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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芳心 page 13 作者:向吟

  他的眼神转为阴沉,“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因为你的身分其实并不适合她。”水恋夜带着她最炫人的微笑说道,“你是众矢之的的危险人物,夏萌却偏不巧地爱上了你,身为诽夜的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阻绝她和你在一起后可能遭受的不幸,但是身为学姊的我却不忍心看着夏萌伤心,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七年前的记忆,我不能看着她又重新回到她的象牙塔里。”

  “这是试炼我的条件?看我是否愿意为了她舍弃我的生命?”樊散东伸手端起那杯茶,扩了扩削薄的双唇,“情形不是很清楚吗?如果没有舍弃生命的决心,今天我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水恋夜不置可否地微点个头,“话说的是不错,但

  我还是需要一点实证,不论你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这里,证明给我看又如何?我希望看到一个值得让女人爱的男人,为了他所爱的人付出他的勇气。喝了这杯茶,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介入你们之间,甚至会替你保守你其实的身分,让你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不是很好吗?”

  樊散东冷笑了两声,“绯夜,你真阴险。”

  “阴险的定义随对象而异,我想在外界的人看来,我还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也许我该将你的话当成一种赞美。”水恋夜笑容里的柔美隐约地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夏萌回来时也是我该退场的时间,而你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犹豫。”

  “有何不可呢?”樊散东将那杯带着试炼意味的“魅恋”一口喝下,讽刺地发现这杯茶真是名副其实,但他自己也为自己喝那杯茶的坚定决心讶然,他居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

  “樊散东!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聂夏萌瞪大着双眼,望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背影,她手上的东西全落了地,慌忙地奔到他身边,“你不是该在医院里吗?怎么……”

  樊散东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的跃动几乎杀了他所有的知觉,血液如发狂般地在他体内四处奔流,在炽热的极端,意外地感受到无比的寒冷。他泛青的额头渗出大量冷汗,几乎无法听得清聂夏萌在他耳边吼了些什么。

  “该死的,你发病了。恋夜学姊!”聂夏萌见他极端痛苦的模样不禁又慌了手脚,她无意识地左探右望,希望能找到水恋夜帮她将他送到医院去,但整间咖啡店静悄悄的,只有自己声音的回响。

  樊散东伸出手来紧抓着聂夏萌的手臂,拚命地在急促的呼吸间挤出声音,“夏,我……来找你……”

  “找我?”聂夏萌焦虑地搂住樊散东发颤的身子,胸中蓦然升起巨大的恐惧感,“为什么要跑出医院?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你吗?白痴!”不行,时间紧急,她要先将他送回医院去,他的情况太危险了,若暂时不能稳定下他的痛楚,他很可能会撑不到医院。

  见他这么痛苦,聂夏萌也不禁急喘了起来,胸中的那种感觉好痛,她好怕会眼睁睁看着他就在眼前死掉,就像七年前拖把头来不及对她说出的最后一声告别,如果那时候她能及时挖出自己的心……

  聂夏萌随即想起她身上已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当临时的药品,她望了望四周的东西,咬牙放开樊散东,跟枪地奔过他的躯体,想也不想地打破桌上的玻璃杯,咬紧牙关地狠狠往自己腕上划了一下,跑回他的身边将伤口按在他的唇上,“喝!先暂时撑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医院。”

  浓郁的人参香气随着温热的血流进他的口中,一种痛楚渐歇的感觉也由他的口中蔓延。当樊散东警觉到聂夏萌伤了她自己只为让他控制住痛楚,他鼓起最大的力气推开她的手,狠狠地诅咒了一声,“白痴!”她居然伤了她自己!这个女人真是天真得无可救药,他再怎么痛苦也不要见到她受伤。

  “你才是白痴!”聂夏萌瞪大眼睛回骂了他一声,又将她的手腕按回他的唇上,一面将他从地上撑起,

  “想自杀就别在我眼前自杀,你当……”当她的心不会痛吗?七年来她固守着心中的城墙,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崩毁,她才不要……

  “别哭。”樊散东蹙着眉瞪着她眼里落下晶莹的泪珠,胸口的剧痛依旧,虽然几滴血不至于控制住他的痛楚,但他还是心系这个女人的所有喜怒,“我还没死……”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他起码得……

  聂夏萌使出力气撑起他的身躯,半撑半拖地将他带出咖啡厅,将他丢上计程车后才发觉自己的泪水竟然控制不住,连声音也发颤得几乎说不出医院的名字。坚持着要他喝下她的血,她仍将她的手腕压在他的唇上,但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喝,任她腕上的血从肌肤间淌下。

