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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躲桃花劫 page 1 作者:夏树薰

  楔子

  紫微斗数里的星曜定名,确实与其星象作用有关,但冠称凶星或煞星的,却不可直译为凶神恶煞,因其基本星象与好或坏无关,而是在于其功能较威猛刚硬或突梯巧变,难以控制捉摸,使人生旅程倍尝艰辛。

  不过「无煞不称奇」,往往在挫败转折中将会有更多的收获。

  ***

  有一古老的传说,因为太过古老,逐渐为人们所淡忘,除非有缘瞧见那外表已然斑驳得难以辨识的羊皮书,才能一窥究竟。

  煞星聚,

  祸殃兴。

  非识世,

  腥风掀。

  由书中依稀可辨认出这四句,然其语焉不详,且下文全然看不清,令人存疑。

  但久而久之,连这本羊皮书也已然失传。

  ***

  紫微斗数中共有一百多颗星曜,其中甲级星曜有三十颗;分别为十四颗主星、六颗吉星、六颗煞星、另有四颗化星,其余分别为乙、丙、盯戊等四级。

  甲级星曜对人世影响最大,话说商时商纣之所以为虐,主要缘于煞星影响甚剧,还有夏桀、秦始皇……等,皆因煞星不捺久居于无所事事、平淡无聊的天庭,偶一偷游人间所致的祸端。

  天帝在莫可奈何下,拆散这六位从小一起长大修成、比亲人还亲近的煞星,六人一怒之下,自贬于人世,扬言若在人间相聚,必掀起一段连天帝也阻止不了的祸患。

  在天帝刻意的阻挠下,六星一直无法再聚,一直留于人世受尽一世又一世的疾苦,以磨去他们的厉气、怨气。唯一的缺憾便是还未能教他们懂得情与爱。

  若是懂得,相信他们必不会再只因一时兴起而为害苍生了吧!

  而这一生一世,他们能否懂得?

  也许只能问上苍吧!

  第一章

  人生在世,此刻你得了些什么,或在下一刻失了些什么,这是谁也料不得准的。

  缘起时,在此;那缘灭时呢?又在何处?

  也许不来的好,不来的好。

  随缘的好,随缘的好。

  就让一切随缘吧……

  ***

  高耸似入云天的峰峦,堆积长年不化的冰雪,在夏季时,山分享了些许它的结晶,化成水珠和山下的人们共存;溶化的的雪水形成涓涓溪流,养活了依赖水源维生的动植物。

  在山脚下,一个平和的村落,取上天的恩赐为名──天水镇。

  在天水镇,每年必会上演着人来、人去的剧码,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生自是长恨水长东,是恨吗?

  远远地可以望见,一大一小的背影正往天水山上迈进,可以窥见那抹小身影的疲惫,他似乎已不堪负荷。

  「爹,我走不动了!」小男孩数声的呼唤,唤不来面带哀痛的男子的注意,小男孩只得认命地摆动小孝短短的双脚,努力地试图跟上爹亲的步伐,但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小男孩咬牙忍住因水泡磨破而疼痛不已的脚底,小跑步地想跟上爹亲,不让自己被丢下。

  终于来到山腰处一座视野极佳,可瞭望山下迷人景致全貌的简朴墓前,大的身影才止住不动。

  迎风飘扬的衣袂,随着风拂动的发丝,穿过颀长的身形,飘向他身后的小男孩。

  对小男孩来说,有许多事他都不懂,但他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这个季节,在这个满山枫红的时刻,他们一定会来到这里。

  爹说在这块土地下长眠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他几乎记不住母亲的相貌了,只依稀记得,那柔柔的嗓音,那清新的香气。

  但他不愿陪父亲来这儿,多希望父亲能忘了这儿,不再来到这儿;因为爹爹虽然什么也不说,也不会像他痛痛时会大哭,但他就是知道爹爹在痛,痛得很难过,很难过……如果能让爹爹不再那么难过,那他情愿……情愿……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爹爹不再来这儿,不再难过。

  小男孩的心愿在多年后虽如愿以偿,但却也教他咬牙切齿,勤练、狠练、狂修、猛修「忍」字诀。

  ***

  又到了这个每年必会来到,而且也是每年他最讨厌的季节。他开始会闻到秋桂淡淡的清香,害他讨厌极了所有桂花制成的食品,像是甜甜的桂花糖、桂花糕、桂花甜饼……等。

  为什么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要加上桂花,害得它们都变得不好吃,也害得他少了好多的乐趣。

  「爹,你选好了吗?」

  站在一棵枝桠繁茂的桂花树下,鼻息间充塞着桂花香,又是令他厌恶的桂花,啧,怎么到处都是桂花呢!

  「啊?晴儿,你说什么?」

  又来了!每到这个季节,枫念晴说的每一句话,有一半以上是对着秋风说的,飘散消逝在空气中,该听见的人却怎么也听不入耳。

  早习惯了的枫念晴,认命的再说一次。

  「爹,你选好要哪一枝桂花了吗?」

  「喔。」

  瞧爹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肯定又没有听进去,算了,他自己挑一枝送给娘。

  哪一枝好呢?啊,那一枝好了。

  撩起衣袖,正打算攀上树干的枫念晴听见叮当、叮当的声音,他摆放在衣带内的铜板滚哪滚地,自他的衣内滚出,不知欲滚向何处?。

  哎呀,我的铜板!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呀!

