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位鼎力相助。”冯云拱手向他们道谢,能从容的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千两,敬请笑纳。”双手恭敬的伸了出去。
“谢谢。”段玉蓉伸手想接。
“嗯!”那沉默少言的男子立刻出声警告。
段玉蓉马上变成笑脸,娇笑一声将冯云的手推回去,“干嘛呀,谁说要收五千两。”
“可是,文声明明……”
“他听错了。”她笑吟吟的转向司徒文声,“这事是主人交代下来的,若要酬劳,们自当会向主人拿。”顺便瞪司徒文声一眼。
“你们的主人是……”冯云相当好奇。
“说起来可是会吓死你。”段玉蓉风情万种的轻轻推了他一下。
“段姑娘,你……”司徒文声有点担心她会照实说。
段玉蓉立刻望过去,“倒是你,你跟我们主人是啥关系?”竟让一国之君为这等小事派出像她这般高级的杀手,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就连那男人也好奇的沉声问,“你是谁?”
问得冯云莫名其妙,司徒文声就是司徒文声,是他的妹夫,也是司徒青城的儿子,这么清楚的身份在前,何以他们还要问──你是谁?
司徒文声只是露齿一笑,“有办法,你请你主人告诉你。”
“你真不识相,难怪我早看你不顺眼。”她掠了掠头发,“不过,猜也猜得出来,你和主人长得很……”
“多嘴。”那男人出声打断。
司徒文声立刻附和,“是呀,兄台,这多嘴的女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男人皱紧眉头。
段玉蓉咯咯出声,“司徒公子莫非是在报复本姑娘在迎春阁让你身败名裂的话。”
被说中了,但司徒文声怎可能会承认,“段姑娘言重了,小生早已声名狼藉。”
段玉蓉不信的摇头,“公子,你心眼儿真小。”
“姑娘,这五千两?”冯云插了进来,再度伸出手。
“不能拿。”段玉蓉摇头,遗憾的看着那张银票,然后认命的看着那男人,明知故问的说,“你呢,拿不拿?”
“绝不。”他答得很肯定。
“可是,在下何以言谢?”冯云觉得有点不安,毕竟人家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
“当然可以。”段玉蓉露出诡异的微笑,点点头的看向司徒文声,“只要你帮我查明他的真实身份。”
“段姑娘?”司徒文声低呼,难以相信她会这么做。难道老天爷还嫌他跟大舅子不够不合吗?竟还派个女人来挑拨。
冯云疑惑的转头。
“司徒文声真的只是司徒文声吗?他是否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亲戚?”段玉蓉提醒的说道。
“段姑娘,看来我得跟你主人好好谈谈你不当的行为。”司徒文声威胁道。
“你去呀!”段玉蓉一点也不怕。
“该走了。”那男人插声道。
段玉蓉点点头,“好了,懒得跟你啰唆,驾!”健马一嘶,首先扬起尘土。
“后会有期。”那男人拱手向他们一敬,也跟着扬长而去。
在晨雾的掩蔽中,他们的身影迅速隐去。
“真是多嘴的婆娘,大哥,你可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司徒文声试图淡他冯云的疑惑。
云只是深思的看着他,“他们是谁?”
“他们?”司徒文声耸肩,“就我所知那男的是师兄,那女的是师妹。”
“他们是杀手。”冯云直接道明。
“那又如何?”司徒文声掉转马头。
“他们的主人是谁?”冯云追上。
司徒文声叫苦连天,开始恨那个多嘴的段玉蓉,真是给他找麻烦。
“我不告诉你。”干脆表明他绝不说的立场,管他是会生气还是如何,反正他们的相处也从不和睦。
“湘云知道吗?”冯云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司徒文声这前连答都懒得答了,“我回山庄山,有事再联络,喝。”扯动缰绳他催促马匹起奔。
冯云待在原处细细的思索──他有可能会是谁呢?
堂兄是近乎无不知的半仙,那身为堂弟的司徒文声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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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望儿几乎不出书虬一步。
只见他翻着一本本厚厚的典籍,从其中找出有关“谦虚”的注解及相关的故事,并把他所收集的资料抄写在一本称之为“谦虚手录”的本子上。
经过三天二夜的孜孜不倦的学习,他终于满意了。随即步出书轩,自信满满的开始他“谦虚”的生活。
首先他第一个遇上的是前些日子被他害得去厨房理菜的老妇。
“孙少爷好。”那老妇见到他立刻打招呼,气势比以前消了不少。
望儿立刻有礼的对她打恭揖手,“小生冯成望见过夫人。”
吓得那老妇手上的菜全掉了,“孙少爷,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否则这骄傲滑头的小子,会这么假惺惺有礼过头的待她,恐怕是想到了诡计要害她吧?
