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翻眼向天。“我在考南街造成了很恶劣的印象,我称你们的朱太太为猪太太了。”
安妮大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她的态度和气质真有点像。人们有时候真是人如其名,像莲花。我很抱歉把她误认为你的妻子。”
“莲花不过是种平常的水里的花,”约翰每次和琳娜斗嘴时总是这么说她。“她是主人的贴身侍女。”安妮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脸红了。她真是傻透了,那位性感美女一定是沙维奇在印度的小妾。她感到一阵不可理解的嫉妒刺痛。她的视线被吸引向楼梯。这又是另一个人如其名的人了。
维奇走下楼,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在锡兰的人为什么称呼他豹。突然间她感到害羞,她直觉地转向布约翰。“不管怎样,我付出我的友谊。”
“啊,爵爷,那对我会是无价值之物!”
“他的意思是无价之宝。”维奇平静地道,很高兴安利并不对有色人种存着偏见。
安妮笑了。“说来也是,两个都是无价,不是吗?”
“光线只足够我们来外面走走,参观屋子得等到明天天亮后。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维奇带路走到花园。花圃及小径都已预留了出来,他们漫步过草地,来到一排紫杉夹径的人行步道上。
“这里真好,”维奇道。“我多么想念这些树呀!”
“但锡兰那边应该多得是树呀!”
“你误解我了,印度有得是大树,一开始吸引我到那儿的就是桃花心木、乌木、缎木这些树,在农场上也种了油加利树,为脆弱的茶树阻挡阳光。我的意思是我想念英国的树。”
他们离开了紫杉步道后,一方小湖出现在眼前,湖面上有一对黑天鹅徜徉悠游。这幕景色美得令人陶醉。“锡兰像这里一样的美吗?”
“它独特不驯的美绝不逊于此。”
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到处是阴影幢幢。深蓝色的天空及黑色的树影倒映在湖中,周遭静了下来。她可以听到蛙鸣及远处泰晤士河的流水声。突然间一声苍鹭的叫声悠悠传过了水面,他们一起抬起头。
维奇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像黑色的天鹅绒抚触着她。“在黑豹园时,我总喜欢在黄昏时站在湖边,看着白日转变成黑夜。太阳下山时,水牛会来到水边,一群猴子荡着湖边低垂的树枝,水面上蚊蚋成群,鱼跃出水面吃它们,同时也成为鳄鱼的食粮。小猴子们最顽皮了,它们故意荡着树枝,挑衅鳄鱼吃它们,而有时它们也真的成为鳄鱼的晚餐。那里的蛾比蝴蝶多,有的足足有一尺长。夜的气氛浓郁得令人心荡神摇……茉莉……樟脑……石榴。空气中充满了夜的音乐——百万只蝙蝠的扑翼声、土狼的叫声、丛林里大猫的叫声。如果我耐心地等到月亮升起,我会瞥见豹来饮水。它们最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并在一眨间间消失。”
他所描述的美丽画面告诉她他深爱锡兰。
“你想念那里。”
“是的,但是不及我想念英国之甚。”
这是个充满魔力的时刻,他带着她到了另一个时空,似乎宇宙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她是如此地渴望碰触他,她想要倚着他,感觉他的力量。她想像他非常温柔地亲吻她;在她的颈子上。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
某种东西呼地飞过他们面前。“是一只蝙蝠!”安妮喊道,自幻想中惊醒过来。“锡兰的蝙蝠和我们这里的一样吗?”
维奇轻柔地笑了。“不,它们是吃水果的,它们拚命吃些果树,直到撑得饱饱的掉了下来。它们毫不知节制。或许这是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英国的一切都是节制的,锡兰的一切都是美丽得毫不节制。”
他们几乎是一回到屋子,就印证了维奇的话。琳娜走向前,轻柔地问:“您准备好入浴了吗,主人?”
“是的。”他转向安妮问道:“要不要到浴池加入我们?”
安妮一辈子从没有这么惊骇过,她的惊恐显现在脸上。
“你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我是马拉布的好色苏丹王。东方人习惯池浴。那可以是相当愉快的经验,我希望你能体验各地不同的习俗,安利,你不会心胸狭窄到不愿接受新的经验吧?”
