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该陪着她的,让你担心了。我再去找找看。”他感到愧疚,一整天,他都在自责自己不该离开她,还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
“唉!这孩子总是让人摸不着心思,心里面不知在想什么?真是任性的让人头疼。”兰母叹口气道。
妈咪在说谁?真尔?希得?
是跟经纪人,或是宗医师讲电话吗?兰雅乐十分纳闷。
“御堂啊!你吃过晚餐没有?找知世一整天你一定没吃什么东西吧?”
知世?她就在楼上,妈咪怎么会说她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妈咪,知世她回来了,就在楼上,你不一知道吗?”兰雅乐插口进来。
“啊?什么?知世在楼上?”兰母惊呼道。
“找到知世了?真的找到她了?”言御堂激动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快替我拦住她,我马上到。”说完,他就立刻挂上电话。
“雅乐,你上去看看知世还在不在房间,拦着她不要让她又跑掉了。”兰母连忙说。
“嗯!”兰雅乐起身走出饭厅,奔上楼。
***
“翡梦,上次你说你大姐也有不育的问题,她现在情况怎样了?”兰知世问道。
“还是一样没好转。怎么突然问起我大姐来了?”
“晤……只是关心她好不好。”
“知世,你身体不舒服吗?”喻翡梦若有所思地问。
“晤……没有。”兰知世倏地警觉了起来。
“我打电话到你们公司去,公司的人说你请假没来。”
“我有点事,所以请假。”她佯装轻快的说。
“知世,发生什么事了?”喻翡梦突然问。
“没……没事,为什么这么问?”兰知世小心地反问,心里慌了起来。
“我认识你几年了,就算你不说,再怎么藏住心事,我也会知道。反正一定是因为不能生育的事,访惶、挣扎,不知该不该离开那个男人的身体,对吧?”她说得一清二楚,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
真敏锐!兰知世不禁佩服,心里有些动摇,想一吐为快。
“喂!知世?你在听吗?”喻翡梦以为她被说中心事而关了手机。
“嗯!我在听。”
“我以为你又要躲起来不见人了呢!”
“我现在就是。”
“我就想嘛!可是,手术不是很成功?”喻翡梦不解的探问。
“但又不能保证不会复发,你大姐不也是停药后又复发?虽然我潜意识的想往好的方面去想,但还是让我不安。”
“知世,他爱你?”
“嗯!可是我不能接受,我无法回报他的感情。”兰知世胸口紧抽,眸中含着泪水。
“你爱他?”
“我……没有承诺,我不能给他这个。”兰知世深吸口气,泪悄然滑落她的面颊。
“知世……”喻翡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兰知世吸吸鼻子说:“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真的是很快乐,他毫不保留地付出,是那么温柔、体贴,那种瞬间非常幸福的感觉就像是梦一般,觉得自己幸福得可怕。我知道非结束这种关系不可,却还是拖拖拉拉的持续着,这样每天沉溺在他的温柔中,只会更加深对他的感情。再这样下去,紧紧抓住不放,只有痛苦而已,倒不如趁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还能和他维持朋友的关系,还能微笑的对他说祝他幸福……”
一滴泪又潜然滑落,想到要离开言御堂,心口又再度抽搐,仿如有一根刺梗在心里,好痛、好痛!
喻翡梦听见她发抖地吸口气,知世一定是非常爱那个男人,才会那么痛苦,虽然知世始终没有说出来,但她就是知道。
“我知道感情的事很难说,也无法预料,可是,你明知道不能给他承诺,那为什么还一让这种事发生?”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这种事发生,他一直就在我身边……在我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已经在我身边了,一直在我身边……”
一直在她身边……难道那个人是一一言御堂?!
喻翡梦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更不生气她不承认是言御堂的事。
在房外听得按捺不住的兰雅乐推开门气愤地冲了进来。
第六章
兰知世猛然抬头,“二姐?”她惊叫一声,作贼心虚似的挂断正在讲的电话。
“兰知世,你真是太卑鄙狡猾了,利用完御堂的感情就狠狠的将他一脚踢开!”她气冲冲地大嚷。
“兰雅乐,你偷听我说话!”兰知世生气的瞪着她。
“偷听又怎样?什么无法接受、不能回报,你太卑鄙了!既然现在逃避,当初就不该回应御堂的感情,居然还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太过分了。”兰雅乐谴责道。
“你在胡说什么?”兰知世心里慌乱起来,二姐不可能会知道她和御堂的事。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兰雅乐半眯起眼睛冷哼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插手干涉我的事。”
“不知道的是你!”兰雅乐气炸了。
“好,你知道那你说啊!”兰知世顶了回去。
“言御堂他爱你!”兰雅乐直言道。
言御堂,对不起哄!实在是被她气得不得不说出来。
“你——”兰知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姐听到了多少她和翡梦的谈话?但刚刚她并没有说出来是谁啊!
