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现在的状况,再如何想还是於事无补,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回去。坐巴士?搭地铁?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否决掉,为避免坐到最後非但到达不了目的地还坐反方向,还是叫辆计程车来得省事。
问题是计程车在哪里?不坐的时候一大堆,要坐的时候偏偏没看到半个影子!白茉莉不禁抱怨起来。
街灯蒙蒙胧胧、隐隐约约的投射出她的影子,站在十字街头,她揣测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现在的她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寥寥无几的车流量告诉她,该去找个车子比较多、行人也比较多的路走,然後招辆台湾看不到的古色古香黑色老爷车型计程车顺利返回饭店。从踏进这个城市,满街都是此种类型的车在眼前掠过,她一直没机会坐,觉得不坐上一回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咬咬下唇,白茉莉决定往回走,至少上一条街的人和车辆比这里多,也安全得多,常识告诉她每个城市里都会有坏人,专我落单的人下手,尤其像她这种单身女性更容易被列为目标。
靠近城市的边缘,街上人车稀少,但每栋建筑内灯火辉煌、人影交叠,好不热闹,与街上的静谧成反比。用台湾的特有名词来说,这里是伦敦的红灯区,供男人取乐的场所,出入分子复杂,白道、黑道人物都有。
闲适的坐在豪华座车後座,背舒服的靠在真皮椅背,亚历山大像找寻猎物的猛兽般,眼睛锐利而明亮,他观察她很久了,她就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从她在现在的位置站定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异地而处的话,她的穿著打扮或许与其他人别无两样,但是在这条街上,她的穿著却突兀得有如掉进一群天鹅里的丑小鸭。他这样形容不是没有道理,这条街上出没的女人,穿著打扮没有一个不是光鲜亮丽的,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里的女人若不把自己弄得出色一点,实在很难有客户上门。
会上这条街找女人的男人看的不只是女人的脸蛋,往往还会靠穿著来评量,区分等级及价位,瞧她的打扮!八成是新手,不懂得营造自己。
这时车窗被拍了几下,打断他的冥思。
随即车窗无声的摇了下来,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呈现在车窗外。
南迪弯下腰,将脸凑向车窗内,「主人,维亚小姐现在有客人。」维亚小姐和他主人之间始终维持断断续续的关系,凭他主人的长相及地位,自愿倒贴上门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但看透其内心无非是想钓个金龟婿,女人的贪婪实在不宜小觑。相较之下,维亚小姐是最不贪的一位,她能够把交易及私人物欲撇得很清楚,绝不将彼此肉体上的关系带上台面,一切都是金钱交易,各取所需。
「南迪,上车。」
亚历山大的这一叫著著实实吓了南迪一大跳。想不到主人今天这麽轻易就平静接受他带回来的消息,本来他有心理准备会被谩骂,但结果与预期的相差甚远,不是他爱被骂,只是这样的结局使他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还不上车?」
经亚历山大提醒,南迪才恍然醒悟,他还站在马路上。飞快拉开前座车门钻进去,他聪明的闭嘴不问为何主人没有任何不悦心情。
等了好久,亚历山大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暗暗拉拉司机小杰的衣袖询问,小杰也只能回以他谁晓得的眼神。
就在南迪决定冒险一问时,後座的亚历山大终於开口了。
「南迪,把她弄去我们住的地方。」他擦去玻璃车窗上的雾气对属下下达命令。
坐在前座驾驶座旁的南迪转过头,顺著主人面对的方向看去,「站在街灯下的那位?」他的视线主动停在对面人行道上,笼罩在街灯下渺小的身影,这条街上她并不显眼,穿著打扮与会在这里出人的女人南辕北辙,仔细定眼一看,他猜想她长得并不高,她是娇小型的女人,他暗忖。
亚历山大微微颔首,「你把她弄回我们的住处,我要去喝点酒。」
听到主人的话南迪有点迟疑,依主人的习惯,从未把花钱交易的女人带回住处过,今天为何一改平常?「带到我们的住处?分吗?」虽然质疑主人的命令是僭越的行为,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不然要去哪里?饭店?」亚历山大不耐的回问。他对生活品质一向很重视,对於恶劣的生活环境非常难以忍受,二流的旅馆他是不可能接受,而服务较佳的饭店里可说是没有人不认识他,在外界,他的私生活向来就很严谨,断不可能为一名女子毁掉。
