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
小刀?!小刀在这里!
欣喜若狂,她转身想进大厅寻找递纸条给她的人,鼻子差点撞上一堵厚实的胸墙。
老天!今晚的第二次了!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身后的吗?黎娴双臂往外推,抬头一看--
是殷灏。
「急着去哪里?」鹰眼微带关心望进她眼里。
盯着黎娴的身影独自消失在阳台上,殷灏隐约感觉不对劲,随即不顾礼节将手中的舞伴交给别人,大步直往阳台过来找寻她。
「我……我头痛,想找你回去休息。」字条上的讯息盘据黎娴的整个心头,因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非常暧昧。
小刀曾经告诉过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就是表示维持原状,这是要她继续待在岛上吗?黎娴不自觉咬着下唇思索着。
殷灏以食指轻抬她的脸,顺着她柔嫩的下颚轻抚她颈上急促的脉动。捕捉到她微微回避的眼神,殷灏眼中先是怀疑,继之闪过一抹了然的精光。
「走吧!一起回去休息。」他特意强调一起回去休息,笑看着黎娴呆愣地走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刚好回来的文森握着两只鸡尾酒杯,关心地问道。
「不要。」被发现是装病的话,她就惨了!
「不用!」臭小子,又想妄献殷勤!
两人毫不犹豫的同时拒绝让贵为王子的文森感到尴尬至极,只得干笑两声。
嘿嘿……这年头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得感恩了,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文森无奈地想道。叹口气,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今晚会是个有趣的一晚,唉,看来,又要无聊了。
☆☆☆
第二天下午,天气转为阴冷,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然而低温仍无损人们观看马术竞技的兴奋愉悦。不到两点,会场已挤满人群,皇亲贵族、政商名流陆续抵达,一时间冠盖云集,好不热闹。而场外也是早挤满大堆记者,如鲨鱼般嗜血的镜头精准地追逐着场中人物的言行举止,准备多挖一些名人的小道八卦消息,以满足读者对上流社会的好奇。
黎娴一身高雅的白色连身羊毛料洋装,头戴同色同材质的宽幅淑女帽,身体僵直地走在殷灏身边--不,严格说来,应该说是被困在殷灏的铁臂中--不情愿的肢体动作非常明显,不过仔细一看,仍可看出她冷冷的神情中带着一抹几不可辨的娇羞嫣红。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怎地走到了人潮稀少的会场左后方,最后停在马厩前观赏名贵的马匹。由于这些马都是属于血统高贵的阿拉伯马,动辄上百万美金的身价,又是即将上场比赛的马,所以两人只能站在两公尺外的栅栏边观看。
「累不累?身体还酸吗?」他的大掌欺上她的腰问,轻柔地抚触她胸脯之下的肌肤。
「啊!」她尖叫。「不要再问了!我很好!」如果他再蓄意勾起她昨晚的回忆的话,她发誓一定要让他好看!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脸上的笑容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
瞧他脸上一副猫偷吃到鱼的贼笑,黎娴真想让人挖个地洞将他埋进去,并勒令永世不得放出!第一次可以说她是因为误中奸计身不由己,但第二次重蹈覆辙又该怎幺说呢?昨夜火辣辣的情爱画面倏地涌现她的眼前……
她……她……干脆再另外挖个地洞也将自己埋进去算了!
「呜……都是你啦!」越想越羞,越想越怒,她抡起拳头将羞愤的情绪一古脑槌到他厚实的胸膛上。
抓住她细白的手放在心口上,殷灏轻声低哄安抚她。
「好,好,都是我……不要生气了。」她矛盾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你保证不让昨晚的情形再度发生。」她抬起头望进他眼里。
「娴儿,这不公平。你知道昨晚……」她突然泛红的眼阻止了他的话。
她知道他要说什幺,而这正是她最最气愤自己、自认最不可原谅的地方!不可否认地,她对他真的有那幺一丁点的喜欢,所以如果说她昨夜是被逼的,那对殷灏来说不仅不公平,更是侮辱到她自己。
她也想要大胆放手一搏与他谈场恋爱,可是……时间不对啊!她始终坚信William没死,所以换句话说,她还是有夫之妇的身分。姑且不论是否对不起那纸神圣的婚约,William的恩情还有待她偿还。
情义、责任都未了,她……她怎幺可以……怎幺可以做出昨夜那样的事?!
泪滴成串滚出,是无力,也是自责。
「不要哭了。」殷灏将她的头抵在胸前,不让自己被她的泪水动摇。
「放我走!」她含着哭音的话语模糊难辨。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尤其是在昨夜之后更是不准!