“我们都知道,也全看见了,言御堂对你的真心和付出。”兰雅乐的语气平静了下来,然后告诉她言御堂将她患病和住院的事全对他们说了。
兰知世睁大眼瞪着她看。’
“你要躲御堂躲到什么时候?你还想继续欺瞒多久?”兰雅乐气乎乎的质问。
“你怎会了解我的心情?”兰知世凄然道。
“就因为不能生育?”兰雅乐嚷了起来,“装出一副悲剧女主角的楚楚可怜样了!”她嘲讽道。
“你——”兰知世也忍不住嚷了起来,“你说得理所当然,因为事不关己。”
兰雅乐忍不住要刺激她,“能不能生育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
“当然。”
“为什么?”
“我想要有个孩子。”她说,声音中有着难以掩藏的苦涩。
“和言御堂生的孩子。”兰雅乐无情的更正她的话。
“兰雅乐!你真残忍。”兰知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言御堂会对你说过他想要孩子吗?”
“没有,但不表示他不想要有。”她抬起下巴,强迫自己坚强的回答。
“他没有想过。”
“你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兰知世不信的说。
“当然知道。”兰雅乐神秘的一笑,岂止她知道而已,还有录影带可以证明呢!“他来家里的那天,除了告诉妈咪你的病情外,还向妈咪提出和你结婚的请求。”
兰知世震惊得不知所措。“他爱你,即使没有孩子。”她语重心长的说出事实真相。
“不!不可能一直这么美好快乐的,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辈子?终有一天会结束的。”兰知世声音微颤地说。
“你终于说出来了!是你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不敢说出爱,并不是什么害怕自己能不能生育,你更害怕的是有一天言御堂不再爱你。”兰雅乐不客气地评论,语气带一点谴责的意味。
“你一一你不要乱猜人家的心思。”兰知世忿忿地道。
“言御堂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着你,不是吗?”兰雅乐感慨地说着。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嗅——”
突然,兰知世痛喊一声,腹部窜起一阵剧痛,她身子痉挛地剧烈抖颤着,她紧紧抱着肚子倒向床,蟋缩成一团左右翻滚着。
好痛、好痛!她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知世?”兰雅乐吓到了,难道是——痛经又复发?她从未看过痛经会是这样的景象。
“走开、走开!你怎会了解到这种痛、这种折磨……嗅!”兰知世咬住下唇大喊出声,“你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什么吗?一个女人她割腕自杀……因为不能生育,她的丈夫不要她了,她活不下去了……我害怕啊……我怕自己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她的两只手腕上交错凌乱的割痕好深好深,红红的血泪泪流不止……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 她尖叫,拼命摇头,想招掉这个可怕的一幕。
兰雅乐被她的模样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言御堂冲进来。他在楼下就听见她凄厉的尖叫声。
他从床上抱起她,“知世、知世?”他轻唤,她的情况实在很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兰雅乐。
兰雅乐告诉他,她整个人仍处于震惊状态中。
他明白了!
医院发生的自杀事件让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他太了解她,知道她正濒于再次崩溃的混乱的状态中。
他将他接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唇贴在她耳边温柔细语地安抚她,“我爱你,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他反复说着,希望能去除她的不安和恐惧。
兰知世感觉到他亲吻她的头发,低噙着爱的词句,一片混乱的情绪,渐渐集中,泪水迅即冲进眼眶。“御堂……”泪水滑落。
“还痛,嗯?”言御堂轻抚她的腹部。
“你不生气?我……对不起、对不起……”兰知世的泪掉得更凶。
他是她最害怕见到的人,却也是最想见到的人,她仍然只想躲进他的臂弯里,让他紧紧拥住自己,她要偎在他胸前,哭尽她内心的害怕、她的痛楚,这就是她心里最深的矛盾呵!
