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昭君还是会意不过来。「什么嫁妆?你……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不好笑!」
韩邪却用认真的眼神看入她睁子里。「小人儿,我可不是开玩笑,我们都如此亲密了,难道妳不希望嫁给我吗?还是妳愿意无名无份地跟着我呢?」
「当然不是了,只是这……这实在太快了,我根本没想到这种事啊!」艾昭君真被吓着了。
「傻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候到了就要嫁人啊!我的人应该也快来了,到时我便要尽快回国。我失踪有段时间了,不能再在外逗留,所以我会在最短时间内提亲,带妳回北国成亲,妳觉得我现在就向妳爹娘说亲事如何?」韩邪问。
艾昭君更加是急急摇着手,「不要、不要,这一切都太匆忙了,我还不想嫁人啊!而且以你现在这身份向我爹娘提亲一定会被拒绝的!」最重要是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小人儿,妳爹娘那儿绝不会有问题的,反倒是妳,我第一次亲自开口向人求亲,妳竟然是推三阻四,我可不接受『不』的回答,妳非嫁定我不可!」韩邪语调强硬起来,她的反应令他的自尊很受伤。
他的逼婚也令艾昭君很气愤,赌气叫:「不嫁、不嫁,你这简直是恶霸行为,我不嫁,你去找别人做你的妻子,别来找我!」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楼抱。
这种话顿时就逼出了韩邪的火气。
「该死的,妳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能做我的妻子是妳的荣幸,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得的幸运,妳还任性胡闹!女子大了终究要嫁人,妳能一辈子留在父母身旁吗?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妳好好想明白来,不管妳愿不愿意,反正在我离开艾府时,妳就得要跟我走!」放开她,一甩手含怒地大步离去。
他生气了!首回见到他发脾气,让艾昭君心惊,但却更令她感到委屈难受,哪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求亲,好像土匪抢人般,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还没明白告诉她呢,就要谈论婚嫁,要她如何答应嘛?成亲是人生最大的事,就算他会生气,自己也不能随便屈服,若他对自己有心,他就该依礼而来。但是他最先要做的事,应是让众人明白他到底是何身份吧!
阳光依然明媚,可是她原有的好心情已经被打坏了,艾昭君叹口气,黯然起身走向琴房,在这时她也只能借着琵琶来舒发心情了。
***
皇宫,御书房里,元宗正在大发雷霆!
「混帐,这是什么奏折,为什么没一样是好事?朕养了那么多臣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一群饭桶!」元宗将桌上奏折全给摔到地上。
一迭奏折里全是报告何处收成不佳,哪里又有蝗虫过境损失多少,还有水灾、旱灾坏消息接连不断,连抓个通缉盗匪都抓不着,教他是愈看愈火大。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在旁伺候的太监谢公公忙好声安抚。
「朕不过下道旨意,要各地县官提前缴税补充国库,他们竟敢全都向朕叫穷,纷纷上奏折写了一大堆天灾人祸的理由,反过来希冀能得到朝廷的补助。就是国库没钱了,朕才要催税,这些人还敢抗指,其是造反了!」元宗气得拍桌子骂人。
「请皇上息怒,因循苟且是人性本能,皇上不必为这点小事生气,若气坏身子就不值得了!」谢公公恭敬说。
元宗皱紧眉头。「这不是小事,目前国库空虚急需要税金入库,否则会出问题的,真弄不清楚武丞相是怎么管事的,朕不过是将宫城整理了番,又重造几座宫殿而已,想再建座御花园来供朕散心,他就叫没钱了,朝廷哪有这么穷?肯定是武丞相没管好财政,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可恶,朕该将武丞相革职才对!」
谢公公忙出声:「敢禀皇上,这也不能全怪武丞相,有句俗语『天高皇帝远』,其实现在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裕,哪会过不好没钱缴税呢,应该都是县官在搞鬼,有意瞒骗皇上您的!」
元宗听了非常赞同:「不错,朕好几次微服出宫,见到京城里是繁华热闹,人民穿金戴银,大户富室满街皆是,哪来的穷困不济?一定是县官们在说假话,那就更该死了,朕定是重罚不逮!」
谢公公哈腰点头:「皇上说的极是,皇上会任命重用武丞相,也是因为武丞相的才能杰出,武丞相他也很努力在做事,如这次宫里的重新装潢整治,武丞相不是做得很让皇上称赞吗?只是奴才见武丞相心里似乎也有很多苦衷,国库会到如今捉襟见肘的地步,或许是另有隐情呢。」没说尽的话里藏着话。
元宗听出了端倪,看着他:「阿德,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奴才不敢搬弄唇舌,只是心里有些感触罢了,这纯粹是奴才自己的意思,卑微得恐怕无法入皇上的圣耳里。」谢公公忙谦卑表示。
「好了,有事就说,废话别那么多!」元宗不耐斥。
谢公公弯腰拱手:
「奴才遵命。皇上,武丞相年轻有为,做事很有冲劲,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或许就是因为能力太突出了,让朝廷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史大夫们心有妒嫉,便挟着自己为前朝遗老的身份,对武丞相有诸多的干预,让武丞相无法放手做事;如果能少去这些阻力,奴才以为武丞相必定会有今皇上刮目相看的作为!」
「嗯!」元宗抚着下巴沉吟。
谢公公加把劲继续说:
「皇上,这种事光凭他人的说法也许有失偏颇,您何不召来武丞相间明白,说不定武丞相对于充实国库这件事会有很好的建议呢!」
元宗想了想后下令:「来人啊,宣武丞相进宫!」
「遵命!」底下候着的传令司立刻退下。
谢公公退到皇上身后,心里暗乐,若其能除去眼中钉,让武丞相大展鸿图,自己绝对有好处的!
