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是沙漠,唐馨是唐馨,你和他熟稔并不代表我一定得和你熟识,况且你真的以为你和沙漠的交情已经很好了吗?”她抬抬下巴。
阴倪俊浪的外表闪过一摸敌意,但稍纵即逝,并不容易发现。
“对不起,阴先生,我的个性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多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包涵。”她可没错过他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她掩嘴一笑,甜甜的道。
“不,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他道。
“噢?原来阴先生你也能发掘女人的优点啊?”
他的脸色一黯,近半百岁的年纪,焉有听不懂她在暗讽他的意思?
“对不起,看来我们是话不投机,我想不如我们还是各走各的!会比较愉快点。”
“请留步。”
“嗯?”
“这座岛上有片草地可以骑马,不知唐小姐愿不愿意陪我一块儿去溜溜马儿?”
她眉一挑,没想到他竟然还敢约会她,“不了,一大清早做骑马这样的活动我似乎不太适宜,阴先生你还是自已去吧!”
“真可惜!本来我还想带你顺便去马房瞧瞧昨天才刚生下来的小马呢!”
“小马?”
“是啊!昨天马房里一只白马生了一只小白马,小白马的额前还有一小撮灰色的毛,很是可爱,只不过唐小姐大概是没兴趣去欣赏吧!”
她活了这么大可还没看过刚出生的小马呢!“如果只是看马,我想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那真是太好了!”他伸出手就要拉住她。
唐馨身子一退,退避去他大手的碰触,“我可以自己走,请你带路。”
阴倪可有可无的转身,身体笨重的倚靠着拐杖朝马房走,而她也跟在他的身后以一定的距离跟着。
走了一小段路,两人双双走出了花园,在往后屋走去的角度,她只需稍稍仰头就能瞧见阴倪与存衣彩两人住的房问,她不经易的瞟见一身黑衣从窗帘下露出。
“带着我去马房妥当吗?”
“什么意思?”
“存女士不会吃醋吗?”
“提她做什么?”他双眼一磴,“我的事是我的事,她的事是她的事,我们两个人划不上等号的。”
“喔?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存女士很在乎你,就拿现在来说,她就在房里偷偷望着你。”
闻言,阴倪迅速抬头,窗帘下的黑衣也迅速抽离,他铁青了脸,转身继续柱着拐杖朝马房走。“别理她。”
唐馨挑挑眉,不在意的跟着他向前走。
两人走了约莫十分钟的脚程,就进到了马房内。
马房是以粗壮的树干搭建而成的,里头的空间相常宽敞,也因为每个隔间都辟了扇小窗,加上马房内的前后都有着活动式的大栏栅围着,所以马房内的空气相当流通,味道儿并不难闻。
不需阴倪告诉她,唐馨一进马房就瞧见了他口中的小白马,小白马依偎在母马的身旁,当她靠近时母马就站起身,鼻子发出呼噜噜的声响直瞪着她瞧。
“马儿你好。”她靠近它,亲切的打着招呼。
母马一看到她的靠近,马上踢起蹄子来,不安分的骚动着。
“乖!马儿乖,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想看看你的儿子,不会伤害你的。”她哄着它,但母马仍然非常的不安分。
“我替你拉着它,你可以去摸摸小白马。”阴倪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拉住马辔,示意地进去。
“这样好吗?它似乎并不想让我进去看它的小白马。”她迟疑的停下脚步。
“放心,它昨天才刚生产完,体力还没恢复,所以才会有点怕生,你喂一颗方糖,它就会温驯多了。”他递给她有才进马房时在前头置物箱里找来的方糖。
“来,马儿,我给你一颗糖吃,你让我安心看你的小马好吗?”她摸着它的鬃发,将方糖递到它的嘴边。
母马先是浮躁的甩动着头,然后嗅了嗅她手上的方糖,一会儿就伸出舌头含进了方糖。吃过糖之后,马儿明显的安静许多。
“乖!现在让我进去看看你的小白马。”唐馨再摸摸它,安抚它一会儿,确定它平静下来之后,才放心大胆的钻进马房内,走到马儿身后去看着小马。
“哇!阴先生,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呢!这匹小白马的头上还有一小撮灰色的毛呢!好可爱唷!”才瞧见小白马转动着圆滚滚的眼珠好奇的打量着她,唐馨就开心的叫起来。
“是啊!再大一点,它那撮灰毛的颜色就会更深、更明显,到时候它会比它妈妈还要更漂亮。”阴先生沉着脸,扬声的说,手下的母马感觉到唐馨接近了小白马,开始浮躁的晃着头了。“你摸摸小白马,它的毛很温暖、很柔软呢!”
