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在意,而且我也生气。”他突然对她的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才对。”她满意的点点头。太好了厚情终于回到她所计划的轨道上。“就是呢……那个呀……我呢……那个你呀……”
就这样你呀我呀的,丁蔚容涨红了脸,却还是培养不出足够的勇气。
康继涛微微的点着头,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一点也不了解她在说些什么东西。“我想,可能是我太笨里,你可以讲得白话一点吗?”一堆咿呀哦啊的,听不懂。
原本就已经很紧张的丁蔚容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懊恼得要死。“我我我要说了,你你听好,我是很很很认真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讲话都乱七八糟又结结巴巴的,一定是稿子赶得太急了,我想你最好睡一觉,不然累倒了更麻烦。”康继涛端详着她异样的神情,不禁好心的建议道。
“才不是!”她气急败坏的否认道,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应该更明确清楚一些。“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是为了那天的事向我道歉?”
她点点头。怎么?他还不满意吗?
“就为了这三个字,你跟我支支吾吾了那么久?”真是服了她。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被他糗得满面通红,丁蔚容粗声粗气的说道。
康继涛看着她,原本憋着的笑意伴着轻松一古脑的爆发出来。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这个女人。
“我说你呀!道个歉有那么难呀?我记得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这三个字不是吗?”
“哎呀!那不一样啦!这次我可是很诚心的。”看他笑得那么“高兴”,气恼归气恼,但是心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愧疚及亏欠感却随着他的笑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开心与甜蜜。
心中舒服多了。
“那以前就是敷衍的啰?”擦去眼角笑神经挤出来的眼泪,康继涛仍不放过她。
“唉!你很故意喔,干嘛拿过去的事出来讲啊?”见他得理不饶人,丁蔚容忍不住又要和他个嘴了。
康继涛好不容易止住笑,拍拍她的头,以怜爱小妹妹一般的口气过:“你呀!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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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
对于康继涛的说辞,丁蔚容感到相当奇怪且无法接受。她都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了,这个人凭什么这样说她?
好像她很幼稚似的。
凭着一股被“看轻”——被看得太年轻——的怨气,丁蔚容终于赶完了她堆积如山的工作。呼了一大口气,刚完工的她瘫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已经五天了,她和康继涛的婚姻已经进行了五天。说老实话,她觉得这五天和她以前独居的五、六年并没有很大的差距,只有搬了个家,多出了三个家人。
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她对康继涛有时会产生的莫名其妙感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喜欢也不是很喜欢,说讨厌是真的不讨厌。而人除了喜欢和讨厌,还会有什么感觉?真是模糊。
努力撑起酸痛的身子,丁蔚容决定移阵到客厅去做“复健”——她的一把骨头要是再不活动活动,迟早会变成地上的一堆残骸。
打开门,丁蔚容以为是一片静默的客厅却是出乎意料的热闹。除了她以外的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包括康继涛。
“现在是早上的十点二十七分吧?为什么你们都在家?”这是做什么?老的不用上班,小的不用上学,是打算投靠海峡彼岸了吗?
康维行头也不回。“你错乱了吗?我正在放暑假。”
小的放暑假。那老的呢?放年假还是退休了?
“他放暑假,那你呢?”箭头直逼康继涛。
“蔚容,今天是星期日。”康继涛好像很可怜她似的,工作到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好可怜的孩子。
原来今天是星期天,丁蔚容突然也可怜起自己来。她走到康继涛身边,把占了两人沙发的他硬是挤到一边,自己则很鸭霸的占了他的位子。而康继涛也不和她争,还让了一半给她。
这一切看在康维行眼中,引起他一膜无声的浅笑。
这对“爸爸”和“妈妈”真是好玩,也许他有幸能看到他们两个担纲主演一出爱情连续剧。
“你们在看什么?”丁蔚容问道,眼皮有些睁不开。
“梁祝。”康继涛答得简洁。
梁祝?这两个大男人和小男人也看爱情文艺片?
“你们也看这个?”不会是陪芷馨看的吧!
