几天了?
他浑身一问,“你们已经通知我的家人——”他的声音一哑,几乎语不成句,“来认领我的……”
“是警方联络的。”谭顿医生说。
“我要打电话,现在!”
他急着想下床。啊!知世,知世!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知世哭泣伤心的痛苦面容,不断在他被黑暗包围的履眸中回荡着,让他的心底串起一阵阵的抽痛。
***
“没有?”英鹰野叫道,“可是我们接到警方电话通知说他被送到这里。”
他和言原崇正在询问认领遗体的一些手续,但接待处职员却告诉他们这里没有言御堂的遗体。
他们原先是打算领走御堂的遗体后,就把棺木运送到机场,然后即刻搭机离开巴黎,因为,在这里多待一天,兰知世精神崩溃的可能性就会多增加一分。
幸好他把她留在饭店内,蓦地她听了这消息,可能又会联系新病房。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历经十个多小时的飞行到了巴黎,一抵达饭店,她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似的倒下去了。
飞到巴黎认领言御堂的遗体和安排遗体运回台北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他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到太平间认领好友的尸体,看着冰冷的躯体装人棺木中。
“那请你稍等,我再查一下。”男职员说,走向放文件的资料柜。
一个胖胖的女职员手里拿着文件走进来,问道:“是哪个死者的家属来领遗体的?”
“言御堂。可是我找没有他的文件。”那名护士说。
“弄错了。”胖胖的女职员说。
“弄错?”英鹰野惊诧道,“对不起,我不明白。”他急忙问。
“请你冷静下来。”胖胖的女职员和颜悦色的安抚他。
英鹰野冷静的点头,“请说。”
“警方弄错了,死者是一个名叫陆阅的香港男子,不是言御堂。”
“啊?弄错?”他们叫道。
英鹰野又追问,“那言御堂的遗体呢?在哪里?怎么会弄错?这到底怎么搞的?”他不禁激愤了起来,怒气也猛地窜升。
“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似乎是伤者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弄错了。”
英鹰野露出愕然的表情,“清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你说得更清楚点。”他问声道。
“死者是陆阅,不是言御堂,他没有死!昨晚已清醒了过来。”
她表情奇怪的看着他,这个长得俊俏冷酷的东方男子似乎是听不在她的话。她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死者不是他们要认领的人,又哪来的遗体啊!
“原崇,御堂他没死!”英鹰野大喜,“嗅!谢天谢地!”他深深的吸一口气。
言原崇高兴、激动得热泪涌上眼眶。
他们离开后,直驱特别病房,在谭顿医生的招呼下进了病房。
“哥。”言原崇双臂搂住他,眼中闪着高兴的泪水“原崇……”言御堂哑着声音,也紧紧的回抱他。
“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帮你收尸。”英鹰田走近床前,眼里一样是泪光晶莹。
他看着言御堂一一他的脸色略显得苍白,脸部因玻研割伤和扶伤而肿胀着,头部和两眼缠着绷带。
谭顿医生告诉他,言御堂这种莆田只是暂时性的,他不禁由衷的折特!希望失明真的只是暂时性的;因为,言御堂的工作全得靠一双眼睛,绝对不能失去.!
