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顿时,关骥布满怒火的铁眸蒙上一层寒霜。
「警卫说,夏、夏小姐一大清早就带着两大袋行李出门了……」见老板脸色铁青,司机结结巴巴说道。
这个小丫头忒是大胆,竟敢公然跟他作对、玩起失踪这种小把戏?
如果这是小丫头对他下的战帖,那他就如她所愿,接下这个挑战!
「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给揪出来!」关骥咬着牙,对着远处一字一句宣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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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重!」
将两只大行李往床上一放,气喘吁吁的小人儿也跟着重重跌坐在单人床上。
边擦着额际的汗水,紫茉边四下打量眼前四人一间的学生宿舍,虽算不上新颖宽敞,但衣橱、书桌、床铺……等,该有的全都有了。
看着床上两大袋行李,里头全是她漏夜整理的所有家当。
为了逃离那个男人,她简直像是逃犯似的,连要躲到这儿来都得偷偷摸摸。
但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向那冷酷的男人屈服,如果他以为她会乖乖听任安排,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身着一袭白色T恤、牛仔裤的紫茉,只除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外,看起来就跟一般十九岁的女孩没什么两样,谁也不知道,她还有着这么复杂的身世跟波折。
距离开学还有两个礼拜,无疑的,她绝对是整栋学生宿舍里第一个搬进来的学生,九层楼的宿舍大楼安静得有点吓人——
「夏同学!」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紫茉弹跳起来。
「是的,舍监小姐。」她惊魂未定的捧着胸口望向门口的舍监。
「抱歉,你提早搬进宿舍,可能要请你先把这两个礼拜的钱缴清。」舍监扶正厚重的眼镜道。
「没问题。」紫茉赶紧找出随身的背包拿钱。「请问要多少?」
「一千两百块。」
「好的。」紫茉一打开钱包,才发现皮包里仅有三百块,是刚刚用来付出租车费剩下的数目。
「舍监小姐,不好意思,我现在钱不够,我等会儿再到提款机去领给你可以吗?」紫茉捏着干瘪瘪的钱包,尴尬的说道。
「好吧!」舍监本就没什么笑容的脸上,更多了份不耐。「那记得下午一定要拿到我的办公室给我。」
「我知道。」紫茉忙不迭应允道。
等舍监一走,她立刻到学校附近的提款机领钱,没想到,连续操作两次都失败。
她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心急弄错了,又重新操作一次,但除了一张注明交易失败的明细表外,提款机依然没有吐出半毛钱给她。
当她紧张的跑到银行请柜台小姐帮她查一下时,得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帐户被冻结?」
眨着眼,她的脑筋一下还转不过来,茫然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是谁?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的户头?甚至还有权利冻结?
「我也不清楚,不过计算机里显示这个帐户是得经授权使用,所以或许是被授权人给冻结了。」
这个帐户是十年前她进关家时,关爸爸亲自替她开的帐户,每个月他都会固定存进一笔额外的零用金,让她能够自由使用。
虽然她曾力争要自己出去打工、赚取自己的零用钱,但关爸爸却坚持不让她去。
在关爸爸的细心照顾与呵护下,她几乎是衣食无缺、花用无虞,节省惯了的她也几乎没有任何欲望,因此帐户里的钱从不曾动过,只有在每年关爸爸生日时,会替他精心挑选一份生日礼物,花掉一小笔钱。
关爸爸过世后,失去经济来源的她才开始慢慢动用帐户里的钱,却没想到,竟会突然被冻结?!
照柜台小姐所说的,唯一有权利冻结的人只有关爸爸,但——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过世了啊!
眼前唯一的可能就是,关骥继承了关爸爸一切的义务,得知她不告而别后,不惜冻结她的帐户好逼她出面。
「那我该怎么办?」她现在急着用钱啊!
「您恐怕得经过授权人的同意,重新开启帐户才能使用了。」柜台小姐爱莫能助的耸耸肩。
要她自投罗网,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不,她绝不!
「谢谢。」
朝柜台小姐道了声谢后,紫茉转头冲出银行。
第二章
这个男人实在太卑鄙、太可恶了!
站在银行门口的人行道上,热辣辣的阳光晒在紫茉的脸上、身上,却远不及内心汹涌翻腾的怒火炽热。
他以为这样就能逼她认输,让她屈服的乖乖回到他身边、当个任人摆布的陶瓷娃娃?