  “给我喝下去!听到没有?”她另一只手死命地扳着他的雇,视线模糊中依旧瞅着他坚决的眼神。聂夏萌猛然咽下梗住的呜咽;不能看着发病时一脸酱紫的他就这么……  “如果你敢在开刀前就挂掉,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樊散东费力地喘息着,已没多余的力气推开她的手,但他的眼神仍清明地瞪着她,像是突然发觉了水恋夜逼他喝“魅恋”的其正用意。呵,那女人真是多此一举,想看他是否会将夏当成药品吗?在这同时,他也发觉了夏一直逃避闪躲的事实,为此,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嘴角。”

  “还有办法笑!”聂夏萌快急疯了,她明白自己的血并不会对他有多大的帮助,但是他居然还拒喝,“樊

  散东,我不准你死,听到了没有?”

  “并不是……”樊散东绶缓地挪动着如死灰般的唇,她的手几乎贴得让他不能说话,但是如此重要的时刻不说,等到夏退回她的壳里就没机会说了。他紧握住她的手,用力让她明白他的真心,“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希望你这样……牺牲自己……”

  聂夏萌身躯猛烈地震颤着,瞅着他温柔的眼神,泪水全停留在她的颊上。

  为什么……他在发病的同时,会说出和拖把头七年前处于相同状态下对她说出的话?

  第十章

  “聂夏萌!你把病人带出去打架吗?”邱医师熟练地检查过樊散东的身躯,气呼呼地瞪了满脸泪痕的聂夏萌一眼,然后嘱咐身边忙碌的医护人员,“该死,这种情况不能再拖了,马上转入手术房,他需要紧急手术。”

  医务人员飞速地动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就将樊散东推进了手术室。

  邱医师瞄着一直跟在樊散东床边移动的聂夏萌,冷冷地睨着她,“你也进来。”

  聂夏萌愣愣地回望着他,盈眶的泪水斑驳地落下,

  “我?”

  “没错,就是你,给我去换衣服!好歹你也是个实习医师,杵在那里当个死人干什么?把你的眼泪擦掉进来,记住你该尽的医师本分!”邱医师简直被他的不肖学生给气疯了,自己情况良好的病人像发了狂似地跑出医院,然后被她扛了回来需要紧急手术,她还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完全忘了身为一个医师最重要的就是冷静。

  “我不能……”聂夏萌微微地摇着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她怎么能冷眼看着樊在她面前动手术?她怎么能把樊当成普通的病患看待?

  “什么叫‘不能’?别忘了你是医师!”邱医师火大地将她拉进手术准备室,用力之大几乎让聂夏萌跌在地上,“进来!”

  聂夏萌猛力地摇着头,隔着玻璃瞅着樊散东被平放在手术台上的躯体,所有的恐惧在她心头蒙上巨大的阴影,她仍无法忘掉拖把头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如今樊也躺在那里,宁静的就像拖把头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一样。

  她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不要!我真的不能……”无论她再怎么否认她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她都找不出可以逃脱的借口了,她的确没有忘了拖把头,但是她也无法忍受另一个所爱的人因为相同的病症死去。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邱医师厌憎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进入准备室。

  聂夏萌泪痕交错地望着她的老教授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专心想着  她应尽医师的本分。如果在手术中发生了意外该怎么办?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樊的情况很严重,又是在临时的发病时紧急手术,没有调适好的情况下手术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没有医师会对这种临时动的大手术有任何的把握。

  樊会死在手术台上吗?就如当初拖把头不曾跟她告别时相同?聂夏萌颤巍巍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停不下喉中的哽咽。她能进去吗?七年前她始终恨着自己不能在最后一刻陪在拖把头的身边,七年后她有权可以进入手术室,然而她却怯懦了,因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会失去重要的人,而她从来没有克服过那份恐惧,依旧在七年后让她明白了这一点。

  想要帮助所有和拖把头相同的人而去念医学院,这又算什么呢?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掩饰恐惧的借口,她  根本当不来一个能在手术室中挽回生命的医师,她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来,光在表面上逞强,其实她的想法仍停留在七年前的天真。

  不,不一样的,她从来就没有将拖把头的影子和樊联想在一起,拖把头熬不过手术,然而却不代表樊也会相同,聂夏萌咬牙地吞下自己的哽咽,樊在手术台上为他的生命奋斗的同时,她怎么能临场退怯?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该陪着他,即使是最后也好。

