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说她丢不掉,人不就让你给藏起来了!”哼!戏弄人!
“你们……我……她……唉呀,懒得跟你们说!”
一记干哑的粗嗄,他忿然拂袖,索性撇头不语了,怪只怪自己误入陷阱,着了她的道!
他背上的小东西,抬眸一笑。“我们在研究讨伐假道馆的策,赵师父愿意让我上美人计喔!”
赵恭介赫然回瞪她,两眼绽射出骇人的怒光,猛然一瞧,突然发现黏在他背上的她半裸的身躯竟然暴露在烛光下。
“谁准许你出来的!”支手一推,他立即将她推入床幔,他真的很生气其他人看见这样的她,终于忍无可忍对床外这群程咬金大发雷霆──
“叫你们回去睡觉不回去,现在不准你们睡了!全部去抄《黄帝内经》、《太平圣惠方》!”
“不会吧?!”房内霎时一片哀号。
快乐与悲哀仅有一廉之隔,廉幕内的双双,捧住自己娇笑的红脸蛋,往后倒下,完全陷溺于快乐的天地里。“死鸭子嘴硬,醋坛子这不打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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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你要记住,这衣服很薄,务必与那群假道士保持距离,以防他们兽性大发,撕了你的衣服让你春光外泄,懂吗?”赵恭介耳提面命,为她拢上披风,系上领结。
“噢。”
“你放心,等你进去之后,我会到适当的地点保护你,他们如果有不规矩的动作,你放声尖叫,我会立刻冲进去救你。”
“嗯,我知道。”
“不只是要知道,啧,不要东张西望,看着我!”他扳正她忙碌的小脑袋。“虽然要你以美色去牵制住前院的臭道士,但不是真得‘不择手段’去做,一旦知州大人的人马进入后院包围,你就马上退出,适可而止就行了!”
“好!我懂。”她用力点了一下头。“拜祭的水果给我。”
月双双接过藤篮,旋手挂在肘弯处,由一棵大树底步出,月光随着叶子的飘动而闪烁,洒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在赵恭介的眼中,此时此刻的她宛若一位轻灵飘逸的仙子,不可侵犯地站在那里,那么的美、那么的娇小,他怎能够放心将她摆进一群“发情猪”的中央?!
“我走了。”
“等等。”他出声喊住,右手停在半空中。
“还有事吗?”双双愣愣地回头。
“机灵点。”连他自己都无法谅解此时浮动的情绪,是纯粹为一名朋友担忧她的安危吗?
“我知道了!你别紧张兮兮的,难不成我会一去不回吗?别傻了!”双双胸有成竹,嘴畔浮现惯有的笑意,朝他挥挥手遂转身离去。
“知州大人,你的军队可以行动了。”
“行了,八百年前就安排妥当了。”贾虎撇了撇唇,吃味地看他们俩,心想他们俩早在八百年前,一定就已经发生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如此离情依依。
看也没看她一眼,赵恭介快步穿梭过建戒寺外围一隅,依计谋潜入寺中。
“我说,赵师父,你……对那娃儿是认真的吗?”贾虎贴在他肩边问。“如果不是认真的,咳──把她让出来如何?我愿意付你一百两当媒人费。”
赵恭介扫来的冷眸带着危险的警讯。
贾虎没注意到,继续轻佻地说道:“我家里那几个婆子,不是愈长愈像猪,就是愈养愈像赌鬼,已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倒真有计划要纳第四个妾。”
赵恭介直睨他的眼神霎时变得犀冷无比,一股不悦的寒意骇然袭出──
“你少打她的主意!”
贾虎被他的怒气震到,赫然瞪大双眼,支支吾吾地找回声音。“她……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阻止我?”
“就凭我是赵恭介。”冷应他一句,赵恭介傲然翻跃墙面,轻盈如风。
转眼间,双双已站在寺院内的道场中,暖色调的殿堂建筑,庄严的神像,静穆的烛火,若非先前她已认清建戒寺的真面目,真有一种如入仙境圣地的错觉感。
正思索着,一位持着拂尘、身着道袍的壮年人,缓缓来到她身前,朝她有礼的弯腰致意。“施主,我就是这道院的仁悠教长,主持院内所有事务,不知施主找贫僧有何指教。”
双双假意恭敬地鞠躬,在心里悄悄打起主意,盘算着要如何脱去他们的假面具,露出男人好色的本性。
“道长……”她微偏过头,透过微翘的睫毛见腆地瞅着他看。
妖冶倩颜赫然入目,她是那么的美,却又那么的可人,迷得仁悠完全不顾形象地瞠大眼睛嘴巴,呆呆发愣。
“是、是!姑娘有何请求,但……但说无妨。”
“小女子是准备到宿州的旅人,路经此地,见道院清虚雅静,再加上民女是虔诚道教徒,所以斗胆前来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她哀求地说道。
仁悠逡巡着双双,着迷得不知如何是好地直搓着双手,一双猪眼色迷迷地直在她身上打转。“方便!方便!我马上让人安排禅房。”
前一刻的清高无为,下一刻全被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反正他本来就不是真的道士,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反应让双双有如吃下一颗定心丸,微微牵动嘴角,好整以暇打定主意──就当他是醉颜楼里的阿猫阿狗,陪他们开心寻欢就行了!