“鹰野……”言御堂沙哑的唤道。
英鹰野噙曹喜悦的泪,紧抓住他的肩膀。
御堂内心惶恐沮丧的情绪缓和不少。虽然眼睛暂时失明,也或许不是很乐观,但重要的是他活出。
鹰野起身。“我得打电话回去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还有,我最好赶快把知世知过来见你。”
“知世……”言御堂声音一哑。“她也来了吗……”他的声音颤抖着。不敢想象当她得知区耗时,是怎样的心情。
“嗯!她坚持要来。”英鹰野说。
“哥,知世她一听到你死的噩耗,就伤心欲绝的昏倒,昏迷了一天才醒来,她那无声的哭泣、流泪的模样教人看了好心酸。”言原崇叙述道。
鹰野轻叹一声,“她让人好担心,在飞机上,一直沉默不语,也没闭过眼,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游魂一样,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好难过。一到饭店,她却怎么也不肯休息睡觉,连哄带骗的才让她上床睡一觉,也许是身心都已疲惫了吧!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我很担心她,所以,我把她留在饭店里好好的休息。”
言御堂强压住翻涌的情绪,喉头叹咽,“鹰野,带我去知世身边。”他含着泪水说。
可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取得谭顿医生的许可离开医院到饭店时,兰知世却已不在饭店的房间里……
第八章
兰知世正站在一间旅馆前。
雪花片片飘落,落在她迎风飞舞的长发上。
那天也是下着雪。
她回忆起三年前第一天到达巴黎情景。
那天清晨七点,她到达巴黎,可是旅馆还没开门,挂了电铃也没人来开门。
心想,她总不能拖着行李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吧?而且,她又冷又累,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周边的景致。
她正想她可能会冻死在巴黎街头时,一个男子前她走来,告诉她旅馆要十点才营业。
法国的旅馆还有营业时间?那这两个小时她要去哪里啊?
“来,跟我来。”那男子说。
“什么?”她脑袋里一片迷糊,只能呆呆地反应一声。但当他伸手要拿起她摆放在地上的行李时,她却猛然惊醒,一把抢过行李。“嘿!你想干什么?”她瞪着他喝声道。
“我只是想帮你。前面有一间咖啡店,正开业、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看到。”
“你告诉我就可以了,谢谢你。”虽然他好心帮忙,但身在异地,自己要处处提防小心,虽然是同胞,却最是危险。
提着行李才走短短几步路,手就已经麻瘠得没知觉了,腿也开始发抖,就在她弯下腰放下行李稍作休息时,那个男人又出现,但这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她往后进了一步,自卫地一摆姿势:“你跟着我想干什么?”她带着警告的语气说,态度不是很友善,并且将行李拉到靠近自己的地方。
“我没有——”
“不吭声的跟在人家身后,还说没有不良企图。”她不经大脑直率地说出。
“我绝对没有不良企图,我会跟在你身后,是因为我就住在那间咖啡馆隔壁的公寓楼上。”听到她的话,他脸上立刻没了笑容。
“我没有要冒犯你,只是小心。”说归说,但她的口吻却一点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她没错,她只是要自卫!
“嗯!小心也好。”他点点头说,“那——一起走。”
“路很宽。”她皱皱鼻子回道。
他闻官,开怀一笑,然后举步走开。
“喂,等等!”她叫住他,“你就这样走掉吗?可恶!”她低声抱怨。
他朝她投过来讶异的一瞥,双眸为此一亮。
“什么——我没听见?”他抬起一只手放在一边的耳朵上,大声的时她吼。
“我说,可不可以帮我提行李?Please。”
“我十分乐意帮忙。”他说。眼角带着顽童般的笑意,但很迷人。
两人邂逅的情景在兰知世眼前浮现……
她走到咖啡店,一男一女走出来,女的小跑步跟上去。
“喂——喂你等等!你这个人也太随便了吧?才第一次认识的人就邀人去你家住。”
“我家的房间要几间都有,你哥哥也常带朋友来的,他的朋友也是。”男的说。
“我哥也太过分了吧!”
“我喜欢结交朋友,我的家永远对所有的朋友开放”
这幕情景仿佛看到了言御堂和她。
那天,她订房被取消,她只得沮丧的一直坐在咖啡厅里。
“嘿!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她眨眨眼。是他!刚刚帮她提行李的东方男人。
“订房取消了。”她说,然后将原因告诉他,都是她弄错日期,而且前一天又没有确认。
“这样啊……”他思索片刻,看着她,“你预备待在巴黎多久?”