望儿抬起头露出笑靥,“夫人,小生不知你有何错。”
那笑,笑得老妇心里头直发毛,“孙少爷,别叫我夫人,你叫我难受极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随即将地上的菜抱起来,匆匆的逃了。
但她那话却弄得望儿迷糊极了。书上说谦虚君子,人见喜之。何以她不喜反而难受?
莫非,他“谦虚”得还不够?
转眼一瞧,老皮正从转角处过来。
望儿立刻兴冲冲的跑过去。
噗咚!
他一古脑儿跪在老皮面前,还嫌不够的朝他一磕头,“小辈冯成望见过皮老爷。”
吓得老皮也咚的一声,跪在他前面,“孙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拉着他,声音抖得夸张。
望儿抬起头,不解的看到老皮异常苍白的脸,“皮老爷,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白。”
冷汗涔涔的自老皮额上流下,他不明白聪明过人的孙少爷何以对他如此奇怪,是要整他?还是要赶地出冯府?
“孙少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皮担心的问。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望儿爬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他摊开手老实说。
但听在老皮耳里却像是──自己做错事,还要人告诉你,你这个没用的老头。
“孙少爷,老皮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小的吧!”他近乎哽咽的拉着望儿哀求。
望儿被弄得一头雾水,“皮老爷,你在伤心什么?”
还叫他皮老爷?敢情是不原谅他啰?
“孙少爷,难道你是要小的跪下来求你吗?”那悲惨的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但他愈说只是弄得望儿更糊涂,“你求我做什么?”他天真的问。
可叹悲伤过头的老皮仍一迳认为望儿是在说──求我也没用,你认命吧!
呜,呜,劳心劳力在冯府辛苦了数十年,竟然换得如此下场,这叫他怎么不难过。
“孙少爷,我有一个老婆、三个儿子、八个孙子、三个孙女。”这么一大家子,开销那么大,少了他挣钱,以后日子可要好苦。
他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怪样,弄得望儿心慌慌的,“皮老爷,别哭了嘛!”
他试图安慰。
还叫他老爷,老皮泪掉得更凶。
望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他不再掉泪,索性耸耸肩,“你在这儿慢慢哭好了,我走了,拜拜。”就这么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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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儿怀着疑惑进了厅堂,看见青娘和冯云正对坐着聊天。于是,他朝他们走去。
他在离他们数步之遥的地方突然跪下,然后小步移着双膝往他们接近。
“望儿?”青娘大惊,站起来往他奔去,强拉他站起,“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斥问,心疼的拍拍他的双膝。
冯云则坐在原地,满脸狐疑的想要弄清楚儿子又在搞什么鬼。
“我想要向你们请安呀!”望儿理所当然的说。
“是谁教你这样请安的?”冯云有趣的问。
望儿摇头,“没人教我,我是从书上学的。”
“哪本书?”青娘拉着他坐下。
“周礼。”
“那么古老的书呀!”冯云失笑,“那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礼数了,你不觉得现在拿来用很不适宜吗?”
望儿了悟的睁大眼,随即又沮丧的低下头,“看书不行,那我要怎么学会谦虚?”
“你要学谦虚?”青娘讶异的看着他。
“你终于觉悟了。”冯云倒是高兴得很。
“为什么突然想学?”青娘觉得奇怪。
“我做了一个承诺。”望见答道,转头看向冯云,“我要怎么学?”
“从人身上学。”冯云露齿一笑,“当然,我和你娘都会教你。”
“会不会很难?”望儿问,他并不是怕难,而是怕若学得太久,那琇儿岂不……“不难,一点也不难。”青娘保证道。
“只要你够细心,很快你就会是谦谦君子了。”冯云鼓励着,与青娘柔情相视。
看来“大清的眼睛”逃过被奸臣陷害这一劫了,他无形中救了难以数计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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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来花香,吹起佳人裙矜,荡起涟波。佳人莲步轻移,犹未察知清风的戏弄,仍自沉浸在无解的思潮里。
唉!
一声唷叹长长的泄出口,她抬头看着枝上的小鸟满足的引吭高歌。
莫非是她太不知足吗?青娘不由得如此自问。
如今的她,有体贴的丈夫,富裕的生活,生活一片和乐,就连一向令她头疼的儿子也在冯云的教导下,逐渐“乖巧”,如此美满的生活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但她心头却还是有着一份不踏实,仿佛这一切都能随时烟消云散,从此无踪。她知道这很容易,只要他是宋沅青的事实被揭露,只要冯云变心,弃她如敝屣。
冯云为她所作的一切安排,的确让她放心了不少,但谁能保证这秘密能永永久久下去。
再说,冯云是否能此生对她真心以待,可知,毕竟他之前曾婚娶她人。如果那位短命的前妻如今还在,冯云要如何处置她?
