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媚晶笑了,‘展慕樵,你当我们女人全是笨蛋吗?你一拿到解药,怕是就扔下我 不管了。只要你信守诺言,我会按时让风清怜服下解药,万一你执意要和她在一起,那 风清怜就只有死路一条。’
展慕樵明白他没有其他选择,风清怜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巫媚晶这个冷血且恶毒的女 人手上。‘我答应你。’他静静地承诺,眼底一片死寂。
‘解药在这里。’巫媚晶胜利地笑道,掏出一枚紫黑色的药丸‘一个月后我们两个 马上成亲。’
展慕樵觉得喉咙仿佛被堵塞着,他无言地点点头,接过药丸转身就离开了这个令他 厌恶至极的地方。
???风清怜停下手中缝补的工作,几乎是第一百次瞪视着门口。她大概有十多天 没见到展慕樵了。刚开始她感到困惑、疑惧,接下来她便哭了又哭,而今她只觉得绝望 ,仿佛身体的某一部分被切割开来,而她正逐渐地死去。
他们曾经那么快乐,为什么在厉残和巫媚晶来了之后,这一切全变了样呢?她决定 了,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在今天得到答案。
她鼓起勇气来到书房找展慕樵,她听下人说,展慕樵最近都夜宿在书房里。但她一 直等到午夜,展慕樵还没有回书房,她不知不觉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粗鲁的摇晃惊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展慕樵靠 着桌子!正在脱靴子。
她跳了起来,想要帮他忙,却被他一把推开,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相公,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喝那么多酒?’
他醉醺醺的将靴子甩在地上,‘你管得着吗?’他粗声道。
她伸手欲扶他,‘相公,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妻子,我当然会关心……’
‘省省你那一套吧,我才没兴趣听你的贤妻良母经。’展慕樵挥着手,不耐地打断 她的话,‘你以为凭你一个樵夫之女,没钱没势的能配得上我?我告诉你,我娶你是为 了利用你引出杀害蕙娘的凶手,你不过是个饵,没资格过问我的一举一动!’
风清怜退后一步,心头仿佛被展慕樵狠狠地揍了一拳,‘相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要这样绝情?’她揪着胸口问。
‘做错?’他冷酷地笑着,‘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已经查出谁是杀人凶手,换 句话说,我已经不需要你这个诱饵了。’
风清怜一字一句都听进耳里,却近乎麻痹地无法相信,‘相公,你喝醉了,不知道 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们明天再……’
‘你没听懂我的话。’展慕樵皱着眉继续残酷地道:‘媚晶知道如何取悦男人,让 男人觉得像个皇帝;而你,只会像条死鱼般躺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让我倒尽胃口 !’
风清怜的脸一白,展慕樵是在暗示他跟媚晶姑娘的关系?‘相公,你是想休了我, 然后娶媚晶姑娘为妻吗?’
‘不错嘛,你总算搞懂了。’展慕樵弯起嘴角嘲讽道,丢给她一纸休书和一袋银两 ,‘拿着这些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风清怜整颗心往下沉,她猛地转过身,用手背捂着嘴,免得自己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里,哭倒在床上。
‘夫人,您怎么了?您不是到少爷的书房去找他吗?怎会弄成这样?’月儿担心的 问。
‘相公他不要我了,他要休了我,打算和媚晶姑娘成亲。’风清怜抬起满脸泪痕的 娇颜,哽咽地道。
月儿瞪大眼,‘什么!?夫人,您说少爷把您给休了?’
‘嗯。’风清怜点头,简单地告诉她整件事的经过。
‘既然如此,夫人您也不能继续留在展家庄了。’月儿听完,思索了一会儿道:‘ 月儿的舅舅就住在城外,不如月儿陪着夫人到那里暂住一下,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挽回 少爷的心。’
风清怜一心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她们俩收拾了行李, 在夜里不告而别。风清怜伤心到了极点,只觉得她在展家庄的这段日子只是一场美丽而 哀愁的梦,等梦醒之后,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第十章
风清怜走后,展慕樵就一个人关在房里喝闷酒。他不停地狂饮着,希望能借由酒精 麻醉他的痛楚。
当他望着风清怜那张伤心欲绝的小脸时,他真想不顾巫媚晶的警告搂住她,求她留 在他身边!然后和她做爱,因为他爱她。是的,他终于肯对自己承认,他的确是在乎她 的,胜过对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然而,他却无法拥有她,只能咬着牙,狠心地将她逼 走。
他用力地把酒瓶朝墙壁砸去,在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的同时,酒瓶也碎了一地,就像 他那颗破碎的心。
???
