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口吃的模样,显然受的惊吓不小。
“我就是那只消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他声音低得只有邢天舞听得到。
完了!癞蛤蟆咬住天鹅了,而她就是自投罗网的那只笨天鹅。
狄父高兴的为大家引见。“士翰,你还没见过天舞的兄姐吧?”
两家人坐下来后,不免又客套寒暄一番,简直不当邢天舞一回事。
等大家聊完天气,又聊完时事新闻之后,终于回到正题上了。
邢爸爸笑着说:“亲家,我们对婚礼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小舞幸福就好。”
“你们放心,小舞这么乖巧,我们疼她都来不及了,相信士翰也会好好疼她的。”狄母立刻拍胸脯保证。
“等等,为什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呢?”邢天舞受不了大叫。
但邢家人全故意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只有狄父以充满慈爱的笑容说:“啊!说得也是,毕竟小舞才是新娘,我们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什么呀?说得像真的一样,她有答应要嫁吗?
她气得双手握拳,正想发表意见,却听狄士翰平静地说:“对不起,各位,我有事想单独和小舞谈谈,失陪一下。”
“对嘛!你们可要好好联络感情喔!”大家异口同声的叮咛。
“我……”邢天舞还没有机会说话,就被狄士翰“架”到院子去。
“你这只卑鄙的癞蛤蟆!不要脸的阴险小人!”
狄士翰一松手,她便暴跳如雷地狂吼,一点也不顾淑女形象。这时候她才发现,在阳光的照映下,他的身形好高大。
狄士翰挑眉看她又叫又跳的样子,“女人果然善变,昨天才说我是个君子,这么快就成了阴险小人?”
“哼!女人之所以善变,全都是男人的错!”她竖起中指对着他骂。
他不喜欢她用中指对着他,于是一把抓住她白嫩的手,“我哪里错了?”
邢天舞甩掉他的手,指尖直对着他的鼻子,“哈!你还好意思问?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却一直不表明身份,到底有何居心?”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能有什么居心?”
未婚妻?!这不是真的吧?
“等等,谁是你的未婚妻?少作梦!”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当然是你,昨天不是还求我让你搬来我家吗?”
“没错!我是遭小人暗算,搬不搬由我。”她才不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
“恐怕由不得你。看看,他们比我还要认真。”他用眼神示意邢天舞看屋里的人。
虽然听不见屋里的那些人在说什么,但看他们喜上眉梢的表情,活像订婚的是他们似的。
“那又怎样?我不愿意,谁也逼不了我。”她笃定的回道。
“话可别说得太满了。”狄士翰的表情有些不屑。
“哼!那我们走着瞧,懒得理你。”她很有个性的转身要走。
但她才走了两步,随即又疑惑的转过身来,“你……你该不是当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他言筒意赅,脸上没啥特别的表情。
这男人……邢天舞仿佛像看怪物似的把狄士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她不得不承认,以他的外表、品味和家世,应该有许多女人抢着要他当老公,既然这样,他想找个女人结婚并不难啊!干嘛非要找她不可?
“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又不是要领诺贝尔奖。”邢天舞不安的说。
“因为我爸妈很喜欢你。”他神情孤傲的看她一眼。
“放心!我可以让他们立刻厌恶我、憎恨我!”搞破坏对她而言太简单了。
“你别乱来!”他警告。
“不然怎么办?要是他们喜欢我弟弟,你也会娶他啰?神经!”她才没空跟他扯。
狄士翰在手机上按了一组号码,而后将手机递给邢天舞。
“干嘛?”她神情戒备,并没接过手机。
他把手机塞进她手里,“祥伯、样嫂要跟你说话。”
“喂!”她迟疑的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果然是祥嫂的声音,而且她的语调很兴奋,“是小舞啊!真是太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和狄先生,我们真的会无家可归呢!那群流浪猫狗也不会被人道毁灭,是你救了我们,愿上帝保佑你。”
“哦——不用客气,祥嫂,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再见。”她匆匆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祥伯、祥嫂和那群流浪猫狗无处栖身,我就找了一块地给他们作为‘流浪动物之家’,还打算成立一个基金会,提供生活经费给他们。”他简单扼要的解释。
“你跟踪我?”她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察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安定下来,这全看你的了。”他三、两下就转移话题重点。
“条件是要跟你订婚?”她猜他话中的意思。
“不是订婚,是结婚。”他更正她的错误。
他的要求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她望着天空,一个头两个大。
想到刚才祥嫂愉快的声调,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又步入绝境,可是,要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大酷刑。
不过,反过来想,这表示她可以离开现在的家,那岂不是再也不必遵守家里的规矩了?反正在他面前她也不用装淑女,也不用念书给父母看,从此可以过着夜夜笙歌的颓废日子了。
想到往后的好日子,她不禁眉开眼笑。“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她当机立断地说。
他考虑了几秒钟,“说说看吧!”
