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把握自己把书念好吗?我查过了,你还有五科被当掉的课要重修,你要怎么准备这五科呢?”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她只能拣好听的来说,“我会粉努力的把书念好。”
事实上,那些生物统计学、心理学、基础医学、基础科学、护理理论等等,只会令她脑筋麻痹。
“照我看,你光是努力还不够,还需要名师指点才行。”他像好意的提醒,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呜……这个名师当然非他莫属啰!光用想的就足以令她发抖了,“可是……可是你这么忙,每天都有医院门诊,又要做研究报告,还要接送我上下课,回家又要做晚餐,你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再抽空教我功课,你连跑步做运动的时间岂不是都没了?”
“对,既然你都了解就太好了,本来每天的门诊我已改为每星期两天,研究报告我已经赶完了,我相信不但有足够的时间教你功课,还有空做晚餐、运动,希望你好自为之。”他一点都不为难的回道。
其实,他老早就计划好一切,所以前一阵子才待在书房里拼命工作。
这……不是真的吧?他一向惜秒如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了?
“劝你还是不要吧!我从小又笨又蠢,爸妈对我都不抱希望了,你再怎样教我还不是浪费时间,而且会辱没你的诺贝尔奖。”这样说,他该会放弃了吧?
他摸摸邢天舞的头,不知是安慰还是示威的说:“我知道你有多笨多蠢,不过,我自然有对付笨学生的方法,保证你所有的科目考及格,然后如期毕业,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这么坚持,教她如何放心得了?
“难道你没有抱负、没有理想吗?”他准备来个循循善诱。
“有啊!”她认真的回道:“我的抱负是做个败家不肖女,理想是玩遍全世界!”
“什么?”狄士翰听了不由自主的颜面抽筋。“想玩遭全世界我还可以接受,为什么要做败家不肖女?”
“我不像我家的兄弟姐妹随便考考就能上医学院。要我把所有的科目考及格,还不如叫我去爬喜玛拉雅山,所以我宁愿做个败家不肖女,一样可以活得很快乐,这才是我要过的日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狄士翰又说:“如果你觉得活得快乐最重要,那就要先把该做的事先做好,不论做什么事都能给自己一个交代,这样才有意义,别以为只靠一份心意就能克服一切,现实没那么容易。”
“哼!别以为你拿了诺贝尔奖就可以教训我。”她不服气的鼓起粉颊。
“至少我比你了解怎样才能活得有意义,所以你得好好用功。”他不想和她理论了。
软的不成,只有来硬拼了,她放声大叫:“我反对、我抗议!”
“反对驳回,抗议无效,别浪费时间,快把课本全都拿出来!”他语气坚定的命令道。
“我现在正好没空,下次再教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决定用最双脚的一计冲出门口。
“别想跑!”狄士翰两、三步就抱住了她。
“你凭什么逼我念书?我不要!”她发现他抓人的力道好大。
“你居然还敢不听话?”他又把她的身体给按住,接着她的屁股又挨揍了。
看她哭成泪人儿似的,狄士翰却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傻瓜,你哭坏了眼睛更划不来,只要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凶你了。”
“我讨厌你……”她仍哀怨的哭诉。
“讨厌我没关系,只要你肯念书就好。”他倒是很宽宏大量。
可惜,邢天舞才不领这个情。“你作梦!我才不要如你的意。”
“很好,你又想吃罚酒了。”这下子狄士翰也发飙了,决定给她一点教训,他将她绑在椅子上,厉声道:“在这些功课没搞懂之前,你吃喝拉撒都得在这张椅子上。”
这简直是她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悲剧。“我要回家!我要告诉爸妈,说你虐待我、苛毒我。”
“我已经和你爸妈说好了,在你功课没进步之前不准你回家,”他嘴上挂着胜利的笑容,“顺便告诉你,下星期你爸妈全家都要去瑞士参加医学研讨会,至少三个月之后才回来。”
什么?这不是真的,他们竟然弃她而不顾,这样悲惨的际遇救她如何消受得了?
“你少骗人,再不松绑,我就要你好看,”她在极度绝望中吼道。
他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好看”,为免噪音污染,他索性拿了条毛巾往她嘴里塞。
被他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连嘴也被封住!邢天舞只有死命的用眼睛瞪他。
他连正眼也没瞧她一下,离开前还说:“没办法,这是你逼我的,等你想用功念书,我自然会放了你。”
过了大半个小时,邢天舞哭累了,狄士翰才过来问:“怎样?肯答应用功念书了吗?”
