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封魔剑瞬间回到无名手中。
白桦羡慕的望向倒在一地血泊中的秋枫,心中没有愤怒,她眯眼看着无名,丢下手中的断剑残柄,赤手空拳使出凌厉的招式。
“纳命来!”她冲了过去。这样的她……比拿着武器的她好杀吧?
无名向后轻跃,“当真这么想死?”
“少啰唆!亮剑吧!”双眼充血,白桦露出恐怖的腾腾杀意,手刃朝他挥过去,目标是无名使剑的右臂,嘶一声,无名的右手腕竟被切下,可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怎么,就这么一点本事?”好让她失望啊!
“好,我成全妳。”无名左手持剑,挥剑旋刺。
白桦似是故意般,在可以闪躲时却骤然停身,让封魔剑画过她的颈项。
鲜血从她颈上流了出来。
“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她的唇满足的上扬。死亡的感觉,真好!
伴随砰的坠地声,白桦也含笑的身首异处,迅速沙化。
“不!”尖锐的叫喊声回荡在整个山里,元晴急步奔来,想要抓住秋枫、想要挽住白桦,但办不到,他们已成沙,迅速的从她指间漏下,回归大地。
“你这个凶手!”她转身怒斥,瞧见了他的右手腕迅速复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们是你的同类呀!”她猜。
“是他们想死。”无名握剑,感觉剑身剧烈的颤动。为什么?共鸣?“还有一个呢?”他沉声问。村人说有三个妖物。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她啐道。
“妳不说,我也找得到他。”他飞身而去,不管那寻常女子。
☆ ☆ ☆
在书房!无名破门而入,瞧见了书案后静静等待的男人。
“你来了,你有本事杀了我,救所有人吗?”他苦笑。
无名的眼光胶着在墙上描绘的女像,一脸惊愕,“娘?”
“平儿是你娘?”他也同样惊愕,“难道你是平儿跟魔王的孩子?”原该是他跟平儿的儿子啊!难怪长得那么熟悉……那么像他。
“你跟‘木离’是什么关系?”无名封魔剑对准他。
“那曾是我的名字。”他声音苦涩,“你娘曾是我未婚的妻子。告诉我,你娘她最后过得好吗?”
无名不语,说不出来娘想杀他,所以年幼的他为了自保,最后杀了她。
“诛仙剑在哪儿?”无名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囚犯。”
无名确实感觉到诛仙剑的存在,尤其是封魔剑指向他一无所有的脸时,共鸣更强……等等,脸?他虚无的脸?
“我知道它在哪里。”无名身体如箭射出,在他无意反抗之下,手顺利伸进了他幽黑的脸里,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拉。
“果然在这里。”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从他脸里被抽了出来。
“啊!”他痛苦的尖声呐喊,像有千针万针齐向他脸上扎去。
好痛,好苦!他不要再承受更多!
他尖锐的叫喊,“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晴儿,等他轮回来找她,他一定会回来,一定!
无名只是退开身,淡淡看着他扭曲的脸孔,“你的寿命已剩不多,不需我再动手。”
“杀了我!”他痛苦的号叫。
无名一掌击向他的天灵盖,“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你的痛苦,现在三把剑都到齐了,我要去找他,顶多跟他一起同归于尽,帮你也替我娘复仇。”
他走向东边的墙,扬起双剑画出一个黑色大口,就这么往里一跃。
☆ ☆ ☆
“夫君!”元晴仓皇呐喊,急忙向书房奔去,一定要赶得及阻止那道士行凶。
“小姑娘。”背后有个声音迅速靠近。
但元晴没有时间回头。
“小姑娘?”一个红色人影干脆飞停到她面前,“妳没听到我在叫妳吗?”
“走开!我赶时间。”说着就要绕过那赤发红衣的男人,但那男人抓住她。
“放开我!再不去,我夫君就要被那道士杀了。”她声音破碎。
“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像女人的道士?”
“是。”她含泪点头。
“那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走。”他提起她的衣领就这么飞向前,“妳夫君在哪儿?”
元晴惊讶,指引着方向。
但是到的时候,还是太迟了,地上躺着一个不断痛苦喘息的男人,而墙上那黑色的破口正逐渐缩小。
“无名!”赤发红衣的男人喊叫一声,往那破口冲去,瞬间消失踪影。
元晴踉跄的走向那名男子。
是他,她的夫君,他……他的脸回来了。这张貌比潘安,英俊动人的脸,但愿她从不曾见过,这样她的夫君就不会离开,她要她的夫君,不要他的脸啊!
“夫君?”她把他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夫君,你清醒一点,不可以抛下我,不可以!”