不久,武健便在通报声里走入御书房,他年约四旬,方头大脸,体形壮实,看来忠厚的相貌却有双过于阴沉的眼睛,他在堂前下跪行礼。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元宗淡应。
「谢皇上!」
武健起身,恭敬问起:「不知皇上找微臣来有何贵事?」
「朕想问问你对前朝遗老有何看法?」元宗提出。
武健忙回答:「回禀皇上,遗老们都是极有经验的老臣,是微臣很好的老师。」
「是这样吗?朕要你老实说,别给牒讲场面话!」元宗挑明问。
武健略抬起眼看向谢公公,看到谢公公给自己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后,他心中有数,恭声表明:
「皇上,先皇是个明君,皇上承继皇位,所谓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除了是位明君外,更加建立了个太平盛世,其功绩足以留名千古!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遗老们固然是好臣子,不过在他们心中,所忠心的对象依然是先皇,总认为一切该以守成为主,最好是不要有任何的放变,却没考虑到这样做会限制了皇上的进步。而皇上心性仁慈念情,也一百将先皇遗命奉为圭枭,所以是该守成亦或突破,就要看皇上英明睿智的决定了。」
「武丞相,你这意思是要朕解除遗老们的官职,不让他们成为朕治国的绊脚石喽?」元宗直接指出。
武健惶恐地弯腰拱手禀报:「皇上,微臣不敢这么想,不过遗老们年纪都大了,也许对他们最好的事是告老还乡,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吧。」
元宗听了哈哈大笑:「武丞相,你其不老实,嘴里说不敢,却又给朕建议。其实朕也清楚遗老在朝廷里也只是个表征,并没有实际的作为,朕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你来提出该如何补足国库的方法,你能找到好办法,就表示你有独当一面的才华,如此几个遗老们真就可以衣锦荣归了。」
对这问题武健早有腹案了,从容响应:
「皇上,您下旨催税就是补足国库最好的方法了。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税收绝对充足,只是国家久于安逸,县官们就怠惰了,小小的收税一事也闹得沸沸扬扬。属下建议应该祭出严刑峻法来鞭策底下的官员,不能让他们再松懈下去,肯定便能在最短时间里将税收收齐了。」
「这方法好吗?」元宗考虑。
谢公公忙对武健使眼色,武健收到,忙再加上建议:
「皇上,您是万民之尊,既然圣旨已下就不容违背,以免有损天威;何况这绝对是可以简单完成的小事,而微臣还想再加一样,宫城已经整修完毕,又增建多座宫殿,若空置着不免浪费。后宫佳丽虽然不少,但都年岁已大,不适合皇上,微臣建议应该大征天下秀女入宫,充实后宫,让皇上能从其中选择槟妃,为皇族延续血脉。」
这招投其所好之法让元宗立刻就睁亮眼,精神全来了,大声叫好:「好、好,这真是个好主意!武丞相,你想怎么做?如何征秀女呢?」
武健微笑说明:「谢谢,以后也需要公公多加帮忙了!」武健愉悦地和谢德交换着彼此都明白的笑容,有好处当然是要两人分享了!
元宗迫不及待拟圣旨,税收的事已被他抛出脑后,现在他心里只有美人,多希望佳人可以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他果真找到个好丞相了!
第七章
玉泉寺,青龙镇外的一座百年庙宇,这里菩萨非常灵验,所求者都能心想事成,因此拥有广大的信徒。寺里更有尊月老神像,专管凡间男女的姻缘,传言已经凑合无数对的佳偶,所以也吸引了许多男女来此求姻缘,香火鼎盛!
