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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夜越抓狂 page 7 作者:向吟

  温仲谦冷冷地盯住眼前如坐针毡的纪式澄,口吻虽然平稳,却带着十足的寒气。“而我这个从大陆差点被骗进火炕,可怜兮兮求我收留的小女佣,居然在我的医院里头又完成了另一项外科界的奇迹。”

  “呃……”哎,完蛋了。纪式澄的眼皮跳了下,发觉我见犹怜的可怜攻势对他一点效果也没有,他表面看来虽然平静,但他一定气炸了。

  他朝她倾前了身躯,黑眸里的光芒犹如冷火翻搅。

  “如果不是你今天施展出一手羡煞所有医者的技术,我还会一直认定,待在我家的天真女佣,可能在某一天因为她的笨手苯脚而弄伤自己。”

  “呵……你不要那么生气嘛。”纪式澄全身紧绷得快跳起来,没想过他那张良善面孔一旦撇下,他刚毅的五官、浑身散发的掠夺性与气势,就足以吓得小孩晚上作恶梦。“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极为不悦地眯细了眼,咄咄逼人地直瞅着她骗死人不偿命的清秀脸庞。“我完全被你的举止和脸蛋给骗了,原以为你和天才少女的名字相同只是巧合,却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纪式澄'。”

  纪式澄苦楚地皱起眉头,口中有万般理由不知从何解释起。她是有错,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温仲谦瞪住她,怒火与不由自主对她升起的怜悯争斗激烈,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到了事实揭发的时刻,仍会被她的可怜无辜所影响。

  但真正的受害者应该是他吧!他狠狠地呼口气,强抑下自己同情她的心态。“不要一直假装你是受害者,你欠我太多的事没说明。”

  她咬了咬唇,考虑着自己能说多少,又该说多少。

  “你都知道了啊……我叫‘纪式澄’是个很年轻的外科医生……”

  “这些不是重点。”他揉了揉太阳穴,额上的青筋隐约跳动着。“重点是你为何对我隐瞒你的身份?为什么你会找上我,放着远景看好的前途,宁可跑到我家要求我收留你,让你做我的女佣?你根本不缺钱,不是吗?”况且她父亲还是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

  纪式澄在他句句的指责下颔首,声若蚁蜗的承认,“你都没说错。”

  “那你为什么……”温仲谦猛吸口气,连愤怒的时刻都把心他的声量会吓着她,但,去他的,他分明知道她并没外表看起来那么脆弱。

  他烦躁地爬过头发,压抑住自己欲爆出的怒意,但难以掩饰的是,当他明了她欺骗他后,那股一直强烈徘徊在心头不去的失望。

  他失落,因为她不信任他。

  “我希望你能解释清楚这一切,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我……因为我不想再当医生。”她无声地抿了抿唇,还是先从实话开始说好了。“虽然所有人对我都抱有很高的期望,我也做到地们想看到的一切,但是当医生对我而言,并不是我想要的。当初外婆怕晴晴带坏我,将我接回医院教我,我本来以为当医生可以很快乐,到最后,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快乐。”

  温仲谦怔了下,怒气因她的陈述而顿减,他瞅着她眸中闪烁的阴郁,不曾料过有这种原因。“为什么?他们逼你学医?”

  “不是,学医是我自愿的。”纪式澄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后头有那么多的痛苦,有人嫉妒、有人羡慕,那些都没有关系,原以为只要看到病人康复就是成就自己最快乐的事情,可是快乐的背后,也一定有不快乐的事情。”

  “你慢慢说。”胸臆中奔流的怒气不知在何时褪去,瞅着她拧眉的神情,他心头不禁悄然地泛上一股揪疼。

  “我试过不在乎,但是我办不到。我不像晴晴,什么事都可以哈哈两声笑过就算,继续快乐过日子。”

  “我害怕见到病人求情的泪水,但当我做得愈多,我看到的泪水也就愈多,直到……”她紧紧地搅扭起手指,觉得初次在一个人面前坦白自己深藏的心事,需要好人的勇气。

  “有一天我站上手术台却救不回病人后,我直接从后门逃走了。我失去过去的自信,根本不敢站到家属面前通知他们死讯,因为他们认为我是天才,因为他们说我是纪式澄,就该能拯救所有病危的人。”

  “式澄,这不是你的错。”温仲谦轻缓地坐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阻止她搅绞手指的自虐举动。“学医的人并不是救世主,我们永远都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战斗,永远也没办法得知自己能做到多少。”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当名声掩盖了现实,我变成了那些人唯一的希望,行医己不像我过去所找到的纯然快乐。我受不了,于是我逃了。”纪式澄瞅着他,却察觉自己的视线己然模糊,她握紧他的手,用力之剧竞不觉地轻颤着。

