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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前我要你 page 7 作者:夏绮

  听到她的话,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似乎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不过我的眼光显然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她直盯着尔杰,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我。 

   

  「看看吧,得要我女朋友的时间能配合才行。」尔杰仍是一派的温和。 

   

  她不自然地扯着唇,僵了几秒钟以后才说:「那好吧,等你们有空再说。」然后她便转身加入其他人的谈话阵容。 

   

  我等着她离去之后,尔杰会对我说些什么,不过他没有。因为没那机会。 

   

  有几个人姍姍来迟此刻才出现,而他们一出现,便造成众人的一阵喧闹。

  经介紹之后我才知道,迟到的几个人是尔杰在学时期的死黨,一伙人相约前来,所以几个人都一块儿迟到了。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有了他们的加入之后,会场一下子便热了起来,不再是三三两两聊天的清冷场面。 

   

  而几个小时下来,我对他的同学又有了不同的观感--其实喜爱夸耀自己成就的只是少数,只不过他们的声音较大,所以找先前使以为多数人皆如此。再者,即便是夸耀自己,如胖胖的陈志亮,也只是爱现,但却是没有恶意的。相处之后可以发现,他其实也是挺可爱直爽的。 

   

  所以大致说来,与尔杰参加这个同学会,其的满开心的--如果撇开许文杰与余可琪,我想我会更开心一些。 

   

  同学会结束之后,我和尔杰又与他的死黨们一伙人到啤酒屋去续摊。他的死黨们也都是攜伴参加的,而我与那些「家眷」们颇为投契,完全不像初次见面,几乎聊得要欲罢不能了。不过因为大家都是攜家带眷的,所以尔杰与他的死黨们没有机会喝太多酒,并且,时间还算早便结束了啤酒屋的续摊,所有人就地解散。 

   

  因为喝了些许的酒,尔杰没有立刻开车回去,我们两就牵着手在啤酒屋四周闲晃着。 

   

  「她……很漂亮。」走了一段之后我说。 

   

  「谁?」

  「余可琪。」

  「对,她满漂亮的,当年是我们班上的班花。」

  「她以前和你是班对?」

  「嗯。」

  我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你们怎么分手的?」一阵沉默之后我问道。 

   

  「我在澎湖当兵,两个人的距离太远。」

  也就是俗称的兵变,我在心中补充着。只是不知道变的人是谁。 

   

  「是谁变心?」我前后晃着我们牵着的手。 

   

  「没有谁变心,只是距离太远,谈那种恋爱太辛苦。」

  他的回答今我停下脚步。 

   

  「那如果我们分隔两地,你就会与我分手了吗?」我认真地问道。 

   

  他笑着摇头。 

   

  「当然不会。年纪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并且,现在与我谈恋爱的对象与当年亦不同。当年与她分手不只是距离的问题。当兵期间与她分隔两地,我得以思考我与她个性上的差异,而我发现我与她并不适合,所以分手。可是你不同,因为是你,所以,现在的我不会轻易放弃。」

  我的唇抑不住地扬了起来。不过,我仍是在意那个余可琪的,因为尔杰也说她很漂亮。 

  「你……还喜欢她吗?」我问得迟疑。 

   

  「不。」他简短但肯定地答道。 

   

  「可是她似乎还很喜欢你。」我闷闷地说。 

   

  「我不认为。而且就算是,那也与我无关了。」他认真地说,然后笑着望入我的眼,他近乎开玩笑地问:「你,在吃醋吗?」

  沉默着,我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诚实地答道:「对。」

  他脸上原本调弄的笑容转淡。 

   

  「傻瓜,你不需要吃她的醋,我可不会随便带女孩子一块儿参加我的同学会。」

  「我知道自己表现得像个爱吃醋又小心眼的女人,可是我就是无法不在意她。」我垂着眼闷声说着。「你也说她很漂亮的。」

  「她是很漂亮没错,可是漂亮的女孩到处都是,难不成我个个都爱吗?」

  他扯了扯唇。「年少的时候我或许会为了女孩子的美貌去追求她,但是现在不会了。我更重视的是她是否能与我相契合,而现在,我找到了那个与我心灵相契的女孩,我又何必去貪图虛华的美貌呢。」