她紧握着钱包的掌心隐隐发疼,摊开掌心,干瘪瘪的小猫钱包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她,突然间,泪水就这么滚了出来,一滴一滴渗进猫脸上。
就算气恼、怒骂又能如何?全身上下只剩下三百块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像抹游魂似的顶着炽热艳阳一路飘回宿舍,一进门,就见一堵庞大的身影伫立在狭小的寝室里,原本已经够狭隘的空间更是局促得可怜。
褪去昨天穿西装、打领带的严肃装扮,只穿著一件白色衬衫的他,看起来依然英俊挺拔而冷峻慑人。
「你怎么进来的?」她像是遇上敌手的猫,警戒的弓起身体备战。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但用不着多问,反正他已经找到了。
「走进来的。」他一点也不想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冷峻的脸孔没有半点表情。
「你出去,这是女生宿舍,难道你不识字,没看见男宾止步几个大字?」掌心透着些微湿意的钱包提醒她,绝不能轻易向他示弱。
他冷冷扫了眼她空荡荡的脚边,完全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紧绷的嗓音隐含几分危险。「你的行李呢?」
「我要住在这里。」她有点紧张的扫了眼距离他两步的衣柜。
他的观察力敏锐到让人感到害怕,捕捉到她的眼神,他立刻倾身跨步一把拉开衣柜,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两只行李就搁在里头。
「我要住学校宿舍。」打死她也不要跟他住在一起、受他的控制。
「不准。」他拒绝得简洁俐落。「你必须跟我住,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果你是担心律师的定期访视,那你大可放心,那一天我一定会准时回去,决不会连累你。」
「你必须跟我住。」他一字一句再度重复了一次。
「我不要!」她不畏那双凌厉盯视的黑眸,坚定吐出话。
闻言,关骥阴鸷的脸色更沉几分,跟窗外乌云密布的天色没两样。
他睥睨着眼前这个身高根本还不到他胸口的小丫头,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胆子敢反抗他?
「我吩咐过你收拾行李等司机去接,你却偷偷溜走?」他毫无表情的俊脸,总算出现一丝波动。
「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我是人,不是你的囚犯。」她高昂起下巴道:「反倒是你,凭什么冻结我的户头?」她愤慨的紧握小拳头。
「就凭我是你的监护人。」他面无表情地回视她。
「我不希罕你的监护。」原来,那个幕后操纵的黑手真是他!
「我也不希罕。可惜的是,我老头希罕。」他嘲讽的撇撇唇,左右手各拎起那重量不轻的行李,越过她往外走。「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她坚定地朝他高大的背影高喊道。
闻言,关骥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
他忍着怒气瞇眼打量她。今天的她穿了身轻便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年轻稚嫩得让人忍不住想疼惜,但脸上倔强的神情却是那样讨人厌。
「无妨,如果你想这么回去,我也没意见。」
突然间,他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开始挽起袖子。
在紫茉意识到那双露出的古铜色手臂潜藏的危险之前,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起,毫不温柔的扛上肩头大步走出寝室。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死命捶打他的背,却只换来满手疼。
那片坚硬的背肌,简直就跟铜墙铁壁一样,她软弱无力的拳头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
她像一袋马铃薯,松垮垮的横挂在他肩头,更令她觉得羞辱与气愤,鼻腔里更满是他身上独特的气味。
换做其它时候,她可能会觉得这种淡淡的肥皂香味与男人独特的气息很好闻,但此刻,只要有关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厌恶。
随着他幅度惊人的步伐,她挺翘的鼻子一再撞上他的背肌,疼得她眼泪快冒出来。
经过一楼的舍监办公室时,透过散乱的发丝,她看到那张毫无笑容的脸孔——
「舍监小姐,救救我——求你快阻止他——」她宛如在大海中发现最后一根浮木,大声的呼喊求援。
舍监小姐抬起头,毫无反应的托了托眼镜,眼睁睁看着她被关骥扛出宿舍大门,然后丢进一辆停在外头等候的黑色豪华轿车,随即绝尘而去。
紫茉像个包裹似的被一路押解回那栋阴森森的大宅,随着轿车驶进缓缓开启的黑色铜铸大门,在她眼中竟像是地狱之门。
「下车!」
车子停在花木扶疏的大门前,日正当中却感觉不出这栋深沉古宅有丝毫的暖意,一如门外那个眼神冷冽的男人。
她赌气地僵坐在座椅上,还为刚刚他那极具羞辱的绑架举动气愤难消。
「看来,你是要我『护送』你下车了?」
此话一出,紫茉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仓皇的跳下车,发誓再也不会让他碰她一下。
臭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走进大门,前头的高大身躯在楼梯边停下脚步,朝她投来警告的目光。
「你的房间在楼上,何婶会带你上去,如果没事的话你最好安分的待在那里,别给我惹麻烦。」他最不希望感觉到的,就是她的存在。
「不要!」他把她当成什么?一个任他摆布的傀儡娃娃?!