  “可是我能逃到哪?我不愿再当一个医生,但我又能做什么?除了行医,我什么都不会,真的什么都不会……”愈说到最后,她的语调愈破碎。

  温仲谦无语地揽她入怀,任她流泄出内心的压力与伤痛。“我都知道了,我也不该怪你,是我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误会了你。”

  “不是,只是我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祥……。”一接触到他宽厚温暖的臂弯,她的眼泪完全不听控制地拼命往下掉,恍若这祥就能填补她心中的那个空洞,那个数年累积下来的伤……

  “我不想回去,也不愿回去,我想让自己变成另一个全新的人,就算是被人当条流浪狗收留、被人当成一无是处,只要自己活得快乐,这样也不行吗?”纪式澄紧抓着他的肩,晶莹的泪不停地滚下她的颊,“你跟我说,这样不行吗?”

  “式澄。”一时间,他也迷惑了,过去总觉得有时她的神色并不若他所猜想的简单,但是他没想过,那些故作单纯的举动下,带着她强烈想改变自己的决心。

  责难已经说不出口。他不怪她骗他,倘若她真的不愿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他为什么要逼她回想起过往的不愉快?纪式澄是个医界奇才也好,是个单纯的小女佣也罢,她全然地抓住他的心思,教他极不愿见到她掉泪。

  温仲镰拧眉捧住她的双颊,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她温热的泪珠却像渗进他的心湖般,一点一滴地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生根。“只要你能觉得快乐,做什么都好。”

  纪式澄无法去分析自己在他跟里所看到的东西,只希望看到不是对一个失败者的同惰,她并不需要。她吸了吸鼻子,要自己不去胡乱揣测,他是真心地对她好,她明白,但是她更明白自己若陷了进去,一切将会更为混乱。

  为什么他真的如应嘉雯说的那么温柔呢?如果没有这件可笑的委托,自己会遇上他吗?她明了自己的心开始动摇,就算抢他也好,她不能明白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应嘉雯不要……

  刹那间,所有纷杂的惰绪找到一个出口,全往相同的地方汇集而去,纪式澄蓦然蹬大了眼,呆楞地瞅着他'震愕于她所发现的事实。她……

  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怎么了〃温仲谦的眉头拧得更深/ⅹ、弦也不禁绷紧,生怕下一刻,她更多的泪水会涌进他的掌中。

  纪式澄摇了摇头,太多的心慌令她更加埋进他的肩”

  臂中,不愿他看清自己此时纷乱复杂的情愫。“我……

  她咬了咬唇。害柏听到她不想听的答案,“我还能留下来吗?”“你怎么会这么问?”他无意识地搂紧她,“你想留多久都行,我绝不会赶你,倘若哪一天你同样厌倦了这种生活,想做什么事,都随你。”

  “都随我?”这意思是,假设哪一天她决定走,他也不会有挽留的意思?她在他怀里的身子微僵了僵。

  “都随你。”他根本不明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最望听到的,仍是她决定留下来。他猛然发觉这阵子有她在的对刻,他常常感觉到一股温馨,才会不像个工作狂般地老留在医院,下了班就准时回家。

  什么对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但是从当初对她的担心开始,他隐约就明了他控制不住那份感觉,逐渐加剧地步上意料之外的轨道。

  “原来是这样。”纪式澄心中暗暗感到失落,缓缓地摊开他,她苦涩地泛起一个浅笑,“说来真可悲,我居然失败到让你来同情我。”

  “不,这不是同情。”温仲谦被她的话狠狠地吓了跳,不解地瞅着她低垂的眼睑,“那绝非同情,是……”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者他连想都不愿去想,只是……不愿见到她如此难过。

  “要不然是什么?”瞧他欲言又止,黑眸比她还困惑,她抿着嘴,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是……。”他躁乱地呼口气,重新将她揽进怀,生怕她从他的眼里观察到他动摇的心绪,更怕再望着她惹人怜惜的无助摸样,他会忍不住心中的冲动而吻了她,“是什么不重要,反正你留下来,随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条件地支持你。”

  温吞、迟钝!她话都说得这么明了,也故意逼他,为何他偏偏顾左右而言他?在心底暗咒了一声,纪式澄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完全地黏在他身上。“你原谅我了?”