风清怜病恹恹地坐在床沿,两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她和月儿离开展家庄已 两个月了,自那时起,她便生活在等待与绝望中,但展慕樵始终未回头来找她,像是彻 底地遗忘了她这个人,在半个月后和巫媚晶举行了婚礼。
那场婚礼的豪华与盛大,至今洛阳城的百姓还津津乐道。她并不恨他欺骗了她的感 情,这一切全是她心甘情愿,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让他爱上她。
她站起身,突地,眼前一阵金星飞舞,她毫无意识地昏了过去。
???
‘夫人,您醒醒,月儿替您端药来了。’
风清怜睁开眼,看见月儿捧着一碗黑色的汤药站在她床头。
她记起了昏倒的事,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对不起,月儿,又给你添麻烦了。我 最近老是觉得头晕恶心,动不动就想睡觉,也没什么食欲。’
月儿避开风清怜的目光,眼神闪烁地道:‘夫人大概是病了,刚刚柳大夫来过,开 了一副药,夫人您把药喝了之后很快就会好。’
风清怜接过碗,但没有凑到唇边,把它捧在手里,‘月儿,谢谢你,这段时间要不 是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月儿不自在地低下头,‘夫人,您别这么说,这是月儿该做的。’
‘月儿,你别再喊我夫人,我已经不是展家庄的女主人了。’风清怜苦笑,‘月儿 ,都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管我,回展家庄去吧!’
月儿两眼紧盯着药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夫人,您别想这么多了,快喝药吧! ’
风清怜对月儿感激地一笑,仰起头就要把药喝下,月儿突然伸出手打掉药碗。
‘月儿,你怎么了?’风清怜吃惊地问。
月儿双膝一弯,在她面前跪下,‘夫人,对不起,我说谎,其实夫人不是生病,而 是有喜了。我方才端给夫人喝的药,是……是打胎药。’月儿抽抽噎噎地道。
风清怜震惊地看着月儿,‘月儿,你说的都是真的?’见她点头,风清怜倒抽了口
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质问。
‘夫人,事到如今,月儿就跟您实说了吧!’月儿抬起头,豁出去般地道:‘我本 是蕙娘小姐,也就是展少爷第一任妻子在出嫁前的贴身丫环,我与小姐情同姐妹,但小 姐在三年前突然去世,展家对外宣称小姐是得了急病死的,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于是 隐瞒身份,卖入展家为婢,想要查出小姐死亡的真相。’
风清怜一时怔住,‘月儿,莫非你已知道谁是凶手?’否则,月儿不会跟着她离开 展家庄。
月儿直视着她,‘蕙娘小姐嫁给展少爷后,仍和月儿保持联系,小姐在信里把什么 事都告诉了我,包括少爷并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件事。’
‘月儿,你该不会怀疑相公他……’风清怜的脸色倏然刷白。
月儿垂下眼睑,‘我刚来展家庄没多久,就听见这里的仆人提起,小姐根本不是病 死,而是跳湖自杀的,而展少爷就是幕后元凶。他一定是发现小姐背叛了他,所以下手 谋害小姐,再故布疑阵,将小姐弄成自杀的模样。我留在展家,就是为了找出展少爷杀 害小姐的证据,好替小姐报仇。’月儿的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月儿,你太武断了,无凭无据的,你怎能单单因为这一点,就一口咬定相公是凶 手呢?’风清怜不赞同地蹙着秀眉。
‘夫人,少爷都不要您了,您为何还替他说话?’月儿忿忿不平地道。
‘风清怜黯然神伤地一笑,‘就算相公他休了我,在我心目中,他仍是我的丈夫, 我惟一深爱的男人。我不怪他抛弃了我,我只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夫人,您真是个好人,月儿对不起您,那天在后花园里夫人发现了慕容晴的尸骨 ,月儿一时激动,误以为那是小姐,才出手打昏了您,将尸骨盗走,您打我、骂我吧, 月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风清怜握住月儿的手,‘月儿,我可以体谅你一心为主的心情,但孩子是无辜的, 你怎能瞒着我打掉他呢?’
‘月儿该死,月儿每次一看见少爷和夫人一副恩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到小姐悲惨 的遭遇,开始嫉妒起夫人拥有了原本应该属于小姐的幸福。少爷对夫人越好,月儿心里 就越恨,恨他背叛了小姐,所以才会冲动地想打掉夫人腹中的胎儿。’月儿红着眼眶, 脸上净是悔意。
‘幸好孩子平安无事,月儿,你就别再自责了,起来吧。’风清怜扶着月儿起身。
‘这个孩子是相公留给我的纪念,不管吃多少苦,我一定会将孩子好好地扶养成人 。’风清怜抚着肚子,全身散发出母爱的光辉,‘月儿,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这个未出 世的小生命吗?’
