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珍宝狐疑了,「你不是知道了吗?」
他们在密道里就心灵相通了呀!何以现在他又计较起来了?
毕逻宣翻着白眼,挫败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有种人,自己蠢就罢了,偏要在世间危害众生,拖累别人一同蠢。这种人,不死岂非苍生的灾难?!」
珍宝仰起脸打量他复杂的表情。「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你性情大变,但你别沮丧,别责怪自己。不论你有什么难处,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你别净想着死呀!」
毕逻宣全身的青筋都跳动了。
「我是在说妳呀!」他喝道。
「你说我蠢?」珍宝双层倒竖,感到疑惑,「吓!我蠢?」
「感谢上天,她终于明白了!」毕逻宣遥望长空,不胜感慨。
「我哪里蠢了?」珍宝怒气冲冲的提起手指,指住他的鼻尖。「我从小到大没吃过半次亏,我家人可都是骗子呀!我却没被骗过!」
「正常人不屑与妳牵扯在一起。」毕逻宣握住她的手,转个方向,让她的手指向在远处观望的羊毛寨一窝贼人,「这种程度的蠢货才会和妳搅和!」
「你无礼!」珍宝光火的大吼,举例道:「我向人借十钱,只还五钱!请姊妹上馆子吃饭从不付帐!这是蠢人做得出来的功绩吗?」
「那是妳的品德问题,与妳的愚笨无关!」他以真气护住心脉,免得被她乱无章法的话削去寿命。
「呜哇~~你说我蠢。」珍宝真的动怒了!
毕逻宣冷眼看她。她犯下最严重的错误,就是害他也变蠢了!
「我、我不原谅你,除非你请我吃皇宴!」珍宝立誓的同时,仁慈的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妳去作梦吧!」毕逻宣不假辞色地泼她冷水。
「你你你……」
「你什么?我话还没问完咧!」毕逻宣冷厉的瞪她。「妳怎么想到要对我下手?」
下手──这词汇不文雅,虽然珍宝理解他的意思,却不乐意接受这个形容词。
「你不是知道吗?我们在密道里说得很清楚了呀!」
「正常人也许猜得到一个聪明人的阴谋,可他们没有能力去理解一个笨蛋的诡计!妳到底说不说?」
「你才是笨蛋!」珍宝气红了眼。「我真不懂,我们才分开几天,见了面你就无端端的侮辱我。」她垂了眼,手按住郁结的胸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珍宝,别再演戏了。」毕逻宣提起她柔嫩的双手,以双掌包覆。「倘若妳不诚实的交代清楚,我们往后也无法再相处下去!」
「我听不懂呀!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又急又乱。
「我只问妳一个问题!」毕逻宣浓深的黑眸围困住珍宝。「妳为何要我?」他的声音低而柔,就像诱惑人的迷咒。
珍宝恍惚道:「你不是知道吗?你在密道里曾经袒露过你晓得我的心事……」
「妳误会了,我不知道。」他严正的澄清。
「你不知道?」珍宝愕然,心弦如同断裂般。他说他不知道……「你骗我……」
珍宝眼中愁云密布,逐渐凝结出泪珠。
「我骗妳?」她竟指责他骗了她?
「你根本忘掉了,还让我以为你记得……坏人!」珍宝控诉他欺骗少女纯洁的芳心。「坏人!」
毕逻宣哑口无言。
他输了,一败涂地,除了一头撞死外,他实在拿她没辙。
第七章
羊毛寨的男人们清晨一大早就出门,往人们放羊的地方去偷剪羊毛,而毕逻宣则在寨子外舞刀泄愤,将附近的树木全砍成柴。
过了一个时辰,男人们回到寨子,此时,毕逻宣仍在泄愤,将附近的树木全砍得一乾二净。看这情势,若不加以阻止,他恐怕就要清理上山的树木了。
男人们面面相觑,有点苦恼,为了黄山的外观设想,他们不得不上前,试图安抚毕逻宣。
「毕大人,珍宝姑娘不随您回金陵吗?」
「你们要在这里长住吗?」
「宝物是否可以交给我们了?」几人三言两语的。
毕逻宣眸光一转,森寒的冷光劈去众人的三魂六魄。
「呃,不打扰您的雅兴了……」说罢,一伙人提心吊胆的绕道走开,走了两步,一道声音倏地截断他们的脚步。
「她──」毕逻宣只说了一个字,虽无下文,但自他忧烦的眉眼也猜得出他牵挂着谁。
「如何?」众人追问。「如何?」
毕逻宣喉间滚动着,硬邦邦的问:「她是否还在哭?」
昨天小珍宝丢出一句「他欺骗了她」,整个人立时哭成一个泪娃娃,闹得附近的飞禽走兽纷纷走避,她还抢了寨子里最好的房室躲了进去,关起门谁都不理。
「不清楚耶!只知道我们出门时,她似乎仍在睡觉。」众人据实以告,「昨夜她哭得可惨了,晚餐她吃得五个盘子的残渣全没了,只剩她的眼泪呀!」
几只乌鸦飞过,毕逻宣白眼一翻。问他们简直是浪费口水!
