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机差不多了,耶律鸿朝小四眨了眨眼,小四知道他的意思,只得低声说了句。
「公子,小四对不住了。」
说完,他朝耶律鸿的手臂上砍去,耶律鸿算好距离,让刀子在手臂上滑过,留下一刀不深不浅的伤痕。
花小满见耶律鸿的身形稍微晃荡,俨然受伤,急的眼泪都快掉下,紧接著蒙面人又往耶律鸿的胸前砍上一刀,马上鲜血狂喷。
「耶律鸿!」
花小满哭泣著喊了出来,而耶律鸿则在与小四错身时低语:「往东南方走。」
「是,公子。」小四知道再久留对公子不利,目的既已达成,迅速撤退。
花小满见黑衣人砍伤耶律鸿后,飞身出了窗户,而耶律鸿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跌坐在地。她赶忙跑了过去,扶起他,小脸上满是泪痕的问:
「耶律鸿,你要不要紧?伤的重不重?」
耶律鸿不停喘气,表情极为痛苦。
「我、我伤在手臂及胸前……」
说完,拉著花小满的于探向他的前胸,花小满触手之处一片黏腥,收手一看,全是鲜红色的血。
事实上,这也是易容术的一环,那些血是耶律鸿原先就调好的液体,装成血袋绑在胸前,当小四一刀砍来,便会砍破血袋,加强真实感。
花小满看到耶律鸿伤成这样,一股强烈的心痛瞬间朝她席卷而来。
「怎么办……你伤的好重……」
她忍不住哽咽的抱著耶律鸿,而耶律鸿则轻轻拍著她的手。
「只要你没事就好,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护得你周全……」
听到这句话,花小满整个人楞住了。一种不知是心酸、亦或是感动的情绪,蔓延在她的心中。他对她如此情深意重,穷其一生,要她如何回报?
花小满不自觉俯下脸,将冰凉的唇轻贴上耶律鸿的双唇。随著吻,她的泪水落在耶律鸿的颊上,沁入他的皮肤。再多的言语和情意,皆付诸这一吻。
这样充满情意的吻,却使耶律鸿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罪恶感。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呀,为何她却如此真心诚意的为他伤心,
当花寒露、花谷雨以及其他人赶到时,便是看到花小满拥著耶律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小满姊!」
花谷雨率先看到,花小满的衣服上沾满血,以为她受了伤,正想把她拉起时,花小满却抵死不肯放开耶律鸿,嘴里说道:
「我没事,你们快去找大夫,他伤得很重……」
花寒露蹲下身,瞧见那一大滩血,脸煞白了大半,而花谷雨则尽力保持镇静,劝著花小满。
「小满姊姊,先把他放开。你若是一直压迫他的伤口,出血会更严重的。」
「是……是这样吗?」
花小满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望向花寒露,后者也马上附和花谷雨的话。
「谷雨说的对,姊姊,你先放开他吧,好不好?」
花小满又依依不舍的看了耶律鸿一眼,而耶律鸿看她如此伤心,罪恶感更是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其实不希望看到花小满哭的如此凄惨,尽管这是他要的结果,可是真正发生时,他却又不忍心,只好也跟著开口劝。
「小满,你别难过,我伤的一点也不重,很快就好的。」
这倒是真的,伤在他身上,他自然知道小四只是轻轻划过去而已。
「可是我不要你逞强……」
「我没有逞强,小满乖,放开我。」
耶律鸿的声音如此温柔,让花小满的慌张渐渐平息。
「嗯……我知道了……」
见两人难分难舍,而花小满又对耶律鸿的话言听计从,花寒露跟花谷雨心里暗叫不好,经过这一次变故,她跟耶律鸿的感情恐怕要突飞猛进。
若是平常,还可以马上把耶律鸿赶出去,可是现在耶律鸿是为了姊姊受伤,於情於理,他都成了花家的恩人,以后不但不能骂耶律鸿,还要好好招待他,天啊!
而且,若不阻止他们,只怕再过一个月,花小满甚至会吵著嫁给耶律鸿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开什么玩笑,非得阻止不可!
等其他家丁将耶律鸿扶了出去,而花小满也哭哭啼啼的,跟在那家伙后头离开后,花寒露及花谷雨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狡谲的光芒大盛。
她们知道彼此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尽快找一个符合她俩标准的好男人,将花小满嫁出去。
这才是杜绝耶律鸿靠近花小满的好办法,不是吗?