  所以比一般人提早准备要步入青黄不接的年纪的枫念晴,相当珍惜每一分爹地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他努力地追着那小小的、圆滚滚的铜板跑,那讨喜的圆胖铜子竟不知疲累地滚了好久、好远,害低着头追赶的枫念晴不胜辛劳,恨不得一脚将它踹得扁扁地,不过它好像原本就是扁扁地。

  紧追不舍的枫念晴,眼看着小圆铜子正将滚进满是泥泞的沟道里,紧张莫名的他却怎么也跟不上它滚动的速度。碍…不要!

  正当他不忍卒睹它的惨状时,有一只和污泥颜色差不多的手敏捷地一伸,让它正巧落入他张开的手掌里;透过脏污的外貌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很年轻,而且鼻子挺直,大大的眼睛,长得还算不错。

  「吁,谢谢你帮我捡起来。」松了口气的枫念晴感激地道谢,他伸出手来想接回他掉落的铜子。

  岂料那人竟转身就走!

  「喂!」

  「喂什么喂,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什么你这偷儿!」

  「我有探进你的衣袋吗?我的手有伸入你的包袱吗?」

  枫念晴傻傻地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这不就得了,这是我的,我既不偷又不抢,这是我捡到的,是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所以它是我的了。」

  好不理所当然,枫念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

  不对!改惚鹱撸刮遥 ?

  「不要,我好不容易让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我才不还!」

  「虚」长枫念晴几岁的年轻男子,执拗地不肯再掏出那枚小铜子。钱只要入了他的衣袋,就没道理再被挖出来。

  「还我!」怎会有人如此蛮横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的小铜子。

  「不要!」懒得再搭理小鬼的年轻男子脚底抹油,想一走了之。

  哼,我的腿比你的长许多,就不信跑不赢你。

  抬起腿准备开跑的年轻男子,一转身便撞上结结实实的铜墙铁壁,撞得他的鼻子疼得好像断了般。

  「是谁没长眼睛!」做贼的先喊捉贼,是他处事不变的道理,凡事先说先赢。

  「耶?抱歉。」

  这温润的嗓子,柔和得像是天际悬挂的星子,不寒不骄,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慢慢地渗进人的心底深处。

  煞是好听。

  被撞扁鼻头的年轻男子抬起头来,望向声音发出处,想一窥这温煦嗓音主人的面貌。

  「你有没有怎样?」

  啊,真好听……

  年轻男子望着那出声的成熟男子,心儿突然间像是欲冲破胸口般,怦怦、怦怦地跳。

  他流浪在外多少年了,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俊美的、英挺的、豪爽的、俏丽的……眼前的男子绝不是他所见过的人们当中最最好看、最最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可偏偏就是令他移不开视线。

  天啊!他的心都要跳到他的喉咙上了,而他体内的热血奔放得几乎冲破他的耳膜,这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教他如此……「你还好吧?你流鼻血了。」

  真好听,总觉得那声音可以渗透过他的耳朵来到他的内心深处,在他的体内温和地回旋着。年轻男子兀自陶醉不已。

  近在咫尺的男子背后似乎长了一对美丽庞大的翅膀,只不过那对翅膀竟晕着淡淡微红的光芒。

  「这巾帕给你,擦擦鼻血吧。」

  喔……再多说点吧。

  耶?他好像有提到什么血……血?他最怕血了!

  年轻男子定睛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巾帕一瞧,上头满是血迹。

  「啊!我最怕血……血……噢……」年轻男子两眼一闭,膝下一软,向后倒去。

  「喂!」

  ***

  小小的天水镇上,一百零一间客栈──香溢客栈,乃取香味四溢之意;客栈的人潮稀稀疏疏的,每年会固定到访的客人,用一只手数都嫌太多。

  「枫爷,还是住以前那间客房吗?」

  「是的,再帮我找位大夫,麻烦你了,掌柜的。」

  接过几个铜子,虽然没有多到让手有沉甸甸的感觉,但钱总是钱,多一分算一分,徐掌柜笑盈盈地直说:「不麻烦。」

  待大夫瞧过之后,送走大夫的枫念晴这才入屋对他爹亲道:「爹,这人抢了我的铜板,为什么我们还要救他?」

  「不过是个铜子,他要就给他吧。」

  不要,那是他的零花钱呢!他可以买除了桂花糖之外的甜食,好好犒赏一下自己。

  「爹,不可以这样,那人会得寸进尺的!」爹爹就是这样,任人家占便宜也不哼一声,若不是有他在他身边打点,他早被坑得一滴都不剩了。

  「好好,随你、随你。」为免宝贝儿子又开始对他的耳朵进行长篇大论的洗涤,枫擎扬只得闭口随他。

  奇怪?何时变成他听儿子的话,而非儿子听他的话?到底是何时开始的呢?