  「所以,你是说我长得不漂亮?」想要掩饰唇边的笑意,我的嘴噘得老高。 

   

  其实他的话令我很开心。能被心中相属的人认定心灵契合,对我来说,确实是比外貌被肯定来得重要。不过我仍故意挑着他话中的毛病。 

   

  他也拧着眉故做思考狀,好半晌才回答我:「那很重要吗?余可琪或许有十全九美,但你有十全两美也不错了。」

  这会儿我的脸是真的拧起来了。我在他眼中真的这么差吗?余可琪有九美,而我竟只有两美?虽然我也觉得內在比外在重要,可是我到底也是个女人呀,我也会爱美,虽不企盼自己美若天仙,但总不会希望自己是个丑八怪的。 

   

  他笑了出来,轻点我的鼻尖。 

   

  「你兼具了內在美与外在美,还有什么不满的?」

  「哼。」我笑着,却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你不在意许文杰追求过我吗?」我尽可能平淡地问道。我并不想挑起他的醋意,只是不明白同样是「爱」,余可琪令我如此不安,而他为何却看似完全不在意呢? 

   

  「在意,但是我不担心。」他执起我的手在掌心吻了一下。「我说过你与我心灵契合的。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判断力,你会知道再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我将手抽回来,以食指羞着他的脸。说了半天,他根本是拐着弯称赞自己。 

   

  不经意瞥见前方的一家花店,我扬起了唇,将他拉到一旁。 

   

  「你在这儿等我。」我交代着,就要往花店走去。 

   

  他抓住我。「你要去哪?」

  将手抽了回来,我说:「我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面向这边,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乱看,乖乖的等我。」怕他窥知我的企图,我再三叮囑着。 

   

  交代完了,我便以飞快的速度到花店买了一文长莖的红玫瑰。 

   

  「喏,美人贈鲜花,这是至高的榮耀。」我将玫瑰递到他的面前。 

   

  他笑着接了下来。在花瓣上印了个吻,他望入我的眼底说:「你也要相信我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直盯着他的眼,突然觉得他的眼好像晶亮的星星一般。 

   

  扬起唇,我用力地点了头。

  第五章

  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敲着电脑的鍵盘,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工作上面。

  部门同事又在吵架了。总是这样,我所属的部门平时便暗潮洶湧,斗嘴吵架也是家常便饭。我从来不曾捲入他们的纷争之中,可我还是不喜欢。我一向不喜欢争执的场面。

  这是我毕业后的第三个工作,进入这家公司的这个部门有几年的时间了,可是我始终没办法习惯这个办公室的文化。曾想过换工作,只是这个工作还满好混的,挺适合个性安逸的我,并且,过去的工作经验让我知道「做一行怨一行」的道理,所以便待了下来,到目前为止没有去谋求第四个工作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他们的纷争非但没有停息,似乎还有愈形扩大的跡象。

  手上敲击鍵盘的动作没有停歇,我睞了经理一眼,就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地,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连瞧也没瞧争战中的同事们一眼。

  我打电脑的手停了两秒钟,起身取来假单。将假单填好之后我便呈给经理,经理大人倒也干脆,什么都没问,直接签了。他大概早已习惯我这跷班的习性,就像他习惯了同事们的争吵。

  而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每天处于战场之中的生活。将假单投到人事部之后,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闪人。

  不知我是与那个空间犯沖,或是与那些同事八字不合。一步出大楼,我原本低落晦暗的心情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以掌掩着顶上的强光,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是蓝的,亮亮的太阳,可一点也不热,还有一股涼涼的风徐徐约吹来。这在人多车多乌烟库气的台北,着实是难得的。我的心也像顶上的太阳亮了起来。

  这份好心情令我顾不得自己是裝病跷班,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很有可能被同事、上司抓包的危险,抓着包包的背带,我在人行道上就着方方正正的地磚跳起格子来。

  这是我的另一个坏毛病,常会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从小到大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可因为这个坏毛病,我的小过却是不断,就像现在--我又撞到了人。这一下撞得挺重的,面前的人像堵墙,我的鼻子都给撞疼了。视线所及,是一片灰。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倒楣先生穿的是一套三件式铁灰色的西裝。