纳她为妾吗?确实无可厚祩,毕竟以她的身份当正房是高攀了。
如果那位前妻坚拒她入门呢?冯云能为她独排众议给她一片天地吗?
当初老爷如果反对她进门呢?冯云能为她违抗父命吗?
这一切都无答案可寻。但她真的好想知道──她在冯云心中到底占了多大重量?
真是贪心的女人呀!
虽然知道,却也无法不去想,想想这偌大的宅子里,人事可谓一片混乱,主不主,奴不奴的,早丧了秩序已着实让她管理得焦头烂额,但冯云和老爷却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这常常让她不自禁的想──冯云是不是娶她回来当管家婆的?
虽这管家婆谁都能当,却没人如她般生养了个天赋奇佳的儿子。有了这儿子以待将来光耀门楣,冯家富贵发达是必然的命运。
到底冯云是为什么娶她呢?
“青娘。”冯云一声叫唤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来了。”她装出一脸笑,温柔的相迎。
“你一备人待在院子里啥?”冯云伸手顺了顺她被清风拂乱的秀发。
青娘心虚的偏过头,“没什么,只是图个清静而已。”
“没骗我?”冯云抬起她的下巴,双眸疑惑的微眯。
“当然是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青娘拍开他的手,口气露了点慌。
没有才怪,只是他怪不着也摸不透。他自问已经善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青娘应当不会有所不满。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虽然青娘已尽贤妻良母兼管家婆的本分,但她却少了在乡下时的那份活力。
她变得唯唯诺诺,讲话轻声细语,好像一尊木娃娃般没有活气,他喜欢她在乡下时骂他,抗拒他的粗声怒斥,但青娘为什么会遗失了那股活力呢?
“下午,我要远行。”他突然宣布。
青娘愕然的看着他,“你要到哪里?”声音却平静如井。
“衡阳。”
那么远,看来她会有好久一段日子不能看到他了,那日子势必难捱,真不愿他去啊!
“要多久?”
“一……不,二个月。”中途改口是想知道她的反应。她应该会生气吧?毕竟他是不该在新婚期间远行。
如果她生气的话,那他会笑着告诉她──那是假的,是逗着她玩的。
但青娘竟面无表情的点头,“喔,我知道了。”
“就这样?”冯云冷了脸色。
青娘扯出一抹笑,“我会帮你准备妥当,让你安心离家。”
“我还能不放心吗?”冯云连声音也冷了。
青娘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你……你有什么不开心吗?”她志忑的相询。
冯云心一横,“我还想带望儿一同前往。”连宝贝儿子都想带走,她总该动怒吧。
“望儿也一起?”青娘惊问,心猛烈的抽痛。
冯云肯定的点头。
“需要吗?你是去治商,带个孩子在身边不嫌碍手?”她真不愿望儿离她这么远。
慌了吧?冯云的心情开始大好。
“望儿将来是要继承冯家家业的,早点学习才好。”他随便的掰着。
“但望儿不是要当状元吗?”青娘狐疑着。
“当状元也能继承家业呀!”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可怜的望儿才小小年纪,将来就已注定要劳碌过活了。
“能延些时候吗?望儿毕竟还小啊!”
冯云震惊的瞪着她,难道她听不出来他的玩笑口吻,难道她真的相信他会这么做?
她脑子退化了吗?
“好不好?”青娘祈求的问。
“不行。”冯云气得断然拒绝。
青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自料此事再无置喙的余地,心情不禁覆上一层浓灰,“那……请你好好照顾望儿!”
听得冯云心头火更大。
“不劳你担心。”他干脆甩袖离去。
青娘在他身后张口想要唤住他,但终究还是没出声。
多想高叫她不要他远行,不愿彼此分离那么久,更不想稚龄的望儿离开。但,身为一个妇人,她能如此气焰高张的抗议吗?
此乃大悖常理,就算冯云不计较,旁人也会说话,尤其老爷一定会大不悦吧?!
为人母简单,为人妻却难,唉!
第十章
虽然只是胡乱说说而已,但冯云却真的驾着车舆携着爱子踏上旅途。面对临行前青娘眼眶含泪的殷殷嘱咐,他的心拧得好痛。
她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留他,不留下望儿?就算她用女人的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
但她就是一句话也不提,只是频频叮咛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心这小心那的……真是愈想愈恼。
忍不住,他泄气的击向马车板。
“爹,你干嘛打板子?”望儿摇着手中的糖葫芦问。
“你聪明,难道猜不着?”冯云装出一脸难看的笑。
“你笑得好难看。”望儿看得哈哈笑。
冯云沮丧的叹着气,真是……欲哭无泪。
“爹,到衡阳要多久呀?”望儿边吃着糖葫芦边问。
“我们不去衡阳。”冯云抖了抖缰绳催促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