“好看就好了。有什么关系?”康维行对她的问题相当的不以为然。
她瞥了安静的康维行和专注于剧情而始终未吭声的康芷新一眼,心里暖暖的。
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隔水同眠、互吐情意、英台回乡、山伯卧病……随着剧情的进行,丁蔚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当祝英台跪在梁山伯坟前唱出悲痛而缠绵的情意,康继涛和康维行则盯着陷入熟睡的女人。
“她睡着了。”康维行宣布着一项事实。
康继涛看着倚在他肩上的头颅。“以她耗费生命的速度,不管是谁都会累的。她能撑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算是超人了。”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丁蔚容的脸,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又圆又黑的眼圈正拴在她的眼眶外,做为这次赶工的纪念品。康继涛很想把她摇醒,赶她到床铺上睡——否则她的脖子很有可能能会扭到。但是想了一想,仍是任她利用自己的肩膀。
好不容易睡着,就别叫她了,他自己也很了解睡分段式的觉是多么痛苦。
而在丁蔚容的梦里,一对斑斓彩蝶相依相偎,翩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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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蔚容一觉醒来,已经是隔天的近午餐时间。
她陌生的望了望她所在的房间,这是“她和康继涛”的房间,问题是她根本没进来过,她也从没想到要进来;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恐怕是个相当愚蠢的问题。
打了个大呵欠,伸了个人懒腰,丁蔚容终于听到了从喉咙传来的抗议。又饿又渇,虽然还是有点累,但是她仍然奉肚皮之命下了床。
冲了个澡之后,丁蔚容走到厨房,康维行和康芷馨正快乐的吃着美味的炒饭。
“蔚容阿姨!”康芷新首先看到她,并对她终于回到人类的生活感到相当的高兴。
康维行抬起头。“原来你还活着。”嘴巴坏归坏,他仍是盛了一大盘炒饭放到她面前。
“那么多!”她皱起眉头,瞪着眼前小山般的炒饭。“够我吃一天了。”
“顶多够你吃一顿。”康维行平淡的回敬道。“如果你没吃完它,表示你对我的手艺不满意,既然你对我的技术有所不满,那我正好可以理所当然的辞去大厨的职位,然后由你接任,如何?”
就知道这个小鬼没有善良的时候。“我不敢。”喝掉一大杯水后,丁蔚容开始和炒饭搏斗。
“对了,康继涛呢?”狼吞虎咽了一阵子,她终于想起温柔体贴的丈夫。
“你清醒了没有?今天是星期一,除非公休或失业,否则今天是正当的上班日。”不知道她的脑袋停留在民国哪一年。“不过昨天晚上他说今天开始要去出差。”
出差?“到什么时候?”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不晓得,去美国的话大概不会太早回来。”康维行轻描淡写的说道,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他预定是十五天,不过不晓得会不会延后。”
十五天,半个月。她不懂心底那声叹息是从何而来,她只听到她的自尊和顽强告诉自己,康继涛不在对她根本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十五天,她的截稿期限都比这个数目长,可是她从来都不觉得太多。所以这段日子一定也会像平常一样,很快就过了,简单得很。
真的很简单……吗?她轻轻叹气。
“叹什么气?很难吃吗?”康维行的表情不是很高兴。他都已经开始收盘子了,她居然连四分之一都还没人口!
“难吃?不会啊!我觉得没什么味道……”不小心说出自己正处于食不知味的境地,丁蔚容发现康维行的表情又狰狞了几分。“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口味比较重,我喜欢吃辣的啦!”她赶紧掩饰。
小女子为一口饭折腰,要是触怒了厨师大人,那她以后该如何活下去?
康维行哼了声,拿出一瓶辣椒酱和胡椒粉放在她面前。“你吃吧!”聪明的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果然,丁蔚容面有难色的吞了口唾沫。“呃,我最近喉咙不太好,不能吃辣。”
这小鬼就是要把她脚下的阶梯拆光光。
康维行又哼一声,一言不发的把调味品收回柜子。“你道歉了吧?”边洗着碗盘,他开始探听起两个人的进展。
“嗯,不过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嘛!”经过了他的指点及食物威胁,丁蔚容不太敢对康维行嚣张了,毕竟他的小聪明对她还是有些用处的。
是这样的吗?“他平常对别人怎么样?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吗?”根据他的观察和猜测,康继涛先生对了蔚容小姐的态度应该是不太相同的。
“我怎么知道?”严格算起来,她也可以算是别人。“应该是不错吧!我想。”
你想?你想有什么用?
“我觉得你可以再对他好一点。”他含蓄的暗示道。这个女人真是迟钝,老把别人的用心当好意。
对他好一点?难道她虐待他了吗?正想反驳,康芷馨抓着电话跑了过来。
“蔚容阿姨,你的电话。”
“谢谢你。”接过电话,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另一个苦难的开始。
三分钟后,她叹了好大的一口气,连平时捉弄编辑的力气都没了。默默的扒完炒饭,丁蔚容宣布她将要开始另一段昏天暗地的工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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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康家的电话响得乱七八糟。
“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半夜乱打电话……”康维行惺松着睡眼,嘀嘀咕咕的走到客厅接电话。
“喂!”语气不太好。
“喂,维行吗?”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赶走了康维行三分之二的瞌睡虫。
是康继涛。
“嗯,你有什么事?”
