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房东太太干咳了两声,“你们到底要不要租?”虽然这位年轻貌美的太太嫁给这种小白脸丈夫很可怜,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夫妻爱怎么样,她也役办法管,她只要自己的房子租得出去就行了。
房东太大的提醒让陶晚晶的眉头又皱成一团,呜,她的心好痛,这间不到四坪大的套房,居然还要四千块的房租。
“我们租了。”顾虑到他们已经我了两天的房子,凌睿唐抢在她拒绝前答应了房东太太。
晚晶最后总是卡在金额上而放弃租到房子的机会,再这么下去,他们可能在旅馆住上一年也找不到房子,而这间他站进去几乎就少掉一半空间的小套房,正是他所看过最寒酸的房间,不过他早放弃自己有可能可以住一间较好房子的打算,以晚晶那种抠到极点的个性,这种套房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陶晚晶瞪了他一眼,“什么我们?是我!”她回头朝房东太太露出心痛至极的笑容,“房东太太,可不可以请你……把房租算便宜一点?”她简直快呕心沥血了,一个月四千块,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没那么多。
“四千块包水电哪里贵?”遇上金钱这种问题,房束太太也坚持她的立场,“这位太太,我这已经算你们很便宜了,原本我这个房间是专门要租给学生的,是看你们似乎很有心想租才租给你们,况且你先生也同意了,现在台北市到哪找像我这这么便宜的房子?你们夫妻俩总不可能连四千块都揍不出来吧?如果你没意思租,我也不怕找不到人租。”
陶晚晶呆愣愣地张大嘴,“夫妻?”房东太太竟然把她和那个死缠着她不放的霉神当成夫妻?她哪能那么没眼光,会看上像他这种男人,“我们才不是……”
凌睿唐紧急地捂住她的嘴,触手可及仍是她低于常人的冰冷肌肤,但他无暇管那么多,连忙向房东太太绽开最迷人的微笑,“最近她有点在闹别扭,希望你别介意,至于房租当然没问题,这个套房是我见过最满意的房子,再加上你给我们的条件这么好,我们怎么可能不租呢?房东太太,现在可以打契约了吗?”
房东太太满意地颔首,这个年轻英俊又会说话的小伙子,令她的眸中跃上一丝赞赏,现下的年轻人讲话老是不经大脑,可这小子倒挺上道的,那张甜蜜的嘴加上炫人的微笑,足以弥补他像个小白脸的行迳,也难怪他老婆会倒贴他,别说其他女人了,要是自己年轻个二十岁,也想双手奉上金山、银山地溺死在他的笑容里,“好、好、好,你想租就行。”
她顺手将租赁契约摆在桌上,招手要凌睿唐也跟过去过目,“以后每个月就以今天的日期做收房租的日子,押金呢,就先付两个月,但是住这儿得守一些规矩,这房里不可以开伙,也不可以随便带人回来住,更别吵到其他邻居的安宁,墙壁要钉钉子先得到我的同意,搬走的时候如果家具受到损伤也要赔偿,还有,不可以养小动物……”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不可以”的规定,几乎快令人听不下去。
陶晚晶一向平静如湖面的水眸冒出火苗,在凌睿唐的怀里挣扎得更加激烈,这算什么鬼规定嘛!什么事都不可以做,那是不是连她要走几步路到厕所,走路脚步要放多轻才不会踩坏地板都要管?这间套房虽然没有她可怜的小屋那么破,但也相差不远了,要真每条都遵守,难道她每天回家以后只能把自己当成洋娃娃地摆在房间里,连动都不能乱动?这些多如牛毛的烂规定实在太过分,这是剥削!
“晚晶,别动了。”该死,她身上怎么冷成这副德行?阵阵的寒气朝他逼来,简直快将他冻成冰块,凌睿唐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首次察觉自己的手失温,指尖末梢神经甚至冻得发疼,像是摸到一团雪似的。屋外的室温还有十几度,但她的体温似乎比室温又低上许多。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他暖缓地摇头,人的体温不可能低于三十度,否则早就陷入昏迷状态了。
房东太太拧眉瞅着他们暗下角力,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两个合好,“你们到底要不要签?”连租个房子都龟毛个半天,她才没那么大的耐性。
“我当然签。”凌睿唐只好放弃挟持住怀中小女人的举动,放开挣扎不休的陶晚晶,他正举笔要签名时,又遭她按住了手。
“不行!”陶晚晶冰凉的柔荑猛力扯着他的笔,说什么也不能签,她才不要每个月花四千块住这种什么都不准做的房子上,这好歹也是她未来的家耶!还要两个月的押金以防她碰坏什么东西作赔偿金,想也知道这个房东苛刻得吃人不吐骨头,难怪过去都找年轻无知的学生下手。
凌睿唐瞄了不耐烦的房东太太一眼,压低声量瞅着陶晚晶,“想想你这两天白白送给旅馆的钱,你觉得哪一个划算?”
