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自喂你的。」他微笑道，不容她拒绝。
「爷，我来了。」门外，传来乔勇的声音。
乔行磊知道他该离开了。堡内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处理。
「圆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他在她的额头印下轻吻。
「嗯。」她低著头，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乔行磊将她明显躲避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难道……她的变化是因为得知玉佩定亲的事情？可是，她不是说很高兴嫁给他？还是，她需要时间来接受他们之间关系的改变？
蓦地，他想起她偷偷逃出苏府的事情，或者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如果她需要时间调适，他会给她，但是她注定要成为他的妻子。
他叹口气，转身走向门外，打开门，不放心地回首看看她，才轻轻关门离去。
苏小圆握著胸前的戏凤玉佩，苦苦思索著，到底怎么办呢？说，还是不说……
* * *
暖晴阁外，乔勇肃立等候。
「乔勇，事情办的怎么样？」乔行磊沉声问，指的是灰狼帮那件事。
「爷，我回堡後，立即带了堡中几十名好手前往灰狼帮的总舵，擒住所有帮众，可惜帮主李狼却不在其中。」
「哦？」乔行磊扬了扬斜飞的剑眉。「是李狼不在总舵，还是你们没捉住他？」
「不在总舵。」乔勇详细说明。「我们仔细搜查了所有的地方，都未找到他。後来，我问了几个灰狼帮身分较高的护法，他们说李狼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问没回总舵了，一直靠飞鸽传书联系，我再也追问不出什么。」
「狡兔三窟，没抓住他不是你的错。」乔行磊面色平和。「那些帮众怎么处理？」
「废了他们的武功，未取其性命。」
「好！」乔行磊赞许地点头。「可查出那名奸细是谁？」
「爷，没有。」乔勇露出惭愧的神情。「近三个月，堡内总共新增加十二名仆人，其中三名婢女，九名长工，身分背景部没有问题。我问过堡内的护卫，这三个月来没有发生任何怪异的情况。」
「访客呢？」乔行磊沉思片刻，问道。
「那些和我们有生意往来的商人，都是到正厅商谈正事，而且逗留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时辰。」
「看来，那名奸细十分狡猾，隐藏得很好。」乔行磊黑眸射出两道寒光。
「都是属下无能。」乔勇自责道。
「不，乔勇，你不必自责。这些天来，你幸苦了。」乔行磊真诚地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乔勇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爷，苏姑娘她……」
「什么？」乔行磊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乔勇鼓起勇气。「爷，这句话我不该说，但不说我心里不安。苏姑娘太单纯，如果爷负了她，而娶沈小姐，苏姑娘一定会受不了的。」
乔行磊微微一笑。「乔勇，如果你在担心这个，那么你是自寻烦恼了。」
「爷的意思是……」
「是的，如你所想。」乔行磊点点头，拍拍乔勇的肩膀。 「你下去吧。」
乔勇这才放心地离开。
望著乔勇离开的背影，乔行磊才自言自语道：「乔勇，你只担心圆圆受伤，可曾想过那个受伤的人有可能是我？毕竟我已投下了全部的感情，将选择权放在她的手中。」
* * *
明亮的月儿在天间高高挂起，如纱的轻雾在空中飘散。
乔行磊所居住的行风阁外，一抹娇小的身影在门前徘徊。
苏小圆站在房门前，几次欲伸手敲门，但又缩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好坏心，竟然奢望不著属於自己的幸福快乐！
乔大哥要娶的人明明应该是小姐，她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自私地想要延长这车福的时刻。
她该说出来，祝福乔大哥和小姐白头到老，然後离开这里，可是……
为什么一想到离开乔大哥，心里就觉得好痛、好痛、痛得无法思考、痛得不愿将真相说出？
乔大哥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忍心欺骗他？做人应该诚实的。
可是，如果说出一切，那她就没有资格留在他身边了。
想著想著，她红了眼，一颗颗泪珠儿滑落她的面颊，滴在衣襟上。
她用力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她答应过乔大哥的，她不能哭。
就把真相说出来吧，她不能再欺骗乔大哥了。
她不容自己多想，立即伸手正想敲门。
房门倏地打开。
「圆圆，进来吧。」乔行磊倚在门旁，面色温和。
他知道她已在门外徘徊多时，显然有事找他，但又犹豫不决。
「乔大哥。」她咬了咬下唇，走进行风阁。
「圆圆，随便坐。」乔行磊轻易看出她的紧张不安，不急著追问她来此的原因。
苏小圆在藤椅上坐下，目光不敢直视他俊逸的脸庞，只是打量著房间的四周。
房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大方，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四个柜子和一张大床，无需华丽的饰品来烘托他的身分，自有他的品味。
她面前的圆木桌上放著红果盘子、白玉酒瓶和酒杯，酒杯巾犹有半杯澄清的液体。
