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更夸张了!桑德斯皱起眉头,他那个连亲吻都会脸红的中国新娘,居然不知从那弄来一件露肩露腿露肚脐的破布,当她走进他工作的书房时,书房中的十几个男人顿时鸦雀无声,要不是发现桑德斯铁青着脸,他们一定乐意继续看下去。
“我是给你送茶来。”她低着头说,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姿势简直就是一种邀请,如果他看到……他转过身,他的那些下属的眼珠子差点落了一地。
“出去!”他的声音透露出他己到了忍耐的极限。
“可是我……”如意被他声音中的怒意弄得泪盈眉睫。
“你给我出去!”他再度嘶吼。“立刻回房脱了你身上挂的那块破布,不然我就自己动手!”
“你……太过分了!”如意当场泣不成声,转身冲了出去……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背影,他的那些部下宛若泥雕似的站在他的身后,生怕只要眨个眼,他们就得替那个不可饶恕的大胆女孩挨上无情的炮火。但他们那个向来冷静理智的长官却只是把手插进口袋,朝他们抬了一下眉毛。“今大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我想我必须去料理些家务事,你们有意见吗?”
他们把头摇得像中国的铃鼓,谁敢有意见啊!?
当桑德斯走进如意的卧房时,那个莽撞的女孩正埋在被窝中,心碎的痛哭,老天!桑德斯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大声吼她!她一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完全依照陈梅教她的方法做的呀!
“喔!如心,”她的声音破碎,泪水濡湿了一大片枕头。“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至少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办?”
“如意……”桑德斯把手卑鄙放在她的肩上,从他认识如意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过,这个女孩一直都是勇敢而坚强,他不知道她还有这洋脆弱的一面。
如意翻身坐了起来,泪痕犹新。“你给我出去!”她大声重复他对她吼的话,“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桑德斯凝视著眼前这个盛怒的女孩,她已经把那块破布换了下来,刚才她还哭得像个心碎的孩子,现在她那抬得高高的小下巴和骨子里的自尊却又提醒他不要低估她。
看见桑德斯无意离开,如意愤怒的抹了一把泪水,从床上跳了下来。“好!你不走,那我走总可以吧!”
他的手挡住她。“我道歉,可是如意,你的那些行为实在快把我逼疯了!”
“我的什么行为?”如意急急抽了一口气,瞪著他。“还不是为了你,我才会穿那件陈梅给我的魁力装。”
“魅力装?”桑德斯觉得全身紧崩,这个小魔妇究意在打什么主意?“你为什么要穿魅力装!”他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如意又瞪了他一跟。“我希望自己能多一点魅力,这样才能和你心中的蓝雅竞争……算了!反正都不重要了!”
桑德斯不敢置信的迷紧眼睛,她的话让他的心狂跳不已,“你为什么想和蓝雅竞争呢?”
他的声者变得柔和低沉。
“我已经告诉你——那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如意转身想避开他,老天!有她的心支离破碎的时候,她希望一个人静静,现在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努力,桑德斯的心中永远只有蓝雅,看在她几乎把陈梅教她知的方法都用尽时,他不但不看你。不看她还对他生气,他一定很看不起她这种自作多情的行为。”如意觉得心中的伤疤,早知道她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至少那样桑德斯还会看重她:天呀!她自己反把事情弄成这样乌烟障气的!
“你为计么想和蓝雅竞争呢?”桑德斯又问了一次!
“我……”如意气极了,他为什么不让她独自面对她的耻辱,为什么他要用她的难堪来折磨她呢?
“什么?”
“我喜欢你!”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能忍受你的心中只有甚蓝雅……”她的告白后要挣脱了桑德斯,他把她拉入怀中,用手臂紧紧的环住!她,如意微微颤抖著,仿佛一只被捕的雏鸟,他更加抱紧她。“没有蓝雅,我的心中早就没有蓝雅了。”他靠在她的脖子上说:“喂,我的心早被一个把我推进荷花他的中国女孩占据了。”然后他转而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脸,吻她的眼睛、她的唇。
“我爱你,如意?”
“你真的不爱蓝雅了?”
“我早就把她忘了!”他告诉她,把她抱得更紧些:“真的?”桑德斯轻点著她微动的小鼻子。“吃醋了?那是说我和你结婚后,就不能有走私的行为?”
“你……”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可是如意仍气乎乎的推开也朝门口跑去。
“如意?”她回过头:“你又想做什么?”她扬眉问道。
桑德斯微笑。他喜欢这种脾气,这正是如意可爱的地方:“自从我遇见你,我就不曾再多看别的妇人一眼。”他低沉温柔的语调让她的心一震。“但我真的很高兴你会在意蓝雅那些不可能出现的女人们。”
如意的手悬在竹帘上,桑德斯走向前,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紧紧握著。“愿不愿意接受亚尔贝玛之心?”
