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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校长大人 page 10 作者:向吟

  孟凛德专注地注视着白玫瑰,这果然是最适合杨绿的花,清丽而不俗艳,粉白的花瓣中又浅浅地泛着青绿,含蓄端庄,充满了少女的清灵。他抬起来研究杨绿的眼神,惊吓中带着机警,有如玫瑰上的刺般,绝不轻易让任何人碰到她。

  孟凛德踱到杨绿的眼前,近得几乎只要再加上半步就会相撞,他将白玫瑰插进杨绿的耳际,低声地在她耳边轻喃:“我不和男士跳舞。”

  杨绿双目暴睁,眼珠子差点没滚落地,孟凛德对杨绿笑了笑,“这样比较适合你,绿绿。”

  全场的人全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对于校长这奇怪的举动,没人敢提醒他这所代表的意义,只好瞠目结舌睁大眼睛地瞪着这副情景。

  而杨绿只想尖叫,她呆愣愣地任孟凛德扶起手,另一手搭在她的腰侧,做出标准的开舞动作。她的思考能力暂时消失了功能,双眼空洞地望着一脸笑意的孟凛德。

  首先恢复自制的是学校的交响乐团,在指挥的带领上纷纷“放炮”,勉勉强强地奏出华尔滋的前奏来。

  孟凛德娴熟地提起杨绿的腰翩翩起舞,而杨绿只能像个破布娃娃似地随他摆布,耳边仍然戴着那朵可笑的笨花随着舞步摇来摇去。

  “你在走路,还是在跳舞?”孟凛德好笑地问着,灵巧地带着杨绿转个圈,她这样哪里能叫跳舞啊?双脚一直在地板上拖地,散乱地被孟凛德拖着“走路”,没跌倒算她运气不错了。

  “跳舞。“杨绿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回答他的讪笑,顺便外加一剂冰冷得足以冻死大象的眼神。

  孟凛德笑了笑,“显然你的舞艺不精,你的老师一定失望透顶。”

  杨绿故意忽略他的讽刺,专心数着舞步。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好!踩!她狠狠地往孟凛德的脚踩去。死家伙居然敢笑她!看她把他踩得痛不欲生!杨绿非常乐意遵行她想要把孟凛德踩成“大脚哈利”的想法。

  孟凛德稳稳地收回惨遭蹂躏的左脚,脚趾头在名贵的意大利皮鞋里伸展,鞋面上还有个明显的鞋印,但他象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继续拥着杨绿共舞,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发作。他暗暗地捏紧杨绿的腰,脸上不带一丝情感地说:“你果然舞艺不精,这点我领教到了。”

  直瞪着孟凛德的领带夹未曾抬起正视他的杨绿,头一回抬起头恶作剧地朝他微笑,不置一语。那个笑容里带着“我还没玩够哩!”的明显暗示,“是的。本人舞艺不精,请校长大人多多包涵。”说罢又是狠毒地一脚往右脚踩去。

  同样的当不能上两次,头一次叫“大意”,第二次就叫作“笨”了,这是颜茴说的。孟凛德将身体向后退一大步,杨绿这次一脚踩空,差点儿当场表演“劈脚”,所幸孟凛德的双手仍旧扶着她,将她从半倒的窘境下救了回来。

  杨绿面泛红潮地靠在他身上,孟凛德依然带着她绕圈子,不给她惊魂未定的心脏任何喘息,杨绿狠狠地怒瞪孟凛德领带上的金色领夹,实在没料到他突然来了这一招。

  孟凛德那沉稳的声音从杨绿头顶传出,语气中还带着轻微的讪笑,“我不介意你把我的脚趾头当成练习对象,但是请你好好地跳舞,别再把华尔滋当成民间杂耍行不行?”

  杨绿悻悻然地抬起头,迎上孟凛德亲密又带着宠溺的目光,所有的气语全梗在她的喉咙,半个字也迸不出来,她尴尬地低首再度瞪着他的领带夹,瞪他的领带夹还比较安全点,她非常微弱的声音从口中强硬地说出:“我尽力而为。”

  孟凛德微笑,又带着杨绿转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杨绿拼命地找机会踩他的脚,却都被孟凛德利用每个转圈化解掉被踩的危机,两人不失优雅地继续舞着,杨绿可恨死了,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然也不人落到这种田地了,她懊恼不已,向被她背叛许久的神不断祷告,期盼这首又臭又长该死的曲子早点结束。

  当杨绿终于伫立在地板上,望着孟凛德朝她深深地鞠躬致意时,他们的四周爆出阵阵掌声和口哨声,她只希望有个地洞赶快让她钻进去躲个八百年不出来,她僵硬地回个淑女礼,飞也似地转身逃离现场,一路上推推撞撞地挤过人群。

  孟凛德直凝视她的背影,对于她的无礼举动一点儿也不介意,直到杨绿消失在人群中,他才收回目光,接受着外校贵宾对他的自动赞扬。

  杨绿心神恍惚地步出校门,才又像想起什么似地一把拔下那朵栖息在她耳畔的白玫瑰扔在地上,用她的脚狠狠地跺了几下,把它当成孟凛德的替身。只见白玫瑰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花瓣散落地,杨绿才忿忿地冲出校门,回家摔东西去了。

  孟凛德整晚并没有再和任何人跳舞,他优雅自如地在会场流利地扮演他的角色,在所有的外校来宾眼中画下与“完美”的等号。

  而任晴宇?呵呵,她除了精心设计杨绿和孟凛德的开场舞之外,她自己可是玩得不亦乐乎,直呼过瘾哪!