她渐渐认清自己的处境,只得识相的说:“你高兴就好。”
他笑着松开她身上的绳子。“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他牵起她的小手往餐厅走。
当然要吃饭了,否则饿着肚皮怎么有力气跟恶魔对抗?可是,刚才被绳子勒过的部位又酸又痛,她走一步就痛一下。
替她盛了饭,又夹了一些菜,却不见她动筷子。
“快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狄士翰说道。
“我吃不下……”她抚着发疼胀红的手腕,像只小可怜虫似的。
看见她手上的瘀痕,他可心疼得很,没想到这样竟弄伤了她。所以他柔声说道:“我喂你吃饭吧!”
她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张口吃下他喂的饭菜。
何必拒绝他这样的“好意”呢?被他欺负得那么惨,多少也要捞点本回来才行,她心中暗暗想着。
第七章
之后的那段日子,邢天舞每天只能与课本共存亡,和狄士翰相看两讨厌。
不管她摆出哀兵姿态,或是撒野耍赖,还是装笨扮呆,狄士翰都有办法治得她死死的。
难道这世间真是一物克一物,恶霸男治刁钻女?
再多的后悔都来不及了,因为更坎坷的道路还在前面迎接她。
星期五放学时,每个同学的心情都特别亢奋,只有邢天舞意兴阑珊的走出教室。
“小舞!”隔壁班的徐世杰从后面追上来。
邢天舞回头瞄了他一眼,神情沮丧的继续往前走,徐世杰快步追上与她并肩同行。
“小舞,今天有什么节目?”他兴冲冲的问。
唉!她能有什么节目?想起来就伤心。
“今晚我和几个要好的学长姐办了个舞会,提早为他们庆祝毕业,大家说好玩到通宵,我想请你当舞伴,你……”徐世杰不太有把握地看着她。
“舞会”这两个字对邢天舞而言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她想去想得都快发狂了。可是,当地瞥见校门口那辆黑色轿车,原有的好心情全又跌入了谷底。
“想啊!我好想……可是……”她哀怨的说。
徐世杰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呢!可是见邢天舞一脸哀凄,令他的心也莫名的跟着抽痛。
“你……你怎么了?”见到心仪已久的佳人在面前落泪,他慌了。
邢天舞越哭越伤心,多日来心底的委屈就这么完全宣泄出来。
徐世杰一头雾水的望着她!想不到一场邀约竟会惹得佳人落泪。他慌乱的从书包里找出纸巾,颤抖的为邢天舞拭泪。
“你怎么了?”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邢天舞倏地抱着徐世杰,“你的肩膀借我哭一下……”,她实在很想哭个痛快。
佳人在怀,徐世杰兴奋得不得了,根本没察觉有人靠近他。
“你又在搞什么?”突来的低沉声音吓了徐世杰一大跳。
邢天舞缓缓的抬起头,“我在哭啊!”
“好端端的哭什么?”狄士翰紧蹙双眉,把她从徐世杰身上拉过来。
“你放开我啦!”还不就因为他嘛!她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下来,想控制都没办法。
“喂!她叫你放手,听到没有?”徐世杰不知死活的朝狄士翰背后攻击。
想英雄救美?狄士翰身形往后微移,立刻钳制住偷袭他的手。
徐世杰不断的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他的钳制。
“别乱动,再动你的手就断了。”显然是他手下留情,徐世杰才没受伤。
等徐世杰满脸通红地停止挣扎后,狄士翰才松开手。“离她远一点,听到没有?”说完,他便架着邢天舞走了。
一坐回车上,狄土翰劈头就下了几个规定。“我不准你交男朋友,不准你接近任何男同学,更不准你和男人搂搂抱抱。”
邢天舞不服气的冷哼几声。有本事他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她,否则她才不会理这些有的没的规矩呢!
“别以为我设法子盯着你,我管定你了。”狄士翰像是看穿她的心事般说道。
邢天舞只觉得眼皮猛跳。难道,她真的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 * *
五月,燠热的夏天已悄悄来临。
早上第一堂课钟响,仍有不少同学在教室外头乘凉不肯进教室。突然,有人发出警告,“喂!快闪,校长来了!”
邢天舞下意识地抬头搜寻,果然发现校长从对面的走廊走来。
咦……她发誓,她从来没瞪人瞪那么久过。
“喂!被帅哥煞到啦!”身旁的淑君调侃道。
什么帅哥?和校长走在一起的,不就是那个“黑煞星”吗?在家煞她不够,竟然还跑来学校。
“完了!完了!”她敢说狄士翰绝对是冲着她来的。
“什么完了!”淑君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失措的邢天舞。
“仅剩的自由也完了……”她没好日子过了啦!