他扳了扳手指,骨节喀啦作响,批斗大会于焉展开,「你们这些人正经事不做,居然劫持人口到我头上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连退七步。
「江湖传闻有宝物藏匿在您的府邸,我们只是去凑合捡些便宜,并没有做伤天书理之事呀!」
一人解释完毕,旁人腼腆的提问:「将军,宝物……您是否可以尽快交给我们呀?」
「是呀!我们渴盼了好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宝呢!」
毕逻宣闭起疼痛的眼睛,不再看世间丑恶的景象。「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得先回答我。」
「您问!」异口同声。
「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上苍的事了?」毕逻宣举起长刀,逮了人就砍去� 干喜晕我头N揖挥黾恍┐阑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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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喧闹着,风一阵阵吹拂,日光照射出门外高傲的身影,那不情不愿又不忍放弃的姿态。
「珍宝?」毕逻宣曲指敲了敲门板。
房中立即传来混杂的声响,房里的人显然是无措又怨气难消。
「珍宝,开门。」毕逻宣好声好气的劝道。
「哼!」门内回应一声重重的冷哼。
毕逻宣额际的青筋微微跳动。「珍宝,我有话……」
「珍宝姑娘,吃饭了。」寨子里的妇人笑咪咪的端来午餐。
「哦──」
门大开,两手捧过餐饭,珍宝道了声谢,故意不看毕逻宣,快速甩上门。
砰的一声,门板打上毕逻宣的脸。「司、徒、珍、宝!」
什么态度嘛!他的温言软语竟然比不过一餐饭?!
毕逻宣调节气息,然后暴戾的踹开门扉!
「你──你你你──」珍宝一口饭还没咽下,就看他气呼呼的破门而入。
她丢开碗筷,逃到床铺躲避去了。
毕逻宣一脸的阴郁,二话不说的双手一带,将珍宝扛到肩上,掳出了门!
「你不要碰我啦!放开!放开!」珍宝大叫,却不敢反抗,怕他失手让她摔落地。
毕逻宣定向他的战驹,将珍宝置于马背上,而后自己也跃上马,策马奔向山腰的清静之处。
一路上清风吹拂,舒柔了人心,阳光细密的遍布在大地,染出一层澄黄。
「怎么不说话?」毕逻宣勾勾手指,撩过珍宝的下巴。
「哼!」珍宝面朝下,难受的趴在马背上。
毕逻宣放任骏马狂奔,扶起珍宝,巧妙的转动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不给她适应的时间,一举抢攻了她鲜嫩的芳唇。
「嗯,哦嗯……」珍宝拍打着毕逻宣的胸膛。这人真坏!
毕逻宣兀自陶醉的吮吸她甜美的小嘴,舌尖深入探索,无意沾到了奇异的酸涩,他低眉看去──珍宝哭了,眼泪流入口中。
「珍宝?」毕逻宣止住马儿,「弄疼妳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来回端详,「哪儿疼?我看看。」
「呜──」珍宝一手覆住胸口,哭哭啼啼的埋怨道:「你是坏人、骗子!」
毕逻宣愣了愣,叹口气,微微摇头。他看他认命算了,谁是谁非无须再计较,就当他倒霉好了。
「一会儿待我好,玩弄我的感情。」她欲罢不能的指控道:「一会儿又对我凶、辱骂我,反复无常的欺负我……」
小珍宝似乎不肯罢休?
他可以漠视以往的误会,可她反而要治他的罪,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到底是谁欺负谁了?毕逻宣为之语塞。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珍宝拭去泪水,哽咽的问。
「这句话怪耳熟的……」毕逻宣目光飘忽。
「你认真听我说!」她拎起他的衣襟。
「请说!」毕逻宣苦笑。
「你究竟记不记得我?」珍宝的眼神充满了祈望的光芒。
毕逻宣犹疑了。莫非他们相识之前,曾有过一场偶遇?
「……给我一点提示。」他谨慎道。
珍宝见他一脸茫然样,必定是忘了。他根本忘了她了……
「你不记得了……」她低下头,两颗小拳头放在嘴边啃咬着,看起来无比的可怜。「呜……」
毕逻宣目光一触,她伤心的模样结结实实的拧疼了他的心。
「我记得!」不由得脱口而出,为了消除她的悲伤,他不经思考的说出谎言。
珍宝赫然抬眼,眼角上扬,「是咩?」
「妳变得还真快!」看她振作了精神,他的心也舒坦许多。
「你说你记得,你确定?」珍宝不放心的追问。
「确定。」毕逻宣担心她问得太深入,技巧性的转移话题,「我昨天的提问不是因为我忘记了,而是在提醒妳回忆我们的初遇。小珍宝,妳为我描述描述当初我们是如何相遇的,让我再感动一次。」
珍宝因他俊脸的一缕柔光,彻底信了他。「嘻……」她破涕为笑。「我不好意思说啦!」
毕逻宣偷翻白眼,冷硬道:「快、说!」
她不说,他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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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逻宣的妥协使得两人暂时重归于好。夜里,他守在她的床边,听她谈及往事。
「……我沉入江中,半昏半醒,当时有人游到我身边,带着我破江而出,回到船上……」
毕逻宣听珍宝讲了半天,模糊的记忆逐渐有了轮廓。他学聪明了,与她交谈,试着理解她的内心,不能用逼问或猜测的方式。
「……我睁不开眼,只听得见声音,你似乎有个朋友随行……」
毕逻宣双目一瞠!
