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说伍千春心里很快有了底,“是我哥?”没做多大推敲,她脱口就问。
“他自称叫伍千章,不过是不是骗人我就不怎么清楚了。”白玫瑰淡淡地举起装有白开水的透明杯子沾沾唇。
伍千春心里升起一股恼怒,“他向你出多少价钱?”纵使他是她的亲生哥哥,但他也没权利妨碍她要做的事啊!
“两倍,他出两倍。”放下手中的透明杯,改拿起叉子,白玫瑰漫不经心地戳戳碗里的沙拉,乘机观看伍千春的反应,伍千春的脸色相当不好。
“你答应了?”伍千春强作镇定问。
“如果……”白玫瑰故意放慢说话的速度,“我答应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
“吃完再说。”白玫瑰不再多作解释,埋头专心于自己面前的食物。
侍者撤下用毕的餐具,端上饭后甜点及饮料后,白玫瑰啜口果汁,“我今天约你来是想请你跟我合作一件事。”
“合作?”憋在心里好久的问号,加上她现在提的合作令伍千春难以理解。
“从进来到现在你一定以为水仙是我女朋友之类的对不对?”
伍千春更加不解,莫奇又闪一个话题,虽然白水仙的身分她是很想知道,但一次投下太多的问题她实在难以应付,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她获得解答。
“水仙是我的孪生姐姐。”
伍千春被震住,不敢相信,她睁大眼,把视线射向白水仙。
白水仙感觉到伍千春的注视,她抬起头对伍千春猛点头,伸出一只手指向白玫瑰,“玫瑰是我妹妹。”
白玫瑰对她的失态并不介意,“莫奇是我常用的另一个名字。”她刻意停顿,“其实我是女的。”话毕,她等待,等待伍千春会有怎么的反应。
白水仙的话把原本思绪就乱成一团的伍千春更是搅得模糊不清。
一时间桌上一阵寂静。
伍千春低头像是突然间对她面前的咖啡有了极大的兴趣,“莫奇,你能重说一遍吗?”她拾起碟子上的小汤匙,倒进一整包的砂糖,紧接着倒进奶油。
“我的原名叫白玫瑰。”
她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说自始至终我一直被骗得团团转?甚至我邀你同居的事也全是—桩笑话?”伍千春没有大怒,她表现得像平常吃饭喝茶。
白玫瑰以指尖敲敲桌向,“你不觉得生气?”白玫瑰问,内心尝试着要去捉摸伍千春的思绪,伍千春的反应并不如她预期中的,致使她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伍千春遗憾地摇头,“虽然我的初恋是破灭,但是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我希望,不!”她停顿,“是命令,你帮我做一件事。”
“弥补损失?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白玫瑰愕然,张大眼不敢相信伍千春竟能接受得如此快。
“嗯!我想到,我可以搬去跟你一起住,这是脱离我哥最好的方法,然后我就可以去找工作过过自立自强的生活自由,我来了。”不管白玫瑰,伍千春早已盘算起来。
从头到尾没讲超过三句话的白水仙突然说话,“如果你同意三个人同居并付三分之一的房租的话。”
“房租当然没问题。”伍千春说得干脆。“就算是要我付全部我也愿意,只要你们肯收留我。”
伍千春的话令白玫瑰心中暗喜,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这回看那个跛得不得了的伍千章能拿她怎样?嘻!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最讨厌别人对她威胁,敢对她“呛声”?伍千章给她有记住,别人给她一刀她一定会还他十刀连本带利要回来。
白水仙在她的座位上动不动,表情有点为难,“玫瑰……我可不可以……去洗手间?”从进来到现在她已经憋很久,实在是再也憋不住了。
“洗手间?”白玫瑰看一眼她的手表,“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没回来我会去找人。”她板着脸正经地说。
“好,五分钟,没问题,我一定在五分钟内回来。”白水仙对她甜甜一笑,快乐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你一向都这样?”伍千春以怪异的眼神着她,指指她的手表,“五分钟。”
白玫瑰不以为忤,“只要跟水仙在一起就必须这样。”
她睁大眼,“可是水仙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啊。”伍千春为她第一眼印象就不错的白水仙讲话。
“你没跟她生活过所以你不清楚,等你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你就会发现水仙的异于常人处。不过依我看等一下你就可以马上知道为什么我会限制她时间了。”白玫瑰一迳地冲着她笑。
伍千春不确定地转头看看白水仙消失的方向,“她会迷路?”她小声地问,虽然这个问题有点不大礼貌,她还是很好奇地问出来。
“她不是路痴。”白玫瑰不以为忤,她摇摇头,“只怕她会忘记时间走回来。”
“她有健忘症?”白水仙身上隐藏的问题引起伍千春更大的好奇心。
“还没你说得严重,但也差不了多少,走,我们去找她。”说完白玫瑰站起来。
“你不是跟她讲五分钟?五分钟还没到啊。”伍千春认为白玫瑰的行为更令人匪夷所思,明明听她跟白水仙说好五分钟,难不成她的五分钟比别人短?