「这是酒吗？」她指著酒杯问道。
「是的。」乔行磊在她身旁坐下。
他不是嗜酒之人，偶尔会小酌两杯，但不过量。
苏小圆盯著桌上的白玉酒瓶。「我可以喝一点吗？」
听说酒能壮胆，而她现在实在需要多一点勇气。
乔行磊温柔地颔首，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酒杯，倒满，然後放在她的手中。「尝尝看，不喜欢就不要喝。」
他知道她有心事。或许喝一些酒，能助她说出心结。
「好。」她点点头，将酒一饮而尽。
啊，好辣！
她忙伸出粉红的舌尖，右手使劲地扬著，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
「怎么喝得这么急？」他将红果放入她的嘴中。
苏小圆吃下红果，才觉得好些。接著一道暖流在体内流过，身体轻飘飘的，忘了紧张。
人们都说对了，酒果真能够壮胆。
她拿起白玉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不要喝太多，小心醉了。」他温柔地责备。
然而，他的警告太晚，苏小圆已经醉了。
她半眯著双眼，晃著脑袋，小脸红扑扑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乔行磊的身上，神情迷惑地瞅著他。
「为什么会有两个乔大哥？」她居然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他。
「不，只有一个。」他平静地说。
「不，两个！」她大声反驳，接著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有两个乔大哥，我才能得到一个。」
「即使只有一个，乔大哥也是你的。」他柔声保证。
「不，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滴泪水从粉颊上划过。
他温柔地吻掉她的泪水。「不是说好再也不哭了吗？」
「是，我不哭，我答应过乔大哥的……」她喃喃著，摇摇头。「可是我心里好难受、好痛苦……」
「为什么难过？」乔行磊轻声问，知道已接近问题的所在。
「我不想离开乔大哥。」苏小圆迷迷糊糊地回答，眼中又流出许多泪水。「一想到离开乔大哥，我的心就像被刀割过似的，痛得喘不过气来。我是那么喜欢他……可是我没有资格，等他知道……我就不得不离开了……」一
乔行磊心疼地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被她的话深深感动。
他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喜欢她，不，应该说她是爱他的，只是她不知道。
他盼了多久啊！他内心受尽感情的煎熬，猜测著她的心思，猜测著她心中是否有他……
如今，她终於爱上他了。
难以言语的喜悦在他心头环绕，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乔大哥那么好……我没有资格……我必须离开……」她喃喃著，泪水在眼中翻滚。
「你有资格的，你可以永远陪在乔大哥身边。」他温柔而坚定地说，这是他的承诺。
「不，我不是小姐，我不是苏月眉，我只是小姐的丫鬟。」因为酒醉，她哭得厉害，同时她的话也震惊了他。「弄错了，弄错了！小姐说要离家闯荡江湖……忘了带玉佩……我帮忙带上……然後和小姐走散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弄错了……」
没想到阴错阳差竟造成这样的结果！
乔行磊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身分或名字。无论她是否为苏家小姐，他对她的爱不变，他要娶她的念头不变。
即使这样做，他会愧对九泉之下的老爹，他的决定仍不会改变。
他要定她了！
「这不是你的错。」他柔声安抚道，没有半点埋怨她的念头。如果说这其中有人错了的话，那绝对不是她。
「是我的错！我好坏心，我应该告诉乔大哥真相的，可是我的心好痛，所以我犹豫了……我真是好坏……」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
「乔大哥不会怪你的……」乔行磊轻柔地吻去她玉颊上的泪水，细细的碎吻落在她细致的五官上。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苏小圆的哭闹声越来越低。她觉得好累，好想睡。
「困了？」
「嗯。」她的双眼已眯成一条细缝，昏昏欲睡。
「那就睡吧。」他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睑。
「不，不能睡，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乔大哥说。」她还不想睡，还想和他说话。
「有什么话，可以以後再说。」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不，她现在就要说。
苏小圆努力睁大眼睛。「乔大哥，我喜欢你，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来生，你等我，我们做夫妻，好吗？」
乔行磊扬起万分温柔的笑容，大手轻柔地抚摸她乌黑的秀发，沙哑地说道：「无须等到来生，今生我们就做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露出快乐的笑容，伸出小手。「打勾勾？」
「打勾勾。」他的手指勾住她的。
