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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芳心 page 10 作者:向吟

  她奔回樊散东身边就地跪下来,不由分说地抓着头发往他的嘴里塞,“樊散东,你给我吃下去,听到了没有,快点吃下去!”

  吃?她想乘机害死他吗?樊散东几乎快被满嘴的头发呛死,然奇怪的是,他嘴里那些充满她特殊香气的头发,在沁进他的味觉后降低了胸口剧痛的强度,他的心脏不再像刚才那样作怪。他还来不及惊诱,她的发丝居然在他的嘴里起了变化,恍若软化了,还伴随着更加强烈的浓郁香味扩散……头发会软化?!

  聂夏萌瞪着他,不放弃地继续把发尾往他嘴里塞,她的神情说来是吓人的,脸色简直跟他一样苍白,眸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惟一能想到的事情只有将她的发丝让樊散东吃个精光,反正她就是不要他死。

  他胸日强烈的抽痛奇异地随着那抹浓厚的香味消失,她的头发简直比医师开给他的药剂效果还来得强,樊散东费力克制着自己强烈的喘息,脸色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惨白,一双深邃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瞅着为他焦急的聂夏萌,嘴里仍留着她发上所残留的余香,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的头发可以代替药物控制他的病情?

  聂夏萌望着他逐渐平缓的神色,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气息也如他一样急喘,她连连多吸了好几口气,要自己非得比樊散东光平静下来不可,她明白她刚才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用了所有人都告诫她千万不可以使用的法子,但她又怎么能着着一个人死在她面前?身为灵物,也许连思考的最深层都忘不了小时候人类给她根深柢固的观念。

  樊散东如鹰的眸子变得更深,凌容尧究竟漏了什么重大的东西没告诉他?那个鬼家伙难道也不知道夏的特殊吗?  “夏……”

  聂夏萌的身子微微震了下,强迫自己挂上紧绷的脸色,“好多了是吗?”她将手伸过他的胸膛,出力将他从地板上扶起,口气充满放心后的严苛,“樊散东,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家属到医院来抬棺抗议?在我值班的时候给我桶这种搂子,你存心要让我做不成正牌医师是不是?”

  樊散东尽力让自己能使出点力气配合她的行动,但病发后他的力气几乎被抽个精光,整个人只能疲累地靠在她纤小的身躯上,瞧她咬牙地硬撑起自己的身体,心微微地抽动了下,他顿觉自己对她的不忍,“夏,是不是该找个人帮你?”

  聂夏萌双颊气鼓鼓地使出吃奶的力气,从齿间进出话语,“你以为……半夜三点多……会有人……没事在医院里……闲晃?”和她一起值班的家伙睡着了,显然连樊散东落地的声响都吵不醒,然而她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他就不能该死的说一点人话?再去叫人来?哈,把她身为灵物的身分公诸于世吗?

  “休息一下吧。”樊散东心疼地瞧她气喘呼呼的模样,也不过才扶他走了几十公尺,就喘成这样,可见他的确是个很大的包袱,而虽然值班室离两个人比较近,但她似乎想硬撑着把他扶回自己的病房。

  瞄了他一眼,聂夏萌意外地发觉他的眼里居然没有平日对她的讥诮,墨黑的眸里反倒盛满了浓浓的关心,她故作夸张地抿了抿嘴,粗手粗脚地松掉他的身体随地坐下,暗自希望他会突然因这种举动狠狠地跌在地上。

  “夏……”樊散东忍痛地低呼一声,这女人竟故意趁他没力气抵抗的时候把他掉在地上,他望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的讥嘲,但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你不能轻一点吗?”

  “对于一个想害我的人来说,我已经做得很仁慈了。”聂夏萌又抿了抿嘴,在地板上伸展双脚休息。想到他的病房还有那么远,她暗自在心底呻吟一声,唉,看来她果真会被他害惨,平常值夜班就已经体力不济了,等他发病自己还得做这种苦力工作,“为什么不按求助铃?”

  樊散东且笑不语,他总不能明白地告诉她,自己趁着熄灯时间去找水恋夜喝茶喝到刚才吧?他发病的时候人在水恋夜的房里,如果随便按求助铃,只怕夏会先尽完医师的本分后又杀了他,“我忘了。”

  “忘了?”聂夏萌回头瞪他,“这种事情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可以忘?”太过分了,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忘,那他干么每天花几千块钱住院?

