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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新娘 page 14 作者:王莉

  悲剧从这里开始了。婚后养尊处优的深居生活丝毫不能满足她奔放的性情,不消多日她便十分厌倦了,捱到产后终于得以解脱,她很快回归过去的生活式,外出寻欢、夜夜笙歌,她享受放纵,她乱送秋波,她原来就是个荒唐的女子。她不爱须句维,不爱与他所生的儿子,她只爱自己,和红男绿女的有趣游戏。没有人管得住她,须句维求她不理,骂她不理,钟晴完全漠视内向爱她的丈夫,就这样一步步推他进入忧伤成狂的地步。

  须句怀十岁时,父亲已因常年酗酒而生轻微错乱,须句智柏请来名医治不好他,没有人能治,他是故意放任自己堕落疯狂的,和钟晴一样,他无心理睬原来深爱的儿子,于是须句怀只有祖父可亲,他常常靠在须句智柏身后,用那一双纯真的童眼看着父母婚姻的残破。

  这一天,是意外,也像命运注定的结局。

  “钟晴,你站住!”

  "你烦不烦哪,须句维!"她翻个白眼,头也不回。

  他疾步向前冲,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你想上哪儿了!"

  “你管得着吗?”她娥眉皱起,"一身酒气,臭死了,离我远点!"

  "我会比你在酒店舞廊喝得多!你就这么待不住,急着找外啊的野男人厮混去,是吗?"

  “是又怎样!"她转身,挑衅的表情,看起来却仍是令他心动的美丽。

  "今天不准,你给我待在家里。"

  "凭什么?"

  "爸爸今天作寿,会从美国赶回来,你好歹安分点,别连他的面子也不顾!"

  “哼,你少跟我发号施令了,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

  “你!”

  "放手,我要迟到了。"这些年须句智柏没给过她好脸色,干嘛她就要顾他的面子,钟情任性不依。"你别太过分!"

  "我的个性你应该很清楚。"

  “淫……妇。"迫不及待抛下他去会姘夫,须句维一颗妒心淌着血。

  “哈,骂得好,须句维。"她不怒反笑,笑他的无可奈何。

  “我不行吗?真的教你如此厌倦,一点情分也不顾!”他深深爱她,未曾稍减,为何只有这等对待!他好不甘心。

  钟晴媚眼冰冷,"本来一开始就是和你玩玩的,要不是运气差,有了种,谁会跟你这个没真本事的阔少爷,我呀,倒了八辈子的楣!"

  一番话激得须句维脸色由白转红,他受伤地看她,看她的鄙夷,狂乱的血丝布上他眼球,他突然发笑,笑得椎心刺骨,笑得人毛皮发悚,寒颤直窜。

  "须句维----"钟晴觉得不对劲。

  "对,跟就得跟一辈子,就算下地狱,我也拖着你!"他扯住她,牢得像铁钳,冲出屋子往车库跑。

  钟晴尖叫,"须句维,你干什么:"

  屋内屋外的仆役都被她惊吓的叫声引了过来,包括须句怀,他坐在樟树下看书,他的母亲就这样被父亲强拖过他面前。

  "怀!"钟晴看到他,犹如灭顶之际发现浮舟。"过来帮我。"她叫他过去,这是从不曾有的事情。须句怀站了起来。十分犹豫,而钟晴立刻挣扎着靠近他,死命握住了他的右手,长长的指甲嵌进他臂内里,他疼得后退,但她毫不放松,于是在他手臂留下了血痕。

  "妈……"

  "救我!你爸疯了,他要杀我,救我!"

  "钟晴,这是我跟你的事,别把孩子扯过来。"须句维的情绪已然崩溃,文弱的臂膀发出强撼的力量,硬拉着她走。"救我,救妈妈!"

  "他不是你儿子!"是的,钟晴从来不曾疼他、爱他、承认他。

  "救我啊!"她知道须句维玩真的,这会儿真吓得魂飞魄散了。"怀!好孩子,别证我死,我不要死。"她抓得须句怀手臂皮破血流,还是不放,另一又手要想拉住他的颈项,好当保命符。"过来,你是爷爷的宝贝,你爸不敢要你的命,快过来。"

  "钟晴,放开他?

  "救命……救命呀!"她吓得号哭。

  "小少爷!"仆人们奔过来,看见须句怀手上的血大惊,连忙全力想扳开钟晴的利爪。

  "别放、别放,须句维不会杀这孩子的,你们要害死我吗?"她嗽得更紧,痛在儿身竟能忍心。须句怀钉在原地,怔仲地望着眼前的毋亲,她扭拧的面目灰白了,只有那号叫的嘴唇血红。

  锦嫂一看不行,低头用力咬住钟晴白皙得血脉尽露的腕骨,比她捉在须句怀手上的更深、更疼,她惨叫一声,终于松开手。而须句维乘隙拖走她,丢塞进她最近新购的拉风小跑车,为了预备出门她巳先温热车身,他入档催下油门,小巧的车身如飞箭射出,冲过庭园。