“晴……晴……”他的嘴唇掀动,声音微弱。
“什么,你要说什么?”她赶紧把耳朵靠近。
“爱妳……我……”
“我知道,我也爱你。”泪水止不住的纷乱,她哭喊着,“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我要跟你……”
“不,不要,活……活下来……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妳……”
“不。”元晴摇首,无法接受。谁知道前世今生?谁能保证来生必定相守?她没办法相信。
“相……相信我。”说完,他无力的手终于垂下。
元晴惊愣,哀伤绝望,“夫君!夫君!”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山里。
她的家,没了,她的幸福只短短的维持数天。
第十章
“啊!”蓦然一声尖叫破空传来,是个凄厉的女声。
偌大的幽暗宫殿里,来来往往众多男女,各个行色匆匆,尤其是大殿上俊伟的男子,更是大声吼问:“生了没?我们魔界的救星,我的孙子出世了没?”
“啊!”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三天三夜了,孩子在母体内迟迟不肯落地,是母亲不想生,还是孩子不愿出世?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大殿后方的寝宫内,传来女人嘶哑绝望的怒吼,“不能生,我不能生,无名,你怎么还不来,啊!”
大殿上,人人敬畏的魔王之首听到后变了脸色,嘲讽的说:“妳叫吧!叫再大声他也听不到,妳就给我乖乖生下妳跟妳哥的孩子。”愈是禁忌,魔力就愈强,哈!哈!
“不!”如苹躺在床上,泪水垂落脸颊,她满身大汗,脸孔痛苦的扭曲,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用力绞紧,试图夹紧双腿。
“公主殿下,这样孩子是生不出来的。”女官们用力把她的脚扳开。
一股力量从身体内亟欲往下滑出,重重压迫着她,催促着她用力,用力挤压。
“不要!”她放声尖叫,双手捧住肚子,不让孩子出世,若这孩子出世的话,只会受苦,像她,像他爹,更会危害世人哪!
孩子,听娘的话,回天上去,到诸神众佛身边去,他们会好好照顾你。
但腹中孩子根本不听她的,反而在她脑海狂怒的呐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妳……
她更是咬紧牙关硬撑,绝不能把这孩子生出来,这孩子是邪恶的,他在她身体里成长,母子连心,她无时无刻不恐惧着他的恶意,那么小就渴求血腥,渴望着权利,他会比现在的魔王更毒更狠,万一出世,仙魔人鬼界势必大乱。
所以他不能出世。
倘若无名不能来救,那么她只好亲自……杀了这个孩子。
“走开!”猛然挥掌,她扫退众位助产的女官,迅速再把脚合拢,撕裂床单紧捆住双脚。
“公主殿下,妳在做什么?”女官们吃惊的又奔近,要解开那些布条。
“呃!”如苹闷哼,肚子被重重一击,是他,她的孽子做的。
紧紧抱住肚子,她伸手拿出预藏在枕头下的桃木匕首往那些女官刺去,“滚!”
女官惊悸的稍稍后退。
腹痛如绞,痛得教她在床上打滚,那孽障找不到出口出去,似乎要把她的肚皮撕破……
她错了,当初不该造下太多杀孽入了魔障;后来不该听信“爹亲”怂恿引诱无名;更不该怀了魔胎后心存妄想,想无名来救……
无名不会来了,她得想办法弥补这个错。
“孩子,原谅我。”她高高举起桃木匕首,颤颤抖抖。
“公主殿下,不要!”女官们惊呼。
“如苹,妳要干什么?”魔界之王也冲了进来。
如苹咬牙心一狠,匕首往下一刺。只要他们母子死了,一切就解决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不敢相信的看见,一只血淋淋的小手竟然穿破她肚子,接住桃木匕首。
“啊──”她嘶叫。
“啊哈哈!”魔界之王狂乱的笑着,“真不愧是我的孙子。”
她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的鲜血不断翻涌,她的孩子凭着自己的力量出世了,全身血淋淋,脐带还连着他们的身体,但她的孩子却恶狠狠的瞪她。
“臭女人,想杀我,妳先去死吧!”他抓住桃木匕首就住她胸口刺,一刀一刀,连续不断……
“哈!哈!哈!乖孙子,做得好,把这些不听话的人统统杀了。”魔界之王很享受这样血腥的画面。
无力了,她对不起天地,对不起……无名……
如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含恨归天。
“做得好,乖孙子。”魔王笑望着在血肉模糊里的小人儿,还朝他伸出手,“来爷爷这里。”
小人儿却厌恶的挥开他的手啐道:“才不要!丑八怪。”
丑?
魔王转身看向一旁的长镜,镜里映出的不是“木离”的美貌,是他原本的面目,结球的肉块满布脸上,还不断流出黏稠、恶臭的液体。
是谁拿走了他的脸?
等等,他的脸被拿走了,那么他以为藏得天衣无缝的诛仙剑不就……可恶!
“无名。”他咬牙,也只有无名那小子有这等能耐。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内侍官匆匆冲了进来,“魔界出现裂口,皇子殿下拿剑杀进来了。”
一把亮得吓人,一把黑得骇人,两把剑互相撞击,天地变色,雷声轰轰,闪电再三击向地面。
“这小子!”