  “夏,你没生过大病是吧?”他缓缓地露出一个浅笑,“发病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有时候会痛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掉,更别提那个小小的求助铃,若病发刚开始时没来得及按,求助铃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你还能爬过来我我?”她反唇相稽,“我看你倒挺行的。”

  “如果我说我病发时只想到了你呢?”樊散东不可否认当他病发的第一个直觉,就是先去找她。

  莫名的热流让聂夏萌的呼吸微微地在喉间梗了下,然后冲上她的脸颊,她不禁暗自庆幸灯光不够明亮,否  则他一定看得到她脸红了,她咬了咬唇,无法漠视自己胸口雀跃不已的微甜,心慌地站起身,低着头又打算将  他扶起,“我休息够了,走吧。”

  “你在躲避我的问题吗?”樊散东任她又扶起自己,再度闻到那抹浓郁的香气,他不可自拔地又多嗅了几下,几乎迷恋上她身上的味道。

  “这种话去对别的女人说吧,我已经免疫了。”聂夏萌咬牙撑起他的身子,“樊散东,你该减肥了。”好重!虽然他看起来不如一般先天性心脏疾病患者的瘦弱,但是他的肌肉很结实,骨架又大得吓人,凭她四十几公斤的体重哪撑得到他的病房,她八成会挂在半途。

  樊散东极为温柔地笑了笑,眸中多了一份以往未曾有的宠溺眼神,“身为一个准备开刀的病人,身体健壮点不是很好?”

  “是啊,是很好。”聂夏萌喃喃地念着,努力控制自己别因为他的体重负担在自己身上而走得歪歪斜斜、  险象环生得快撞墙,“不过得换我去健身房磨练体力了。”

  ***

  一路上她休息了三次,一段平常不觉得长的路程居然走得像永远到不了似的,当到达他的病房门口,聂夏萌差点热泪盈眶,喘得跟条狗似的。

  “樊……到、到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丢到床上,聂夏萌立刻就跪坐在地上喘息,呵……真要命,这种事情再来个几次,她铁定英年早逝。

  “好久没听到你只叫我‘樊’了,我还是喜欢听你这么叫我。”有别于聂夏萌的狼狈,樊散东舒服地躺在床上,一双鹰眼直愣愣地盯着喘息不已的她,“夏,这么叫我是意味着你已经愿意重新和我当哥儿们了吗?”

  聂夏萌狠狠地睨他一眼,直喘着吞了吞口水滋润她干涩的喉头,“你、你少得寸进尺……我这么喘……还不是你害的?”她又咽了咽少得可怜的口水,唉,还是不够多,她的喉咙快干掉了。

  “这么说来你并不想和我当哥儿们喽!”樊散东满意地笑了笑,故意扭曲掉她话里的意思,“这样也好,我也不想和你当哥儿们,经起这种关系,我比较喜欢你和我成为正式的情侣。”

  “你想死无全尸吗?我可以在你手术的时候成全你。”实在渴得受不了,聂夏萌干脆自力救济地拿起他床头的水,准备灌溉她干枯的喉头,却被天外飞来一只大手将水瓶打落,瓶子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瓶里的水流泄之地。

  聂夏萌许然地回头瞪向樊散东,他的眼神里突然充满警备的阴沉,她看着一地的水,恼怒不由得从心底窜  升,“干么?连水都不给我喝?”哪有这么小气的人?她好歹也是因为他才口渴得半死耶!

  樊散东抽了抽嘴角,“不要喝这瓶水。”他差点破聂夏萌的举动给吓坏了,倘若水恋夜有办法光明正大告  诉他茶里下了毒,那么水恋夜更有办法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毒害他。或许平日习惯服用一些微毒的他不会有问题,但是夏对毒没有抵抗力,喝了他的水说不定会害死她。

  “这水下了毒吗?为什么我不可以啊?”聂夏萌火大了,“连杯水都这么小气,樊散东,你这个人实在忘恩负义。”

  见她那么生气,但自己却不能告诉她缘由,樊散东扯开嘴角,随意编了个借口,“今天早上我拿那瓶水漱口,如果你想喝我的口水就早点说,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喝我的漱口水。”

  “恶,水里果真下了毒,幸好没喝。”聂夏萌直觉地作呕,他好脏!居然……

  樊散东笑了笑,瞅着她耳际慌乱中剪下而显得长短不齐的发尾,“如果我的口水有毒,那你的头发呢?可以代替药品救世济人,显然也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能力。夏,你似乎对所有人隐瞒了很多事情。”

  聂夏萌脸色发白地瞪着他深思探索的眼神,明白这个时刻终于来了,她不可能告诉他那是他病发的幻觉,因为他的确在最情急的时刻吃了她的头发控制病情发作,她也明白在他恢复正常后绝对会提起这件事。

  然而,不能缓一缓吗?聂夏萌无意识地捏紧了拳,给她一点有心理准备的时间也好,她不希望又有人得知她身分的时候,用着她无法忍受的观点看她。她缓缓地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闭上眼平缓自己的心跳与恐惧,“你不能假装忘了这件事吗?毕竟我的用意在于拯救你的性命。”