“当然不,”安妮软弱无力地道。“只是我不想破坏了你和莲花之间的亲昵仪式。”
尽管这种想法很可笑,维奇开始在怀疑这个男孩从不曾和女性裸裎相对了。“我们由船上带来的行李打开了吗?”他问琳娜。“给他两件我的浴袍,并带他到另一间浴室。如果我们没有先洗干净身体,布约翰不会让我们吃晚餐的。”
我不想破坏了你和莲花之间的亲昵仪式……她怎会冒出那么一句话的?她试着将那幅“亲昵的仪式”的景象推离开脑子,却没有成功。安妮过去从没有想像过沙维奇在衣服底下的样子,现在她却开始在心里为他脱衣服了。她拚命地想要将那幅景象推出脑海,但它们反而更加清楚,更加迫人。那幅宽阔的肩膀在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无疑地,会是布满了肌肉。他的胸膛和他的脸庞及手一般地黝黑吗?她的心无法想像出其他的样子。她就是知道他应该全身都是古铜色,胸膛覆满了黑色的毛发。
安妮从没有看过赤裸的男人。当然,她知道男性有着女性所没有的“那东西”,但她从没有去想像过它的样子。她还太过纯洁得不敢想像皮带以下的部分。她在心中看见他和赤裸的莲花在浴池中,她的脸颊红得热辣辣的,她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平静下来。她才遇到沙维奇一天,就对这个男人有这些怪想法。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她男性的外表反而使她的身体及思想变得更加女性化了,她的双峰及下体突然变得极端地敏感起来。她脸红地承认每次维奇靠近她时,她身躯的那些邪恶的部分便酥痒起来。诅咒那个恶魔下地狱去!
晚餐美味极了。布约翰煮了咖哩羊肉饭,配菜用了奇特不知名的蔬菜及水果。甜点尝起来像是杏仁、椰子、枣子加上蜂蜜。芳香的茶尝起来有橘子的香味。安妮不必问也知道这一定是出自黑豹园。
“我不记得曾经这么地享受过食物了。”安妮恭维布约翰,后者微笑表示他很高兴。
“给我们倒两杯白兰地。”维奇道,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料浴袍,上面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浴袍只及他的膝盖,露出底下结实的小腿,那比安妮的想像都更困扰人。
布约翰递给安妮一个杯子,她毫不迟疑地接受了,至于会不会喝它则是另一个问题。布约翰为他的主人倒酒,一面道:“现在我们已在英国了,你睡在地上并不合适,阁下。”维奇回答:“你还是一样古板,但在我挑选我的床时,我会有许多的考量。床必须是你自己的延伸。在家里所有的家具中,床是最个人及最亲昵的。它是用来睡觉及做爱的。我会和我的妻子分享它,我的孩子会在其上孕育,甚至在其上出生。它一定看起来悦目,躺起来舒服,而且够大得可以在上面玩乐。等回到伦敦,我可以保证床会是行事历上的第一项。这其间我可以麻烦你在主卧室摊开几条我们由锡兰带回来的地毯吗?”
布约翰弯身鞠躬,一阵惊慌在安妮体内升起,他预期她睡在他的房间里!
维奇带路来到了阳台,坐在石栏杆上。安妮学他的样子坐下来,将酒杯置在一旁。维奇自浴袍的口袋拿出他的金盒子,递给她一根细长的雪茄。
“第二支你就不会吐了,”他平静地承诺道。
他洞察入微的本事令安妮吃了一惊。上帝!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必须小心戒备。他的洞察力太过犀利,而且太过精明。她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让他猜出她是一个女性。她必须记得在走路时大摇大摆,站着时随时靠着家具,并不时在话里加些三字经。
安妮喝了一大口白兰地,托天之幸没有呛到。一阵暖意倏地在她胸口漾开。她开始放松下来,觉得身子轻飘飘的。
“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伦敦最近的习俗会很有用,但你是这么该死的纯真,我们只得一齐学习了。”
他的话里并没有责难,只是陈述事实。她要怎么对他离经叛道的话生气?安妮从没有遇过像沙维奇一样的人,然而他们却融洽地坐在这里,抽菸喝酒——似乎他们一直就是朋友。
“我以为印度禁酒。”安妮说道,她看着袅袅的蓝烟飘浮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像黑色的天鹅绒般传来。
“东方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添加醉人的成分的,它能令享乐者更加合适。印度的神秘修行人用药来增加透视力,它也被用来增强性欲。东方的诗歌陈述着爱的疯狂及晕眩的沉醉。象牙的盒子上绘着罂粟花是常有的,它们是设计来装鸦片的。”
这个话题太邪恶了,她不该听的,但除非她敞开耳朵及心灵,她又怎能够学到东西?“你熟悉鸦片?”她着迷又害怕地问。
“不幸的,我是。”
她惊骇不已,但她可以听出他话里的后悔。“即使我也知道鸦片是非常邪恶的。”她试着不要在话中流露出厉害的意味,但却没有办法。
“我很高兴你知道,不过试着客观一些。太阳下的每件事情都是有好有坏的。鸦片用在医疗上就非常地有益,没有它我真不敢想像自己的腿被切掉!”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维奇站起来,舒展手脚,他们走回屋内,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安妮觉得他像个资料库、像个家庭教师、像父亲,但他告诉她的事是家庭教师或做父亲的绝不会说的。
他们走进宽敞的卧房。安妮的思绪回到了面前的难题上,她要怎么睡在地板上?她该死地清楚维奇的提议是为了训练娇生惯养的安利爵士。她很感谢他没有点亮蜡烛。
透窗而过的月光照出了地上的印度地毯及垂穗的垫子。她坐在地上,学她看过安利的样子,将手伸到头后面。刚喝的白兰地暖热了她的血,她不需要垫子。
尽管她正和一个陌生人同室共寝,安妮的眼皮开始下垂。她的眼睛一闭上,身子立刻卷起来,抱着垫子,一头栽进了梦境中。
安妮渴望着些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的渴望是如此地强烈,强烈地几近痛苦。她不是做女性的装扮,但也不是男性,她化成了天鹅。黑色的天鹅。突然间出现了一只豹。她游过湖面,想要逃走,但豹游过来追她。她突然地又变成了一只雌豹,而那正游向她的有力男性是她一直渴望的伴侣。但在他能游到她身边前,那些黑天鹅变成了瓷砖上的手绘图样,湖变成了浴池,豹变成了沙维奇。
他站在水中,水及他腰际,棕色、有力的胸膛上闪烁着水珠。他向她伸出手。“何不加入我?”她抗拒着。如果她脱下袍子,他会知道她是个女的!