他记起来了!说起与友人游江,过程中救了一位姑娘……老天啊!他惊愕的盯视珍宝。
「你的朋友还嘲笑我因为不小心掉了鸡翅,想捞回来却跌入江中是死有余辜,就算救回一命对世间也没什么帮助……」珍宝扁着嘴,忿忿的说道。
毕逻宣背上冷汗直流!
这简直是一场悲剧!
几个月前,一位东北的友人来到金陵,附庸风雅,学人游长江。金陵的长江是南北的分水岭,游客到此一游,一定要乘船沿江南江北游一回,代表经历了大江南北。毕逻宣一向讨厌这些俗套。陪同友人游江时,江上有一船只载满了吱吱喳喳的小姑娘,吵得要命──
珍宝竟是其中之一?!
「你那位朋友是何来历?」珍宝介意的问。
「哦……」毕逻宣敷衍一笑。「我与他已无往来了,妳再多说一些,我喜欢听妳说话。」
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游江当天有位笨拙的姑娘失手让手中的鸡翅掉进江里,居然傻得跳大江中拯救鸡翅,却因不谙水性而沉入江中,她的姊妹们在一旁笑闹,没人发现她溺水了。
他……则在另一条船上嘲笑……嘲笑世间竟有此笨蛋啊!而他的友人──义无反顾的投入江中救回那位姑娘!
「我好像有呕吐……」珍宝听信他的话,接着说下去。
「吐得极为吓人。」渣滓一泻千里,当场吓晕了他的友人,且有零星飞溅到他身上,令他难忍异味,不顾光天化日脱去被玷污的衣裳。
「我张开眼睛便看见了你的胸膛……」铜铁般诱人的坚实,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辉的肉体……珍宝回味得如饮醇酒,飘飘欲仙。
毕逻宣双肩微抖。友人惨遭不幸,只得由他接手处理。
「随后,我又看见了你的脸……」珍宝笑着,潋滥的眼中蓄满了感动。「你凝视着我,为我担心。」
「是……担心。」怕她再吐,已经脏污的半条船会整个毁了。
「后来我又晕了。」珍宝握住他的双手,羞涩道:「可我记住了你的样子,从此不曾忘记。」
「我……」毕逻宣无法正视她情真意切的脸。「后来,我派人送妳回对面的船只。」
「嗯,姊妹们十分诧异,不明白我怎么一转眼就由你送回来了。她们在我醒来后,告诉我你的身分……」
「珍宝……」四周一片安详,毕逻宣兀自陷在青天霹雳之中。他不能欺骗她,救她的人不是他,他必须向她澄清!
「我都还没机会向你道谢呢!」珍宝在毕逻宣犹豫时,娇羞的轻语,「谢谢你……我喜欢你……」
她凑去嘴儿,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甜蜜的眉眼有如愿以偿的欢愉。
毕逻宣震慑住了。她可爱的举止融化了他的道德!
呿!诚实相告之后,这等艳福不就成了友人的享受?不成!绝对不成!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能忍受她爱慕的眼神对着其它人!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人一向乐善好施……」老天,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无耻的话了?他一定是被妖怪附身了!
「英雄!」珍宝双眼星光闪动的凝望他,敬佩不已,转而一想,她不忘重提道:「你那位朋友就太可恶了!」
毕逻宣双层一场。「说得是,我和他绝交!」
这肯定不能再见面了!
「不,你不必为了我……」她心里虽高兴,却不希望他与朋友的关系因她有了改变。
「不,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他又说了什么蠢话了?手指爬过乌发,他是不是无形中变蠢了?
「吓──」珍宝一听,全身蓦地红透。「你……你有多喜欢我?」
喜欢到不愿说出事实的真相,让她改投向别人的怀抱!他一点一些的了解到她在自己心中是无可取代的,他不愿放开她,更不愿把她让给别人。即使他并非她应得的那一个!
「这事极为复杂,难以言喻,妳用心感受即可……」他以前是不说谎的,可以后──他瞟珍宝一眼,他即将是司徒家的人了,多少学着点,而这不是他的错,是环境造成的!
珍宝点了点头,尽管渴望他说些甜言蜜语,但他随便一个肯定的表示,就足以让她开心得不去计较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