得到他的承诺，她握著他的大手，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画著圆圈，嫣红的双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笑得十分甜美。
「乔大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她迷迷糊糊地说著，翻个身，小脑袋顶著他的胸膛，终於安心地沉沉睡去。
乔行磊温柔地抱著她，额头抵著她的，黑眸中浮现出醉人的柔情。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相依相偎。
第六章
清晨，鸟儿在枝头快乐地呜叫。
苏小圆觉得头好痛，像是有无数个小鼓在脑中敲打，面颊好烫，像是火烧似的。
湿润的温毛巾擦拭著她的双颊，她发出舒服的叹息，小脸不禁向毛巾蹭去。
咦，哪儿来的毛巾？
她掹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温柔多情的黑眸。
「乔大哥，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连说话她的脑袋都会好痛。
「圆圆，你真是糊涂了。」乔行磊微微一笑。「你仔细看看，这是我的行风阁。」
苏小圆环顾四周，房内简单的摆设果真不是她的暖晴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缓缓地，她忆起昨夜主动来找他说明真相，喝了两杯酒，然後就醉了，再然後……
她捧著小脑袋，觉得头更痛了，怎么也想不起之後发生了什么。
「圆圆，头痛吗？」乔行磊端起桌上的醒酒汤。「宿醉後难免会头痛，喝下醒酒汤就好了。」
「谢谢。」苏小圆接过醒酒汤，浅浅尝了一口，有种酸酸怪怪的味道。她不由得皱了皱小鼻子。
「味道虽不好，但很有效。」他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她相信他的话，捏著鼻子将那碗醒酒汤灌下。
「乔大哥，我昨晚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她试探地问，心中不安。
她说了吗？他知道了吗？应该还不知道吧，否则他不会对她这么好。
「没有。」乔行磊笑著摇头。「你醉了以後，很快就睡了。」
她是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的确是说完话後很快就睡了。
果然他还不知道，苏小圆舒了口气。
明天吧，再给她一天时间，明天她一定会说的。
「圆圆，不会喝酒，以後就不要喝太多，知道吗？」他柔声叮嘱。
他的柔情让她承受不住，她多想知道，他的温柔是为了她，还是……
终於，她忍不住问道：「乔大哥，如果我不是苏府的小姐，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话刚出口，她又後悔起来，担心他发现她是冒牌货。
乔行磊笑了，捏捏她的鼻尖，轻声责备道：「圆圆，你怎么问这种傻问题？我对你好，是因为你的纯真可爱、甜美娇憨，因此才会喜欢你。无论你是不是苏府的小姐，我都会对你好的。明白吗？」
间接地，他在向她表露心意，希望她能解开心结，主动向他说明一切。
苏小圆迷惑地点点头，不是十分明了，只听懂了一句话——乔大哥是喜欢她的，无论她是否是苏月眉。
这样的结论，让她好快乐，仿佛心儿要飞起来似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圆圆，今天有市集，想去看看吗？」乔行磊柔声问道。逛逛市集，或许能让她开心些。
「我可以吗？」她仰起小脸，期盼地问道。不是为了逛市集心动，而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当然了。」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头痛好些了吗？如果不痛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红著脸摇摇头。「已经不痛了。」
「那好，你回暖晴阁梳洗一下，我会去找你。」他微笑道。
「嗯。」苏小圆点点头，快乐地走出行风阁。
只耽搁一天，应该没有关系吧？她只是等待更好的时间再说嘛！
* * *
京城紧华，每逢市集，更是热闹非凡。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乔行磊双臂紧紧搂著苏小圆，为她挡去拥挤的人潮，细心呵护怀中的小人儿。
苏小圆缩在他怀里，吃著红豆糕，露出甜甜的笑脸，手腕间的钤铛声淹没在喧哗的人声中。
「乔大哥，那是什么？」她好奇地指著不远处揉著面人儿的小贩。
「那是捏面人儿。」乔行磊带著她走过去。「你看，这些面人儿就是用彩色的面捏出来的。」
「真有趣！」她瞅著栩栩如生的面人儿，赞叹道。
「请你捏两个我们模样的面人儿。」乔行磊微微一笑，对小贩说道。
「好，爷，您等等，很快就好。」小贩见乔行磊衣著下凡，该是非富即贵，知道这样的人向来出手大方，他不禁面露喜色。
小贩迅速捏出和他们模样相似的两个面人儿，他见乔行磊和苏小圆神态亲昵，又将面人儿捏成相拥的造型，逼真有趣。
「爷，您看看合不合适，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小贩恭敬地问道。
乔行磊接过面人，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小贩将苏小圆甜美可爱的神态捏得活灵活现，深得他心。
「这是给你的。」他拿出一两银子放入小贩手中。
「谢谢爷。」小贩喜道。一个面人儿只值四个铜板，乔行磊给的已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