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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山避海难甩你 page 10 作者:夏伶

  “你别动,让我好好看你。”

  “啊?”

  在织夜专注的深深凝视下,南宫禅不禁猜测,自己的表情一定变得很怪,甚至很没用地脸红了起来……

  这些他虽然知道,却无力改变。

  唉,谁教他这么没用呢?

  满脑子逃逃逃,逃了两天也只是在城外打转,更在第三天自动归队,乖乖负起迎回织夜的重责大任。

  她问他为什么回来,自己还不好意思看着人家回答。

  真真是没用到家了!

  “你在看什么呀?”被看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地问。

  “嘘,别说话。”

  良久良久,织夜笑了,笑得大有古怪。

  见到织夜大有文章的笑法,南宫禅眼皮一跳,不自觉往后直退。

  南宫禅一退,织夜立刻进逼。

  可惜马车内空间有限,南宫禅短暂的逃亡生涯一下子便宣告终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宫禅背依车门,可怜兮兮的目光讨饶似的投向织夜,语气里有着无限的无奈与淡淡的希望。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望着这样的南宫禅,织夜浅笑盈盈,一开口即中要害。

  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揭破心事,无异于一刀致命。

  南宫禅支吾一阵,也只能坦诚不讳了。

  “呃呃……是。”

  “很好,我也喜欢你,此后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别再起贰心。”织夜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平平静静地吐出上述谎言。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是喜欢踩他、指示他、压榨他、虐待他的喜欢罢了,字面上是同样的字眼也就是了,其它无须细表。

  谁教她被囚禁的那几天里无聊得很,在脑海中描绘出许许多多施加在南宫禅身上的酷刑,数量之多,恐怕用上一辈子都用不完。

  唯今之计只有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日后再一点一滴好好料理他。

  南宫禅啊南宫禅,你过去天天躲我,如今还不是栽在我手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织夜快乐地在心中哼起曲子来了。

  另一方面,南宫禅听了织夜的话,却是半喜半愁。

  喜的是前半段那句“我也喜欢你。”

  愁的是后半段那“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别在起贰心”,压根是形同卖身契的片面宣言。

  自己当然喜欢织夜,同时也对杀手生涯深痛恶绝。

  得到心上人,便得与自由说再见;追求自由,必须先放开恋人的手……鱼与熊掌,真是不了肩得么?

  “怎么不说话?”织夜不喜欢南宫禅脸上的为难。

  “我想待在你身边,可是我不想做杀手。”南宫禅诚实地说。

  “你瞧不起我?”

  “不不,绝对不是这意思!”这是从哪得来的结论?

  “我生于流星楼、长与流星楼,流星楼是我的家,如今你不想继续当杀手,不就是瞧不起其他做杀手的人,以此论点,你对经营暗杀组织的我们一家,想必也是极为看不起的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织夜那凌厉得几乎能戳出洞来的视线,随即在南宫禅身上来回扫射。

  南宫禅情急之下一时忘了言语,在织夜审视的目光下缩成一团。这……这是哪门子的情投意合呀?

  通常在这种情境下,不是应该甜甜蜜蜜地携手谈心吗?怎么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只即将被剥皮烧烤的可怜青蛙?

  呜呼!命苦的人更是做什么都命苦啊!

  “说。”

  有魄力的人只要一个字就嫩能够达到平常人十句话的效果。

  织夜为求这段崭新的关系有个好的开始,全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对南宫禅步步进逼,务求在谈情说爱前界定下这段情缘。

  既然要做她的恋人,她当然有权做最大利用。

  不让南宫禅继续做杀手,未免太过蚀本。

  “好好,就随你吧。”南宫禅无法抵挡,连连点头。

  “我不会害你的。”织夜换上甜蜜的笑容。

  “是这样就好了……”低低咕哝着。

  “什么?”

  “没事没事。”

  言谈间,马车已在昊北客栈前停下。

  @  @  @

  接下来的几天,就在情报收集中度过。

  南宫禅不擅此道,织夜也无意要他出去抛头露面,所以他每天不是在客栈中庭闲闲呆坐,就是在房中蒙头大睡,悠闲无比的情状看在忙着收集消息的众杀手眼中,不由得他们感叹苍天不公。

  这天下午,南宫禅午觉醒来,悠悠依在走廊柱上,仰首看云。

  昊北客栈已被流星楼包了下来,因此客栈中并无闲杂人等,只有流星楼的成员来来去去。

  “喂,让你休养生息是没错,可你还真的打算从头懒散到尾啊?”织夜从后面拍拍南宫禅的肩。

  “我这是奉命休息,可不是什么懒散。”南宫禅笑着一把扯过织夜,让她坐在栏杆上对着自己。

  “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了……”织夜轻声说着,头倚在南宫禅的肩上,整个人也往他怀里偎了过去。

  “又热坏了吗?”环住织夜的腰,笑着运起寒冰真气。怀中人闭起眼睛,发出满足的轻叹。

  “还是你身上舒服。”

  “是是,敬请多多利用。”