如意红脸的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瓜衣坡的政治问题仍然棘手外,桑德斯和如意间的幸福几乎快溢出来了。习惯了一夫多妻社会的爪衣坡人,实在很难相信这个挺拔俊秀的英国军官居然会拒绝夏米玛亲王赠送侍者的美意,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的理由居然是——“我不想让我的妻子难堪。”
事实上,为了让夏米玛亲王不这么难堪,这位英国军官还破天荒的和他的妻子再举行过一次瓜衣坡的婚礼,在他们工作的瓜衣坡人也说,桑德斯上尉时常对他美丽的妻子露出赞许的微笑,仿佛他的妻子总有办法逗他开心。
在瓜衣坡的宫殿里许多女子用羡慕的语气谈论著,那个中国女孩真是幸运!
居然有个那么迷人而且深爱她的丈夫。当然,最得意的应该是刚为法瑟添了第十一个儿子的陈悔,她想,有一天她也要试试这些她教给如意的方法,她作梦也想不到她从侍女那里道听途说的方法,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在如意的心中,她对于这样的日子也确实是心满意足,现在她再也不会怀疑桑德斯对她的爱,白天当他去皇宫和夏米玛亲王进行会谈时,陈悔总会派人接她去后官,她感谢陈梅的大力襄助,陈梅也对自己的义助有些得意,这两个人于是变成无所不聊的好朋友,当然是无所不谈,因为她们说的中国话可没有人听得懂。至于晚上,如意多半坐在桑德斯书房的一角,当他靠著持背整理会谈的资料时,她会悄悄的从书里抬起头来偷瞄他一眼,偶尔桑德斯也会抬起头来确定她在不在,接着他会对她微笑或朝她眨跟睛,然后才再度埋首于那叠厚厚的资料中。
她发现她终于明白陈梅的话,只要在所爱的人身旁,无论哪里,都会感到幸福,她的桑德斯,每一次看见他,她都会觉得骄傲,当他靠近时,她就觉得被疼惜、被保护、安全而且被深的爱著。
但这样温柔而殷勤的桑德斯今天回来后却意外的眉头深锁。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会谈不顺利?”她走向正站在花园沉思的他。
“嗯!”桑德斯点头。“有人刻意在阻挠英国和瓜衣坡签约。”
“太过分了!”如意气乎乎的喊道:“他们既然不和你签就算了!
反正吃亏的是他们!”
桑德斯苦笑,他在花园的泥地上蹲了下来,画地图给她看。“你看!这是阿富汗,这是印度的库虚山,在这些山之后,苏俄正虎视眈眈的望著印度,瓜衣坡就是进入印度最好的通道,只要他们能掌握瓜衣坡,一场流血的战争就很难避免。”
“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战争,就必须和瓜衣坡签友好协定,用他们来阻挡苏俄的南进。”
桑德斯微笑,他站起来用鞋跟擦去地图。
“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阻挠你签约呢?”如意忍不住问道,因为她真想把那人毒打一顿,居然敢欺负桑德斯,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浮起一抖动的老鼠胡。
“老天!该不是老鼠胡吧?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老鼠胡!”桑德斯一脸狐疑。“那是什么玩意?”
“是玩意还好对付呢?”如意告诉他。“老鼠胡就是每天跟在夏米玛亲王旁边嘀嘀咕咕的占星师!”
“老鼠胡!老天!”桑德斯忍不住大笑,如意真是不可思义!她的想像力总让他自叹不如,他把她抱起来紧紧拥著。“不过你的第六感可真准!我们怀疑他和苏俄有所勾结,法瑟也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可是因为亲王如此信任他,没有人能对他怎样?”
“那我去!”如意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我一定把他捉来替你出气!”
“我只希望你别被捉走就好了!”桑德斯轻吻著她的鼻尖。“我不希望你再留在瓜衣坡了,最近这里并不安稳。”
“那你的约怎样办?”
“我要留在这里,这是我的任务。”
“不,你不走,谁也休想把我送走!”如意摇头。
“如意!”他看著她,脸上是各种情绪混合的表情:忧虑、恐惧。
愤怒。
“瓜衣坡是外面看起来平和。其实暗潮汹涌、大多数的女人听到这种状况,事实上恨不得插翅飞走。”
“可是我不是大多数的女人!我是你的妻子!”