“谢谢道长。”她的眉眼间尽是笑意,欲言又止,然后不疾不徐扯开领结,笑笑地说:“寺里好暖和,我都出了一身汗。”
“啊啊……你……”
仁悠原本已对她的外表无力招架,乍然看见她缕缕薄衫下的雪白肌肤,目瞪口呆得更厉害,只能一直猛吞口水。
双双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贴近他。“小女子是名舞娘,一般的歌舞曲略知一二,为了报答道长招待周到,愿意演出一场舞蹈,娱乐道院内的诸位道人。”
“太……太荣幸了!太……太好了!”
狂野的绮想麻痹了他的大脑,融化了他的所有判断力,他浑然不知自己何时点头,何时下令召集所有寺内人员,何时进入诵经礼拜的厅殿。
一切都是这般的自然,以至于当他与众多道员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她在道场中央翩翩起舞、婀娜扭动身躯,一遍又一遍,他反而嫌恶起那几层丝绸衣裳,巴不得撕了它们,来个一览无遗,大快人心。
气息粗浅而急促的急色鬼比比皆是,销魂的美色当前,他们已落入圈套。
终后,最后一丝残留的警觉性,在她一个酥胸半露、撩动人心的下腰动作,瓦解得彻彻底底,徒感更多的迷乱……
“咦?啊啊啊──”
一记清脆的声响,凌空突然掉下一节粗大的枝干,吓得与赵恭介同行而来的阿辉两粒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及时蒙住大叫的嘴。
这么大一根,让人发现了,怎么得了!是哪个笨蛋把树干踩断的?
他忿然暗斥,倏地转头过去,一看之下,瞬间垮下脸。“师父!你干么把人家的树干捏断?”
“阿辉!”赵恭介一把火直烧心头,发飙地道。“那件衣服是哪弄来的?!襟口为什么开成那样?”
阿辉分不清那些情绪是因为愤怒、反感、或妒嫉,唯一清楚的是他右手五根手指正掐住树干,只要师父一失控,大家肯定摔得七荤八素。
“师父,别再用力了,再用力下去,整棵树会被你支解。”阿辉连忙喊道,额角渗出冷汗。“你也了解的,要引那些假道士上当,衣服当然穿得不能太保守。”别任性了!
“谁说引诱他们上当,就必须出卖色相?!”
赵恭介屏气,半天无法呼吸,单是看见那群死道士盯着她瞧的样子,他便气得想要冲过去揍人。
“冷静点,冷静点,那是在演戏、演戏而已!”他老早就知道的呀,怎么现在才疯狗咬人?阿辉慌张地安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演戏是用眼神、用言语!什么鬼计划?!我现在就去把她救出来!”
严斥声刚结束,赵恭介正欲冲进去,却在此时赫然发现身旁的贾虎竟色胆包天,公然舔起舌头。
他忿而以袖子遮住他的视线,不客气地喝道:“非礼勿视。知州大人,请行动!”说罢,一脚直接把他踹下树。
随着贾虎一声哀号跌地打滚,赵恭介就从树上消失了,在场的人全都愣了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箭步如飞,高手。”众人佩服。
“你们快去围堵后院!”贾虎扶着臀部,暴跳如雷。“现在他冲进去了,前院一乱,后院的酒厂一定惊动,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是。”将领们应声,开始火速四散奔走,半晌工夫,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涌入寺院,笔直朝酒厂包抄过去。
“一群酒囊饭袋!见自己的长官被踹,竟然还有心情在那里崇拜?!莫名其妙!”贾虎咬牙切齿的斥骂,理好绉成一堆的官袍,才老大不爽、一跛一跛地追上众人。
军队静谧的脚步向四处蔓移而来,悄悄抵达灯火通明的后院酒厂,四面有深沉密郁的树林,正好为他们提供天然的屏障。
厂内嘈杂声不断,浓郁的酒气弥漫空中,看守的无赖们则懒洋洋倚在门柱旁打瞌睡。几名军队部属,心照不宣地对点一下头。
“围上去!”
一声令下,近百名官兵蜂拥而上,由四面八方围剿上来。
看门狗霍地被惊醒,只见周遭已被团团包围,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慌乱地后退逃窜,一个接一个逃进酒厂中。
“大事不妙!官兵把这里包围住了!怎么办?!”这群喽罗绝望地嘶呐。
“官兵?怎么回事?”搬运酒桶的工头嗄声问道。
“怎么回事?当然是来剥你们的皮。”
一个声音传来,贾虎一把推开部下,得意洋洋地站出来,右手甚至不停地摇晃大刀。
工头的脸上抽动一下,凶悍地吼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们这群小贼,三番两次愚弄本知州,不把你们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全部给我拿下!”