陶晚晶怔了一下,没错,她这两天付钱给旅馆的时候,都付得快当场吐血,白花花的钞票没有一次是她和颜悦色给出去的,才住两天就花了一千多块,但倘若她今天租下这里,起码三十天才要四千块,“但是……”
“长痛不如短痛,一个月要花四千块或近两万块,你自己选择。”凌睿唐精准地抓中她的弱点,以她嗜钱如命的个性,他才不信她会阻止他签名,瞧她脸上不经意透露出的犹豫就明白了。
“呜,”陶晚晶喉中发出心疼的低呜声,万般不愿地放开他的手,“好吧!”房子终究还是要租的,她可不希望一个月后还找不到房子。
凌睿唐满意地微笑,“这才聪明。”他在一式两份的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陶晚晶的脸简直苦到不能再苦,比苦主还惨,要她掏钱简直是要她刮下心头的肉,她极为缓慢地掏出钱包,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今天早上才从银行领出来的钞票。
房东太太眼明手快地将陶晚晶手中所有的钞票夺过来,完全不让陶晚晶有后悔的机会,她飞快地算了下,露出笑脸将钞票纳进自己的口袋,“数目对了。”
当那双残忍的手将她心爱的钞票夺走时,陶晚晶痛心疾首,简直不能克制在眼眶里闪烁的泪光,眼前的房东太太和凌睿唐就像她生命中最可怕的克星,残酷地夺走她最珍爱的东西,在她面前竟然和乐得令人咬牙。她再也不能想到自己会遇上比“付钱”更悲惨的遭遇了。
呜……她的钱、她可爱的钱、她可爱又线条优美得宛若毕卡索名画的钱……
※※※
“我要加班。”陶晚晶瞅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凌艾蓓.脸色不禁为她头一次主动提出加班的要求而赧红了脸。
“什么?”凌艾蓓扶了扶滑下鼻梁的镜架,手上没有空闲地批阅文件。
“艾蓓,我想加班。”陶晚晶不安地望着她的顶头上司,其实艾蓓交代下来的工作她全都做完了,可是她又不能不加班,她的荷包已经大出血,瘦到她自己都难以想像的地步。
凌艾蓓深吸口气,望着窗外逐渐暗红的天色,冬夜总是来得早,而她很少去注意天色交替的问题,与其注意天色来确定时间,她倒比较在意陶晚晶的工作效率是否降低。
凌艾蓓微拧了拧眉,“晚晶,你事情还没做完吗?”今天交代给晚晶的事情又不是很多,以效率著称的她,怎么可能做不完而要求留下来加班?
“没有,我全做完了。”陶晚晶急忙摇头,以防凌艾蓓怀疑起她的能力。艾蓓是个不难相处的上司,但大前提是她的工作能力必须达到一定的能力以上,否则就算她们私底下可以算上好朋友,在工作上艾蓓绝不谈交情。“但是我现在不想回去,所以想多找点事来做。”
凌艾蓓纳闷地望着她,随手拿起陶晚晶为自己泡好的咖啡浅尝一口,“为什么想加班?我现在手头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你加班帮我啊。”
陶晚晶面有难色,不知该不该在她面前透露自己急需开展金钱来源的事情说出来,“我……只是不想回去,回去很无聊,我会发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看看电视、听听音乐,睡十几个钟头大觉也好,怎么可能找不到事情做?”凌艾蓓描绘完美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你该不会也被我训练成工作狂了吧?不加班,你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晚晶一直以来都是最配合她的员工,只要她提出加班的要求,晚晶没有一次拒绝的,而且晚晶在加班时间的工作效率和上班相同,丝毫不若其他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加班,做事情简直像老牛在拖车。
陶晚晶唇边扯出尴尬的笑意,“随便要我做什么事都好,让我加班嘛!扫厕所也没有关系,好不好?”她要钱,她要她那可爱的钞票重新亲吻她的荷包。
“你以为我们公司的工友是请来干什么的?”凌艾蓓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堂堂总裁机要秘书为了想加班而愿意去扫厕所,晚晶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难得这阵子公司没什么事,可以早点放你回家多休息,你何不放松点,回家多睡点觉?明天早上你醒过来的时候铁定会感谢我的。”
“可是……”陶晚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要求凌艾蓓让她加班,多了她的加班费,公司就多一笔开销,没有哪个老板会让她加班而不用做任何事。
她的柳眉紧紧地皱起来,半似撒娇地哀求,“求求你嘛!让我加班,做什么事情都行,求你让我加班嘛!”呜,她已经够悲惨了,她好想念那些离她远去的钞票。
“求我?”凌艾蓓难以置信地笑出声,“晚晶,你太夸张了,我只听过上司请员工加班,你居然求我让你加班?”