第七章
耶律鸿伤的并不严重,花府紧急请来的大夫,到了他房里,将血清洗乾净后,赫然发现伤口居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心里尽管纳闷,还是交代他多休息,又给了仆人外敷内服的方子,早晚各用一次。
花小满本想等耶律鸿包扎好就进去瞧他,却被两个妹妹阻止。
毕竟,深夜进入一个男人的房间,对於她的清誉可是大有影响。花小满只得熬到第二天一早,囫囹吞下早饭后,才往耶律鸿的房间奔去。
到了房门口,花小满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接著才敲敲门。
「耶律鸿?你醒来了吗?」
过了一会,低沈的声音传出。「小满?进来。」
一推开门,花小满瞧见耶律鸿正斜倚在床头,从他里衣敞开的衣襟里,可以看见厚实的胸膛上,裹著层层白布,肩上则披著件外衣。
从窗户照进的清晨阳光,在房里洒下金黄柔和的光晕,衬著床上耶律鸿的温暖微笑,让她心跳又如擂鼓。
见到花小满,耶律鸿慵懒的招招手,她便乖巧的走到床旁,蹲下身子,让自己与耶律鸿的视线平高。
「你好些了没有?」花小满的视线来到耶律鸿身上缠绕的层层白布,心又紧了起来。「还疼不疼?」
耶律鸿身上包裹的白布,是他昨晚说服大夫要「慎重」对待他的伤口,所以才得到如此待遇的。那样浅的伤口,除了还有些痒之外,倒是没什么痛感。
「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小伤,怎么会疼?」
他雄壮威武的发出豪语,马上换来花小满崇拜的眼神。
「你真的好厉害。」
「那还用说?」
耶律鸿才说完,便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冷冷接话。
「哼,不过受了点轻伤,少在那装英雄。」
出言讥讽耶律鸿的人,自然是最爱跟他作对的花寒露了。
她身后跟著的婢女端著个瓮和药碗,显然是给耶律鸿送药来的。
耶律鸿咧嘴一笑,反唇相讥。 「哦?昨天不知道是哪位『女中豪杰』,一瞧见血便腿也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
闻言,花寒露气白了一张俏脸辩解。「我是自己蹲下的,可不是腿软!」
花小满在一旁,瞧这两人又吵了起来,实在懒得管,索性把婢女拉到一旁,将药装进小碗,一边吹凉,一边坐到床边对耶律鸿说:「来,把药喝了,小心烫。」
耶律鸿看著花小满白嫩嫩、胖呼呼的脸蛋儿,忍下住又想逗她,索性邪笑道:
「你喂我喝,我受伤了,拿不动碗。」
花小满听闻此言,小脸通红大半。他、他居然要自己喂他喝药?那会不会太亲密了些?可是耶律鸿有伤在身……
她还没回答,啪一声,是花寒露气到折断自己手中圆扇的声音。
「耶律鸿!你不要太过分了!也不想想你什么身分,居然敢叫花府的大小姐、本姑娘的姊姊——喂你吃药?!也不想想自己算哪根葱、哪根蒜……」
花小满回头,楞楞的朝花寒露说:「你不要我喂他吃药,那谁来喂?你吗?」
花寒露语塞,她才不要喂这家伙!
「……让小青来喂!」纤手一比,指的正是站在一旁的小婢女。
花小满蹙起细眉。
「可是耶律公子是为了我受伤,他救了我,就等於是我的大恩人,这样做太轻视他了。既然他要我喂,我就应该喂。」
话说完,花小满转回去看著耶律鸿,漾起甜蜜微笑。
「来,嘴张开,我喂你。」
耶律鸿得意的很,对於发现自己在花小满的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他可是开心极了。改天他还真得去谢谢玉风荷提醒自己才对。
他听话的张开嘴巴,吞进一口药,瞬间皱起眉。
「好烫!」
「太烫了?我吹吹。」花小满细细的吹著气,温柔体贴至极。
耶律鸿看著她可爱的侧脸——对,可爱,以前觉得看不上眼的脸,现在他却觉得她好可爱。
而且,她对他可真好,以前自己生病时,总是躺在寝宫,只有宫女会照顾他,娘亲反倒鲜少注意自己……这种温情,对耶律鸿来说,实在是难得的经验。
「来,张开嘴,啊——」等耶律鸿喝下药,花小满开心的问:「怎么样?比较不烫了吧?」
「小满,你真体贴,不过药还是有点苦……」
「待会喝完,给你片甘草含著好不好?」花小满照顾过两个妹妹,对於耶律鸿的任性,还算游刀有余。
伹耶律鸿的话,终於让一旁的花寒露受不住了,惊叫道:「谁准你喊我大姊的名字?也不想想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寒露——」花小满微笑的说:「让他喊没有关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花家的恩人,不论他要做什么,我部不介意。」
闻言,耶律鸿的心,急促跳了起来。
照这样说,即使自己骗了花小满,甚至是利用她取得皇位,她也可以不放在心上是吗?她可是给了他一张免死金牌?