“等等!”工头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贾虎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阵刺耳的摔东西声响,震得眼冒金星,两耳不住嗡嗡作响。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粗重的酒槽、大桶从工人肩上一翻,瞬间砸烂于地,一堆的匕首、棍棒亦在地上扔成一团。
厂内的人跪的跪、趴的趴,混乱之中工头出声叫道:“我们投降!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
“投降?!哈哈!你们听见没有,他说他投降?!”贾虎闻言,捧着肚子笑翻了天,乐得五官挤成一团。“怎么了你们?我整装待发,左手是刀,右手是剑,准备来跟你们撕杀一场,没想到你们一见到我,马上是只只斗败的公鸡向我俯首认罪?!”他匆匆走下台阶入到酒厂中,口水四处飞溅地嘲讽着。
工头镇定地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是寺院里道长们请来的造酒工人,无意与官府作对,请知州大人明监!”
“是啊,我们只是工人,请知州大人明监!”
附和的声音此起彼落,谁都不想□浑水,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他们不过是为了□口饭吃才来干这勾当,若因此而赔上性命,就太不值了!
“我当然会明监!不过……人都来了,就这么回去,未免太无趣……”贾虎一边点头,一边站定位置岔开两腿,成一个“人”字形。“来来来!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既然是俯首认罪,就从我的裤裆下爬过去!”
所谓无事见官,脱落四两肉。让他碰上了,活该他们挨打受辱!
“大人!”部属出声,难以苟同他故意欺压人的作为。
“你们给我闭嘴!”他摆出一张臭脸叫嚣,恶劣的本性,深刻地刻划在脸上。“扫了本知州的兴,换你们来爬!”
一回头,他霍然扼住工头的发束,将工头往自己胯下拖。
“你先!爬,快爬,爬得本知州爽快,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教你一辈子沿街乞讨!”
工头整个人因羞愤而微微颤抖,做了一辈子人从未如此遭人污辱过。
望着贾虎的腿间,他忍耐地握紧双拳,缓缓压低身子,开始一寸一寸往前爬行。
第六章
“够了!”
石破天惊的一声吼啸,震破深夜的宁静。赵恭介推开门扇,浓眉深锁地步进厅殿,身后随即涌进一群官兵,神情倨傲地将道场围住。
“你们怎么进来的?!”围坐在地观看美艳舞蹈的道士们全部惊慌站起。
“赵……”双双还来不及发言,便被他扔来的外袍吓了一跳。
“穿上!”赵恭介瞥了她一眼,硬是压下满腔怒火,将视线调到道士身上。“你们这群臭道士,假借神名,私造假酒害人,今天就看你们如何自食其果!”
“建戒寺乃清修之地,何来假酒之说?!施主,似乎误会本寺了。”仁悠赶紧摆出一派正经表情,有礼地道。
“放屁!”赵恭介劈头就骂,不屑的态度令仁悠大吃一惊。
他踉跄失步,差点站不稳。“你骂我放屁?不敬,不敬,大不敬!太上老君前,你竟然口出秽语,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分明存心捣乱寺内安……”
赵恭介沉默不语地瞪视对方,嘴唇抿成一条。
仁悠猝见,心猛地一缩。
赵恭介的态度,在仁悠的控诉当中仍然坚硬、不容动摇。
“太上老君面前,你都明目张胆迷恋女色,还敢来教训我?顾左右而言他,欠揍!”健臂一扫,脚边一块座椅腾空飞去,仁悠不及闪避,在他赫然被击中的惨叫声中,厅殿登时演出全武行。
顿时,只见道士手中拂尘反手一转,全成了锋利的长剑,向大批官兵挥砍而来。
“反抗?!不知悔改!”赵恭介不爽地翻起衣摆,飞身狂踢,他决定要踢醒这堆浆糊脑袋。
双双早已知赵恭介不是省油的灯,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厉害到这种地步,手脚倏动忽落之间,快得教人看不清他的功夫路子。在一来一往中,只花费九牛一毛之力就把那群假道士打得七零八落,看得她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和心仪。
“双双,这边,这边,躲好啊,刀剑无眼,小心被砍中!”
她看得正尽兴时,身后霍然出现的阿辉,吓了她一大跳。然后她就被他死拖活拉的,给拖到厅堂角落里的大木柱后面,压下她的小脑袋。还被命令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阿辉?别这样,我的脖子快扭到了。”
“我在保护你的安全!”阿辉说。“你都不知道师父看你在那群男人面前搔首弄姿有多火大,他把外头的树干掐断了,只用五根手指头耶!”由此可知他有多愤恨。“没把你保护好,下一次断的会是我的骨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