“没有啦,只是想问问家里有什么事情。”康继涛的声音中透着一些期盼、一些着急,仿佛渴切着某个人的声音。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他打了个呵欠,幸好现在是暑假,不然他很想掉电话。“可以请你以后挑台湾的白天打电话吗?这种时间……”很该死。
“好吧,你回去睡觉,叫蔚容来听。”
终于说了。“她呀!我不晓得她会不会听,她又进了闭关室了,我帮你叫叫看。”
又进去了?远在美国的康继涛紧紧的皱起眉头。
听到那头传来声响,康继涛正准备开骂,却听到了康维行的声音。
“她睡着了,要叫她吗?”
赌五十块加一个排骨便当,他不会叫她。
康继涛叹了口气。“算了,你跟她说我打回去过。”
“嗯。”不用他交代他也会讲,看了蔚容的反应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还有吗?”
“没事了,你们自己小心,再见。”
真是个好男人。康维行挂上电话,对康继涛感到相当钦佩。说实话,丁蔚容能找到这样一个好人真是她烧了十辈子的上等好香才换得的,不然依她的缺德程度;能不能嫁出去都还是个问题。
吞下一个呵欠,康维行决定回房补眠,准备养精蓄锐来看丁蔚容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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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脸色灰败的丁蔚容从书房走了出来,一副大寿将届的模样。康维行坐在报纸后,抬起眼来打量着她。
“你看起来好像折了三十年的寿。”
她趴在餐桌上,无力的摇了摇手。“放心好了,我有三千年的寿命。”连声音也虚弱得很。
“祸害遗千年。”不等她发飙,他马上说出了康继涛半夜的关怀。“他打电话回来过。”
果然,丁蔚容的精神马上提振起来。
“你为什么没叫我听?”
“你在睡觉,他不要我叫你。”
短短的一句话,又震动了丁蔚容的心弦。他总是有办法轻易的让她感动,即使只是一句话或一个小动作。这种男人真是女人的天敌,却又危险得令人心甘情愿。
当她还在为了康继涛的体贴而感动时,门铃声响了。
“丁蔚容小姐的信。”面无表情的大楼管理员说道,并将一堆信件往康维行手中塞。
他回到餐桌,一封封的分类。“股票,基金,出版社,杂志社……你事业做得很大嘛。”
“还好而已。”
康维行轻哼一声,然后对手中一封奇怪的信产生了兴趣。“好奇怪的信,没写寄信人,只写了要寄给你。”
“那就拿过来。”抢过他手中的信封,丁蔚容不疑有他的拆了开来,倒出了一张照片,马上抽走了她所的注意力。
康维行瞄她一眼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干嘛?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对男女的合照。男的是康继涛,女的——
不是丁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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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呀!你不会在外面有女人吧?”
又是凌晨两点钟,康维行躲在自己房里和康继涛讲国际长途电话。
“你在讲什么?我哪里有女人?”康继涛被质问得莫名其妙,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女人?
“没有吗?”康维行端详着从垃圾桶偷捡回来的照片。“我以为你今天打电话回来是为了要解释照片的事。”看来有个抢戏的女配角出现了。
照片?“我没寄照片啊!我寄的是风景明信片。拜托你好心点,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张照片造成了什么意外?”如果他的经验尚称足够,也许那件事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也还好,不过你的老婆大人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马上丢进垃圾桶,然后一声不吭的爬回她的垃圾堆当自闭症儿童。至于内容嘛!这个女人很漂亮,头发长长的,身材很好,不过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如何?有概念了吗?”没想到康继涛的眼光那么好又那么差。
“我知道了。”唉,可怕的伍燕绫,阴魂不散。
此时,敲门声响起。
“康维行,电话给我拿出来。”丁蔚容的声音阴沉沉的传了进来。
这下正好。“她要讲话,你好自为之。”康维行说完便打开房门,把电话递给一脸冷漠的丁蔚容。“美国的长途电话,还没断线。”唉,插手两个笨蛋的感情事件比几何数学还麻烦。
“蔚容?”他小小心心的唤道。
“干嘛?”她平平板板的应着。
“那张照片……”为什么他要这样软趴趴的向她解释?当初明明说好个人的自由并未随着婚姻关系的产生而消失,为何却他这样自愿舍弃自尊,低声下气的像个寻求谅解的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