  “我不能。”樊散东摇了摇头,“相反的,我很在意信件事,所以我希望是由你来告诉我真正的事实,而不是让我去挖掘你的秘密。”他微蹙起眉瞅着她,她的表情似乎陷进了恐惧中,隐约牵动着他不普有过的恻隐之心,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掉得知这件诡异事件的机会。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隐私,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聂夏萌断然地拒绝。她怎么能说?拖把头是特别的,在明白她的身分后仍将她当成一个正常的人类看待,但她又怎敢要求樊散东也能像拖把头一样?毕竟长生不老的灵药都是每个人类心里的梦想,她的存在更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捷径。

  虽然聂夏萌表示得很明白,但樊散东仍不放弃他的疑惑而继续追问:“夏,我早就发觉你的身上一直带着人参的香气,这种味道并非是来自外界,而是你自己本身散发出来的,甚至于你用许多其他的香味拚命掩盖人参味,但是只要超过你所定下的范围接近你,仍闻得到那股清香。问题是,为什么?”

  “别问了!”聂夏萌撇过头怯,身躯因为过度的忍耐而颤抖着,“你又怎么能懂?挖掘别人的隐私而造成伤害,你会觉得很快乐吗?”她又何尝愿意自己是株人参精,她多想自己能像凡人一样,但那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将眉头蹙得更紧,“我只相信等我自己去找出来的时候,你会受到更大的植害,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的秘密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知情。”

  聂夏萌眸里盛满惊愕地瞪着他,“你……不会的。”

  “我会。”樊散东绝不允许她有所保留,他笃定地回望她的眼睛,“你看过我真正的本性,那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不顾一切代价去得到我要的解答。”

  聂夏萌的心里猛然破刮下了一个伤口,突觉全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瞅着他,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樊散东,我看错你了……”她根本就不该救他,冒着身分曝露的危机救他,他却反咬了她一口,“知道实情有那么重要吗?

  亏她还真的在心底去揣想过他可能和拖把头一样,但她错得太离谱了,拖把头是个天使,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个恶魔,她怎能要求一个恶魔发挥善心。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拖把头那样善良。

  逼她逼到这样的地步,樊散东对自己的卑劣行为觉得不齿,但愈深入了解这个女人,他就愈知晓她掩藏在平凡表面下的不凡,她非常刻意地将真实的她深埋在最不显眼的地方,藉以隐没在人群中。

  聂夏萌瞪着不发一语的樊散东,胸中的伤口开始淌着疼痛的血,紧紧地揪住她的胃。她明白了,他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讶然于自己的心居然抽痛得难以相信,她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所期待?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樊散东瞪着她发白的脸色,此刻看来她倒像是刚才发病的那个人,他不否认自己强烈地想要比凌睿尧更加了解她,老实说,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幼稚,但倘若凌睿尧并不知道他在世的爱人并非人类,那么这七年间他来不及填补而一直站在颓势的他,似乎可以在此扳回一成优势。

  并非是一种比较,但他决定从凌睿尧身边抢过聂夏萌时,就明白自己不仅要和她奋战,同时也要和凌睿尧过往的回忆竞争。凌睿尧七年前的死亡就已经为她心中画下永远完美的等号,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永远也争不过一个不可能改变的死人,与其让复恨他也好,他必须让她发觉出自己不同于凌睿尧的特质,他不愿当凌睿尧的替代品。

  “你知道在长白山的传说里,野参该怎么采吗?”聂夏萌眉间蹙得死紧,眸间盈过小时候的恐惧,她勉强扯开嘲弄的嘴角,每一个宇都是她过往岁月里异积下的痛苦,“在初春的雪地里,几个猎参人用绳子以野参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圈,然后安静无声地缩小范围,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是因为只要弄出一点声响,吸收日月精华而具灵性的野参,会在发觉人类的接近后,而化成孩童的模样逃跑。”

  第八章

  “果然不出我所料。”樊散东沉思地望着聂夏萌,她是人参精,发觉自己一点也不讶异于她并非是个人类,他早该猜到了,只是过去从来不曾想过会有她这类的妖精在人间与人共同生存,甚至为了做一个医师而拼死拼活,她的全身上下都是最珍贵的药材,居然有个想当医师的志愿。

  “你的反应倒十分平静。”聂夏萌瞅着他的脸孔,冷嘲地短哼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心里

  想的是怎么把我下锅,当然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吃了我的心,大概就会拥有全人类最强壮的心脏了。”

  他挪了挪身子,不放松地望着她,“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恶劣?”

  把她逼到必须请出事实,她还能怎么想?聂夏萌仔细分辨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思绪,“人参不就是拿来吃的吗?尤其是像我这样在山林间躲了百年才能完全化成人形的参精,更是你吃上一百支参也比不上的极品,如果人类不吃我,又何必费尽心思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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