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男人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连她打算从围墙溜出门、还找了好友接应一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难道是她打的那通——
「你窃听我的电话?」她狠狠倒抽一口气。
他紧抿着唇直视着她,冷讽的眼神像是完全不怕她知道。
「你——」她惊骇、她难堪,更多的却是一股打从内心出来的怨。「你太卑鄙了!」
「你说的对,我是卑鄙,却远比事后到处找寻你的下落高明多了。」他满不在乎她眼底剧烈翻腾的愤恨与屈辱。
对他而言,收留眼前这个小丫头,就跟收留一只流浪狗没两样,他没有责任与义务,更不需要付出关心,唯一能牵制他的只有遗嘱。
「进去!」他毫不温柔的箝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大门拖。
「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你没有权力拘禁我。」她怒喊着。
「我当然有权,我是你的监护人。」他冷冷一挑眉,像是乐于提醒她这个事实。
「我不需要监护人,更不需要你,我说过我可以自己生活。」她激烈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那只大手的掌控。「你这个冷血的混蛋、卑鄙的小人——」
「之前我就说过,这种事别犯第二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阴鸷瞇起眼。「不过显然,你没把这个警告听进你存心作对的小脑袋里去。」
他听若未闻她气愤的咒骂,执意将她拉进那个囚禁她的牢笼。
挣扎之间,一阵车子的引擎声由远而近,突然一个义愤填膺的惊喊响起。「喂,你想做什么,放开紫茉!」
紫茉一转头,屈辱含泪的眼睛顿时一亮,宛如看到救星出现。「若男,救我!」
关骥紧蹙着眉回过头,只见一个顶着俐落短发、穿著T恤牛仔裤、皮肤略显黝黑的清秀男孩。
好个英雄救美啊——关骥打从心底发出不屑的冷哼。
「你、你最好放开紫茉,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啰!」俨然像是饲料鸡似的男孩,挺着瘦弱单薄的背脊朝他冲过来。
睥睨的盯着眼前这个小不隆咚的男孩,关骥扯开一抹讽笑。「就凭你这副竹竿似的身材也想学英雄救美?」
高若男倒吸了一口气,震慑的仰望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好象看到绝迹的恐龙在眼前出现。
这个男人最教人害怕的却不是他高大结实的身材,而是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慑人气势。
但看了眼还被他拎在手里的紫茉,高若男硬是压下心里的恐惧,勇敢的昂起下巴。「放开紫茉,否则、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那瘦小的男孩双拳紧握,眼中散发着一股挑战的光芒,那是所有为了赢得雌性注意与青睐的标准动物本能。
「喔——」关骥嘲讽的自鼻子发出一声长哼。「那你想怎么样?」
高若男这辈子最受不了被人挑衅,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倨傲神态,更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若男,不要!」
紫茉的阻止仍嫌太晚,高若男已经气冲冲的抡起拳头往关骥冲过来,稍嫌柔弱的拳头还来不及碰到那张英俊的脸孔,整个人已经被一记反擒给压制到地上,一只结实有力的钢臂还牢牢压在她的胸口。
关骥俯视着地上的惊悸脸庞,突然间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紧急松手。
是个女孩?!
「若男——」紫茉大喊着冲过来,蹲到地上焦急的来回检视高若男是否受了伤。「你没事吧?」紧张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颤抖。
「我……我没事。」看似爽朗率直的高若男,脸上竟然浮现些许尴尬的红晕,狼狈爬起身,双手还防备的护住胸口。
唯有这一刻,关骥才终于看出被他忽略的女孩神态。
突然间,纠结在他胸口的那股紧绷莫名消失了,也连带冲散不少原先的怒气。
「跟我回去。」他平静的望住紫茉,像是逼她在朋友跟自己间做出选择。
事实上紫茉确实是吓坏了,她连累了若男,害她差点受了伤,她不敢想象,若是关骥那双孔武有力的钢臂再多施几分力,后果会如何的不可收拾。
「紫茉?」躲得老远的高若男怕归怕,却还是不忘朋友安危。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紫茉挤出笑容安慰她。
「你是不是真的被绑架了?我、我可以去——报警……」小声吐出最后两个字,高若男还小心翼翼的觑了那名英俊的绑匪一眼。
虽然他怎么看也不像绑架犯,但看眼前这情势,紫茉被控制了行动是无可置疑的。
「不必了,他是、是……」紫茉咬着唇,含在口中的三个字却艰难得吐不出口。
「怎么不说了,不告诉你的好朋友我是谁?」关骥无视于她的难堪,残忍冷讽道。
「紫茉,到底怎么了?」高若男既好奇又担心。
高若男知道紫茉是个孤儿,九岁时才被收养的,也知道她跟关伯伯感情非常好,而且关伯伯不久前才去世,但她从没听紫茉提过有关于其它家人的事。
「他是我的……监护人。」许久,紫茉终于僵硬地吐出话。
「监护人?」高若男惊讶低呼,转头打量关骥,总算从那张冷峻的脸孔上看出一些熟悉的影子。「你是关伯伯的儿子?」
