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就算你醉死了,还是救不了夫人的。’侍剑苦口婆心地道。
‘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展慕樵怒道,将身旁的酒杯往侍剑脸上扔去, ‘你给我滚出去!’
侍剑不闪不躲,酒杯击中了他的额角,划下一道血痕,‘少爷,等属下把该讲的话 讲完,到时候用不着少爷赶人,属下自然会走。’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打扰我喝酒的雅兴。’展慕樵抓起一旁的酒瓶就直接往喉 咙里灌。
‘今天属下在路上遇见柳大夫,柳大夫向属下提起,月儿曾找他去为夫人看病。’
展慕樵的酒意醒了大半,‘你说清怜病了!?那她现在怎样了?严不严重?’他心 急地问。
‘柳大夫说夫人她是有喜了。’侍剑轻描淡写地道。
展慕樵如遭雷击般地白了脸,‘有喜了?那……那很好。’他失魂落魄地低喃。
‘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侍剑差点被主子的问题气绝。‘少爷,夫人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他提醒道 。
‘三个多月……’展慕樵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不对, 三个多月!那不是在清怜离开展家庄之前吗?这么说,孩子是他的!?
一丝喜悦燃亮了他的双眸,但随即他又想起巫媚晶恶毒的嘴脸,眼底的光彩立即黯 淡下来。
侍剑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少爷,您不打算将夫人接回来吗?’
‘接回来又能怎样?巫媚晶会放过清怜吗?不,她只会更加折磨清怜和她肚里的孩 子罢了。’展慕樵感到心灰意冷。
‘少爷,您只想到巫媚晶会对夫人不利,难道您没想过,夫人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身旁没有人保护她,万一少爷的仇人找上她,那夫人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侍剑的话宛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展慕樵。‘侍剑,你说得对,我实在太糊涂了,竟 屈服在巫媚晶那妖女的威胁下而逼走清怜。要是清怜因此遭受到意外,这辈子我绝不会 原谅自己的。’
‘少爷,您不是糊涂,您只是太在乎夫人,所以才会任那妖女牵着鼻子走。’侍剑 直言。
展慕樵站了起来,两眼熠熠生辉。他又恢复原先在商场,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一 抹自信和势在必得的微笑缓缓地由他嘴角升起。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决定主 动出击,以实际行动唤回佳人芳心。
???风清怜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的眼被一块厚厚的布幪住,双手则被反绑在背 后。
石室里那恐怖的回忆又向她袭来,她在哪儿?她摸索着,感觉到一片冰冷的石壁。
是上次那些掳走她的人吗?他们不甘心让她脱逃,于是又派人将她捉来关在这里吗 ?
黑暗无所不在地包围住她,令她一时间无法移动,被恐惧和惊慌所笼罩。她吐出一 声哽咽,告诉自己她必须逃!做任何事都好过待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好。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没两步,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走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上。没多久,蒙在她脸上的布被解了开来。她 眨眨眼,厉残正交叉着双臂站在她而前。
‘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捉我来的?’风清怜疑惑地望着他。
厉残优雅地一笑,‘这是我住的地方,可能要委屈风姑娘在这儿待几天。’
风清怜挺直肩膀,‘这是绑架,捉到了可是要坐牢的,厉公子,请你放我离开,我 还有事。’
‘你说的有事指的大概是月儿吧!’厉残眼神诡异一闪。
风清怜一惊,‘你把月儿怎么了?’
‘你放心,月儿她好得很,是我找人假扮月儿,在大街上演了那出戏。’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你和相公不是朋友吗?’风清怜不解地问。
‘朋友?’他挑高眉,‘这是个有意思的讲法,可惜事实跟你所想的有点出入,我 和展慕樵之间有一笔帐要算,而你……’他抬起她的下颚,‘就是我的筹码。’
‘筹码?你想利用我对付相公?’
‘你反应很快嘛!’他赞赏地道,‘我欣赏聪明的女人,也许等我解决掉展慕樵以 后,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女人。’他的手指拂过她细致的肌肤。
‘你这个卑鄙下流的……’风清怜怒骂。
厉残的脸变得阴沉,‘我劝你小心说话,免得自讨苦吃。’
‘师兄跟这种贱女人客气什么!’巫媚晶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扬手便掴了风清怜 一巴掌,‘贱人,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厉残冷眼旁观。
‘媚晶,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好了没?’
巫媚晶柔若无骨的娇躯挨向他,‘师兄,你吩咐的事,媚晶哪一次没给你办得妥妥 帖帖的,嗯?’她了浓密的睫毛。
厉残顺势搂住她,‘媚晶,你真是我的好帮手。’他的手滑进她的衣襟内。
风清怜别过脸,她没想到厉残和巫媚晶竟当着她的面演起活春宫,但她却不能塞上 耳朵。片刻间,石室里充满了厉残剧烈的喘息与巫媚晶销魂的呻吟。
突然,她听到喀的一声,然后是物体倒地的撞击声,她吃了一惊,扭头望去,只见 巫媚晶赤裸着身子仰躺在地上,纤细的颈项歪向一边,美丽的大眼圆瞪着。
风清怜尖叫出声:‘你……你杀了她!?’