“嘘——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吓坏了。”言御堂柔声道。
兰知世的心一阵抽搐,仿佛余悸犹存般地颤抖着,哭得更凶了。
“嘘一一一不哭了、不哭了。”他轻声安抚,一直搂着她,并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她停止哭泣,情绪渐渐平复,才带她到医院去。
***
“想什么?”言御堂伸手撩拨她肩上的发丝。
他一进来,就看见她坐在窗台上,低头盯着一盆花发呆。
“噎!没有。”兰知世没有看他。
“还在痛吗?”从医院一回来,她连晚餐也不吃的就回房间去了。
她摇摇头。
“你还再想那个女人的事?忘掉它,别去想它了,嗯?”他拉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会想……”她闭上眼低哺。
“你只是很沮丧、悲伤罢了。你也听见医生说了,你和她的病因不同,而且,你这次痛经的原因是压力、精神紧张引起的暂时性反应,再加上伴有胃痛的现象,才会误以为又复发。医生也告诉你啦!要适度的运动、促进循环、改善体质、减轻内外在压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开朗的心情。”他揉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微笑。
“你和医生说得轻松,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种痛的感觉。”她嘟着嘴咕噜。
“唉!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如果能,我愿意代替你承受这个痛。”
“你该走了。”她别开脸。不要对我太温柔啊!
“时间还早。”
其实他也并不是非要去巴黎不可,只是摄影师出了意外,摔断锁骨,以致无法拍摄, 因为曾经和他的摄影班底合作过两次,才会指名他担任这次的拍摄工作。
“你还得整理行李。”她咬咬下唇说。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走。”他用脸颊摩她的头顶。
“我没事了。”她几乎就要投人他的怀抱要他别走,她要他!但是她不能,她必须硬起心肠,不能再依赖他和他撒娇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我想看见你的笑容。”言御堂温柔的看她。
兰知世推开他,“不要这样对我,你这种温柔对我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吼了出来。
言御堂心口一痛,她的话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向他的心。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我的……让你这么痛苦,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感情。”
他扯出一抹苦笑,心好痛,他感到好疲惫,一夜没睡好,加上从早上发现她失踪以来的焦虑、惶急、不安,仿佛突然之间耗尽了他的心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连她的内心他都探触不到,就算用尽所有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那是错误的感情,继续在一起,只会一天天的加深痛苦。”她继续咆哮着。
这时,兰雅乐推开门冲了进来,睁着冒火的眼睛走向兰知世,抬手“啪”的一个巴掌就掴向她的脸颊,气愤地大叫,“你太过分了!”
“二姐?!”兰希得惊倒抽一口气。
兰静望忙不迭地下楼,边喊着,“妈咪,快上来,二姐打了四姐。”
兰知世捂着脸,言御堂见状,赶忙上前护着她。
“先是无法接受、不能回报,现在又是什么?沉重的负担、错误的感情,你还真会伤人家的心哪!”兰雅乐尖刻地嘲讽,“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一个人的痛苦,却要折磨家里的人,御堂找了你一整天,你关心他吃过了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焦虑、疲惫了吗?你呀!只关心自己,心里自私的只有自己。你再这样病态下去,任何人也受不了你!”
“雅乐,不要说了。”言御堂阻止她说下去。
“她这样对你……”她依旧忿忿不平。
“雅乐,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言御堂连忙制止道,神情强硬了起来,“可否请你出去?”
“好。”兰雅乐说着,走到门口前,转身对知世说:“知世,你就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将心里真正的害怕说出来吧!”说完,她就开上大门。
“让我看看。”言御堂轻抬起兰知世的脸,拂开她的头发,脸上的巴掌红印清楚可见他轻抚她脸上的红印,“还痛吗?”
兰知世看着他,在他眸中寻找责难,然而找到的只有充满深切的爱与疼借和不舍。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纷滴落,“你为什么不生气……”
言御堂摇头,“我不该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情,却不知我的一厢情愿反倒造成你心里的负担和压力,困锁住你。看着你的笑容不再是熟悉的明朗,沉默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多,有时甚至变得焦躁易怒,我看见了你的模样,却没有看进你的内心去。我应该更关心你的感觉。”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头甩落泪水,吸吸鼻子,咽回眼泪,想让自己讲清楚。“在你的怀里、臂弯里,好温暖、好温暖……我好想一直就这样下去,可是,感到自己越陷越深,不安的思绪就越是增加,也许你只是同情、责任感在作祟,由同情变成爱情把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根本不是爱情啊!
“我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另一方面,尽管手术后痛经的现象已停止,也曾乐观的相信手术真的顺利,却怎么也止不住往坏的地方想,心里不安的情绪益发强烈……”她的眼眶刺痛,“在医院……那个自杀的女人……不孕已经很残酷了,却还要承受那种被遗弃的痛苦……我……”她的声音哽在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