  *  *  *

  但是好运似乎离杨绿还远得很,当她连连换了三班公车,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时,她望着眼前拥挤的人群,不能相信她的恶运连连。

  这……是她的家吗?

  杨绿望着火苗和消防队的水柱对峙着,从窗口窜出的大量浓烟伴随着隐约的火苗,立即又让水柱浇灭了不少的热情。四周围着十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住户,正指指点点地望着时起时灭的火苗在不接触空气的情况下,利用水柱来降低屋子的热度。

  她的家?

  迎面冲来的热气某种烧灼的焦味袭过杨绿的身子,逼得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退了几了步,以免被高热袭得头昏脑胀,火苗吞噬着窗口的水制品,吐出猩红的火花,她听到那不绝于耳的劈叭声,那是专属于祝融进食的声音。

  杨绿恍若局外人般,瞪着这一幕可笑的无声剧,她就像在看电影般,四周的忙乱、叫嚣全与她无关,她只是站着、望着、看着火神吞灭她老妈的房子,她的日常用品,她的生活。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没有狂悲也没有吼叫,但是她居然腿软了,而且还软得站不住,缓缓地如电影画面般跪坐了下来。

  望着那群忙得似乎世界末日到了的人,杨绿竟然有一股狂笑的冲动,笑什么?烧的是她的房子耶!房子烧成这样是注定完蛋了,可是每个人居然都比她更为紧张,而她这个正主儿只能软坐在地上,想着房子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被烧掉了。

  还有明天她得和学校请假去输新存折、火险理赔,还要去找房子。也许可以暂时住在晴宇家的病房里,反正她所有的衣物都被烧了,也没有所谓的行李。不行要她进医院就如时人间地狱一样痛苦,她受不了住在一个进去就被切掉胳臂、锯掉腿的地方,还有消毒水和沉闷得令人喘不气的空气。

  她说什么都不会去住晴宇家,那她明天去办存折的时候记得多要领一些钱,这场该死的火灾逼得她不得不动用妈咪留给她的钱,去租一间小套房和买一些换洗的衣服、日常用品。哦!该死!学校的课本该到哪里去买呢?外面根本找不到啊!尤其是那些原文书。

  哦!不!还有一样东西,杨绿猛一抬头,慌忙地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向火场,那样东西……该死!其他的东西烧了可以重买,可是那东西烧掉了可买不到了,她一定得把它从房子里拿出来,她一定——

  “小姐!”消防队员在混乱中抓住了杨绿,“不能进去,房子着火了。”

  “我有东西在里面,我一定要把它拿出来。”杨绿拼命地想推开消防员,赶紧进屋子里去拿那样东西。

  消防员很吃力地排队杨绿的挣扎,“不要进去啊!火势太大了,东西都被烧了,你是房子的人吗?房子里还有没有人?”

  “没有,我一个住。”杨绿刺耳的消防车声中对他吼叫,“我一定要拿到东西不可,不会那么快烧毁的,放开我!让我进去拿。”

  “小姐,冷静点,这么大的火势是没办法进去的。”

  “那就破门而入啊!再慢就来不及了。”杨绿强扭着身子抵抗,“你们是在救火吗?怕死的家伙,光在屋子外面浇水有什么用?把门打开来把火扑灭不是比较快吗?”

  “小姐,不能这样说,我们是怕门一旦打开了,火苗接触到外头的氧气会烧得更旺,这样我们………”

  “我现在不要听这些,放开我!我要进去。”杨绿扬手就给了那个倒楣的家伙的鼻子狠狠一拳。

  “哦!”消防员眼冒金星地放开杨绿,抱着鼻子流着眼泪蹲下身来。

  “很抱歉,我平常不会那么粗暴的,但是你挡我的路。”杨绿满脸歉意地给他一个“我不是天使”的笑颜,转身就朝房子的方向冲。

  “绿绿!”孟凛德推过人群,矫健地冲向杨绿。杨绿未设防地被他撞倒在地,两人纠缠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孟凛德细心地用手臂护着杨绿的身子,防止她在地面上滚动时受到皮肉之伤。

  好不容易两个人总算停了下来,杨绿睁大眼睛,瞪着满脸心急的孟凛德,怪了,他的眼神中有着狂风暴雨和她解读不出来的情绪,那是什么?

  孟凛德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自己想狠狠骂她的冲动。他瞅着杨绿在他身下一脸莫名的脸庞半晌,口气非常、非常危险地低声问道:“你当你在做什么?自杀吗?”