对于他斩钉截铁的回绝,她也说不上是什幺感觉,只是觉得心头闷闷的,呼吸有点困难,可是又好象有一股暖流汩汩流过她的心房,滋味甜甜酸酸的,好奇怪……
「在想什幺?」他不喜欢她突然的沉默不语,尤其是在谈论到这个话题时。经验告诉他,通常在这种时候如果她突然静默下来,就表示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大条。
「不然,我偷偷回去看望一下……」她试探地问。
「不好。」简洁的回答,表示他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嗔声娇斥。
「你在撒娇吗?」殷灏脸上神情有点怪异。
「当然不是!」她愤恨地推开他往后跑。
殷灏大笑着追赶上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搂入怀中。他发现自己爱极了她这副小儿女般的娇俏嗔笑。
「放开。」
「不放不放不放……」他将鼻抵在她挺俏的鼻头上,恣意享受着她身上的馨香,他又想将她拖回房间了。
不知何处冒出的镁光灯伴随着「喀擦!喀擦!」两声,应声打断了殷灏的话,照得黎娴的眼睛一时睁不开。
「该死!」殷灏低咒一声,立刻将她拉到身后,随即几个大步飞身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拍了照想逃脱的记者扑倒在地,两人开始为记者手中的照相机扭打成一团。
体型的悬殊让胜负情况立见。记者终是不敌身材高大的殷灏,最后被殷灏一记强力的右拳打得眼冒金星,晕眩仰躺在地,再无力与他拉扯。
一把夺过记者手中的相机,殷灏拉出里面的底片后,将相机摔回地上给他。
「滚。」脸上阴鸶的神情令记者不寒而栗,赶紧起身落荒而逃,临走前不死心地回头再多望黎娴一眼,似是要努力记住她的长相。
「滚!」殷灏作势举步再做攻击。
记者连滚带爬跑远后,黎娴赶忙上前审视殷显的双手有没有受伤。
「灏,你要不要紧?」
「走吧!」两分钟前的宠溺笑容已然消失不复见,黑着一张脸,殷灏将手抽回,沉默不语转身往会场走,将一脸受伤与不解的黎娴留在原地。
呆愣望着渐渐走远的高大身影,她深吸口气抑下心口的刺痛,缓缓跟上前去。
「磨蹭什幺?过来!」注意到她始终保持在他身后两公尺处,殷灏不禁回头低吼。
仿佛听而不闻,她低着头以着依旧相同的速度前进着,直到泪水模糊的视线余光瞄到他正重跺着步朝她而来,黎娴立刻不假思索地转身飞步逃离他莫名的怒火,谁知跑不到三步--
「该死!你又想去哪里?你……」像攫住小鸡一般,殷灏用力将她翻转过来。
见到她眼中满满的惊惧,殷灏口中的咆哮顿时停住,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晴不定。片刻后,殷灏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开。
「对不起。」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了,又要怎幺跟她解释自己的行为?
刚刚那一瞬间,他直觉这些照片一旦上了报,极可能让近日纠缠不休的费氏因而找到黎娴,而他不愿意看到她被带走,他想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只是,在如此毫不留情地痛揍那个记者一顿并将他赶走后,他才惊觉到一向自谕情绪控制完美的他竟会失控……而且,还是为了女人而失控?!
这项事实强烈地震撼了他。当初硬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的抗拒让自己的男性自尊受损,以及整件事情隐约中所带着的诡异有趣。可现在,他发现她影响他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殷灏蹙眉寻思,眼神霎时变得更加幽黑深冷。
另一边,不曾谈过恋爱的黎娴无法理解,也不知该如何看待他突如其来的阴沉。
他为什幺对记者的偷拍如此震怒?黎娴咬着下唇回想昨晚宴会上,殷灏一直回避将她介绍给旁人认识……一道念头自她心中一闪而过。
他从未公开表态,不曾为两人的未来与她交谈,更不曾见他为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情潮苦恼过,一味我行我素……
他,对她是无心的吧?
这样也好,黎娴唇角扬起一朵苦笑。名义上她还是费上轾的妻子,不管费上轾现在是生是死,她与殷灏的关系原本就不方便公开。
心好痛!黎娴眨眨眼,试着将眼中的雾气拨开。
「走吧!比赛开始了。」
殷灏蹙着眉,突然觉得她头上的帽子该死的太小了,伸手将秀气的帽檐压低,试图遮住她大半的脸。他可不愿意再有哪个该死的记者拍到她的照片!虽然有自信应付费氏出面向他要人,但是他还是害怕……妈的,他也说不出到底在害怕什幺!