月儿眨眨眼,欣喜地笑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她连声应道。
风清怜笑着拥住月儿。虽然她不能与展慕樵共偕白首,但老天爷毕竟是仁慈的,他 赐给她一个她和展慕樵的骨血,她这一生再也别无所求。
???展家庄展慕樵静静地坐在书房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自从风清怜离开后 ,他得借助酒精才能睡得着觉,而一旦酒意一消退,他便开始想念风清怜,懊恼着自己 的束手无策,任凭那揪肠刺骨的思念翻搅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闭上湿润的眸子以抑制住盈眶的泪水。他失去了她,失去了那个温柔善良、纯真 美丽的妻子,这是他一辈子永难磨灭的遗憾和痛苦。
当巫媚晶擅自走进书房时,立刻被满屋子刺鼻的酒味给熏得倒退数步。
‘展慕樵,你怎么搞的,醉成这副德行?人家见了你,还以为你是哪个醉鬼,糊里 糊涂地闯进展家庄呢!’巫媚晶厌恶地掩着鼻嘲讽道。
‘你不待在掩翠阁,跑到我这里来干嘛?’展慕樵不客气地问。
巫媚晶优雅地走到他面前,‘展慕樵,你该不会忘了,几个月前我们两个才成亲吧 ?’
‘我没忘。’他咬紧牙根地回道,又狠狠往喉头灌了一口烈酒。
‘那我问你,有哪个做丈夫的会撇下新婚妻子,整天躲在书房里喝酒的?’她咄咄 逼人地道。
‘是你逼我娶你的,我早就警告过你,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展慕樵按捺住满 腹怒气,冷静地回答。
‘哼,我看你是忘不了风清怜那个小贱人!我真搞不懂,那小贱人有什么好,值得 你为她牵肠挂肚的!’巫媚晶冷嗤道。
‘住嘴,不准你骂清怜是小贱人!’展慕樵怒不可遏地抓起她的衣襟,把她用力抵 在墙上,‘你根本不配提起她的名字,你这个人渣,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你没有资 格说她一句坏话!’
‘展慕樵,你敢碰我一根寒毛,风清怜就永远拿不到解药。’巫媚晶不甘示弱地道 。
展慕樵颓然地松开她,一拳重重地击在桌上,霎时,灰尘四扬,酒液飞溅,桌上所 有的东西都被震得粉碎。
巫媚晶舔舔燥热的唇,‘相公,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走了一个风清怜,还有我巫 媚晶呀,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伺候相公您的。’她诱惑地低喃。
‘既然你那么想被男人玩弄,那我就成全你!’展慕樵像丧失了理智般,蛮横地扣 住她的腰,把她凌空抱起,用力抛到桌上,粗鲁地撕裂她的衣裳。
巫媚晶呻吟了一声,两手紧揪着他的头发,全身颤动地偎向他。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就不信展慕樵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看,他现在不就迫不及待地在这张桌子上要了她 吗?
展慕樵快速地在她动了数下,就推开尚沉浸在情欲深渊中的巫媚晶,毫不留情地转 头离去。
巫媚晶眨着迷蒙的杏眼,错愕地瞪着展慕樵,‘展慕樵,你给我站住!你把我当成 什么了?’她气愤地嚷道。
‘妓女!’展慕樵轻蔑地丢下这两个字,愤怒地甩上门,消失在巫媚晶的视线之内 。
巫媚晶恨恨地盯着那扇门,展慕樵以为他这样羞辱她不会得到报应吗?哼,她得不 到展慕樵,风清怜也永远别想得到他!
???‘不好了,风姑娘,月儿她出事了!’隔壁林大婶的儿子阿豪衣衫凌乱地冲 进小木屋。
‘阿豪,镇定点,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风清怜放下手边缝纫的工作,安抚着 慌乱的阿豪。
‘月儿在大街上被一辆马车撞了,倒在路旁,流了好多血。’
‘马车的主人呢?’风清怜问道。
‘跑了。风姑娘,现在该怎么办?’阿豪急得没了主意。
‘你快告诉我出事的地点,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去找柳大夫,随后再跟来。’风 清怜交代完,问清楚月儿是在西街的万儿胡同发生意外!就匆匆地赶去。
她一路上担心着月儿的伤势,闷着头往前跑,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悄悄地接近她。没 有半点预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挣扎着想呼救!一股奇异的香味立即窜进了她 的鼻间,随即便失去意识,软软地倒在那人及时伸出的臂弯里。
???侍剑未经通报,就笔直地闯入展慕樵的书房。
展慕樵正坐在地上,抱着酒瓶痛饮。目睹他铁青泛白的脸、布满血丝的浮肿双眼, 以及多日未曾修理的胡须,侍剑不禁震愕地倒抽了口气。往昔那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的少爷上哪儿去了?眼前这个憔悴、颓废的男人仿佛已经是个半死的人,活着的只是躯 壳罢了。
‘少爷,您别再喝了!’侍剑不忍心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