南迪没有异议,他推开车门下车,并顺手将车门关上,目送小杰将座车驶离,车子驶离後另一辆车停在他身旁,电动车窗往下滑开。
「看到对面那个女孩没?」南迪抽出一根香烟叨在嘴上,掏出打火机,目光飘向对街站在街灯下的身影。
坐在车里的驾驶朝对街望了望,才回头明白的点头。
打火机的火光亮起,在香烟顶端点燃一抹红星,吸了一口後南迪大大呼出白白的烟,缕缕往上飘,「你先把车子停在离她两公尺远的地方等我的命令,我叫你过来你再过来。」说完他退後两步,让车子停在他指定的地点。
他连抽几口烟才不舍的丢掉,顺脚踩熄,接著拉高外套的衣领,跨步朝他的目标而去。
他是圣詹姆士家的忠实仆人,他的工作职责就是满足他的主人亚历山大的任何需要,他也只听命唯一的主人而已。
「小姐!」他唤道。
白茉莉将西向马路的脸往後转,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片布料及一排钮扣後,才想到要仰头看他的睑。
在这条街站十几分钟了,她开始感觉到有些不自在,每个过路行人都只是匆匆走过,她压根没有机会问路,刚才好不容易有人上来主动跟她搭话,可是竟然想对她毛手毛脚,迫不得已她只得使用本身所学浅薄的防身术击退企对她不轨的男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她试探的问:「请问哪里能叫到计程车?」
她并不漂亮,穿著属於朴素型,五官充满东方人的味道,这是南迪对她的第一印象,他怀疑是不是伦敦的雾使他的主人误以为她是主人喜欢的那一型?没有亮丽的外貌,没有光鲜的打扮,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她连最基本应有的条件都没达到,更遑论是符会主人平时会欣赏的特点,但毕竟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满足主人的日常所需,只要是主人要的他都会尽力去完成,没有例外。
他的眼落在她高耸的胸部,或许主人是看上她傲人的身材吧!他在心里评论。咖啡色的黑发、黑色的眼瞳,身材娇小,她应该是东方人,皮肤不黑,日本人?或是中国人?他揣测她的国籍,在这条完全属於风化场所的街道,东方人并不常见的.
「小姐,我们家主人邀你和他共度一夜。」南迪指指他身後停在路边的豪华型黑色凯迪拉克轿车。好整以暇的等著,他退开几步,给予她足够的空间能看到车子的全貌,他知道凡是崇尚名利的人是拒绝不了此一诱惑,而现在社会上又有几个人能不受金钱所诱?毕竟笑贫的多,笑娼的少。
白茉莉因听到他的话,眼睛睁得比铜铃大,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的意思是要买她回去过夜,可能吗?自己有几分姿色她清楚得很,在台湾乏人问津,怎可能在这个异域里会有人看得上眼? 「对不起,先生,」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堆满问号,她产生怀疑,是否英国的性观念开放成这样,当街就跟一个女人说要和她上床?
南迪坚定的指著车子,「小姐,我主人是很康凯的人,我保证事後会给你很满意的酬劳。」她怕他们装装场面事後付不出钱吗?本来对她的评价就不高,现在他更为她的话在心里扣下许多分数。
白茉莉撇开头,她觉得自已不能忍受这种污辱,刚刚也有男人上来向她问价钱,态度跟神情是轻蔑的,给果被她一拳打得跑掉,而现在竟然还出现一个人模人样的人,表示他的主人要她,当她是啥?!妓女吗?她暗暗将鞋跟对准他的脚掌狠狠踩下去,「先生,请你不要污辱我。」命中目标後她连退几步,预防他可能会有的举动。
南迪低垂下头,脚在地上跺了跺。老天!她的脚劲还真不小,他考虑著是否该放弃,她根本就是在装淑女,会来这条街的人不是寻芳容,就是找男人做「生意」的女人,正常的良家妇女是不会踏进这条街一步的,尤其是落单的女子。
有的女人就是懂得故作高贵提高自己的价码,撑得愈久获利也就愈高。「好吧!你要多少?」他开口问。
「我——说——不——卖。」白茉莉由齿缝中挤出四个字来,说完後转身直走而去。看来她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依现在的情势看来,自己可能会很危险。
但没三两下南迪就追上她,「小姐,请你一定要跟我走。」主人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从来没搞砸过,他不想自己的完美纪录就在这个女人身上破坏掉。
「放开我,否则我要叫救命。」她拍掉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怒视他。
「不,你不能走。」他坚定的讲。
「你们英国男人是不是都听不懂人话?」白茉莉被他缠得受不了,断定他不敢对她有怎麽样不轨的行动,转头就跑。
他挥挥手要司机把车停到她旁边,白己则拔腿紧追,硬拖著她把她拖进轿车内,他跟著坐进去。