陶晚晶非常肯定地颔首,眸中投射出我见犹怜的光芒.“拜托嘛!”她都已经用“求”的了,再不能加班,她该考虑去接些家庭代工回家拆纸花。
凌艾蓓笑不可抑,真不晓得晚晶到底在干什么,想加班想疯了,她点了点头,“好吧,今天你加班到八点。”这是极限,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给晚晶做。
“八点?”陶晚晶的眼神微黯,只到八点。三个钟头的加班费也没多少,可是聊胜于无,她露出笑脸,努力地把她脸上些微的失望藏进笑容里,有钱赚就行了,她不可以太过得寸进尺,“那我要做些什么?”
凌艾蓓翻了翻白眼,“帮我泡咖啡。”一壶咖啡可以泡三个钟头,这种加班够轻松了吧?这是她想到唯一可以让晚晶侍在公司做的事情了。
※※※
在公司里呆坐了两个多钟头,老实说,对艾蓓有点过意不去,陶晚晶为那张打了八点后下班的卡有些忐忑,完全没有注意到路人朝她飘来的热烈目光。晚上十点,路上的游人比她寻常下班时多了许多,她略微停下脚步,刺痛的脚尖在高跟鞋底下微微挪动。
老天,从公司到她家还真是远,她连续走了快两个钟头,打发掉三个星探和一堆想请她喝咖啡的王八蛋,她脸上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苦着一张脸走回她的住处,其实她并不累,只是想到她现在住的地方,每个月要花她四千块,她的生气就像被抽走了一半。
她多么想多找一份兼差的工作补贴花费,可惜她没办法配合,公司里的加班费远比外头打工多上许多,如果能有一份可以随时配合自己时间的工作就好了。
转进公寓的巷子,她满脑子都是考虑如何开源节流的问题,掏出钥匙,她随手打开门,却一时不能适应屋里的光亮。
那、那个该死的饭桶居然没关电灯!陶晚晶愣了下,马上就把电源关掉。那家伙应该走了吧!昨天她已经把话说得很绝,要他马上滚出她的房子,相信没有人脸皮可以厚到连撵都……
“见鬼的,干么把灯关掉?”黑暗里传出凌睿唐不雅的抱怨。
他可以、他当真可以脸皮厚到连撵都撵不走,陶晚晶的脸色简直白到发青,瞅着他从黑暗中走过来开灯,结巴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凌睿唐俊俏地勾起一抹笑容,将他如鹰般的眼光衬得更加迷人。他瞅着呆若木鸡的陶晚晶,一手接过她的公事包,笑容里有些无赖的味道,“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肚子快饿死了。”
“你怎么还没走?”陶晚晶瞪大眼睛问,她不能相信。她真的不能相信。
他露出可怜兮兮的小狗笑容,“我是你的长期饭票,不是吗?”
“长期饭票?呵,长期饭票哪是你这种解释法?”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喘了一口气,陶晚晶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所谓的长期饭要是指你该给我东西吃,而不是我该养你。”因为她是“饭票”,所以她应该理所当然地养他?全天下再找不出这种过火的歪理。
凌睿唐拧起眉头,“如果你觉得长期饭票这种头衔不适合我,你可以随便选一种,反正当初那间米厂找上我的时候,就是告诉我会有像你这样的善心人士收留我。供我吃住,付钱的人是大爷,我悉听尊便,倘若你不喜欢把我当成长期饭票的话,那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宠物”,如何?”
“你——”陶晚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遇过这么厚颜无耻之徒,竟然要她把他当成“宠物”!
凌睿唐非常无赖地咧嘴,“看来我的确比较象你的‘宠物’。”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像她这般天真的人,连骂人都轻声细语,好似生怕声量太大会把别人的耳膜震破似的。他明白她早已被他耍赖到极点的行径给气坏了,可惜她的怒气在他看来只像小猫发泼,压根儿就吓唬不到别人。
陶晚晶气血攻心,简直快被他气晕了过去,她抚着胸口,拼命地强迫自己顺过气来,过了好半晌,她的声音低哑到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地步,“你这个无赖!”老天爷,为什么让她遇上这种人,她对这种完全不懂得自我反省的米虫没有经验啊!
凌睿唐为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随即换上原本吊儿郎当的嘻皮笑脸,“无赖就无赖,我饿坏了,你有带东西回来吗?”向主人讨食物是宠物的本色,既然他现在扮演的是她的宠物,当然对自己应尽的本分要多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