挤出凄然的笑容,她顺从地将手放在他的大掌中,随他一起往赛马场地走去。
第五章
远方教堂唱诗班练唱圣诞歌曲的旋律,若隐似现随着晚风的吹拂,阵阵送进这间摆设高雅的六十坪公寓中。
一地凌乱的衣物破坏了女主人品味优雅的暖色调布置,同时也隐约暗示着正进行于室内的旖旎春情。
殷灏气息粗重地看着身下节子迷乱妖美的丽颜,知道她已达高潮,随即加速抽动解放自己的欲望……
激情过后--
听着节子在浴室淋浴的水声,殷灏裸着上身,躺在床上郁闷地抽着烟。烟雾姿态优美地袅绕而上,与他心中翻转的思绪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节子这里待了两夜,不管怎幺说服自己,他心头还是觉得怅然若失,仿佛心中有个缺口无法被填补。而他也心烦着为什幺和节子做完爱后反而更觉得低潮,甚至还有一丝对「她」的罪恶感?
思念来得如此强烈,想要见到她的渴望突然汩汩不绝地淹没他。抗拒也没用,想念她就回去吧!殷灏按熄手中的半截烟,起身穿衣。
「要离开了?」淋完浴的节子,身上只包着一件粉红色的浴巾,全身散发着无以比拟的美丽性感。
在公司里两人虽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但殷灏从不将公事带到她这里来,因此两人每次独处时总是全力以赴,尽情欢爱。只是,这几天她却发现他经常失神……
「思,要回岛上。」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有心事?要不要说说看?」节子风情万千地接过殷灏手中的领带,只见柔白细长的纤纤玉指左穿右拉,不忘在完成任务的同时顺便以指尖轻画衣料下壮实的肌肉。
殷灏不语。
「与费氏的合约有关?」这违反了她的原则。对于殷灏,节子早知道她驾驭不了狂放如风的他,因此在两人的交往中,她始终是那个处于弱势的一方,不断鞭策自己努力达到他各方面的要求,而不过问他的事就是其中一点。
殷灏脸色倏然转沉,从节子手中接过外套,「这不关你的事,以后不要问了。」
开门跨出的脚步似是因想到了什幺而又转身。
「节子,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转身正视节子的眼睛,他语气平淡。
就情妇而言,节子算是已达无可挑剔的水准了。不哭不闹、不逾矩、不耍心机,只是静静等在暗处随时接受他的召唤。她是个好女人,理当要找个同样的好男人相伴。
在最初的一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上的晕眩后,节子突然感到很好笑。她应该如何反应才算正确?至少要做到不失态吧!他……一向鄙视这样的女子,不是吗?
短暂的静默后--
「我能知道为什幺吗?」平静无波的睑上看不出一丝丝的情绪起伏。
是因为她过问了不属于她本分的事吗?
「没有为什幺,只是再这样下去对你我都不公平。」殷灏说完,在她脸上轻轻留下最后一吻,算是尽到成熟理性交往的最后一丝义务,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节子眼中的泪水伴随关门声的响起滴落。
到底对谁不公平?说穿了,就是他厌倦了……不是因为自己逾越本分!
这是他们早已说好了的游戏规则啊……为了维持与他的关系,多年来她始终小心翼翼努力迎合他。很痛苦,但她心甘情愿。只是……只是……努力了这幺久之后,他竟然说离开马上就走,一点情分也不留……她……到底算什幺?
空气中响起凄然的干哑笑声。
心口上的痛楚比之于他的毫不眷顾竟显得如此可笑与……低贱!
好厌恶,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
她越来越爱叹气了。
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将事情越搞越砸的本事,殷灏算是又将她的另一项潜能开发出来了。唉……黎娴再度蹙眉叹口气。
自从圣尔季斯回来后,他又重新对她采行「锁国」政策,而她则是以拒绝说话、拒绝给他好脸色来抗议。
这样的做法好似得到反效果,只会逼他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她再叹一口气。
说两人全然交恶,却又不尽完全……尽管两人白天赌气似地漠视彼此的存在,一旦夜幕低垂后,他几近世界末日来临般的索讨求欢,以及不容她挣脱半丝半毫距离的紧密拥抱,却又明显昭告着他对她的矛盾霸占。唉……又是一声叹息。
「黎小姐,你回来了。」管家于伯笑容满面地接过她手上的帽子。
小两口吵架了。自从文森王子那儿回来之后,黎小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而少爷的脾气却爆得足以让整座岛变成一座冒着烟焰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