来回看着两人,高若男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错,也就是说,我是她法律上合法的监护人。」关骥意有所指的扫紫茉一眼。
「咳、咳,不是被绑架就好了。」高若男开始觉得自己的处境有点尴尬,像是干涉了人家的家务事。「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支支吾吾的说完,高若男便急忙转身往车子跑。
看着若男急奔而去的背影,紫茉感觉像是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飘走了。
她张开嘴,想把若男叫回来。她不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她不要被他掌控,但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若男开着车子离去,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在这热气袭人的烈日下,她茫然空虚地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等关骥命令,紫茉木然转身,在他略显惊讶的表情中,慢慢走往大门。
「你找人接应打算去哪?」突然,背后传来关骥粗声的质问。
像是突然在自己茫然的世界中发现有人存在,她顿了下脚步,近乎自言自语的低语。「我只是要去宿舍拿行李,只是拿两袋行李而已——」
「你要什么,我会差人去买你所需要的一切物品。」关骥不耐的说道。
「那些东西,对我而言是最珍贵、无可取代、你永远也买不到的。」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吐出一句。
看着她转身往大门而去,沐浴在阳光下的纤细身子反射着耀眼的光晕,却显得那样落寞与哀伤,尤其是蓦然回眸那一瞬间,那绝望的眼神,竟莫名挑动了心底像是被遗忘已久的怜悯。
看着她按了电铃,头也不回的走进缓缓开启的雕花大门,他恨恨的低咒一声,诅咒那抹宛如鬼魅般突然冒出来的心软,也诅咒夏紫茉这个该死的麻烦,把他好不容易维持一天的平静全都打乱了。
关骥跟在她身后踏进关家大门,无视于门口向他恭敬招呼的警卫,径自跨着大步跟随前头那抹飘忽得像游魂似的身影走进主屋。
「关先生?您怎么回来了?」看到凭空消失又突然回来的紫茉已经够教何婶错愕了,这下看到突然回家来的主子,更是惊骇得手足无措,但何婶最担心的是,怕被他发现她把夏小姐看丢半个小时。
关骥看也不看何婶一眼,径自跨着大步上楼。
看着紫茉的房门在他面前关起,他毫不留情的拿来钥匙,将门给锁起来,确保她不会再试图逃跑替他惹出更多麻烦。
听到房门被上锁的声音,紫茉像是听到心剥落一角的清晰回音,却麻木得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她木然走到床边,「刷」地一声拉起窗帘,将灿烂的阳光阻挡在窗外,然后缓缓坐到幽暗的床上,屈膝紧紧抱住自己、安全地将自己包围起来,不被任何人伤害、不受任何影响。
黑暗中的她,像是沉进了幽暗无边的绝望深渊,没人在乎她的存在,也没人能将她拉出黑暗。
那样深沉的绝望好深、好深,深得让她几乎快遗忘自己的存在,深得几乎察觉不到自己还能呼吸、还有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即大门被遽然打开,她瞇起眼望向乍然大亮的门口,一堵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所有的光线,好半晌她才适应刺眼的光线,认出来者是谁。
她还来不及反应,两只行李袋就被遽然丢在地板上,一句话都没说,高大身影再度关门离去。
而这一次,他没有再落锁。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紫茉惊讶盯着地板上的行李袋许久,她终于站起身打开灯,慢慢走向行李袋,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直到看到她最宝贝的相框,里头是她跟关爸爸在外双溪的家里照的,她坐在草地上依偎在关爸爸怀里,当年她才十二岁,灿烂的笑容却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在关家十年,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从小在连关心都得分享的育幼院里长大,关爸爸将快乐与希望带进她原本晦暗无光的世界里。
她从未开口要求过任何一样东西,关爸爸却总是不吝给她最好的,让她享有从未有过的亲情,虽然她不是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但在她心中,早已认定他是她的父亲。
伸出手轻抚着照片中绽放着慈爱笑容的关爸爸,她强忍的眼泪终于溃堤而下。
第四章
关骥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而夏紫茉依然被更加小心翼翼的何婶严密看管着,日子漫长得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后院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她发狂似的将自己荡得老高,像是可以飞上天,飞出这片囚禁她的牢笼——
喧闹不休的蝉鸣更加深她的寂寞,没有了关爸爸,连想见上好友若男一面都困难重重,孤单的她像是被遗弃在这片高高的围墙里。
