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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紫荆 page 7 作者:未央

  她只希望他能马上去休息,看他的模样像是好几天都没睡了,令她……有些舍不得。

  「轻舞真香。」懒懒地将头枕在她的肩上,东祈怀念起她从不离身的桂花香气,迷恋的多吸了几口,跟着放松多日以来悬紧的心绪,没想到在短短几日内,她竟成了支撑他的力量。

  「我舍不得让王母对你用刑。」

  啊……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件事……

  说得他对她多好似的,她才不领情呢。

  「睡会儿吧,虽然我不懂你在忙些什麽,不过你要是累死了就没人救得了侍书了。」

  她变相的关心惹得他失笑。

  「你关心人的方式可真特别。」握着她的手,闭上酸涩的眼睛,脑海里正刻划着陪在一旁的她。

  「我会提醒西遥的,要他善待你的朋友,这样,轻舞是不是就能把心全放在我这里了呢?」薄唇喃喃的说,捉着她的手按在心口上,迟迟等不到回答,却也不想与她僵持在这件事上头,这几日忙着应付敌军,他着实累了。

  颈边吐纳的鼻息渐渐匀了起来,楼轻舞凝望着安置在腿上交握在一起的十指,任他尚有余温的话勾出她一波接一波难以平褪的悸动。

  这真的是他的希望吗?

  就算是真的,问题是……她可以吗?她能让锁得牢牢的心毫无顾忌的释放吗?她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来忘记失去的痛苦,要是她真让自己接受他,那麽,当有一天再度失去的时候,她该怎麽来忘记?

  「少主。」鬼方匆匆进来,在看见熟睡的主子後及时摀住张开的嘴巴。

  将手指按在唇上,楼轻舞用眼神示意鬼方关上门别让人来打扰东祈的睡眠,正当鬼方体贴的往後退出去欲将门关上时,在门外等得不耐烦的宰辅一把推开鬼方硬是闯了进来。

  「要是误了大事,我看你这奴才有几个脑袋掉!」位高权重的宰辅,在鬼域自有一番势力,就连鬼王歌寒还得敬重他三分,这个初出茅庐的东祈跟他老子一样死脑筋,墨守成规,一点企图心也没有。

  宰辅不客气的踏进门内,对上的便是楼轻舞不悦的表情,他先是一怔,再来是不可置信的摀上心坎,瞠目结舌的样子看来是受到相当大的惊吓。

  鬼方尽其所能的压低声音:「少主已有多日未曾歇息,不管宰辅有多大的事请等少主醒了再说。」这个家伙就不能识相一点吗?真想一掌敲昏他。

  「你是……」宰辅压根没理鬼方说了什麽,注意力早被坐在书案後的女子吸引了去,浑然不知两颗眼珠几近无礼的瞪住她,原本阴沉的唇微微抖着,精明的眼竟蒙上一股叫做害怕的陌生东西。

  「宰辅,为人臣子最起码的尊重您没忘吧?」鬼方很慎重的提醒他,深怕这活力充沛的要臣一个太过激动,手很有先见之明的拦住他继续往前。

  楼轻舞也由责怪的眼神慢慢转为疑惑,这个人……

  不死心的宰辅还想上前看清楚,就被鬼方给及时拉住。

  「宰辅大人就先回去,等少主醒了小的自然会派人去通知您,您就请吧。」这家伙全身上下在抖什麽啊?就算冒犯了少主也用不着这麽害怕,少主又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冒犯就剁了他的头,胆子还真小得可以。

  死拉活拖,鬼方硬是把僵直在原地的宰辅给赶出门外,直庆幸没把多日未曾阖眼的少主给吵醒。

  ***

  狂风袭卷着沙尘,扶摇沿着石壁拍打上高筑的城墙,更无情的袭上伫立在城墙边上的人影,衣飞作响。

  楼轻舞低眼睇看着垂阳西坠的鬼域,任冷冽的寒风直扑上同样无所觉的面颊,陷入手心的指甲却让她忆起痛的感觉……为何还要想起?那段空留血恨的记忆早该过去的。

  「这里风大,要是你想欣赏鬼域可以让老大带你去。」巡视城楼打这里经过的南昊笑嘻嘻的摆脱最後一个石阶走过来,在看见她苍白的侧脸时,敛去了笑意,眉还微皱起来。

  「你看起来不太好。」

  抬眼看了下来人,楼轻舞覆又将目光停滞在城下的某一处,呐呐的应声:「我没事。」

  「女人心,海底针,要是嘴上说没事就是表示心里有事,是不是老大又给你气受了?别想太多啦,老大那个人啊,除了脸皮冷了一点之外,其他的一点看头也没有,你可以尽量的骑到他头上作乱。」不同於其他兄弟的俊邪外表,身材魁梧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南昊十足像个开朗的大男孩,他相当慷慨的自暴兄弟的弱点,要是嫌这样的暗示不够,那他还可以提供得更详细点,流鼻血这件事他光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我要离开这里……」垂首的人忽然这麽呢喃,转身面向南昊又重述了一遍:「我要离开这里。」语意坚定,就如同她当初毫不犹豫只身进入鬼域时的心境。