  聂夏萌狠狠地吸着气,撑起虚软的双腿扶着墙走进准备室着装,一旦做好最后的清洁整理,再望着手术室里一群人围着的中心,她的脚步又停顿了下。

  手术室里流泄着老教授最爱听的管弦乐,手术已经开始了,所有人将樊散东围成一团,她仅看得见平设在他身上的蓝色布料。

  “啊?聂医师?”在一旁端着器皿盘的护士瞅着杵在门口的聂夏萌,除了她没其他人注意聂夏萌的出现。

  聂夏萌深深地又吸了口气,脸庞上的口罩紧贴着她的鼻腔,她又缓缓上前了几步,拼命地在心底重复着过去她所看过的教学景象,她不可以被樊动手术的情况给吓坏,她要撑完全程。

  但很不幸的,当她走进了手术台边,目光落到沾在蓝色布料上的血迹时,她不由自主地狠狠连抽了好几口气,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叶,而后她偏过了头,双脚不听使唤地夺门而出。

  她不能!她还是不能!她没有办法看着樊动手术的每一个细节……

  ***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聂夏萌再度逃到了每次当她无法面对问题的时候,总会到的地方,这地方是她的避难所,却也是将她的心囚禁了七年的地方。

  聂夏萌盈盈地瞅着石碑上的笑脸男孩,“你会怪我的,对不对?我没有守好我的心,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就算你现在已经是天使了,也没办法忍受像我这样的背叛,是不是?”

  墓碑一如七年来的沉静,聂夏萌明白她再怎么样,都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伸手抹掉滑落的泪珠,缓缓地

  抱着冰凉的石头,“如果一切都能像学生时代那样简单就行了,这七年来的生活,我发觉世上的每一件事并不只有对错如此容易,爱着你明明是我觉得最正确的事情,然而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最大的错误,我若不爱你,你该怎么办?但樊却出现了,而我的心,却开始游移不定……”

  她梗了下又说:“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决定对错了,拖把头,我还是爱着你的,但是我也同样、把心给了另一个男人,他现在在手术房里,我没有办法去比较我对你们之间爱谁比较多,你们是不同的,然而我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甚至陪着他去承受与命运挣扎的奋斗。这样的我,你一定会讨厌吧?”

  聂夏萌微咬了咬唇,阵阵的心绞几乎让她感觉不到指尖陷入拳内的痛意,“为此,我对你充满了歉意,虽然我明白你可能在天堂里笑我笨,或是因我而愤怒,我知道我太过分、太自私了,总是依赖着你,甚至连你死了都还要到你的坟前吵你,不让你安宁:我总是不断地对你要求,希望你能给我更多、更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破碎得不成声,照片里的笑脸几乎被她的泪水所淹没,“明明晓得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帮我了,我却过分地想要求你的答案;我甚至想要求你帮他,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连我都逃了,怎么能还这么过分地要求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再承受失去另一个人的痛苦,不敢再想像我如何吉接受那份心痛。

  “我不要他跟你一样,在甚至还没听到我说‘我爱你’之前就走了,倘若你真的听得到我的声音,你能接受他吗?接受另一个我爱的男人,也接受我不会在爱上他后将你忘掉的事情,我不可能会忘掉你的……”

  凌睿尧无言地瞅着她,心中疼得不知该苦笑或是安慰她,他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将樊散东送到她身边也是他最大的心痛,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他希望她幸福,却勾起了她对他的罪恶感,他多想告诉她爱上樊散东是没关系的,因为,他们这段感情总该有个结束。

  他该感谢她在爱上樊散东之后并没有忘了他,这是何等的幸运,凌睿尧轻缓地飘到她身边,没有实体的手臂环过她的肩,一如七年前他时常从后头环住她一般,深深地嗅进她的香味,低声温柔地在她耳畔轻喃,“够了,夏萌,爱着我七年的时间已经够了。”

  “拖把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聂夏萌愣在那儿环视四周,她不会错认那个温柔的声音,“你在哪?你在这里对不对?”

  凌睿尧微微地笑了笑,并没有现身在她的面前,他明了现身是容易的,但是对夏萌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不能现身,他也不应该回覆她更多的话,就让她认为是偶然间的风声吧。

  “你在这里是不是?回答我!”聂夏萌朝着冷清的空气大吼,然而却等不到他的回应,她慌忙地在四周转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拖把头!”

  凌睿尧鼻尖充塞着酸楚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又对她多说了一句话,“走吧,不要留恋,待在他的身边。”

  聂夏萌闻言泪水如泉水般地落下,他要她走是吗?他不要见到她再为他留恋,他要她待在……聂夏萌连连地抹着自己的泪水,哽咽地跪坐了下来,“拖把头,你接受了是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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