  "我不要----"钟晴凄厉的叫喊消失在风中。

  来不及了,众人来不及拯救她的生命。小跑车在宅园外一公里处的山路加速撞上崖壁,轰地一声炸开,一团直冲升天的美丽火球焚化这对怨偶的恩怨纠葛,一切成灰。

  听完侯叔敦的述,朝颜处在震愕之中,久久不能回复。

  "那之后,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怀完全没有话,目睹父母的惨剧是太大的刺激,他好像忘了怎么开口一样,直到……直到老爷子的老泪在他面前流下。"侯叔敦想起当时的画面仍然心酸,"而所谓的亲戚并不能为愁惨的气氛带来丝毫温暖,流言传开了,因为老夫人本身也是意外而亡,他们便说须句家根本就是个受诅咒的家族,与其牵系太近都要遭不幸,再过不久须句智怕的事业也会衰败……等等,所有人都远离了,几个借替钟晴讨公道之名而想勒索的人也被老爷子赶走,你不能说他们祖孙自私无情!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同等的回馈罢了。"

  是的,那些面目朝颜也都看过。

  知道了他父母过世的真相她有些后悔,后悔对须句怀的追问,他的心里一定留下了很深的伤,她却还苦苦相逼。想要揭开那道疤。

  "怀后来恢复正常了,但他除了老爷子再也不相信其他人,彻底封闭对外的热情。其实爱护他的人还是有,阿锦便是,她……从怀出世起就将对须句维的感情升华,由暗藏而外放全数转移到他身上,他就等于她的孩子一般,无奈啊…原来如此,锦嫂对须句怀关心得逾越身分的大度,背后是这样的缘由,她爱护他,一个女人从暗间的恋慕转为母性的发挥,朝颜都明自了。

  她望着侯叔敦,心中溢着温热,可是  又如何!他的心,她就融化得了吗?如果能,便不会负伤而逃。

  侯叔敦也看着她,一脸坚定,叹了口气。"与其说怀的心冷了、锁了、没有感觉了,倒不如这么解释,他的胆子小了,他害怕母亲钟晴,怕她那样的女人,害怕自己也会像父亲一样,走向疯狂的毁灭之路。久而久之他学会漠然,然后变成了习惯,再也不懂表达了。"

  是吗?

  他的心还是热的,温度属于她吗?

  "回去吧,朝颜----"侯叔敦为此而来。但他对神崎亚绘香说"爱"……

  "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进了须句家就是须句家的人,他带你回去,留你下来,难道你还不懂吗?"一滴泪滑下她红烫的面颊,盛满哀怜的爱意。

  游深怡要疯了,她气急败坏冲进须句集团大楼。“,叫须句怀出来!"

  “这位小姐,请你安静。"接待人员立刻拦住了她。哪来的疯子!

  “让开,须句怀!"游深怡顾不得形象了,扯开嗓子就吼。

  "小姐,你想找我们总裁请和秘书室联络,这里不是给随随便便的人进来胡闹的。"

  "随随便便?我党堂顶冠实业的董事长千金,够不够格啊!叫你们那该死的老板出来了。"

  "你!"接待人员上下打量,看她的眼光显然不信。"麻烦你先回去,循正当管道和秘书室联系  "

  "让开!本小姐没时间跟你们蘑菇,我自己进去。"她用力一拍柜台就跑,直捣总裁办公室。

  "喂,站住----"谁找我?"

  "总裁!这……她……她……”

  须句怀正好下楼,远远就听见喧闹声,走近看清楚是游深怡。"是你。"他手一挥,接待人员松了口气退开。"什么事?"

  "你这小人!"游深怡劈头就骂。

  "游小姐,我哪里得罪了你!"须句怀表情不变,淡淡地问。

  "你好不光明,把朝颜还我。"

  朝颜!他蹙眉,神色一敛。"她在你那儿,你却跟我要人!"

  他一直强迫自己给她想要的自由、宁静,忍着不去看她,忍着思念的煎熬,现在游深怡却来他这儿找朝颜!

  "少装蒜了。你好阴险.知道朝颜不想回来,就趁我不在偷偷去强绑她回你身边,太没道德了,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心甘情愿了!你这不知反省的混蛋!"

  "我没有。"

  "才怪:不然为什么我回家找不到人!她没穿外套、钱包没带,甚至连鞋子都还在,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她失踪了?"

  "我警告你,别以为台湾没法律,我告你侵害人权----"

  "她在哪里!"他猛地抓住游深怡,神经紧绷,厉声问道。游深怡端详他的表情,"你没……带走她?"天,须句怀不像装的,她突然升起极为不祥的预感。

  "你居然把她弄丢了!"他以为她会安好,才让她留在外面。

  "她还是病人,我一直叮咛她待在屋里休养,她都很听话的。”

  "她现在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朝颜,朝颜……游深怡真要急死了。须句怀的心在颤抖,但他的头脑毕竟习惯冷静,立刻询问游深怡:"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前兆?例如奇怪的电话,或者----”

  "没有、没有!今天早上……对了,除了今天早上我出门时来了一名律师。"

  "律师?!"