“真要等足五分钟,我看她人就不见了。”白玫瑰打趣地说。
伍千春迷糊了。
“走,去了你就知道了。”她拉着伍千春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她们还看不到洗手间就听见男人的声音。
“小姐,能赏个光请你喝杯咖啡吗?”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问你贵姓?”
白玫瑰转头对伍千春道:“看吧,我就知道,水仙一定又遇到无聊人士了。”她迳自绕过转角。
伍千春才起步就听见白玫瑰叫,“水仙,你好了没?”她急于看究竟发生什么事,连忙追随白玫瑰的脚步绕过转角,她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是她永生难忘的。
有三个男人正围住白水仙努力要博得白水仙的好感,而她的眼神竟是呈现不解状,“请问你们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三个男人点头。
“你们都说完,那我要走了。”白水仙对他们微笑,对穿过他们,“玫瑰?时间到了?”她坦率地问。
“水仙走了。”拉着白水仙的手,白玫瑰越过伍千春因不敢相信而愣住的脸,“饮料喝完我们马上回家。”
伍千春飞快回过神,她匆匆瞥一眼立在洗手间门口已然呈现错愕的三张脸孔,不知她该同情谁,是同情这三位被视而不见的男人抑或是同情无知觉的白水仙?
回到座位,白玫瑰对着她说:“你知道原因了吧!”
她瞄一眼正用吸管专心一意喝着果汁的白水仙,“她对每个追求者都这样?”伍千春小声地问白玫瑰。
“反正有这种姐姐我也只好认了,不然又能怎样?”白玫瑰耸耸肩,表示她早已司空见惯,也习惯随时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地注意白水仙周围的动静。
第四章
白玫瑰环视四周,“千春,你确定你家那个低气压不会回来?”她嘴里虽说着话,眼睛可没停,不停检视房子,真是美丽的房子啊!不愧是号称最高级的大楼公寓,光是由公寓大门走到里头到就够令人惊奇,出入是刷卡入的,而进到中庭直接面对一座景观造景,走在其间宛如走在丛林中,层层叠叠的绿色高大植物令人有身处在高山峻岭中的错觉,其中掺杂涓涓流水声更增添几分的真实感。
“玫瑰,你放心,我是算准时间才来的。”伍千春要白玫瑰放心。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要是他突然跑回来?”白玫瑰瞄瞄进来时随手关上的。
“玫瑰,我哥这个时候通常都留在公司里,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四、五点才会回来。”她边说,已朝一条走道走去,她按下在入口处的一颗按扭,等待电灯亮起。
白玫瑰手碰碰放置在客厅中央的沙发椅,“低气压的生活习惯这么差,你怎么受得了?”她搓搓手指,哇!一座不染,转而将目光调放在茶几上,茶几没有半样东西,连平常家庭看得到的报纸、遥控器都没看到。
“都过了二十几年,早习惯了。”伍千春的音量明显变小,白玫瑰知道她一定是进去她的房间收拾东西了。
“你家好干净。”白玫瑰走向放置电视的位置,开始怀疑这间客厅里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人在使用?电视荧幕亮得还会反光,该不会连电视荧幕也都上腊了,伸出手想证实自己的猜测,还没碰到,她飞快缩回,搞不好一摸上面刚好印上她的手印,她还是不要得好。
“你觉得?”这回伍千春声音变得很大。
白玫瑰转头,原来她站在走道入口处,“千春,你真的住在这里?”
“是啊!玫瑰,你怀疑?”
“这里太干净了。”白玫瑰道出她唯一想得出的形容词,看看客厅每样家具没有一样不是光可鉴人,真难想像这是人住的地方,就算是请人固定每天在打扫也不是干净这种程度的,像是在为自己的问题找到一个合理的解答,她的目光开始转动,她探头到走道里,发现走道里面左右包括对面总共有五个门,“你确定这里真的是你家?”五星级饭店也比不上这里干净,八成是装装门面,其他门背后她肯定是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暗暗想一定要趁伍千春不注意时偷偷打开一个门看看。
“没有啊。”伍千春摇头。
“你们是不是请人每天打扫?”