  打从织夜重获自由的那一天起,南宫禅便发现她对自己的怀抱有着惊人的依赖,老是嘟囔着好热好热,然后满脸希翼地望着自己,展露一朵不大不小的笑容,而后一个箭步钻进自己怀中。

  要不可多久,他就明白原来是天气作祟,不耐炎热的织夜从此打上他的主意,并且食髓知味,抱上了瘾。

  今年的秋格外多变,上午热得要命,到了下午就冷风扬扬有南宫禅这座运功时是冰库、常温时是怀炉的称手工具,织夜自然是爱不释手,一找到机会就往他怀里蹭。

  加上两人已成情侣,织夜更是毫不忌讳,轻轻松松跨越青涩的初恋阶段,发挥她大胆本色,直接发展“肉体关系”——也就是眼前这般天冷取暖、天热消暑的良好关系了。

  南宫禅刚开始还被织夜的“大胆”吓得心下忐忑,一旦明白这在她眼中竟有如此妙处,也就笑着由她去了。

  谁也不会抗拒恋人的投怀送抱,高兴都来不及

  不论动机为何,拥抱的次数一增,心似乎也随之亲近了起来。

  有些在过去撕裂了嘴也不会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自自然然地脱口而出。像是——

  “其实,你偷懒的样子挺可爱的。”

  “啊?你真这么认为?”

  “不过故意不接任务就很可恶了。”

  “嘿,你刚才才说我可爱的。”

  “那是我不用为手头多出来的任务烦恼的时候。”

  “哎呀,说话不算话!”

  南宫禅不依地加紧搂住怀中娇躯,头埋在织夜的劲间,低低地笑着。

  被令人安心的独特气息围绕着,织夜把头枕在南宫禅肩上,只觉得说不出的安逸喜乐,情不自禁地挪动身子,更贴近了些。

  恋人甜美的呼吸就在耳畔,弄得南宫禅心痒难耐。

  下一刻,他低头,毫无预兆地吻上她因满足而微张的诱人樱唇。

  织夜好玩地吮着南宫禅柔软清凉的唇瓣,觉得这温柔的吻像极了冰镇过的糖葫芦,凉凉的、甜甜的,滋味好极了。

  “这回你没有打我呢。”南宫禅在织夜耳边柔声呢喃着。

  “你还敢说?我要你卖身还债,你却那样敷衍我。”想起自己的初吻是怎么失去的,织夜不由得嘟起嘴唇。

  “人家想吻你嘛。”

  “贫嘴!”

  织夜打了南宫禅两下,唇边却有个大大的笑容,正不受控制地绽放开来。

  这短短几天以来,她惊喜地发现了过去三年来都没发现的事。

  其一,南宫禅不只是踩了舒服,抱起来更是春暖夏凉、四季皆宜。

  其二,不只抱了舒服,他身上的那股只有靠得很近才闻得到的海水味,也同样令人上瘾。

  其三,撇开南宫禅的气息让自己安心一事不谈,他的嘴唇有着让人着迷的滋味。除了不爱甜食的人,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冰得恰到好处的糖葫芦。

  综合以上三点,织夜只有一个感想——

  早就该这么做了!

  浪费了整整三年烦恼头痛,要是早早就把他收编到恋人的位置,不就什么烦恼都解决了吗?

  气了千百回,头疼无数次,原来全是可以轻松避免的。

  呜,失策啊!

  “你又在动歪注意了。”南宫禅警戒地看着怀中人。

  “我这么没信用吗?”你一天到晚怀疑我。“织夜机灵地笑着。

  “因为你一笑就没有好事。

  “嗳,过分。”

  “是不是在想天子的事?”

  “我放着眼前的你不想,去想那种老头子做啥?”故意曲解,闹他。

  南宫禅也笑:“难说喔,人家毕竟是天子。”

  “管他呢,又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是吗?”认真的口气。

  歪头一想,同样认真:“只要你一辈子听我的话,那就是吧。”

  “那和养狗有什么不同?”苦哈哈地咧开嘴。

  “第一,我没养过狗;第二,我不会每天想吻一只狗。”双手攀上他的后颈,半咬半舔地含住他带着清凉气息的薄唇。

  “每天吻吗?似乎不错……”南宫禅热烈地回应着。享受恋人亲吻的,绝非仅有织夜一人。

  第九章

  数日后——

  这间权充议事厅的客房中,织夜指着平铺在桌上的地图,对着其他围在桌旁的杀手们——下达指令。

  “大家要记好撤离路线,到时不论是否成功得手,都会引来大量追兵,同时也会引发一场混乱,我们必须掌握在第一时刻离开现场,到时负责在城内制造混乱以混淆追兵的人也要小心,事后切莫在城中做任何停留,无比直奔回流星楼。”织夜冷静地环顾屋内。

  “听说其他组织这几天陆续派了些人去刺探实力,全被天子的人马挡了下来,闹得灰头土脸,但是天子那边也因此提高警惕,我们选在喜宴行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手。”天星指出。

  “那群只会打草惊蛇的笨蛋!”织夜从鼻子里哼出不屑:“天子要是这么好摆平,还会是天子吗?现在可好,平阳城中里里外外都知道三大暗杀组织移师于此,他们怎么不干脆敲锣打鼓宣告天下算了?”