「不要?」他的黑眸冷沉瞇起。「小丫头,你显然还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
庞大的身躯朝她一步步靠近,将她逼进墙边。
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面厚墙,绝望的阻断她的最后一条生路,牢牢的困住她,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在他面前,紫茉总算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脆弱、多微不足道,就像被捏在狮爪间的小老鼠,只能任人宰割。
「你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备受呵护的小公主了,而是一个必须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小可怜。」关骥勾起薄唇,毫无温度的笑容中满是嘲弄。
「我不希罕你的施舍,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她傲然仰视他,眼神里满是不服输的倔强。
「好大的口气。」他低沉失笑。「只可惜,我那慈悲的父亲坚持一定要我照顾你,也就是说,你注定得当个累赘。」
累赘?紫茉的自尊像是被狠狠踩了一脚。
「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记得一件事,这里由我作主,由我告诉你该做什么,最好别再挑战我的耐性,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听清楚了没有?」
「我恨你!」
「恨?你以为我会在乎?」他倏地笑了,那低沉的笑声竟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以为她会乖乖的任他摆布,被他当做是换得继承权的工具?明知道他有多厌恶她这个麻烦,她还死皮赖脸的住在这?
她愤然转身就要冲出门,孰料才刚转身,手腕就被恶狠狠的扭住。
「好疼——放开我!」紫茉吃疼地挥动小拳,搥打紧掐她皓腕的结实刚臂。
在高大结实的他面前,即将满十九岁的紫茉,稚嫩得就像是只需要两根手指头就能折断的花蕾,根本不堪一击。
「显然你还没记住,这里发号施令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森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冒出来的勾魂呼喊。
紫茉疼得想掉泪,但她不愿也绝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毫不犹豫,她低头往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可恶!」
他吃痛的一松手,手臂上已经多了一排紫红的牙印。
她竟然咬他?关骥阴冷的目光扫向宛如受惊小猫般仓皇缩到墙边的小人儿。
哀伤的公主摇身一变,竟成为张牙舞爪的野猫?!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他扫了眼殷红齿印冷笑,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这才是老头的用意,把这个棘手的麻烦留给他,好让他焦头烂额,每看她一回就诅咒老头的老奸巨猾一次。
很好,他喜欢挑战!
他死去的老头在天上最好仔细睁大眼,看看他接下来怎么摆平这个他所留下来的麻烦。
「你以为我会打你?」看到她眼里的惊惧,他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抱歉,我不会打女人,尤其是一个幼稚到连女人都谈不上的小丫头。」
「我不是小丫头。」幼稚两个字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污辱。
「你是。」他一脸皮笑肉不笑。
眼前这张跟关爸爸何其相似的脸孔,却藏着一个阴沉冷酷、毫无感情的灵魂,教紫茉更加心痛。
「我要回关爸爸那儿去——」她的声音颤抖。
原先住的那栋房子里还留有关爸爸的记忆,而不是像这个冰冷的监牢,还有一个冷面无情的狱卒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他面无表情的略一挑眉。他以为这女孩骄傲倔强得毫无破绽,没想到,他还真高估了她。
「他死了。」他毫无感情的开口。
「关爸爸不该过世的,他是个好人,他慈祥和气、温柔可亲——」
「那很显然,我们所认识的父亲绝不是同一个人!」他讥讽的打断她。「我所认识的关平山,是个冷血无情、拋妻弃子的父亲!」
夏紫茉愕然张着嘴,望着他恶意的笑脸。
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关爸爸的亲生儿子,他太可怕、太冷酷无情,教人完全无法将南辕北辙的他们联想在一起。
光是看他说话时眼底的森冷,就让人不寒而栗。
关爸爸就像浑身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而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骨子里流着的是冰块。
「今天的事最好别再犯第二遍,下回,我可不会像这次这么客气了。」
紫茉怔忡的回神,撂下严厉警告的挺拔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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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绝对逃不开他的!
木然站在房间里,她终于领悟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了关爸爸留下的公司继承权,关骥一定会不择一切手段的把她囚禁在身边,此刻的她就像一把开启金库的钥匙,拥有她就等于拥有一笔惊人财富的保证。
她不懂、也想不透关爸爸如此安排的用意,只觉得关爸爸的财产明明就是属于关骥的,又为何一定要她做为继承的条件?
难道,关爸爸不相信她有自己独立的能力?但从小被父母拋弃、被孤儿院院长从寒冬的骑楼下发现的她,却坚信自己骨子里还有着绝处逢生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