她听话的伸出手抚摸着小白马,小白马似乎感觉到她手心下的温暖,开始发出“嘶嘶!”的叫声。
母马一听到小白马的嘶叫声,更加浮躁了,它大力的挣脱着被捉住马辔的手,马蹄也开始用力的踹起来。
“怎么了?马儿怎么了?”感觉到母马的骚动,唐馨转身问着。
话才刚问完,母马的后脚已经开始粗鲁的蹬着地板,前脚朝着天空仰起,“嘶!”
“唐小姐,你快出来,母马似乎很不高兴你碰它的孩子。”阴倪吃力的拉着马辔,大声喊着。
“喔!我马上出来。”瞧见母马这样生气的挣扎着,唐馨不安的找着地方钻着,想伺机找到一个地方能让她不被马的后脚给踢到然后安全离开马房。
“阴先生,你拉着母马,别放掉它。”她嚷着,在母为的后脚向上跳跃的瞬间她偷着空,准备从它的脚下钻出来。
“阴先生,你抓牢,我就……啊!”她话还来不及说完,马的后脚就向地面用力的直蹬下来,才刚钻过它身下的唐馨被用力的狠狠的踩了一大下,尖叫声跟着响起。
阴倪此时嘴一扬,抓着马辔的手跟着松动,母马一获得自由,感觉到脚下有物体的后脚本能的就向后直踹,唐馨柔软的身子跟着向后飞去,“砰!”的一声,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
把唐馨踹倒在地上的马儿还不满足,举起脚蹄又用力的踹了两下,只见她像个稻草人般一会儿被踹到墙上,一会儿被扔到地上,来来回回数次……
“白痴!刚生产完的母马不适宜靠近这点常识都不晓得还骑什么马?死了活该!”阴倪冷冷的对着满脸是血的唐馨道着,眉一扬,他冷笑起来。
第八章
“医生来了没有?”沙漠咆哮的声音从他的房间直接传到屋外。
“小少爷,从最近的岛过来也要半个钟头……”
“用最快的时间请最好的医生过来!不要废话,去找!”
“是。”沙爷爷急急退下。
“你!拿盆热水来。”沙漠指挥着排排站的仆人们,“你!去唐小姐房里拿干净的衣服来替她换上。还有你!拿毛巾来!”他苍白着脸嘶喊着,“没事的全都给我离开!”
他颤抖着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是血的唐馨,“天啊!天啊!天啊!”
“漠儿,对不起,要不是我提议唐小姐一起去看刚出生的小马……”阴倪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
“请放手。”沙漠冷着声音,“阴先生,请你与其他客人马上离开这座岛,永远也不要再踏入这座岛半步。”
“漠儿……”
“来人,看着他们收拾行李,亲自送阴先生与他的朋友上飞机。”
阴倪沉着脸,“漠儿……”
“阴先生,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漠……”
“再见。”淡淡的丢下两个字,沙漠就再也没看他一眼。
没一会儿的时间阴倪就被客人给请离开他的房间。
“馨……”他战栗的手抹去她粉颊上的鲜血,才刚抹去,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新的血液正往下滑落,沾染了他才抹去血的脸颊,他将眼睛眯成一道细缝,手指再次替她抹去血液,才刚抹干净,新的血液又流下来,再抹,又有新的填补……“天!天!天!”
“小少爷;您要的东西都来了。”
“放着,你们统统出去。他抢过毛巾,胡乱的泡过热水后他仔细小心的将她的脸全部擦过一遍,将她白净的脸庞从血液中释放,在确定脸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血迹之后,他满意的将沾满了血的毛巾放到脸盆中洗净,再抬头,一道血正缓缓的向下流着,见状他急急的再擦去血液,这次他观察着血的来源,在头颅的右侧处有一道大的两公分长的伤口正汨汨的流着鲜血。
他蹙着眉,二话不说就脱下身上的白衬衫压住伤口,然后他拿了个枕头将她的头部垫高,在确定血已经约略的止住之后,他以着快速而且小心的动作替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拿出去烧了!”打开房门,他将沾满了血的衣服塞给站在门外待命的女佣之后,急急的又回到房内。
将血水拿到浴室里去换过后又端了盆干净的热水回来的沙漠,坐在床边细腻的将她身体各处被血沾到以及弄脏的地方统统都擦干净,这才稍稍止住了手指的颤抖。
“别死,馨儿,别死。你答应过我除非我撵你走你才会离开我,不然你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记住你的誓言,听清楚——”他在她耳畔哑着声音道,“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要跟我结婚,带我去见我们的父母亲,跟我一块儿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你有很多事情还等着你等做,所以我不要也不允许你离开,听到没?”