  “我们会选在后天行动,射日阁和辉月楼同样不会放过,要不要先和他们打个招呼,以便相互呼应?”

  南宫禅很难得地没在作战会议上神游太虚,甚至认真地提出建议;他大异于以往置身事外的态度,此举立刻招来其他人的刮目相看。

  “我们和他们是敌非友,明争暗斗多年,到时各凭本事,这合作是万万谈不上的。”织夜一脸温文的笑意,显然蓝星的积极参与带给她相当的愉悦。呵呵,昨晚的“提醒”可真有用呀?

  她不奢望南宫禅在短短数日内,从原先的消极无视一跃成为嗜血狠酷,时间多的是,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她相信自己可以慢慢改变他对事物的看法想法,花上多少时间也无所谓。

  只要他投入心思参与,暂时也就别无所求了。

  “我们设下杀阵,想必另外两方也不会闲着,要是三方冲撞,我们谁也讨不了好去,得利的反而是天子。”

  南宫禅以端正的神情进言。

  要不是昨晚织夜威胁他,再在作战会议上打瞌睡就大刑伺候,并挂着贼溜溜的笑容绕着他转,像在大量要挑哪儿下手似的,他也不必让、其他人吓傻的后果,当众大放厥词。

  瞧,大家齐刷刷投来的目光不正明白写着震惊吗?

  要是以前,还没察觉自己对织夜的心情,这类空洞的胁迫他哪用的着放在心上?流星楼中多的是藏身只处哪!

  现在可就没戏好唱了。

  谁教他喜欢上这个老爱支配他人的女子,更蠢蠢地不懂隐藏,才刚发现自己的心意没多久,就被她的利眼当场抓包;虽是荣登恋人宝座,却也硬生生断送后半生的自主权!想想还真窝囊啊!

  “那更好,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家混乱,让我们更容易见机行事。”织夜绝对不会考虑与另外两大组织合作的提议。

  “如果你认为这样做好,那我也没话好说了。”

  “放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织夜祭出迷人的微笑,环顾众人。

  若说织夜心中没有半点不安,那是骗三岁小儿的说词。

  可是,交战在即,她必须加强大家必胜的信心。

  “有大小姐的绝妙好计,我们怎么可能失败?”一杀手带头嚷到。

  “没错没错!”跟进的声浪愈滚愈大。

  眼见众人因织夜简单的言语与虚假多过真心的笑容心生激励,南宫禅冷眼旁观,心中却是委决不下。

  天子被师尊所伤之事,他并未对任何人说,可是他身边环绕着千百名愿为他赴汤蹈火的死士,像较之下,流星楼的战力构不上多少威胁。

  问题是,在织夜的计划中,最后挑上天子的重担落在他头上。

  若是一切顺利,给与天子致命一击的,将会是他。

  本来这个“要角”是天星极力争取的目标,然而自从南宫禅师承老魔一事曝光,由他来担任给天子最后一击的任务,似乎再自然不过,就连天星也毫无异议地承让了。

  天子身边的高手虽是多不胜数,其中就有七位人物还格外杰出,听说当年不是一方之霸,就是一教之长,却各在因缘际会下甘愿留在天子身边保护他。这七位,人称“七大金刚”。

  明知城内聚满暗杀者,婚礼依然照旧举行,流水席也照开不误,一点也不担心给人  可乘之机。据说就是因为天子相信这七人的能力,足以维持这场婚宴的顺利进行。

  要接近天子,首先得削弱七大金刚的防御。

  而这工作,就由天星领军打头阵了。

  参与了整整两个时辰如何置天子于死的讨论,到了后来,南宫禅只觉得累,而且是很累很累。

  就是那三个死在自己手上的十恶不赦之徒,动手前他都会犹豫半天了,更何况这次的对象是那位天子——那为正道领袖、身受内伤的天子。

  疲惫地眨眨眼,逸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好想钓鱼啊……”

  叹息轻轻淡淡地融入空气里,谁也没有注意到。

  @  @  @

  虽然后天才是婚宴之日,明天一早就得进行长达一整天的准备工作,今晚等于是最后喘气的机会。

  “说要看月亮,怎么发起呆来了?”

  织夜好笑地戳起南宫禅的脸颊来。

  南宫禅懒洋洋地捉住织夜在他脸上肆虐的纤指。

  “说要看月亮,你倒戳起我来了。”

  “谁叫你从会议结束后就闷闷地想心事,连我都不理。”

  反手握住捉着自己的大手,织夜看着南宫禅没有表情的俊脸,忽然感到一股难言的不安。

  直觉告诉她,他有些不对劲,可她却又看不出是什么事让他心烦。

  这个明知有问题却无法深入核心的直觉也在同一时间让她明白,要是不好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的未来将出现阴影。

  “如果我说,我不想接这个任务,你会怎么做?”

  “你不接?”

  织夜觉得自己似乎在南宫禅眼中看到……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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