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八尧集团?”说完,映阳深呼吸一口气,鼻端、胸臆间满是花草香“也不是。”霍管家叹了一口气,“少爷从小遭遇了不少挫折,如果不是火,根本没有今天的马家。只是,同为八尧集团的第二阶层,一直是养尊处优的,根本不懂得尽力效忠,尤其这几年来特别严重,少爷为此担心极了。”
这么说来,马允阳除了要照顾生病的他外,还要担心工作上的问题,可以说负担沉重,映阳思及此不禁有些内疚。
霍管家领着映阳进屋,绕过富丽堂皇的大厅,霍管家停下脚步,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他扭开门把,示意映阳进去。
金黄色的阳光从屋内的落地窗流泄进来,允阳低身打磨着手中的成品,一头长发扎在颈后,汗水沿着面颊滑落,专注而认真的工作。
映阳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他。
“你的病好些了没?”允阳低着头问。
“好多了。”映阳感激地说。这几天,马允阳不但要工作,还要照顾他,着实辛苦了。
“那边有一些成品,你可以看看。”最好别让映阳的压力太大,允阳在心中叮咛自己。
映阳顺着他的手势,看向一旁玻璃架上精美的茶杯,翠绿的光泽在明亮的阳光下更加耀眼。
“怎么只有三个茶杯?”映阳疑惑的问。一套茶组最少也会有四个茶杯,即使这三个茶杯非常精致,但仍有些唐突。
“因为这是配合八尧集团里的艮家。”允阳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着手的居然会是绝仑那个白痴的代表,更奇怪的是,绝仑有那样冷漠的兄长,居然还可以整日嘻皮笑脸。允阳无奈地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果然无奇不有。
映阳仔细打量着,发现每一个作品都有其特色,深沉苍绿的色泽,所代表的是冷漠与孤寂的历练;翠缘光彩的色泽,藏的是偷悦宽容的心情。另一个则是……
映阳拿起白净泛绿的成品,念着杯上的刻宇,“绝岚,这是绝岚的代表吗?”很特别的色彩,飘逸的纯白染着淡淡的绿,就家名字一般。
允阳不知在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接过那只杯子,淡淡地说:“艮绝岚,艮家幺妹。”
“有机会见见他们吗?”映阳问。想见见八尧,并非出自任何崇拜或仰慕,只是单纯地想体会作品的感受。
允阳摇摇头,“我们很少见面,有些同伴的见面机会比透过电视媒体还少。”他边说边挥手拭去额上的汗珠。
“那你是怎么诠释?”映阳好奇的问。望了望允阳汗流浃背的模样,便掏出手帕递给他。
“凭每年一次的八尧宴留下的印象。不过,有些人从来没出席过。”允阳有些无奈的说,丝毫没注意到映阳递给他的手帕。
八尧宴是八尧集团第一阶层订下的规矩之一,只是隶属天的第二阶层根本未曾出席过,更遑论是天了。一想到这儿,允阳又蹙紧眉头,任汗水流下。
马允阳真可怜!映阳心想。工作辛苦也就罢了,还要承受沉重的心理压力。不自觉地,她伸手为允阳拭着滑落的汗珠。
允阳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白痴究竟在干什么?
映阳轻轻拭着允阳的汗,脑中净是允阳在她生病时细心照料的情景,映阳露出难得的温柔。
天杀的该死!这白痴近距离看来,真可谓国色天香。
姑且不论映阳的美,允阳对自己居然不排斥她的举动而皱紧了眉。
“你不舒服吗?”映阳仰着头低声问。奇怪,马允阳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刚刚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允阳则开头,忍住有些莫名其妙的怒火。
绝仑的叮咛犹在耳畔,不要刺激映阳,不要对她发脾气。
天杀的该死;可不可以把这家伙隔离起来?
允阳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直接在玻璃器皿上烩图。”色彩和玻璃间的距离,就像梦想和现实间的差距,有交集却不能重合。映阳想了很久,决定采取这个表现方式。
“是吗?那边有些成品,你可以挑一挑,直接上色。”映阳不能有太大的工作压力,这是绝仑说的。
她依言在柜子上仔细地挑了两个成品,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这里是马允阳的工作室,那自己要去哪里工作?
“还有问题吗?”允阳扬起眉,不悦地问。她不去工作,在那闲晃干什么?
她有些无辜的问:“我要在哪工作?”好奇怪,马允阳虽然忙碌,却不会忘记生气。
“隔壁!”他粗声说道。
映阳手中拿着成品,慌忙逃到隔壁。真的好奇怪,她又没有做错事,马允阳怎么老是那么凶?