白茉莉一被拖进车子里便机灵的移动身体,意图要从另一个车门跳出去。
南迪见状闲适的说:「从那边你是出不去的。」地还没看到主人当然会想反抗,等等回去拿张主人的照片给她看,她就会心甘情愿了。
她不死心的拉拉门把,果然,门是锁紧的。「放开我!」
第三章
白茉莉是被用抓的抓进这里,从这里一进来就豪华气派的景象,她可以断言这户人家非富即贵,房子外的景色在黑暗中她很难看得清楚,但她感觉得到进来时房子前面是一大片空旷,想必是花园吧,能在一个大都会区营建一个不小的花园并不是一件易事,这在每个大城市都是一样。
纵使有点被这里的气派惊吓到,白茉莉仍能维持脸上面无表情,既然会强行把她带来这里,代表这里的主人并不是什麽好东西,大概是爆发户,单纯的以为塑造一个有气质的环境自己就能提升到高贵之林,尤其她无心欣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抓来,要她服务这里的主人的行事作风。
押著地的人很快带她爬上楼梯,并将她丢到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且押著她的人不傻,边推了个巨型的衣橱堵住房里惟一的窗子。
白茉莉锐利的扫视四周,欲寻找逃生的路,她发誓等她逃出这里以後,她一定会再回来,回来把绑她的人送进监狱里面去!虽然她只是来伦敦出差,但基本常识她还知道,违反人身自由是不对的,而她现在正被囚禁著。
惟一的窗户被巨大的衣橱封死了,她试过好几次,始终无法把衣柜推动,衣柜像座山似的文风不动,不得已她只好放弃。继而看到一扇门,她飞快走过去打开一看,她也只有失望的份,那是间浴室,而浴室的出风口是百叶窗型,除非她硬把百叶窗拆了,但她哪来的力气?看来她只有另找出路才能逃出去,而唯一的出口就是小扇她走进来的门,姑且一试也好,她不死心的想。
拉开门,她看见两名身材高大身穿制服的男人,直挺挺的分别站立且在房门口两侧,她苦涩的笑自己好笨,既然将她掳来自然不可能让她有机会逃走,不是吗?她竟然还妄想从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白茉莉退回房内,在无计可施之下她决定制造一些噪音,或许多少有用处吧!
只是随着时间的飞逝,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嚣。
沉吟会,房间里所有能摔的全在她的叫嚣中顺手被她摔得稀烂,再也没有东西能给她摔了,但她摔东西时也没有人理她,她怀疑这样是否真的有用。她再怎麽好说歹说,嘴巴都快喊破,还是没有人理她。
全世界的女人何其多,以她的容貌姿色,她有自知之明,只能算是中下程度,没有具特色的脸蛋,把她丢到人群里铁定没有一个男人会多看她一眼,会有人选上她那可真是匪夷所思,该不会指定要她的人脑袋有问题吧?还是少根筋?
凭良心说,她就是那种说脸蛋没脸蛋的人,惟一可取的就只有她的脑袋比平常人好而已,她走在路上永远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不像她两个孪生妹妹,大妹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小妹则拥有属於自己的个性美。
论身高她只不过是矮人族中的一员,一百五十二公分的矮小身材是升上国中以後身体懒得再长高的证据,她承认自己是恨天高的女人,怪只怪她天生没遗传到父母的高大,家里六个兄妹中唯独她像突变种,成就低人一等的遗憾。
总而言之,她不敢相信被绑架的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深信自己百分之一百绝对、铁定、一定不是男人劫色的对象,但现在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了,关於这类问题她从未想过,因为长这麽大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骚扰过,更何况是被追求过,她的脑袋现在全糊成一片,遇到这种问题该如何处理才好,白茉莉苦恼著。
她宁可存有一线希望,希望下令绑她来的男人在看清她的面貌後,顿时失去胄口,立即放了她。
烦躁的拉开门,她斜睨站在门口两侧寸步不离的守卫。怎麽办?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当真等著「顾客」上门吧?泄气般,她很没气质的当门是她的出气包,狠狠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砰然声。
哼!最好把他们这些无法无天,使用暴力把她这个良家妇女硬当成出卖灵肉的阻街女郎给擒来的坏蛋吓死。白茉莉在心中斥骂著。找门出气还不足以发泄,她抬起右脚,踢上门板,心想,如果可以的话,能踢出个大洞也不错。
但她用力过猛,收回使出的力量後,以臀部先著地的方式顺势倒在地板上,她哎唷一声,跌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