才正说着,忽然地面动摇,宫殿顶上土瓦纷纷掉落。
鲜血淋漓的小人儿受惊,吱吱怪叫起来,跳上柱子,跃上屋梁,仿佛是只受困的猛兽寻找着生路。
魔王猛然大吼,声波震人的远远传出去,“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地震忽然止了,一道灰色的人影掠了进来,手握两把剑悲愤的摆出招式,“父亲,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你毁了我的脸?”魔王阴森的质问。
“那不是你的脸,那张脸早就该归还,你本就没权利让他受这么多苦。”说话同时,无名也发现这个房间鲜血四溅,床上躺着个肚破肠流的女子,那女子是……
“如苹!”他惊喊。
“可不是你亲爱的妹妹吗?”魔王咭咭笑了起来,“也是你最爱的妻子。”
“是你杀了她?”无名全身发抖。
“不,是你,是你给她的孩子杀了她。”魔王指着屋顶上,眼露红光瞪视着他们的小人儿。
他的孩子?
无名心藏怦怦的猛跳,禁不住踉跄后退,瞪着那个依然染着血,全身散发无限邪气的小孩,“不。”他不愿相信。
“恭喜你当爹了。”魔王火上添油,“下来,乖孙子,来见见你爹。”
小人儿疾冲而下,充满杀意的伸出锐利的爪子、致命的獠牙,攻击对他怀有敌意的父亲。
无名闪身躲过一抓,扬起封魔剑想砍。
“他可是你的骨肉,你真那么狠心?”
无名霎时犹豫了。
凶残的小人儿乘机咬住他的手臂。
“啊!”无名吃痛,心更痛的看着这毫无人性的小人儿,他的骨肉。
“真是杰作,你是人魔仙的综合,又跟同样体质的亲生妹妹产下魔性更高的孩子,杰作,大大的杰作,这下我就可以称霸各界了,哈,哈,哈!”
尖锐的笑一声一声的刺激着无名。杰作?他跟如苹,还有这个孩子,不过就是杰作?
无名一掌击向小人儿的天灵盖,狠心看那小人儿撞上墙。
“哇!好狠的父亲。”
无名瞪他,“比不上你。”说着,举起双剑砍将过去。
魔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左躲右闪,瞬间在眼前消失,又忽然在身后出现,“你以为区区这两把剑就能杀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他一巴掌打上无名脸颊,“孽子,亏我把你生得这么厉害。”
无名后退数步,“就算杀不了你,也能重创魔界。”他一说完,擎起两把剑互相撞击,宫殿内立即电光闪烁,响声震天,他再一股作气把双剑插在地上。
这么一插,瞬间地晃山摇,整座宫殿开始瓦解,魔界正在崩裂,到处可以听到呼救呐喊的声音,声声凄厉。
“你在造杀孽。”魔王对这阵仗倒也不吃惊,“小心你在佛界的娘会伤心喔!这样就想杀我?可惜还少了一把破界剑。”
无名冷笑,“我就是破界剑,剑就在……啊!”他讶然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小手,他转头,小人儿正抓住一把晶莹剔透的剑,从他胸膛里抽出来。
“哈!哈!哈!”魔王笑得颤抖,“乖孙子做得好,你找到你奶奶藏的宝剑了,乖,交给爷爷。”他向小人儿伸出手。
小人儿摇头,似乎很喜欢沾上鲜红血色的透明破界剑。
“给我。”魔王命令。
小人儿吱了一声,咬着破界剑跃上了屋梁。
换无名哈哈嘲笑,“父亲,你的杰作都不听话呢!”虽然胸痛彻骨,但他捱得住,看着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他是不死的嘛!
无名深呼吸一口,决定要与父亲缠斗到底,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拔出双剑,咬牙忍受双剑同时传来的震荡,这三把剑的威力惊人,他得小心使用,免得各界同时毁于一旦。
“无名?”
漫天沙土中竟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他,几百年相依相随的伙伴,唯一一个像亲人的朋友。
“赤枭,不要过来。”无名大吼,知道赤枭会听到,但是绝不会听从,所以他必须在赤枭到达之前解决,免得让赤枭卷入危险之中。
“杀!”他嘶吼的冲向魔王,不顾身痛,不理心痛。
挥剑如风,风成利刃往魔王射去,魔首欲闪,风刃却画破他的臂膀,无名再挥封魔剑砍去,一时飞砂走石,宫殿整个塌了下来。
砰!
漫天烟尘,地动天摇,闪电霹雳。
烟尘里,无名与魔王在废墟瓦砾上对峙,两人剧烈喘息,全身染血。
赤枭看到他们身后,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婴孩推开瓦砾站了起来,手上拿着透明的剑邪笑的望着无名,那把剑莫非是……破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