  "姓候的律师。"

  游深怡说到这儿,一道电话拨进来,须句怀一接听霎时像是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刀,他屏气凝神,专注地聆听,久久才吐出一句话----

  "不要伤害她。"

   

  不是候叔敦。模糊的意识逐渐恢复,她记得侯叔敦说完了那些话后,要她慎重思考。

  "怀需要你,你又何尝不是呢?"他,慈悲的眼睛看透他们对彼此的痴情与折磨。

  她懂,下了决心点点头,他微笑地离开了,她送他到门口。一会儿铃声却又响起,谁呢!突然觉得紧张,忐忑不安,是候叔敦又折回来,或者……须句怀!她满心的犹豫与期待,打开门,然后----

  朝颜睁开眼睛。她被袭击了,头侧的痛楚外口鼻间还余存着药剂的味道,是乙醚。

  "哦,你清醒了。"

  她低哼,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缚得死紧,这话的声音她认得。"是你!"

  姚兴瑞坐在她面前,仪容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他擒着阴森的冷笑。"怎么,想不到是吧?"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绑架我?"

  "哼,问你自己!你替须句怀那畜生挨子弹坏我的好事,我现在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了,只好再拿你开刀。怎样,你的伤还好吗?命挺大的。"

  "原来是你!"

  "是呀,那杀手还满有职业道德的,不过话说回来可吸了我不少血,连最后的跑路费……妈的,老子被你们害死了!"他愤怒地狠瞪朝颜。

  是姚兴瑞买的杀手。不意外,应该不意外。

  "我的公司投有了,须句怀害死我!"姚氏真如须句怀所预料的提前倒闭,挂名董事的姚兴瑞欠了一屁股债,四处躲窜。

  "跟他无关。"

  "他见死不救,我也要毁了他才甘休。"姚兴瑞不思自省,全怨到别人头上。须句怀若肯借钱给他周转便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他相当恼恨。

  "你抓我又有什么用?"

  "当然是用你这条饵钓大鱼了。乖乖别动,我并不想伤害你。"现在弄死人,待会儿可就没戏唱

  了。

  姚兴瑞想利用她引须句怀来……绝对不行!想到他可能面临的险境,朝颜就心慌。

  "你不怕他报警吗?你等于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自投罗网的人不是我。你以为我这么笨?我当然是有把握的了。放心吧,须句怀不会报警,不但不会,而且他绝对是单独前来。"

  “你……这么肯定?"

  他啧啧两声,"看样子你不怎么了解他嘛。我这个表弟呀,多疑到偏执的地步,他有病,没办法相信别人,谁都不能,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会出卖他的敌人。我打电话给他是透过变声器说话的,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如此一来身边的人都可能有绑架你的嫌疑了,你想他会报警吗?如果他还要你的命,就绝对不会。"

  “他不会来!照你这么,他也不可能为了我涉险。”

  “他当然会。你的事我调查得很清楚,须句老头死了你就被他带进家里到现在,你们的‘关系’还用说吗?你可是他最心爱的未婚妻,最重要的人。"

  朝颜只能努力摇头,试图动摇姚兴瑞的看法。

  "也难怪呀,你生得这么可人。"他忽然诡异地看她,眼中闪若淫邪的光芒,缓缓靠近她。

  朝颜被他的眼光看得胆寒,心里厌恶。"不要过来……走开!"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捉住她挣扎的手,正欲进一步,外面传来声响,姚兴端啐了声转手一掏,一把手枪赫然抵住朝颜的太阳穴,同时拉她起身退至墙边。

  须句怀依照指示走上仓库二楼,左侧最里面的小房"我等你好久了。表弟。"

  须句怀果然只身前来,见到姚兴瑞阴恻恻的脸容,他嘴一抿。"我早该想到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东西呢?"

  他扬扬唯一带来的手提箱,眼晴盯着朝颜。"放开她。"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朝颜与他胶着相对,心里溢着激动,看到他强烈的思念瞬间翻涌直上,她真切明自自己有多么多么想着须句怀。而从他的眼中,她也终于看到了和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脆弱情感。

  "你不该来的。"她绝望地。

  他凝视朝颜,戒慎看着抵住她太阳穴的枪管,两手紧握成。"没有该不该,只有会不会,而你知道我的答案。"

  是的,她知道,他一直如此在乎她。

  "对不起……"

  "我绝不会不管你。"陷在这般紧张情形下,他的声音还能有着安抚她的柔软。

  "感人哪,呵呵,可惜戏码的重点在我身上。"姚兴瑞朗声宣告。

  "你要求的五百万在这,不连号旧钞,放了她,这些都是你的了。"须句怀将手提箱放在地上。

  姚兴瑞却动也不动,歪着嘴冷笑。"你比我想像中的单纯,表弟,五百万不过塞塞牙缝,这么点钱你以为我会满足,就可以买回你的女人吗?

  "你还想怎样?有其他的条件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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