他的眼睛比水更蓝,催迫着她,她渴望走向他。他是她的一切:老师、父亲、兄弟、爱人、保证者及上帝。他是她所无法抗拒的全能的男性力量。袍子滑到了她脚下,她走进飘满莲花的池水中。
她渴望他将她拥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在那儿,她知道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伤害她。相反地,他开始替她洗澡。她用手遮住双峰,躲避他蓝色火焰般的目光。他温柔但坚定地移开她的手。“赤裸的身子没有什么好羞愧的。”他的声音像天鹅绒,强迫她允许他的手漫游过她。他的手掌捧起了一方乳峰,她屏息低呼,他粗糙带茧的手掌摩弄着她丝一般的肌肤,她发觉自己喜欢那粗糙的感觉。池水芳香袭人,她可以感觉到他身子传来的体热,但她的眼睛无法看到水面下的他。他洗了她的肩膀、她的背及双峰。
“你怎能对我隐藏这一切?”他咄咄追问。
“我对你撒谎,”她坦白道。“我不是安利,我是安妮。”
他的笑声是野蛮的。“我也撒谎了,我是马拉布的苏丹王。我要你经历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事物。安妮,你不会心胸狭窄得无法接受新的经验吧?”
“当然不会。”她微弱无力地道。
他抱着她到一座天鹅形状的大床,床的四周垂着黑色的丝帐,帐上绣着金龙。她知道他全身赤裸,但她仍不敢看向他的腰际底下,他有力的手臂带着她和他一起躺下,拉着她躺到他身上。她柔软的双峰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身下他的大腿感觉像大理石。有关他的一切都太过坚硬了,他的手、他的身躯、他的唇。
突然间她张开了眼睛,明白到刚刚只是个色情绮梦。她的脸颊深枕在红蓝金色的印度地毯中,她的鼻端吸进了它淡淡的香料气味。压着她柔软双峰的并不是维奇的身体,而是坚硬的地板。她释然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她仍感到一种无法祛除的强烈渴望。她可耻的身躯渴望着一个男人的粗糙碰触。这个男人。
安妮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得以再入眠。她害怕着另一个性感的梦,但即使那也比清醒地在他身边躺一整夜来得好。
阳光穿过窗子,洒在空荡的卧室内。安妮再次张开眼睛时,几乎为之目眩。某人在大声喊叫她的名字。
“安利!过来看看这间美妙的浴室在阳光下的样子。该死了,我敢打赌你绝不曾看过比得上它的!”
安妮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维奇只用一条毛巾裹住臀部,下颚都是肥皂泡,手上挥着一把状极邪恶的剃刀,出现在门口。
“也该是你加入生命的时候了,已经过六点了。”维奇抱怨道。
“六点?老天,我以为至少是中午了。”柏克怎么没端着巧克力出现呢?她渴望地想着。
“你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一杯白兰地而宿醉吧?如果是,我有一种从不失效的疗法。”
“不,不,”安妮软弱无力地道。“我的脑袋瓜是特别耐宿醉的。”
维奇只裹着毛巾的赤裸身躯展现了惊人的男性美。她的想像力并没有错。这一辈子只要她想像赤裸的男人,那一定是维奇裹着毛巾在腰间的样子。令自己大为惊恐的是,她逮到自己正在幻想他的毛巾下面。
她设想到黑色毛发果然是真的。它一直延伸到毛巾底下,吸引她的目光及感觉到她秘密的男性部位。她虽然无法想像出它的样子,但它禁忌的特质反而更令她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