算了,别想了!停顿多天的工作,应该开始努力才是。
映阳挽起衣袖,开始寻找记忆中的点滴。
漆黑的天、震耳的雷、殷红的血是唯一存在的记忆。
她先调出一片黑彩,却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凄楚伤心的永别,不是这样一抹黑色所能完整传达出来的。
晕开的灰白是阴沉的云,沉重的红是散布的血,但仍是少了撼动人心的凄楚,少了亘古孤独的飘泊。映阳揉着因思索而疼痛的额,神情有些恍惚。
在阳光的照射下,桌上的刀片闪着一抹异样的流光,映阳下意识地伸手取过。有人说艺术需要用心去感受,才能有撼动人心的色彩。那样鲜血淋漓的画面,是映阳遗忘已久的,太久,太久了!
她不禁伸手往腕上一划,鲜血沿着白析的腕,画出成良的血路,缓缓滴落。
映阳抬高手臂,让浓稠的血滴入色彩中,一面搅着颜料,一面着手绘图。那样交织的血痕,那样成片的血海,历历在眼前。她不禁会心一笑,就是这种色彩、这种感觉;带着血罪的黑,带着血罪的泪。不知怎的,她的泪水—直滑落,嘴角却是满意的笑容。
过了片刻,映阳以受伤的手抹去泪水,鲜血沾满了脸蛋,望着镜中花旦似的脸,她不禁又开朗地笑。
目光仔细打量刚完成的作品,映阳丝毫没有止血的举动。合上双眼,感受着鲜血缓缓涌出的感觉。有些麻痹、有些剧痛,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正被抽离;有些温暖、有些恍惚,仿佛记忆中的某一部分正重新回到脑海。
映阳抿着唇,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树叶声,应该快中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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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允阳着着映阳倚着椅背休息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悦。这白痴不工作也就算了,居然连午餐时间也睡着了。
“喂!”允阳吼着。
映阳没有反应,仍是动也不动。
她也睡得太沉了吧!允阳走上前低身摇晃她的肩。
“嗯?”映阳终于睁开眼睛,不知怎的,她的眼前有些模糊,耳畔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
“吃午饭了。”
午饭?肚子是有点饿了,她心想,但丝毫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这家伙在摘什么鬼?允阳扬起眉,伸手拉起赖在椅子上没有反应的映阳。霎时,她那淌着血的手腕教允阳怔愣住了。
“怎么了?”映阳别过头看着满脸诧异之色的允阳,不解他为何如此惊许。
允阳陡地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横眉竖眼的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杀的该死!她是觉得生命太长、生活太乏味,还是刚尝过溺死,这回又想尝尝割腕的滋味?
映阳茫然地摇头。
“你是活得不耐烦啦!”这道伤口不浅,是会留下疤痕的,这个白痴是嫌自己的皮肤太嫩、太柔,没事搞起纹身来啦?她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纹不见算了!
“不是,我在上色。”映阳讷讷地回答。马允阳好凶喔!
“上色?你是被颜料割到啊!”上色上到鲜血淋漓,那全世界的艺术家不都死光光了。
“不是。”映阳摇头。“被颜料割到”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被玻璃割到?”
“不是。我只是想画出那种感觉,而且血已经干了。”在允阳犀利的目光下,映阳的声音越压越低。
“你是血太多是不是?”允阳没好气的问。有人会为了画鲜血淋漓就割腕当样本?那下次要画死亡,她是不是要先死死看?
“不是,我……”她正想解释,却被允阳一把拉进浴室。
他伸手沾湿毛巾,命令道:“站好,别乱动。”
接着捧起映阳标致的脸,轻轻地擦拭。他如果不先把映阳脸上的血渍擦干净,等他们回到主屋,他就准备遭陈妈一阵疲劳轰炸。
“我可以自己洗。”映阳眨着眼,有些不太适应。
“闭嘴!”允阳斥喝一声。若让她自己动手洗,她左手好不容易干的血块万一剥落,鲜血铁定又会流出来。
映阳乖乖点头,不敢再多说。
允阳俯身仔细地擦拭那张沾满血迹的脸蛋。在毛巾的擦拭下,她灵活的大眼睛眨呀眨,抿着唇不敢说话的可怜模样直挑人思绪。
“我不是说别乱动?”
“可是有点痒。”
“你一直动个不停,像小猫一样。”他的语气没有责备,反而有丝宠溺。
“像小猫一样。”映阳笑着重复他的话。
有男人被称为猫,还笑嘻嘻的吗?
“你到底……”允阳欲言又止。映阳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个女人?