“我现在还是学生,结婚的事不能对外公开,也不要注册登记,以免引来困扰。”她深谋远虑的为自己的权益着想。外面的花花世界她都还没玩够,若是被冠上某太太的“头衔”,那还有什么身价可言?
“我没意见,随你的意思。”他爽快的答应。
突然,邢天舞像想到什么似的打量着狄士翰。“我明白了,你急着要结婚,一定另有隐情对不对?否则你干嘛大费周章的为我安顿那些流浪动物?”她以一副侦探的口气说话。
狄士翰不动声色,“这你就不用猜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原因,现在你只要答应跟我结婚,并且在我父母面前保持淑女形象就可以了。”
“哈哈!宾果,你果然有隐疾,又怕父母失望,正好他们看上我.所以你干脆找我配合你演戏,嗯,你真的很孝顺父母耶!”邢天舞越说越起劲。
可是,狄士翰却听得猛皱眉头,什么隐疾、演戏?她的想象力真不是普通的丰富。
看见狄士翰皱着眉,邢天舞更以为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
“我懂了。”她一脸恍然地猛点头,热络的说:“别气馁,这并不是什么病态,只是世人的误解让你们见不得光,但我不会对你有偏见的,放心啦!我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咧!”
“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啊?我听不懂。”狄士翰的眉头越皱越探。
她白了狄土翰一眼,“少装了啦!你一定是同性恋,怕伯父、伯母知道会受不了,所以才顺水推舟跟我结婚。”
“我是同性恋?谁告诉你的?”他吃惊的表情可不是普通的难看。
邢天舞以为他默认了,上前抱着他,“我了解你的痛苦,毕竟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还不能公平对待,姐妹,加油!”
姐妹?这称呼令他哭笑不得,又让他有些生气。
“我、绝、对、不、是、同、性、恋!”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宣示。
“冷静点嘛!同性恋并不可耻,既然往后我们要合作,你就应该对我坦白,年底旧金山有同性恋游行,我陪你去。”她还准备以实际行动支持他。
“该死!我再说一遍,我绝绝对对不是同性恋!”他气得几乎要跳脚。
“你真的不是同性恋?”邢天舞搔搔脑袋,不要命地发挥想象力。
见她相信了,狄士翰才稍稍释怀,“当然不是,我哪里像同性恋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性无能,对不对?”她喜孜孜的看着狄士翰,仿佛猜对有奖。
天哪!亏她想得出来,狄士翰听了差点没吐血,“我很正常,没这种毛病!”
“其实这也没什么嘛!现代生活压力大,性无能也是常见的,而且现在还有威而刚辅助,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真该死!她就非得这么诋毁他不可吗?
“你干嘛这样说我,就不能往好的一面想吗?”他的脸上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哦——矢口否认,这一定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了。
“都说没什么了嘛!你不承认,教我怎么帮你呢?”她倒是好笑的要他承认。
“你要怎么帮我?”他挑起眉反问。
“别忘了,虽然我不是医生,好歹也是学护理的,我当然知道要怎么帮你,告诉我,你这毛病是生理因素还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她信心满满的说,反而忘了狄士翰自己就是医生。
“我都说没这种毛病,没有就没有!”他满脸苦笑的再次否认。
“别否认了,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是不是了。”他越是否认,她就是越认定事情如她所想的那样。
“你的想象力未免过了头,什么叫看我的表情就知道?”狄士翰用力的揉揉眉心,没想到事情会被她复杂化。
她知不知道“性无能”这三个字让男人听了有多刺耳?竟然还说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性无能。
“反正你跟我结婚,那‘流浪动物之家’那块地就是你的了。”狄士翰只想速战速决。
“好啊!这一举两得的事何乐不为?”邢天舞爽快的答应。
“就这么决定了,不准你后悔。”他再次确认。
“哈!我可没时间后悔。”她还怕他反悔呢!