  如今她就像溺毙的人一样,不管捉到的是什麽她都只能抱住不放,东祈不可能放她走的,因为他们之间隐约多了一条斩不断的心弦,更造就了她想逃离的原因之一,她好害怕,怕他的黑眸看着她时所带给她的悸动,那些无法控制的情感,汹涌澎湃的令她抵挡不住,几乎就要挖出她深埋起来的记忆,所以她只能试着求助於其他人,帮助她离开这混沌复杂的地方。

  看着未来大嫂抖得快散掉的娇弱身子,南昊不知如何是好的抓了抓头。

  「待在这里不好吗?是吃不好还是睡不安稳啊?东院的伙食应该不错才是啊?」半点头绪也摸不着边,南昊唯一有的认知是他可还没大胆到插手老大的私事,何况他也觉得是该有个女人来瓜分老大的注意力了,免得老大老是盯着三个弟弟,没事就捉来开刀炮轰一阵,很伤耳朵的。

  「连你也不能帮我……」飓风中,单薄的身子更形摇晃,彷佛随时会散成一片片,随风飞走。

  「你……真糟糕,我最怕女人这副楚楚可怜样了,要是有什麽委屈可以跟老大说嘛,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别忘了你可是鬼域未来的少主妃,谁要是敢欺负你摆明了就是不想活,而且,要是我私下让你离开鬼域,那老大非宰了我不可,这忙,你要我怎麽帮啊?」早知道……就装做没看见,看未来大嫂悲惨兮兮的样子,他还真觉得有点麻烦哩。

  「为何偏偏是我?他是鬼域的少主,谁都能挑,也任谁都愿意被挑,为什麽就要勉强我?他以为他是谁啊!什麽都由他说了算,为何我就非答应他的条件不可?」楼轻舞的表情转为激动气愤,那个自大狂,凭什麽可以这麽摆布她?

  南昊被问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忙着安慰她:「你就这麽痛恨老大啊?可是我瞧你们……」他被突如其来的大吼给吓得吞回「郎情妾意」四个斗大字,噤住声任她尽情的宣泄。

  「不嫁!不嫁!我不会嫁给他!为何……为何就是要逼我?」长发逆着风拍打在冰冷的脸上,她猛摇头的低喊声在今天之後更加确定了。

  呃……女人一发起飙来都这麽可怕吗?他本人可是觉得……好可怕。

  几乎哽咽的声音让南昊以为再来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赶快为未来大嫂解释造成这段孽缘……不,是良缘的始末因由。

  「你知道紫荆镯代表的意义吗?」见她茫然的抬起眼望着他,南昊终於在心里头重重叹了口怨气,就知道老大根本没向她解释,真不懂那个纯情男在矜持些什麽。

  「打小,王母便让我们兄弟各自保管一样圣物,听起来好像是什麽了不起的玩意儿,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当年王父文定时赠予王母的定情饰品,价值连城这点倒是真的,而托给我们的用意是要我们将圣物转交给中意的女子,每样饰品各具不同的意义;像你手中的紫荆镯,代表的是王者的象徵,是鬼母用来传给长媳的,意义比起其他三件物品大上许多,所以当紫荆镯不见的那天起,就是老大恶梦的开始,他怕哪一天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拿紫荆镯来威胁他,你知道,被人逼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南昊狭促的以眼示意,指的正好就是她现在这副「前途无亮」的模样。

  从未听闻此事,楼轻舞这下所有的注意力全转到圣物上头。

  「那……为何要精心设计这道锁呢?」她着实摸不透这个地方的人到底在想什麽,既然要赠给心上人就更不该设计锁了,要是被偷了怎麽办,就像她这样,所锁非人,那岂不更麻烦?

  「没错,就像你戴的紫荆镯一样,这几样饰品皆有个巧妙的设计,就是一道锁,除了王父特别打造的金锁匙之外没人打得开,王母曾对我们说过,她只认定东西戴在谁身上,谁便是她的儿媳妇。」南昊不好意思的解释,有这样任性妄为的娘亲他们四兄弟也只能认栽了,也难怪一向讨厌女人的老二会把他分到的圣物当宝一样,就怕一不小心被女人给捡走。

  「我可以向鬼母解释这桩误会,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镯子是用来干嘛的,而且偷东西的人是我师父又不是我!」

  感情不是两情相悦才算数吗?难不成他们还想用强的?堂堂一域之母,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吧?偏偏……偏偏她的心里就是有那麽一份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不信,我长那麽大还没见过王母讲过一次道理,在鬼域里她说的话就是天理,连我王父都任她乱来,王母还说要是被锁住的女子死都不嫁,那就……那就……」南昊愈说愈尴尬,一边还直搓着脸颊,欲言又止。女人蛮横的条件无非是背後有个放纵她的男人在撑腰,而放纵她的那个男人竟然还是他们冷酷到极点的王父。