“什么?”映阳歪着头,笑着问。
“没事。”
“那我们可以吃饭了吗?”映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不行!伤口不处理是会发炎的。”允阳蹙着眉说。
“可是……”
“没有可是。待会儿我找绝仑来替你疗伤。”反正绝仑那家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些事给他做。
映阳摇摇头,“我自己就会,不用麻烦别人了。”昳曾教过他不少简易的包扎术,说是总有一天会用得到。
白痴就是白痴!允阳心中忍不住咒骂。那种粗略的疗伤不留下疤痕才怪!如果是男人也就罢,偏偏她是个女人,她那白哲的肌肤若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实在是有碍观瞻。
拉着映阳走出浴室,允阳仍是不发一语的生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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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阳和映阳一走进主屋,霍管家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少爷,黎小姐来访。”丝毫未注意到映阳满是血迹的模样。
“黎璇?那女人来这里干嘛?”允阳挑高眉问,一手拉住映阳。麻烦的家伙一个接一个来。
“她说有重要的事找少爷。”霍管家依旧低声的说,目光陡地停在映阳满是血迹的衬衫上,“映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加大音量地问。
“没事的。”映阳露齿一笑,甩了甩手,“你看,血已经止了,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我不是说别乱动!”允阳连忙抓住她甩动的手,厉声制止。白痴!她是非得鲜血淋漓才甘心咧!
映阳怏怏地放下手,噘着嘴不再说话。
“那女人现在在哪?”允阳不耐烦地问。黎璇那个女人,到底又有什么好罗唆的?
“黎小姐现在在餐厅。”
“对了,霍管家,帮我联络艮绝仑,要他来帮映阳疗伤。”
“是。”霍管家点头告退。
“过来,先去吃饭。”允阳拉着映阳往餐厅走去。
“真的!”映阳亮着双跟惊呼。太好了!他快饿死了!马暴君终于良心发现了。
餐厅里一片宁静,黎璇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冰水,等待允阳出现。
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允阳了,黎璇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思念有些无可救药,所以在接到这新消息时,她便决定亲自告知允阳。花了许久才化好的妆,以及特别梳理的发型更是为了允阳;但即使如此,马家人对她不欢迎的态度仍让她不安。
“映阳,似是怎么一回事?”
陈妈惊诧与关心的声音在开门声后响起,黎璇收回思绪,一眼就看见允阳英俊的容颜,以及他手中紧抓着的绝色身影——月曜映阳。
“没事,血都干了。”映阳摇着头,笑了笑说。
“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没关系的。陈妈,我好饿喔!可不可以吃饭了?”映阳笑着转移话题,只见陈妈笑着立刻张罗。
映阳好像很讨人喜欢,黎璇静静地看着。他的容貌真的很俊美,不需要特别的装扮,自然流露出吸引入的魅力。
“你找我有什么事?”允阳不悦地问。
“允……”黎璇望着允阳,有些失神。
“到底有什么事?”允阳扬着眉,提高音量再问了一次。
黎璇这才回过神,柔声道:“允阳,令晚火尚炽就要抵台了——”
“我不会去接机的。”允阳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话。火尚炽居然敢要他接机!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
“允阳……”黎璇努力地绽开温柔的笑靥。
允阳索性别过头,置之不理。见映阳低着头开心地吃着饭,那模样像极了饿昏的小猫,他不禁疏开了眉。
“慢慢吃,不要噎到了。”允阳不觉地开口叮咛,语气是少见的温柔。
“嗯,”映阳朝他一笑,“你们继续聊啊。”
“没什么好聊的。”他的语气陡地转为不悦。
黎璇战战兢兢地不敢开口。
“可是她不是特地来的吗?”映阳故意装傻地问。马暴君那么凶,黎璇自然吞吞吐吐,连话说不完整了,她还真是可怜。
“你到底要说什么?”允阳板起脸孔,对着黎璇说。看在映阳的请求下,他就耐着性子应付一下。
“就是……”黎璇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看来连老天也有意让她闭嘴,她甫说了两个宇,便被忽然开门走进来的霍管家打断。
“允阳哥,你找我有事?”紧跟在霍管家身后的绝仑笑着嚷道。
“废话!”允阳皱着眉瞪他。真是白痴一个接一个。
“咦,火气很大喔!要不要我帮你开一帖降火气的药啊?”绝仑不怕死的戏谑道。
“你就是艮绝仑吗?”映阳睁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满是笑容的艮绝仑,他就是允阳成品中洋溢翠绿光彩的艮绝仑!
“没错。你的病好多了吧?”绝仑笑着扫过她满是血渍的衣袖,这是怎么搞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吧。”
他细细打量着伤口,似乎是被利器割到的。
“她血太多了。”允阳没好气的回答。
“是吗?”绝仑闻言放声大笑,“下回你若觉得血太多,记得来医院捐血喔!”
“不是啦,你别听他乱说。”映阳不好意思的说。
“我先替你消毒,痛的话要开口。”绝仑边打开医疗箱边说。
映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里是餐厅地!”
“因为你还没吃饱饭,而且允阳也要吃饭啊。”绝仑顺口说了个藉口。其实是想利用消毒时映阳疼痛的表情,激发允阳的同情心,顺便给黎璇一个“惊喜”。
“可是……”映阳偏着头,想不出两者有啥关系。
绝仑笑而不语,先用湿毛巾擦去血渍,然后轻轻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