“记住,在我父母面前得保持淑女形象,我爸的心脏受不了太多刺激。”他一再的叮咛。
“安啦!”她拍拍他的胸膛叫他安心。
“那……我们进去把结果告诉他们吧!”他很自然的牵着她的小手。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你的性无能是生理因素还是心理因素?”她不死心的问个不停。
“闭嘴,不准你再提这些事。”进门前狄士翰厉声告诫,省得她出他洋相。
当他们手牵手出现在众人眼前,立刻引来每个人关注的眼神。
狄士翰语气平静的说:“爸、妈、邢爸爸、邢妈妈,我们决定结婚了。”
“太好了!谢天谢地。”狄父、狄母惊喜交加地互相拥抱。
“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不是说先订婚吗?”邢爸爸、邢妈妈反而惊异不已。
“小舞,你最近好善变!好奇怪喔!”邢家兄姐们也惊疑的盯着邢天舞。
“小姐姐,你又在想什么了?”只有邢天刚不相信邢天舞这么听话,因为她平常人见人爱,其实她是装可爱、扮无辜。
真是的,顺他们的要求也会引来质疑。邢天舞脸色微变,但仍漾起从小训练出来的优雅笑容,只是笑得有些僵硬。
狄士翰神情肃穆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所以决定结婚,我请求邢爸爸、邢妈妈能成全我们的婚事,我一定会让小舞幸福的。”
一阵欢呼声传来,两家人很进入状况的开始讨论起婚礼的各项细节。
* * *
一星期后,趁着春假空档,狄士翰和邢天舞的婚礼在牧师的见证下,终于完成了结婚仪式。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婚礼,但其实也挺累人的。
光是拍婚纱照,邢天舞就笑得两颊快得肌肉萎缩症,连腰肢也摆POSE摆到抽筋,而那该死的摄影师老要求两人做亲昵动作,害得她频频笑场。
为了顾及邢天舞的学生身份,婚礼只有两家家属出席.等她毕业后再补请诸位亲朋好友。
不过,今晚双方家长还是选了一间浪漫的法式餐厅,为一对新人庆祝。
两家人有默契的一对对坐在一起,像邢家大哥就和大嫂坐,大姐和姐夫坐,邢天舞当然要坐在狄士翰身边了。
可是,她却不是这样想,她自作主张的跑到邢天刚的位子旁坐下,“小刚,我要和你一起坐。”
“小舞,你应该和士翰一块坐的。”邢妈妈低声提醒。
她拉着邢天刚的手臂不肯放,“不要!以后天天可以见到他,可要见小刚就难了。”
邢天刚看着狄士翰酷酷的脸,除了沉稳世故之外,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小姐姐虽然刁钻精灵,但却很小孩子气,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其实,他跟邢天舞说过,要她别嫁给这个男人,无奈她却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再加上父母原本就很中意这门婚事,他根本挡也挡不住,拦也拦不了。所以他也只能劝道:“小姐姐,你又不是嫁到非洲去,我们要见面也很方便,哪有新郎和新娘不坐在一块的?”
“没关系,双胞胎的感情总是特别好。”狄士翰倒是大方的回应,但声音仍是不冷不热、不喜不怒。
“是啊!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分开过,小刚,我好舍不得你喔!”她难过得眼眶转红。
“我有空就会去看你的。”邢天刚安慰道。
她眼眶湿濡的抱着邢天刚,“真的?你要常来喔!”
狄母边向狄士翰使眼色,边安慰道:“小舞有空也可以常回娘家嘛!是不是啊?士翰。”
狄士翰点点头,“是的,有空我会陪你回去。”
想到真的要离开住了十几年的家,邢天舞反而觉得依依不合,她噘着小嘴,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倒令狄士翰愣住了,当着众人面前,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新婚妻子,只好递了张面纸给她。
她的泪腺还真发达,不但说哭就哭,而且还用完整包的面纸。
“别哭!别哭!再哭就变大花脸了。”大姐频频拍她的背。
“大花脸的新娘子就不美了。”邢爸爸向大伙儿使了个眼色,大伙儿会意的开始动员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安慰她。
谁都知道邢天舞的眼泪攻势十分厉害,就怕狄士翰受不了。万一到手的女婿飞走了,岂不教人扼腕?
“妹夫,往后得请你多担待了,她从小动不动就哭,不过也很好哄,例如给她一些糖果、新衣服或新奇的东西,她很快就不哭了。”大哥好心的提供秘诀。
“嘿嘿!没关系,有小舞这样的老婆,你会更了解女人的。”二姐对他投以同情的眼光。
“是嘛!这么好的日子,应该举杯同庆,来,我敬你们。”大姐拿起酒杯先干为敬。
“是啊!小舞虽然未成年,不过,今天例外,你可以喝这种香槟。”大嫂为邢天舞倒了杯酒转移目标。
果然,粉红色的泡沫引起邢天舞的注意,她接过酒杯尝了一口,马上就忘了哭了。
“好喝,我还要。”她一口把它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