  “自杀?我要拿回我的东西。”杨绿急坏了,心里面只想着赶紧将她最重要的东西拿回来,千万不能让它在场火灾里烧了。

  “你不能去,房子着火了。”孟凛德象在说服一个孩子般地轻声说着。

  “我知道。”杨绿开始剧烈地扭着她被牢固的身体,“但是我一定要拿回来不可,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绿绿!”孟凛德使劲地压住杨绿挣扎的手脚,“你不能进去,你这是在送死。”他没想到当他回到家原时候,见到杨绿的第一眼居然是她揍了那个抓住她的消防员一拳,而且杨绿所住的那栋白色小木屋竟然发生了火灾。

  “我不管,再不进去东西就会被烧掉了。”

  “东西早就被烧光了,我不许你进去陪葬。”

  “不会的,那是陶瓷做的东西,没那么快烧掉。”

  “冷静点!我不许你进去。”孟凛德充满怒气的脸离杨绿仅有几公分的距离。

  杨绿这才意识到她和眼前的家伙正以很亲密的姿势在地上扭成一团,而且还有一大堆围观的民众瞪大着眼睛瞧着他们。她羞红了脸,恨不得把身上这只八爪章鱼从自己身上拔下业,“放开我,有很多人在旁边看笑话。”

  “然后让你去送死?这种事我办不到。”孟凛德显然也注意到了,但是他一放开杨绿,她就会冲进火场里面去,他不能冒这个危险。

  “放开我,你不明白那东西对我有多重要。”杨绿眼眶中冒出了少见的泪水,四肢依旧不松懈地舞动着,“快放我进去。”

  孟凛德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没见过杨绿掉眼泪,见到她流泪的感觉就象是要杀了他般难受,“不行,东西烧掉了可以再买,你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

  “我不要别的东西,我只要我的……”

  “绿绿,难道没了那样东西你就不能活了吗?理智一点。”孟凛德真是会被杨绿牛角尖的想法给气炸。

  “你不了解。”杨绿拼命使着力想将他推开,可是他的身体就像有几千斤重似地的,她推了半天,孟凛德还是稳稳地定在她的身上。

  孟凛德瞪视她许久,脸上的表情森严得令人望之怯步,他低咒了一声,将他自己和杨绿从地上拉了起来,“你需要冷静,跟我回去。”

  杨绿伸脚想绊倒他,然后她就可以回到屋子里面拿东西了,但是孟凛德很机灵地躲过她刻意的谋取害,两只手牢牢地抓着她,”绊倒我不是个好主意,绿绿。”

  杨绿怒瞪着他,扭着身子被孟凛德强迫带离火灾现场,他的手劲之大,令她想脱逃也脱逃不得,她简直就象是被他给拖回他的房子。

  但是孟凛德的动作却象是不费吹灰之力般地将她“押”进他的屋子,而且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将门上锁,然后将杨绿往客观存在厅的中央一推。

  “坐。”孟凛德简短但不容置疑地命令杨绿坐下。

  杨绿才不想理他呢!她轻哼了一声,眼睛四处瞄可以逃出去的路,“你不能就这么抓我进来,我要出去。”

  杨绿望着孟凛德认真的眼神半晌,心想再和他这么坚持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深吸了几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思忖着怎么说服孟凛德相信她已经冷静下来,然后再放她出去。

  但愿那个瓷娃娃不会被火烧毁才好,可是烧了那么久,就算再跑回去救也来不及了。杨绿总算恢复一点理智,直愣愣地瞪着孟凛德瞧,要不是他和那个该死的消防员挡住她的路,说不定她早就把瓷娃娃救回来了。

  孟凛德全身被瞧得很不舒服换了一种站姿,绿绿抓狂也好,大哭、大闹也罢,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这么冷静地瞪着他,仿佛她不是刚刚失去了一家,反而表现得象一个正常人。

  “我明天请假。”杨绿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请假?孟凛德有些怔了,他不能明白杨绿怎么会突然迸出这一句话来。

  “你不准吗?这是突发事件,我明天必须办很多火灾善后的处理文件。”杨绿挑起一边眉梢望着孟凛德,她向来是不会浪费任何时间的人,一时失去理智,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想,她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的小女孩。

  “我准。你没事吧!”孟凛德看着她这么冷静,显然跟刚才拼命想跑回房子里去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禁担心她是否吓坏了,才会作出这么不太象平常人的反应。

  杨绿摸了摸凌乱的头发和身上那套大得吓人的白色燕尾服,燕尾服上随处可见磨损和脏污,后天晴宇这件衣服铁定气坏了,她摇头笑了笑,”我没事,身上没有伤如果你不是问我房子失火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被烧掉了心灵上所受到的冲击,撇开这点不谈,我应该没事。”

  “你真的没事?”孟凛德非常怀疑地问道,他从来没有见过杨绿这冷静沉稳、处变不惊的一面,一点儿也不像他心中的绿绿。

  “你要我哭给你看吗?”杨绿扶着头笑笑,“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刚刚吼得太厉害了,喉咙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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