“看情形而定,一、两个月吧!”她在意大利待最久,住了近三个月。
“你等一下、等一下。”他说,然后走开,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走,跟我来,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他说,并将她的行李提起来就走。
她愣了几秒,“什么……去你住的地方?”她的反应实在是慢了大半拍,“喂一一先生一一等等—…·”她紧抓起后背包他的身后。
“你先给我站住!”她必须用跑的才能适得上他,她一技鼓气的扑向他,两只手来抓住他的手臂,“我什么要住在你那里?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
他看一眼手表,“我时间来不及了,边走边说吧!”他继续往前走,“你现在没地方住,而我用有工作要到非洲去!可能一、两个月内不会回来,就当作是帮我看房子好了。其实呢!我是要退租的,可是怕工作完后又很重新找房子租很麻烦的。”他似真似假的说。
这男的做什么工作必须要到非洲去了。
她好奇的想着,正想问时,他停在一扇门前。
“让我下车。”言御堂心急地道,他就知道她会到这里来!
“小心头!”英鹰野抓住他,然后搀扶他下车。
“知世!知世!”育御堂心急的叫唤着,“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外他的手往前伸,在黑暗的视觉中摸索。
“你这样会吓着她的。”英鹰野提醒他。
“嗅!”言原崇突然惊喘,看见她突然走人川流不息,急驶的车阵里。
英鹰野一惊,立刻冲向人行道朝地狂喊,“知世!站在那里不要动!”
但她的样子很奇怪,似乎无视于四周的一切。叹!天哪!她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知世?”言御堂察觉到惊惧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动手拆下眼断上的绷带。
“哥,你在于什么?”言原崇阻止他。
“知世!知世!”言御堂狂城高唤着她,跌跌撞拉的摸索着前进。
兰知世停下来,耳边似传来言御堂呼唤她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灰色轿车前她迎面驶来,大声按着喇叭,却毫无减慢车速的迹象。
“知世?!”英鹰野脸都吓白了,又大叫了一声,并加快速度拔腿前她奔去,他手臂一囵,就将她的身体抱住,那辆轿车呼时地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
言御堂脸色灰白的几乎要晕过去,他模模糊糊的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但这一看,便让记忆难以磨灭。“你竟然寻死!”英鹰野生气地吼道,心脏仍激烈的奔腾着。
“我----无法离开御堂的身边,我不能没有他啊!”她声音虚软地回答他的指控。
“知世...知世...”言御堂轻唤她。兰知世突然顿住,御堂呼唤她的声音怎么...怎么会这么清晰.....
“快抬起头来好好看清楚。”英鹰野轻声道。兰知世缓缓抬起头,愣愣的瞪大着眼睛,
“御堂......”
“知世......”言御堂隐约看到她的脸型,摸索着走到她的面前,他好想碰触她、拥抱她。兰知世的眼睛倏地大张,“御堂......你还活着.....”她的唇颤抖着,盈盈含泪的双眸眨也不眨地深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我怎能丢下你一个人?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照顾自己,教我怎么放得下你?”言御堂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微微颤抖,他终于能清楚看见她的美丽五官,轻抚过她的脸颊、耳朵、眼睛、鼻子、嘴唇,温柔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噢,他又看得见她了!“御堂......御堂......”兰知世喜悦的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潸潸流下,“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她紧紧地拥住他,像是今生今世都不愿再分开似的。“我不会再丢下你了,不管去哪里,我都要你要我身边。我没忘记曾和你约定一起寻我这世界最美丽的地方,而我觉得,最美丽的地方就是有你在的地方。”言御堂柔情的吻住她。
***
两年后!
“嘿!哈华!好久不见,我是知世。Happy new year,新年快乐!”
“四姐!”电话那地传来兰希得的惊喜声。
“嘿!怎么那么吵?”
“四姐,不得了、不得了啦!”兰希得夸张的叫道。
“什么不得了的事?”兰知世问。等一下她要讲的事也是桩不得了功事,还有什么比她更不得了的事啊?
“三姐她……,她结婚了”
“今天吗?看来我是赶不上参加她的婚礼了。”她有半年没打电话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