“为什么要请人打扫?”伍千春有点不解。
她不想再追问下去,问得太仔细有违作人的基本道理,还是等一下自己去查证还来得有成就感些,“算我没问。”白玫瑰拿高她的左手,看看手青,正是下午六点半没错,“他不回来吃晚饭?”
“我们家不开伙。”伍千春转头,走进通道,“你可以四处看一下,我去把我要用的东西收一收,等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伍千春的话正中她的意,“我等你!但是你要快一点。”白玫瑰决定要听从伍千春的话,参观一下她家。“我可以看看你家所有的房间吗?”
“可以。”伍千春回以白玫瑰简短的话,“随便你怎么看都可以,只要不乱动里面的东西就行了。”说着不忘嘱咐她。
白玫瑰走进甬道,她随手推开第一扇门,强光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猛眨双跟以适应这里强烈的光线,适应这里的光线后她发现与她面对面的是一大片透明玻璃取代整面墙壁,正是这里光线如此之强的原因了,透过透明玻璃外面的景致一览无遗;外面是无限的宽阔,上面是苍弩的天际,下面则是充满城市味道的建筑。
整个房间都是蓝色系的,从地板到家具、全是由不同色系的蓝搭配组合而成,里面摆设很简单,一张大型的双人床靠墙放在房间中央的位置,好奇的她走进去,忍不住拍拍床尾,一屁股坐上去,眼睛随意向前看去,一座特大号的衣橱矗立在她眼前,张大眼,她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到大成这样的衣橱,大概是订做的,她下达结论,转个身,她发现一扇门,想着会是浴室吗?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浴室,白玫瑰让好奇引领着她去开启那扇门。
她被震退好几步,是书房!恐怕书店里的书都不比这里多呢,整面墙都是书,从地板到天花板为止入目可及的全是书,而且书柜还是做两层式的,换句话说就是书柜后还有书柜。只要横向拉开就可以看到书柜背后的那层书柜,每个架子上都挤满书籍,忍不住走近看,稍稍流览而过,她发现少说有五种以上不同类型的书籍。
这间书房和她看到的房间一样,有一面是透明玻璃的墙,景致大同小异,在她横向移动的同时,不小心她的脚踢上某样坚硬的东西,是一张小型的活动式A字型梯子,她抬头打量梯子的高度,这张梯子是为方便取书用的吧!她度忖,视线越过A字型梯子,正是书桌摆放的地点,这张书桌是她在这个房子里所看到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整齐的地方。
两本书似参差不齐的方式交叠在一起,旁边还有一支笔孤独地躺着,这样的书桌看起来似乎太寂寥了点,这情景令她想起她自己的书桌,她的书桌向来是集最乱于一身,永远是以山的姿态呈现在面前,而她每每需用书桌时,不是想尽办法把书桌清出之角供她读书之用,就是干脆放弃使用书桌改用其他地方代替,长久以来她对书桌的定义也向来是广义的。除了放书就是放杂物,反正无论如何放绝不会是整整齐齐的那种,她会习惯性地一直往上头堆东西,一直堆一直堆……等到某天她心血来潮或者自己受不了才会想要来个大清仓,不过好日子也过不长久,不消两天书桌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原状。
白玫瑰小心地合上通往书房门,心中已有七、八分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可能是伍千章私人的地盘,有一会儿的时间她甚至想拿张纸将她摸过的手把擦拭干净,最后是理智提醒她,又不是警匪片,得消灭指纹的痕迹怕被敌人知晓自己出现过。
她无声无息关上房间的门,恢复原状,暗暗祈祷伍千章不要发现才好,决定不再好奇,她找着一扇半开的门,站在门口,“千春,好了吗?”她问。
“快了,再等等。”伍千春由她房里探出一颗头。
“千春,这间是低气压的房间?”她问。
“是啊!隔壁那间也是,一间是我哥的房间,一间是他的书房。”
白玫瑰脑子飞快运转,“不要跟我说你家的低气压有洁癣。”她想起她有一次坐上伍千章的车时,伍千章的车从外面到里面每处都是干净无瑕。
“洁癖?还好吧!我哥是比较爱干净,平常一有空就会帮家具打腊,应该不算有洁癖。”
白玫瑰听到差点没晕倒,这样还叫做没有洁癖,那要到什么程度才叫洁癖?算了,她决定不再讨论这件事,她开始不安,“千春,还是赶快把你要用的东西收一收,越快走人我越快安心。”催促伍千春加快脚步,她可不想跟那个低气压碰头。
伍千春告诉她低气压的生活习性时她着实吓一跳,竟然有这种日伏夜出的人类,蝙蝠也不是这样子做的,当自己是见光死的吸血鬼?
“我跟你保证,我哥绝不会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出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