一鼓作气的跳下秋千,她烦闷的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不小心竟被玫瑰花刺给划破了手臂。
吃疼的看着一道逐渐沁出血珠的伤口,她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埋怨的瞅了眼纠给成一团的玫瑰花丛,转身就要离开,但不知怎么的,玫瑰花丛却像是在对她发出呼唤……
停下脚步,她定定望着玫瑰花丛许久,虽然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但她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想动手整理这团杂乱。
「何婶,有没有剪玫瑰花茎用的剪子?」她毅然转身跑进屋里找何婶。
「应该有吧!我找找。」何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进储藏室认真翻找。
「有了,我找到一把剪子,这应该是剪玫瑰花茎的吧。」何婶拿了把剪子从储藏室出来,嘴里还喃喃有词。
「谢谢你何婶,就是这个。」拿了剪子,紫茉正要转身,却又突然被何婶给叫住。
「夏小姐,我看你最好戴着手套,玫瑰花刺很多。」何婶不知又从哪翻出一双麻布手套。
看着何婶递上的手套,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到何婶对她其实并没有敌意,更发现她的脸上带着关心。
「何婶,谢谢!」她低头含糊说了声,掩饰被感动逼出来的泪水。打从关爸爸过世之后,就没人这么关心过她的一举一动了。
佯装忙碌的带着剪子、手套转身跑向后院,紫茉仰望着蓝天,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便戴起手套开始动手修剪杂乱的玫瑰花丛。
不知多少年不曾整理的玫瑰花,纠结的程度教人难以想像,她得将手伸进枝丛间才能顺利剪除纠缠的枝叶。
种了数十年的玫瑰花足足有半个人高,坚韧的花茎上更是布满尖锐的利刺,就算戴上手套依然无法避免无所不在的袭击,不消多久,紫茉细嫩的手臂上已布满被利刺划破的伤口。
慵懒的午后连一点风都没有,八月的酷暑烤得她浑身汗如雨下,她白皙的脸蛋更被晒得红通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丛玫瑰花像是有魔力似的,让她一沾上就再也停不下手。
她抬手抹了下额上的汗,午后的太阳依然炽烈,咸咸的汗水渗进手臂上的伤口,带来一阵火烧般的灼疼。
「夏小姐,你还会修剪玫瑰花啊?」不知何时,何婶突然出现在身后。
「嗯,以前家里的花园都是我整理的呢……」只是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说着,紫茉唇边那抹微笑慢慢褪成感伤。
何婶没察觉到紫茉的异样,忙着在她身旁探头探脑。「不过这么一大丛玫瑰怎么连一朵花都没开?」
紫茉若有所思的举起剪子,剪断歪岔的花茎,不经心的随口说道:「或许是它不快乐吧——」
突然一阵风吹来,掀乱了她的长发,像是在呼应着她的话。
看着那阵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风,再看看眼前这丛玫瑰花,她好半天怔然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丛玫瑰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似的。
「唉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把先生的衣服烫好,还得准备晚餐哪……」
何婶的声音拉回她的意识,一回神,只见何婶已一路嘟嚷离去。
甩甩头,她嘲笑自己肯定是被太阳晒得神智不清了,竟会以为玫瑰花能听懂她的话!
脱下手套、收起剪子,她决定今天到此为止,看样子要把这丛玫瑰花全部修剪好,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像是终于在生活中找到一丝乐趣,紫茉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整个人几乎晒黑了一圈,总算是恢复玫瑰花圃整齐的样貌。
少了那一大丛杂乱纠结的花丛,整个后院看起来清爽宜人多了,起码她不必再担心会被东倒西歪的玫瑰给刺伤。
总算,暑假只剩两天就结束,学校就要开学了,她期待着学校生活可以让她暂时离开这座牢笼,那该是重获自由的一小片蓝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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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总裁办公室的专属休息室里,传出些许引人遐思的声响,让向来严肃的办公室增添些许暧昧气息。
许久后,男人立劾翻身下床,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露,走向浴室。
床上的姚可欣睁开迷蒙的眼眸,伸手抓起被单遮掩自己,平时精明干练的女秘书,此刻脸蛋上布着汗水与红晕,神态中流露着女人的娇媚。
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影,着迷的凝视他毫无一丝赘肉的精壮身躯,阳刚的肌肉线条散发着男人的力量与魄力,教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