“别胡说八道,快进去吧!他们快要过来了。”
淑君硬把她拖进教室,而外头的两人果真走了进来。
校长堆着满脸笑容,站上讲台说道:“各位同学,我很荣幸的为大家介绍狄士翰教授,他是著名的脑神经科医师,也是今年度的诺贝尔奖得主,更令人振奋的是,狄教授将在本校任教,请大家起立鼓掌。”
在校长眼里,他可是这所“小学校”有始以来请到的“超重量级”的老师,许多名校想请他都请不到,而狄士翰却主动要来这里任教,简直令他受宠若惊。
但在同学眼里,狄士翰却是有始以来最年轻、最帅的老师,尤其他独特沉稳的气质,立刻掳获台下女同学的芳心。
“教学向来是我的志趣之一,希望和大家共勉之。”他平淡的说。
“那真是敝校的殊荣,学生之福啊!”校长一脸的景仰与谦恭。
啊——她就知道,他残忍到连一点点自由的空气都不肯给她。
狄士翰看到她那扭曲的小脸,不禁笑逐颜开。
干嘛要笑得这么魅力四射呀?他这一笑,不知迷死多少台下的小女生呢?
“神气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邢天舞在座位上冷哼连连。
“你们认识吗?看你的样子,好像跟他有仇。”淑君好奇的追问。
“哼!何止有仇,我们是天敌,”她忿忿地说。
“邢天舞,你有什么问题吗?”狄士翰从台上盯着她,眼神带着警告意味。
“没问题,我好开心喔!有才气纵横的狄教授来教我们,哪会有什么问题?有的话,也是怕以后太多人跟我抢着拿诺贝尔奖而已。”她挤满一脸的假笑。
“既然邢同学也有心拿诺贝尔奖,希望其他同学要好好协助她才是。我的要求一向很高,如果你们不想我把标准订得太严太苛,就别邀邢天舞去玩乐,让她把书念好,然后顺利毕业,否则她越退步,我就越严苛。”
果然,大家都被他犀利的言词吓到。一时之间,大家开始畏惧这个狄教授。
淑君忍不住要追问邢天舞,“狄老师为什么要针对你?”
“我们是天敌!这样你懂不懂?”邢天舞好想发飙。
果然,从那天起,没人敢约邢天舞出去玩、出去野。
因为狄老师并不是在吹牛,他对学生的严苛真教人喘不过气,尤其接近邢天舞的人,在课业上都会受到特别的关照。
当然,有关他们的辈短流长也在校园蔓延开来。
“邢天舞,为什么每天上下课你都坐狄老师的车子回家?”有同学质疑。
“因为顺路啊!”邢天舞无奈的说。
“好好喔!能和狄老师顺路。”仰慕狄士翰的女同学一副垂涎的模样。
“凭什么狄老师特别关心你?是不是你暗中对老师下手了?”嫉妒的女同学酸溜溜调侃她。
“嘿嘿,你们想的话,也可以对老师下手啊!别客气!”邢天舞大方的应道。
哇咧!没想到这块木头竟然这么受欢迎,天理何在啊?
为此,校长因顾及校誉,私底下也找狄士翰谈过。
狄士翰只是冷静的回道:“我之所以会毛遂自荐的来教书,完全是为了邢天舞,因为我受邢天舞父亲的请托,所以必须把她的功课教好,还要能让她如期毕业,往后还请校长多多配合。”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学校”能请来诺贝尔奖得主教书全是因为邢天舞的缘故,校长也不便说什么了。
下学年度还没开始招生.已有家长风闻学校请来诺贝尔奖得主教书,因而争相为子女报名了。
就这样,邢天舞在恶势力之下,每天由狄士翰“陪”她上课,星期六、日还要恶补功课。
也不知道是狄士翰教得好,还是邢天舞肯用心念书,她的成绩已从全部不及格,变成全都及格了……
* * *
平凡的过了三个月,邢天舞已经认命的把念书当作第一要务。
也许是生活步调改变,进而影响了邢天舞的习惯,今天她居然一大早就醒了。
但狄士翰比她更早。他是那种生活超规律的怪胎,即使今天是假日,他也不会睡晚一点。
“早!”她睡眼惺忪的说。
“既然起床了,就跟我去慢跑吧,身体才会健康。”正在换运动服的狄士翰提议。
慢跑?有没有搞错啊?她从来不需要用慢跑维持健康,只要有堕落、颓废、奢靡、玩乐,她就活得快乐又健康了。
“不要!人家还没睡饱。”她立刻拉上棉被想睡回笼觉。
“不行,你以后每天都得早起陪我去慢跑。”狄士翰轻易的就把她从棉被里提起。
“你好残忍喔!”她扁扁小嘴。
瞧她撒娇的俏模样,他忍不住的将她抱满怀,可嘴里还是冷冷的说:“撒娇也没用,限你十分钟内换好衣服出来。”说完,还把运动服扔给她。
梳洗一番之后,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上衣服,跟着他出了门。
见鬼了!跑这种山路,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又得向下冲,简直是找罪受嘛!
邢天舞左顾右盼,发现在晨曦中运动的人全都是满头银发的阿公阿嬷,完全跟她格格不入嘛!她不免又缅怀起昔日无忧无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