  我撞得头昏眼花的,他想必也很疼吧?眨了眨因为疼痛而泛出泪水的眼,我抬起头想向倒楣先生道歉。可一抬头却令我怔了一下,慢慢地,我露出了笑容。原来这位倒楣先生就是韩尔杰。

  「嗨。」一手仍摀着痛鼻,我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什么也没说,将我掩在脸上的手拉了下来,细细地瞧着我的鼻子。

  「没事。」我摆了摆手,不过,我想我的鼻子八成是红通通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抬起手以掌稳住我的脑袋,拇指则拭着我的颊。

  我皱了皱眉,问他:「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等他回答,我自己抬手在脸上他擦拭的地方抹着。可我的手才刚触到颊,他的蒲扇大掌又伸了过来。这一次,他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走去。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我脚下小小地踉蹌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异议,迈着脚步由着他拉着自己。

  直到上了车。系了安全带之后他才转过头来问我:「不问我要带你上哪儿去?」

  我扯着嘴耸了耸肩,反正跷班,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由的。我原本只是不想上班才随便編派了个理由开溜,根本没有什么计画。既然我没有计画,那依着他的计画也不错。何況明天开始接着两天连假,他要上北极我都奉陪。

  看了我许久,他突地泛起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发动车子。

  开了好一段路,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他的声音:「为什么在外面?不用上班?」

  「跷班。」我简短回应,摇头晃脑地。

  他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他侧着眼看我,又笑了。

  没问他笑什么,因为我注意列车子下了交流道。

  「要去哪里?」我转过头眨着眼问他。

  「现在为什么问?」

  「因为想问。」我知道他问的是我方才为什么不问。可就是想与不想,没别的。方才不想,而现在想,就是这样。

  「去看花。」他说。

  「看花?」我狐疑地看他。

  「对,看花。」他点点头,好像除了这,他不会再多说其他了。

  算了,我没再问。

  可我心里还是疑惑的。我的印象所及,赏花不都得上山?阳明山、合欢山、阿里山……其实我也没概念,总觉得美美的花都长在山上,这儿能看什么花?

  「带你去看荷花。」出乎我意料之外地,他又多透露了一些。

  「荷花?」我挺起背脊来。我以为赏荷得到台南丟,北部也有荷花可以看?我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可除了一堆的车与建筑,哪儿来的荷花田呢?

  「对。」

  我朝车窗外望去,却连一朵荷花也没瞧见,更甭说是荷花田了。

  「荷花田在哪儿?」我又回过头问他。

  不过这次他真的封口,不再给我任何提示与解答。

  好吧,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反正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可是我突地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呢?为什么不上班?」我问他。

  「跷班。」他笑着。

  「哦。」我点点头。我可谓是跷班大王了,所以听见别人跷班也不觉意外,而且我心中还是对他说的荷花有着好奇。停了一会儿我又问:「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荷花田?」

  「我没说这儿有荷花田。」他扯着唇瞅了我一眼。

  「没有荷花田?」我呆了一会儿。他该不会就为一缸的荷花特地开车带我到这么老远来吧?在台北就可以找到小荷花池,如果只为了看一两朵荷花,实在不需要这么大费周张的。

  不过一会儿之后,我看到了荷花。虽然不多,可是因为都盛开着,看来也煞是美丽的。

  然后我突然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回过头,我问他:「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荷花田?」

  他笑着摇摇头。「我没说。」

  「可是你说……」我的话隐去,因为我意识到了他刚才说的是「他没有说这儿有荷花田」,而不是说「这儿没有荷花田」。他在与我玩文字游戏。

  对他扮了个鬼脸,我没说什么,又转过头去看着荷花。

  又行驶了一小段路程之后,他将车停了下来。

  下了车,我有些好奇,眼前所看到的荷花与方才并无太大差异,都在一片深绿的荷叶之中,点綴着几许盛开绽放的桃红,是个小小的荷花池。他为什么选在这儿停下车来呢?

  「来。」他牵起我的手朝一条小径走去。

  我毫无异议地跟着他往小径的深处走,放心地让他牵引着我,而我则是左右张望着四周又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儿有荷花?」

  如果不是他带我来,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北部就可以看到这么多的荷花。虽然荷花池并不大,不过,接连着看到许多小小的荷花池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周念华的家里就是这儿的花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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