  枫擎扬歪着头,想不起来耶!

  ***

  在这当儿传来床上年轻人的呻吟声,他正逐渐转醒。

  其实他早就醒过来了,只是想闭着眼睛再多听一下那人的声音,想不到他们正巧在讨论他,也许他可以乘机利用利用。

  「这是哪里?啊!就是你,是你害我流血的!我只要一流血就会昏倒,休息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转好,呃,说着说着我的头又昏了……」

  「你……」哪有这么夸张的事,摆明了是想坑人!

  枫擎扬制止了儿子不友善的下文。

  「说的也是,是我不好,害小哥受伤。我叫枫擎扬,这是小儿念晴,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会负责将你送回家疗伤休养。」

  什么是他自己撞到爹爹的,干爹爹啥事?干啥要负责?枫念晴的嘟囔被父亲堵在小嘴内,鼓鼓的都是不满。

  「我叫樊琏,大家都叫我小琏,自从我母亲去世后,我就没了家……」樊琏讲得可怜兮兮地,偷偷自掩面的双手中觑了两人一眼。嘻,果真,那声音好听极了的男子表情更加柔和,连方才还恶形恶状的小鬼都和缓下来。这招真是有效,那么这阵子就靠他们了。

  「那总有亲戚吧?我送你去。」

  「没有……唉,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樊琏容身之地?」

  没这么夸张吧?

  「那么在你伤愈之前,就请你委屈地和我们同住在这间客栈里,可否?」

  「嗯……」

  「喂,这么好的白吃白住的机会,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晴儿!」

  在父亲的轻斥下,再不情愿的枫念晴也只有住嘴。他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个得一寸、进三丈的人,不要脸!

  「可是,似乎有人不怎么欢迎我……」樊琏好不委屈地嗫嚅。

  「不会的,是吧,晴儿?」

  「是。」在父亲背后的枫念晴脸上是完全相反的拒绝之意。你这厚脸皮的家伙,快给我滚。

  「看在你们这么好意的份上,我就留下了。」

  他们好像接受了多大的恩赐似的。

  怀着淡愁的枫擎扬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沾惹上一身怎么甩也甩不掉、甩不尽的腥膻。

  第二章

  「喂,小鬼,你爹每天都去哪儿?怎地早出晚归,我都见不到他?」

  「哼!」

  「小鬼,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同你爹说,你因为还记恨着那一枚铜板,看我不顺眼连三餐都不帮我准备,害我饿了一整天,饿得头昏眼花,只能等到他回来时再找他诉苦。」

  什么?那么那满满一桌的食物是什么?喂水吗?

  「你这小人!」

  樊琏咽下塞了满口的食物,有些口齿不清地开口:「过奖过奖,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个人人见我皆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的无敌大……小人。」

  怎样?说不过我了吧?樊琏的表情是这么说着。

  枫念晴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爹爹绝不许他待客不周的。

  可恶的小人,总有一天会逮着你的狐狸尾巴。

  「扫墓。」瞧,他多慷慨,给他两个字。

  「谁的?」他也回赠以惜言如金。

  「我母亲。」

  「哈,你输了,多一个字。」

  天啊,打哪儿来的疯子!

  「我瞧你的身子好得很,今天等我爹爹回来就可以同他说你身体已然痊愈,不喜我们再跟前跟后地烦人了。」

  枫念晴摆出一副巴不得马上甩人的态势,只不过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吓得走脸皮可比墙厚的樊琏。

  「原来你和我一样没有母亲。」

  看着樊琏低着头的样子,枫念晴提醒自己不能又被唬祝「别来了,这一招对我已经没效了。」

  「啧,你这没死良心的小鬼,真没同情心。」

  觉得再和樊琏共处一室,绝对会脑袋迸裂的枫念晴欲转身离去。

  「等等,你母亲是否早已去逝多年?」

  「是又如何?」

  「那你父亲还那么悲伤,对身子不好吧?有情是好,但多情就累人啰。」

  「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这不甘你事。」

  「是不甘我事,但你就这么任父亲沉缅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终日郁郁寡欢?终有一天会积郁成疾的喔。」

  这他哪会不知道,但他又无法劝爹爹看透,不再为早逝的母亲伤悲。

  「我有个法子,就不知你肯不肯帮忙啰。」

  「当然不帮。」

  「他是你父亲,又不是我的,他爱伤心多久其实和我关系并不大。」

  「没耍诈?」

  「我的人格这么不可信任吗?」

  「没错。」

  死小鬼,回答得这么顺。

  忍下脾中小火的樊琏,在他耳边悄声絮道。

  「你认为这样可行吗?」概念晴质疑。

  「总比他一个人整天望着墓碑缅怀过去好吧?」

  「嗯。」看他这么有自信心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自我降格,和小人共谋。

  ***

  活泼的阳光恣意洒落在枝叶间,剔透的淡金色光芒在泥土地上形成明暗的光影,随着微风的嬉弄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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