玉泉寺的后园是个隐密的场所,有高局的围墙保护,园里是一间间雅致的客房,环境清幽,是供有钱富室的大人、小姐们来寺里禅休听经时休憩之用,一般人是禁止进入。
艾府的四位夫人们都习惯在双月份的初一上山礼佛听经,也在寺里过夜。
八月初一这天,不只四位夫人上山,连四位千金也随着到寺庙上香。
幽扬的诵经声在大殿里回响,艾府家眷跪在软垫上,跟着寺里师父念佛,大家似乎都是心灵平静,只有艾昭君脸上不时透出烦躁不安,一向可以洗涤心灵的经曲这回却帮不了她,她仰脸看着堂上庄严的佛像,脑里想着的却是韩邪那张冷俊的面容。
他真生气了,以往追着她强要一天一吻的他,昨天却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代表什么?他放弃她了?还是他想用冷漠不理睬来惩罚她呢?不管是什么,他都达成目的,成功地打乱了她的心情,虽然她表面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她骗不了自己!
垂下眼,她轻叹口气,接着泛起了苦笑。自己这两天所叹的气似乎比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于理智上,她明白应该要不理会他,甚至还要庆幸自己终能摆脱他的纠缠,斩去这段不该生成的感情;但是她不晓得自己为何做不到?这应是很简单的事啊,为什么一想起要和他分开,自己就好痛苦?她不懂,为什么?
艾昭君陷入矛盾和感情的泥淖里,唉,又无奈地喟叹着。
艾昭君的频频叹息已经引起她三个妹妹的注意,三人交换个眼神,艾飞燕出手抓住昭君,在她回神过来前用最快的速度拉着她悄悄从侧门出去,艾貂蝉和艾西施也忙跟着离开。
众人来到花园里,艾昭君疑惑:「飞燕,妳拉我出来做什么?」
「因为我们听妳的叹气声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艾西施娇脆的嗓音回答。
看着昭君,艾飞燕明问:「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艾昭君心虚地否认:「没……没啊,我哪有心事,没有!」
艾貂蝉轻笑:「昭君,单纯是妳的优点也是缺点,一说谎话马上就会被看穿,谁都能看出妳一脸心事重重,还敢说没心事。其实妳何必隐瞒,大家也明白妳在烦什么,是不是为了家里那个叫韩邪的男仆呢?」她直接指出。
艾昭君惊讶:「妳……妳怎么会知道?」
「我们有这么傻吗?姊妹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会不知道?不过是个花钱买来的仆人,竟然会让妳这般愁眉苦脸,这种仆人怎还能留?回去后我就将他赶走,眼不见就心不烦了!」艾西施作法干脆。
「不要,别赶他走,不要赶他走!」艾昭君一听急急反对。
艾貂蝉出声:「若不想我们赶走他,就老实说出他做了什么,让妳闷闷不乐。」
知道闪避不了,她心烦得也想有人可以帮忙出主意,只得将事情告诉了三个妹妹。
「笨蛋!」艾西施不客气地丢出她的感想。
「真的很傻!」艾貂蝉也认同。
「别骂人。」艾飞燕护着昭君,不过也不禁摇了摇头。
妹妹们的反应让艾昭君很意外。「妳们怎么全是这种表情?难道妳们也认为是我错了?」
艾西施精明计算:「当然是妳错了,都被人又抱又亲过了,怎可以不嫁给他?那多吃亏啊!」
「西施,不准胡说!」艾昭君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般难为情轻斥。
艾貂蝉掩嘴笑:「昭君,西施话是说的太明白,不过差不多是这意思,试想妳若不喜欢韩邪,会让他这么对待自己吗?既然动了感情,男女交往最终目的不就是成亲?还是妳只想和他玩玩,不想负责任?哇,昭君,那妳比我还要大胆多了……」
艾昭君脸更红了,轻跺着脚:「貂蝉,妳更是乱说了,我才没想和他……玩……玩……那种事我怎做得出来,天,羞死人了!」
艾飞燕不像那两姊妹爱损人,好言表示,「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若是有缘,就别错过!」
艾昭君语气却好无措:「我明白,可是我全没嫁人的心理准备,北国又好远,离开了就无法和家人在一起了,我舍不得啊!」
「昭君,女子大了就要嫁人,纵然妳想留下来陪家人,又能陪多久?还是妳打算不嫁留在家里做老姑婆?那不就反倒让爹和大娘为妳担心了,妳想做不孝女啊!」艾西施看着她质问。
艾昭君被问得有些回答不出来。「我当然不要变成不孝女了,可是……可是……吸,妳们不是我,不会了解我有多为难的!」
「昭君,妳也不是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姊妹对妳的不开窍有多头疼。将心比心,如果我有了心意相投的情人,我们彼此相爱,可能错过他后,我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那么喜欢的男子了,那他要求我嫁给他,我该嫁吗?」艾貂蝉反问昭君。
艾昭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便会意貂蝉的用心,咬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