“老天!你不要这样顽固,你在瓜衣坡会让我不能安心。”桑德斯无奈的望著跟前这个倔强的女孩。“等我结束这里的任务。我会立刻到加尔各答找你,那时我们再一起去打听你姐姐的下落。”
他是在收买她吗?他为什么非要这样保护她才满意呢?既然他这样顽固,特别是在她对而他是错的情况下,如果他有办法让她走,她就有法子自己来瓜衣坡。
桑德斯望著如意脸上狡猾的神色,不禁暗暗呻吟,当笑意出现的表情就表示她事实上又有什么诡计了:“如意,”他警告:“现在你脑子里装的东西最好别想了,我不会让它们实现的!”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如意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桑德斯觉得心惊胆跳,当如意笑得越烂就表示她的决心越坚强。“我是真的为你好,”他看著她说:“我不要你置身在任何的危险中。”
如意看著他的眼神,觉得心悸。
“你知道的,是不是?”
“是的,”她说,她踮高脚亲吻他的脸颊:“但桑德斯,我不要你置身在意险地,如果我不能决定这个、至少我能决定自己应该在哪里。”
他看著她,心中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尽快把她送走。
她望著他,心中暗想:她绝不会离开他的。老大,如意已经把桑德斯告诉她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在桑德斯出门后,她就立刻赶去法瑟的后宫找陈梅。
陈梅用有气无力的笑容迎接她。
“你怎样了?”如意跪到陈梅身旁的坐垫上。“是不是法瑟的大老婆又想害你呢?”
陈梅答非所问的道:“你怎样来了?你没收到我的口信吗?”
“什么口信?我没有看到呀!”
“该死!”陈悔啐道:“你一定是和我的传女库可错过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呀!”
陈梅四处望了一下,为了确定没人知道,即使说的是中国话。
她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原来陈梅从法瑟那儿得知,桑德斯因为掌握了夏米玛亲王的占星师古里通俄的文件,现在已经成为古里却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法瑟虽然也对古里深恶痛绝。可是碍于父亲,对古里的嚣张、跋扈亦是一愁莫展。
所以我想劝你最近最好小心点,少出门,”陈梅说:“因为全瓜衣坡,大家都知道你是桑德斯上尉的弱点!”
“原来是这样啊!”如意两手捉紧坐垫边缘。“他应该告诉我实情的,我会帮他对付古里的!”
“对付古里?别傻了!”陈梅说道:“古里可是亲王身边的大红人,你不要看他长得其貌不扬,亲王对他是言听计从。可是我听人家说,他长得很像从前被减门的莱拉家族的成员……”“什么是莱拉家族呀?”
“就是以前曾握有重权的家族,据说他们因有意谋反,而全部被斩首示众,法瑟说他长得很像那个家族的人。他认为古里勾结俄国人是想夺取的瓜衣坡的统治权,“他想要复仇!”陈梅点头。
“所以他铁定不会让桑德斯上尉坏了他的事,他那种人会做出什么事是很难讲的!”
在和陈梅一番恳谈后,如意匆匆离开后宫,陷入沉思中的她,根本没有发现今天为她抬轿的并不是法瑟后宫的那些轿夫。
不知过了多久,如意才发现轿夫们似乎一直往山上跑,而不是平日的下坡,她揭开布帘探出头去,真的,连风影都陌生得让她害怕。
“停!你们想把我带到哪里去?”她大声喊道:“停!快停下来!”
但那些轿夫却好像听不懂她的话般,更加速脚下的行程,让她在轿中跌过来摔过去,晃得七晕八素。
所以等他们一停步,如意就立刻跳出来,但她还来不及向这些无礼的轿夫开骂,一双拓瘦的手臂就由后捉住她。
是占里,夏米玛亲王的占星师,虽然他用头巾蒙住脸,可是如意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一阵寒意由她的心中泛开来,他究意想做什么?他会怎样对付桑德斯呢?
“真高兴你能来,”古里用腔调怪异的英文说道:“你真的非常漂亮喂!费恩夫人。”
如意想也不想就咬了他扣住她的手臂,古里疼得放开手,但如意才逃了没几步就被古里的手下捉了回来,把她拖进一幢矮小的木屋。
“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咬我!”他在她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掌。
“我的丈夫不会放过你的!”如意咬牙说道:“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
古里开始大笑。“你的那个丈夫马上就会变成死人了!”
马上?那么桑德斯现在应该还活著,如意觉得心安,她发誓她不会让古里的诡计得逞的。
古里伸手把她的脸转向他。“这么美丽的脸蛋喔!你比法瑟的那个小妾美上几千倍,说不定我会留你活口,当我的王纪!”
“呸!”如意朝他啐道:“你不要痴人说梦话了!你这个叛变家族的余孽,会像你那些家人一样死得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