  “如果你早点把事实跟我说明白,我刚刚也不会那么生气。”她委屈的语凋再度激起他的心疼,他无奈地揽着她,一面顺着她的秀发,毫不自觉地享受着此刻她待在自己怀里的温馨感受。

  “以后有事不要再瞒我了,你有困难,就算是牢骚,我都可以静静听你说。”

  “恩。”她还是觉得有些罪恶感……她并没自己说得那么脆弱,从医界逃离、跷家是事实,想换个环境也是事实,但是她说不出口自己因此用了点小钱开了一间征信社,甚至还答应接下诱惑他的Case……

  能说吗?温暖的氛围恍若变成最不能出口的时机,她不想瞒他,但这件事,她绝不能说,绝不能在发觉自己假戏真做后,反因吐露太多的事实破坏在自己心中初萌的恋苗……

  哎!好罪恶,她都快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如果……”纪式澄吞吞吐吐的低喃,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衬衫,“如果你对我太好,害我不小心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

  温仲谦霎时屏住了呼吸,几乎不能相信他耳际传来的细微声响,那样犹豫含糊的字句,却似雷鸣般字字清晰。

  他僵住了身躯,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瞅着她因水气而份外明亮的秋瞳,声音有些喑哑。“你说……”

  害怕他的拒绝几乎让她把话全吞回肚里去,纪式澄无语地注视着他,花了好半晌敲舞自己的勇气。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她不逃避,也不会否认。

  她认真盯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嗓音略大地又重复了一次,“我不小心喜欢上你,不可以吗?”

  第六章

  没回答是温仲谦一贯给她的回应,结果因为他的沉默,纪式澄继续睁眼坠入第二个失眠的夜晚。

  他没说不可以喜欢他,但他也没说她可以喜欢他,这是什么样的怪人啊?连遇到有人直接对他示好,居然还可以像往常一样,把她当成小妹妹吻个额头后就叫她回房睡觉,还真他妈的……挫败,她自觉已经丢脸得可以去找块豆腐撞了。正在教室接受秘密课程的纪式澄,有点愠怒地抚了抚额头,不自觉地喃喃自语。“或许我真的该去撞个头破血流,额头有伤,我看他能吻哪里。”

  “啊?”张玉捷讶然地抬起一双迷人的魅眼看着苦恼不己的她,缓缓地眨了眨,几乎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完蛋了啦。”纪式澄狠狠地呼了一口气,颓然地抹抹脸,“虽然你再三教我怎么勾引男人,可是那只呆头鹅根本蠢到极点,就算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八成他也会把我全身上下检查过一遍,然后很肯定地跟我说身体机能没问题。”

  “你……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张玉捷完美的红唇张成一个O字型。“我可没教你这么激烈的招数啊!你难道不知道用这种苯招没人会成功的,真正的勾引要欲拒还迎、若有似无,这样男人才会被你勾得心痒痒的,你居然……。”

  “我没有啦!只是打个比方。”纪式澄懊恼地低吟声:“哎呀,我会那么苯吗?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而是出在我要勾引的那个男人身上啦!”

  “没做就好。”张玉捷呼口气,坐到她的而前盯住她,“那么你这几天做了些什么?没道理我教你的招数,全都对那男人没辙吧?对一个男人要投其所好,看池个性中哪个环节弱,就要针对那一点去如强击破,否则你做再多、等再久,也只是闲耗时间。”

  “你以为我不想啊?”纪式澄勉强地扯出一抹笑,“他爱小可怜,我就装成全天下最不幸的阿不幸,可是装不幸也要有个极限,他已经把我当成可怜的小妹妹看待了,又不是他喜欢的女人。”

  “哎呀,你怎么会弄到这么糟的地步呢?”张玉捷听完以后猛皱眉头,“被当成妹妹就完蛋了,男人只要一觉得你像'妹妹’采花贼都会变成柳下惠,除了恋妹情结,没人会愿意对自个儿的妹妹下手的。”

  “这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才想抓狂。”纪式澄干笑两声,己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来回应她的失望:“连说喜欢他都没反应,你叫我怎么办?”

  一瞬间,张玉捷还真想骂她笨。“你说……。”

  “说了,而且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的。”甭说小老师头上气得快冒烟,连她都觉得自己笨得可以,一时被那样的气氛所惑,居然就这么将心里的话给说出口,她后悔毙了。“我知道你要骂什么,欲速则不达,是吧?”

  “对!”张玉捷气闷着,瞪着明明长她两岁还不受教的徒弟。“你有什么底牌都先在那男人的面前泄光了,还有什么本钱可以玩?”

  “当对我还以为直说会快一点。”

  “快到出事了吧。”张玉捷一脸没辙地睨着她,“假戏真做、泄了底牌,不该犯的毛病你全犯了,可人家还是把你当成小妹妹,现在什么办法都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大不了等腰好了回去抱钢管喽。”纪式澄懊恼地咕哝一声,想起腰受伤前张玉捷给她的地狱式磨练,不禁可怜起她才刚痊愈的小蛮腰。

  “抱钢管是最后手段,你该知道吧。”张玉婕十分不稚地翻了个白眼,头疼地揉了揉眉,“你自己想想办法赶紧脱离'妹妹’身份吧,如果真要抱钢管,可别落得最后你真的只能抱到'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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