厉残神色从容,仿佛他方才杀的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而不是先前才和他翻云 覆雨,热烈缠绵的女人。
他冷冷地瞥了巫媚晶的尸体一眼,这个蠢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她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企图控制他?哼!既然她不义在先,那可就怨不得他翻脸无情。
厉残的视线转向风清怜,‘你在发抖,是害怕吗?别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他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因为我很好奇,能让展慕樵神魂颠倒的女人,尝起来究竟 是什么滋味。’
‘你无耻!’风清怜啐道。
厉残的目光一黯,‘我看你一个人待在这间石室里也挺孤单的,不如我把媚晶留下 来陪你好了。’
‘不,我不要!你放我出去!’想到要和一具冰冷的死尸共处一室,风清怜不由得 全身战栗。
厉残不理会风清怜的喊叫!带上了厚重的门,将她隔绝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
???未署名的信笺送达展家庄是在风清怜失踪的三天以后。
展慕樵那日寻至风清怜和月儿住的小木屋时,才发现他晚了一步!敌人早已将风清 怜劫走。他派出大批人力梭巡风清怜的下落,却一直没有回音。
他两手颤抖地慢慢打开折叠的信纸。‘如果你想保住风清怜的性命,明晚子时,断 魂崖上见。’
他合上眼,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至少清怜暂时不会有危险,对方不过是利用她来 逼他就范,而他一直等待的凶嫌,终于主动露面了。
这一回,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夜黑风高。
断魂崖上,两条欣长的人影正相互对峙着。
一阵风吹过,天地间仿佛忽然充满了肃杀之气。
展慕樵静静地凝视着厉残阴森俊美的脸庞,‘厉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 样做?!’
‘无冤无仇?’厉残狂笑了一阵,指着展慕樵狰狞地道:‘展慕樵,二十年前,要 不是我娘舍下我,抱着你逃走!今天的你哪能这么风光!这二十年来,我像活在地狱里 ,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你是厉风!?’展慕樵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怔忡了下。
‘没错。怎么,你很惊讶我没死吗?’厉风冷笑道:‘我能逃过一劫,就是为了活 着回来找你报仇。蕙娘、赵如意、凤飞燕,还有慕容晴,都是我害死的。’
‘是我亏欠你,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为什么要连她们也拖下水?’展慕樵不能 苟同厉风滥杀无辜的作法。
‘哼,因为我要你跟我一样,受尽屈辱和折磨,被众人厌恶、排拒,遭受妻子与亲 人的背叛,然后再杀了你,以消我心头之恨!’厉风的话声未落,掌中的剑已笔直地刺 向展慕樵。
展慕樵格开这一剑,心知厉风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屏除杂念,全神贯注地 应敌。
厉风的剑法诡异,招式狠毒,剑剑均欲置展慕樵于死地。
两人斗到三百回合,展慕樵察觉出厉风招式中的破绽,回剑疾撩,双手擒拿点拍, 步步逼近,剑尖直刺厉风胸口。
忽地,一道纤细人影飞扑而至,代厉风挡下了那一剑。
展慕樵错愕地看着李红绡呕出一大口鲜血,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不由大惊失色。
‘红绡,你……’
厉风抛下长剑,抱住李红绡,将她搂在怀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 受这一剑?’他向来视众人为无物的眼里竟泛着泪光。
李红绡颤抖的手抚着厉风的脸庞,‘残,能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我只希望你能 放下仇恨,好好做人。’李红绡的视线一阵朦胧,她摇着头,努力抗拒渐渐袭来的昏迷 ,‘表哥?’她的手盲目地在空中挥动着。
展慕樵强忍着悲痛,握住了李红绡的手,‘红绡,我在这里,你别说话,我马上找 人来救你。’
‘表哥,用不着费事了,我很快就会……走……’李红绡猛打着冷颤,鲜血染红了 她雪白的衣衫,‘表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
展慕樵含泪点头,‘好,你说。’
‘我求你,不要杀厉残。’李红绡痛苦地呻吟,‘我……我爱他。’
李红绡的头垂了下来,握在展慕樵掌中的手也变得瘫软,她的睫毛轻颤了下,终于 无力地合起。
‘不,红绡……’厉风狂喊了声,抱紧李红绡,眼泪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他就 这样动也不动地拥着红绡,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厉风忽然抱起李红绡,往悬崖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看 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展慕樵虽然知道厉风的意图,但他浑身的力气就像在刹那间被人抽光般,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厉风抱着红绡的尸体,直直坠入万丈的悬崖。
断魂崖上,魂断,情不断。又有谁能知道断肠人的悲哀呢?
???两年后展慕樵望着安适地躺在他臂弯里的小儿子,心里涨满了为人父的喜悦 和骄傲。
自断魂崖一役后,他循线找到被关在地牢里的风清怜和早已气绝多时的巫媚晶。
在巫媚晶身上搜出解药后,他便带着风清怜回到展家庄,并对她说明整件事情的原 委。
在风清怜的温柔深情和细心体谅下,他慢慢地走出了过往的阴霾,重拾起生命的美 好与欢笑。
风清怜微笑着走了进来。
‘相公,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感谢上天赐给我一个完美的妻子……’展慕樵由衷地答道。‘和一个活 泼可爱的儿子。’她接口。
两人相视一笑,心底俱是无言的感激。他们的目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缠绵一生一 世。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