唐馨虽然稍微止住了血,但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多处因为剧烈撞击所导致的骨折,与多处外伤让她的脸色像纸一般惨白,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奄奄待毙的半死尸。
“嘶!”一声嘶叫声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这声音唤醒了沙漠的处事能力,他站起身,从衣柜中掏出一把鲜少用过的手枪,持着枪他就住房外走。
“照顾着唐小姐,她若有任何闪失,我拿你的命抵。”丢下话,他就走离了屋子。
被留下来照顾的小女佣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她看着唐馨比纸还要白的脸色,心底好生害怕,生怕一个不注意,唐小姐就在她面前一命呜呼,到时就算她有一百条命也抵不了啊!
正当小女佣探着手在唐馨的鼻梁下测着气息时,一声沉重的火药声从远处传来,吓得小女佣连连退了几步,背脊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衣服。
“唐小姐、唐小姐,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断气啊!您若是断气了,不只只有马儿要跟您一块儿去陪葬,就连我也要跟着您去了……”小女佣在她的耳边小声的祷告着。
不知过了多久,沙漠这才疾步的奔跑回来。
“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动静?”一踏进房,沙漠劈头就问。
“唐小姐还活着,她还活着。”
“呼!”他松了口气,“去把我丢在厕所的电话拿过来。”
“是。”这个指示可比看护着唐馨要简单容易多了,小女佣小跑步着进到厕所拿了电话就回到他面前。
“你可以出去了。”他看也没看她,只是伸手接电话、交代,一双眼他一直停留在唐馨身上,他注意着她的呼吸,注意着她的脉搏以及脸色和血液还没有继续流出,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爱怜与心疼,他的模样让小女佣看得都呆了。
若是有男生肯像小少爷这样待她,就算要她死她也愿意。
“别死,我知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别死。”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后才拿起“自然门”里八大户长专属的通讯器,接了几个号码之后等着电话接通。
“喂,我是暴雨。”
“喂,不管你在哪里,现在马上立刻坐飞机到我这儿来。”
“沙漠?!你在哪儿?”
“这不是重点,你大可在飞机上再查我人在哪儿,现在你仔细听清楚,我这里有个病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血型,是个女人,被一匹母马用后脚踹了不知道有多少下,她的右脑有伤口,身上有骨折和擦伤,至于有没有内伤我也不清楚,总之你马上来。”
“你把狂风的婚礼搞砸了,你想我会去帮你吗?”
“暴雨,我不管你和狂风的手足之情有多么深,如果你不来,你的“暴雨户”可以直接收摊不用做生意了。”他咬牙切齿,在这紧要关头暴雨还敢跟他谈条件?“‘暴雨户’也许对你而言不代表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要让你回上官企业绝对不是件难事。”
“可以了,停止你的威胁,我马上过去。”
“先说声谢谢了。”沙漠收起电话,“医生还要多久才会到?”
“小少爷,刚刚沙总管打电话来说他们再五分钟就到了。”
“要他快一点!”他抚摸着唐馨的脸,无力的轻触着她。若不是这件意外发生,他还没有机会发现自己内心已经爱她到了绝境的地步,
在不知不觉中,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还超过他的双亲、阴倪、亲情、仇恨……一切一切,在将他的心抚平成为一颗完整的心之后,她怎忍心再将他推入永不得超生的地域里去?
“我爱你。”他发自肺腑的低道,手指摸着他左手的尾戒——那是由剔透的虎珀制成的一个空心的不规矩形状,在空心之中装了三分之二的褐色小砂,样貌平凡并不起眼,谁也不知道它就是属于“自然门”内“沙漠户”的户戒。
他松动着尾戒,本想将它取下,但念头一转随及又将它戴牢。
“看到没?在我的门里所有户长都时兴拿这枚戒指当做是订情戒指,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好活着,这枚戒指就属于你,你听到没?你要好好活着。”他道着,“不要让我失望。”
“小少爷,医生到了!医生到了!”外头的骚动让沙漠站起了身,他走到门口才打开门,被人群推挤的医生正好赶到了他的房门外。
“请救她,尽你的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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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馨处在危险期有多少天,沙漠就有多少天守候在她的身边,除了偶尔的吃点东西之外,他几乎寸步不离床边。
“小少爷!”沙爷爷以着难得的激动冲进房间内。
“什么事?”
“有、有访客。”
“我不见任何人。”
“小少爷,他们、他们您一定得见。”
“我不见!”就算是世界末日了他也不离开她的身边。
“您一定得见!”沙爷爷以着少见的固执硬拉他离开床,“我会差人来看护着唐小姐,如果您不相信家里的佣人们,我可以请暴雨先生来照顾唐小姐,总之您一定得去见他们。”
“他们是谁?”
“您下楼就知道。”他紧闭着嘴,只是领着沙漠快步走向一楼。
沙漠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的走下楼梯,走到一楼的转角处,楼梯口正面对着玄关时他就停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