  「那就如何!你倒是快说啊!」她还是宁愿选择相信鬼母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看圣物锁住哪里就砍下哪里,当做是负心的代价。」南昊觉得自己已经很成功的转移话题,不过一瞧未来大嫂的脸色,好像跟刚才一样……差得很。

  她……没听错吧?锁哪里就砍哪里?真要她交出一只手他们才肯放过她,那还真是应验了当初她下过的决心,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嘛……她需要靠扶住一边的墙围,以防自己瘫软在地上,这里……真是个可怕的鬼地方。

  「你别害怕啦!虽然老大起初要你师父把人交出来的用意的确是如此,恐怕後果还不止如此……」根据鬼方的说法,楼轻舞最後的下场应该是屍骨无存,好可怕的老大,也不过丢脸而已,哪有那麽严重?在看了一眼未来大嫂殷勤关切的眼神时,他赶快往好的方向说。

  「可是谁会想到他一见到你就迷上了,一点也恨不起来,还很高兴的接受你当他的妻子,你只要答应嫁给老大,那麽等王母回来她就不会知道紫荆镯不见的事,老大也不用被逼着挑女人,正所谓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南昊愈说愈是满意的晃起脑袋瓜。

  「镯子被偷的事你们瞒着鬼王跟鬼母?等等,还有你说东祈……恨我?」这又是何意?脑子里早被满满的问号给填塞住,她是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让他来恨了?

  「啊?原来你忘了那件事啊?哈……」掩住嘴,南昊发挥他爱笑的本性,原来从头到尾全是老大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在记恨,而被恨的人根本忘了曾经做过些什麽,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是指打他一个耳光的事吗?那是他罪有应得。」忆起赏给东祈的那记耳光,她说得理直兼气壮,况且在打了他之後他也没立刻宰了她,现在才恨她不嫌太晚了吗?

  「看来你真的忘了。」努力地打直腰杆,南昊很希望替老大默哀一会儿,可是,哈……不笑就是对不起自己。

  「那年童芜在偷东西的时候你也在鬼域对吧,那你当时在干嘛呢?」他希望这样的提点能让未来大嫂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我……」在替师父把风啊,除了在把风的时候……

  头一次来鬼域,是她当人人口中所谓「夜贼」的开始。相当不幸的,她首回把风就失利,还让人从背後一把捉个正着,害她吓得魂都飞掉,幸好还知道要反击,一回过头,发现捉住她的人不过是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那她就更不客气的抡起拳头胡乱往他脸上砸了,是尽情的砸,谁教她是见不得光的贼呢。

  拳头也不知落了多少下,直到她发现她把人给砸到蜷缩在地上时,才後悔自己下的毒手太重,忙着瞧被她压在地上的可怜虫,检视他受害的程度。

  其实,她的手劲一点都不强,真的,那男孩除了脸特别红之外也没啥外伤,只是稍微肿了点而已,嘴里还能小小声的嚷着:捉贼。这样应该是无恙才是,可是见他浑身抖得不像话,害当贼的她很过意不去。

  不过,一想到师父常在耳边提起的人生大道理「作贼者,人恒捉之」,她就不得不收起刚冒出头的同情心,不加思索的捉起圈在腰间爬墙用的绳索,把身子底下的人捆了好几圈,将目击者处理完毕後,才发现被五花大绑的可怜虫竟然在哭。

  惨了……她居然弄哭了他,是绳子绑太紧了?还是真打伤他了?

  「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就别哭了,等天一亮自然有人会发现你在这儿,今晚就委屈你睡地板了。」可能是没睡过地板不习惯吧。

  袖子胡乱擦掉他脸上糊了的泪,她很抱歉的说,说完很快地爬起来准备走人,一到了门口,觉得有些不忍心,人又走了回来。

  「你会冷吧?」皱着眉看地上缩成一团的人,觉得怪可怜的,她自作主张的跑到里头的屋子,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张衾被,随後摊开来盖在他身上,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之後又觉得不妥,如法炮制的找来一条大绳将他跟被子一块捆起来。

  「天气有点冷,这样你就不怕半夜被子会滑掉了,好好睡一觉吧。」

  之後她很顺利的与师父离开鬼域,虽然她的行为已属夜贼里最有同情心的一个,可是,每当一想起这件事,她还是对那个发现她的男孩深感内疚。

  应该再替他加件被子的。

  东祈该不会那麽巧的就是……

  「嘻,你总算想起来了。」瞧她霍然恍悟的表情,南昊想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我、我……当时不过也打了他几下而已……」声音变得有些气弱。

  「多亏你顺手把老大捆成一粒粽子,流了一整夜的汗後,隔天风寒就不药而癒,说起来是老大的不是了,不应该把你当成仇人,是恩人才对。」

  这话调侃得她只差没找个洞钻进去,只好赶紧又看向城下,不理会南昊促狭带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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