而花寒露听了她的话,满脸委屈的吼道:「恩人!恩人!小满姊姊你就只记著他对你有恩,天下人心很黑的你知道吗?!不要哪一天你被这家伙骗了卖掉,还替他数钱!」
说完,花寒露领著婢女气呼呼走出房门,留下愕然的花小满。
花小满凝望耶律鸿的眼,心想:这个人会骗她吗?可他救了她呀……他是她的恩人……
而耶律鸿被她天真毫无戒心的眼睛一望,昨夜曾起的愧疚,又再度悄悄占据他的心房。
他随即强自压下,那种不该有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大辽皇子,哪个做大事的人心不狠?不狠就等著当被人宰的肥羊!
什么愧疚,管他去,睡一晚照样忘光光!
为了转移花小满的注意力,也为了忘记那小小的愧疚,耶律鸿装作随口不经意的问道:「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前一阵子,你一直在躲我?」
花小满本来正舀了下一口药汁,细心的替耶律鸿吹凉,闻言,她小脸微红,良久没有言语。
耶律鸿以为她不想回答,也不愿为难她。
「没关系,是我多心了吧,你不要想太多。」
花小满脸蛋儿红扑扑的,咬著红嫩的下唇,似乎对於自己要说的话,觉得很羞於启齿,接著才低语。
「不、千,你没有多心……不过,你先把药喝完,我再跟你说。」
喔?小妮子要交换条件?耶律鸿微笑,其实他不怕烫也下怕苦,叫了老半天只是想看她伤脑筋、顺带气气花寒露那女人,於是直接拿过她手上的碗,一饮而尽。
喝完,他把碗碰的往旁边一放,悠闲的说:「我喝完了,说吧。」
花小满眨眨眼睛,喝这么快?那刚刚喝两口药就呼天喊地的人是谁?
「快说呀!」耶律鸿没啥耐心,忙不迭的催促。
「好啦!我说。」
花小满豁出去了,小脸换上认真严肃,不过这种神情,更惹的耶律鸿很想伸出手去,捏捏那白嫩的脸颊,不过为了听花小满说话,他只好尽力忍住冲动。
「我先前一看到你就躲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好可怕。」
「好可怕?」尽管早就听花小满说过,再听一次,耶律鸿还是很受打击。「难道是因为……我的脸?」
花小满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你长的又不丑!只是……有点普通而已,这样好啊,寒露跟谷雨都说,男人长的太好看,一定都不安好心眼。」
耶律鸿本想反驳,但想想自己本来的长相,的确是长的好看,而他又正好不安好心眼,只得闭嘴。
如果花小满看到他真正的长相,不知会做何感想?
「我觉得害怕……是因为……每次见到你,总觉得心跳的好快、好快,呼吸也好困难,总是容易脸红、容易紧张,你知道的,我这人好笨,一紧张说不定会说错话,你碰到我,我又会发抖……」
花小满说著说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问寒露跟谷雨却又不敢……自己查书也查不到……我好怕自己是生病了,才会有这些症状……每次看到你,就发现自己的心跳
快的像要跳出身体,我好怕自己会死……」
花小满可怜兮兮的告白还没说完,耶律鸿已经很不给面子的狂笑起来。
天啊!花小满还真是个活宝,居然把恋爱当作是生病!他若早知道她是抱著这种心思,就不需要烦恼这么久了!
花小满见耶律鸿笑的这么开心,更是难过,低垂著眼,两排睫毛像是小扇子般的扇呀扇,似乎正因为自己的愚笨感到羞愧。
等耶律鸿笑够了,才正色说道:「你的确是生病了。」
「什么?!」花小满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慌张的说:「我究竟生了什么病?」
耶律鸿勾勾手指,花小满马上凑过去,便听到他神秘的低语。
「——相思病。」
花小满不解的看著耶律鸿,相思病是什么病?不过她来不及找到解答,耶律鸿却已勾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粉嫩香甜的双唇。
唇舌相依、缠绵许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听得她气喘吁吁、晕头晕脑的说:「那、那这病有没有解药呀?」
「有啊。」耶律鸿说谎不打草稿,笑的像只狡猾狐狸。「解药就是——乖乖待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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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鸿很奸诈,花小满很笨。
耶律鸿说的「解药」是胡说八道,花小满却当作金科玉律,奉行不疑。
从此以后,耶律鸿在哪儿,花小满就在哪儿,两个人甜甜蜜蜜、形影不离。
这种情况,简直让花寒露及花谷雨气炸了,也加速她们进行拆散两人的计画。只是花寒露时常怀疑,在拆散这两人之前,她会先气到昏倒。
今日在大堂上又是如此,花小满身旁摆著一大堆她最爱的吃食,从汤包、小笼包、桂花糕、千层糕,不一而足。
两人眼见花小满,居然把自己生平最爱的东西,一样样推给耶律鸿吃,简直不敢相信。
花小满不是把点心,视作她的第二生命吗?
耶律鸿见花小满都不吃,有些过意不去。
「别尽叫我吃,你多吃些,这不都是你最喜欢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