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李茜茜睁开惺忪的双眼,顛顛簸簸地下车。
吳浩伟替她拿下安全帽,拍拍她脸颊:「好了,该清醒了。公司在你正后方,上班去吧。」
李茜茜还没开口说话,一只大掌硬将她拉退了几步。她抬头一看,竟是杨百川他不是还有一天才回来吗?而且还臭着一张脸,发生甚么事了吗?李茜茜满腹疑问急欲瞭解,但是吳浩伟的问题问得更快。
「茜茜,这位是?」吳浩伟对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男子十分好奇。看他占有性地将李茜茜护在身后,又对自己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他该不会是……
「喔,他是我——」从杨百川身后探出头的李茜茜打算将杨百川介绍给吳浩伟认识,但是要怎么介绍呢?
「男朋友。」杨百川替她接话。
「对,男朋友!」甚么时候的事?李茜茜惊愕地抬头看向满脸怒意的杨百川,他也正阴鶩地看着她的反应。
「喔,你好。我是吳浩伟,茜茜的……」没听吳浩伟说完,杨百川早已拉着李茜茜离开了。
看来他是误会了!吳浩伟摇摇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想,茜茜这个男朋友挺不错的,就是醋劲大了些,想来她可要花一番工夫解释了。
* * *
李茜茜被杨百川押回公寓里,将她丟入沙发內,粗鲁的举动惹来她的抗议:「喂!你很没品啊!对女生这么粗鲁!」她气嘟了嘴。
「他是谁?」杨百川的口气森冷,因为他认得那个男的,他是上次和她一起从酒廊出来的人。
「他?我同学啊!」说到这,李茜茜又想起另一件事:「你刚刚很差劲呢!人家跟你握手,你竟然理都不理,很不给我面子哦!」
「面子?」杨百川不善地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眼睛危险地瞇了起来。「你昨天下午去找他?」
「咦!你怎么知道?」好厉害!李茜茜咋舌。
怎么知道?
杨百川昨天下午打电话到公司找她,想告诉她他事情已处理得差不多,可以提前一天回去;但接电话的不是她,而是她同事。同事说她接了一通男生打来的电话后,下午就请假外出了。
杨百川一听有男人打电话约她,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岂料拨了一个晚上的电话,她都没回去。他的心开始揪紧,一方面担心她出事,一方面又怀疑她是不是在别的男人怀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百川內心的怀疑因子逐渐扩大。他认定此刻的她一定正跟那个男人在快活,一把妒火烧出他的怒与惧;怒的是她趁他不在的时候偷腥,惧的是害怕她因此离开他,与别的男人跑了。不,不可以,他不能失去她。强烈的恐惧如潮水般湧来,杨百川无法再等下去了,于是搭着最后一班夜车,火速奔回。在公寓里久候她未归,清晨天刚亮,他便赶至公司楼下等她,希望见她平安出现。
终于等到她出现,却也看见令他失去思考能力的一幕——她竟然抱着那个男人!他们亲密的模样让他祇想抢回她。
「你昨晚没有回来?」他继续问。
「哇!你都知道啊!咦?难道你昨天就回来了?」看着他满眼的血丝及新生的鬍茬,该不会是连夜赶回来的?「坐夜车回来的?」
「嗯。」
「原来是睡眠不足,难怪火气这么大!」李茜茜恍然大悟,起身伸个懒腰:「也好,反正我昨晚也没睡好,今天我们两个都请假好了。」
「你昨晚睡哪?」杨百川起身抓住她手臂。
「当然是跟我同学啊!」
「同学?他?」
「对呀!你不是见过『她』吗?」上次搬家时,他见过蓝彬华一次不是吗?难道他忘了?
很不幸的是,杨百川却认为是今天早上见到的「他」——吳浩伟。哼!同学,原来他们把这种关系叫「同学」。是啊,「同」在床上「学」嘛!
「整晚都在一起?」他的口气逐渐冰冷。
「当然,这么久没见面了,好想『她』哦!我们闹到三、四点才睡,真累!」她又打了一个呵欠。「好啦,我要去睡了。」她想抽回被握住的手。
「累?」杨百川非但没放手,反而加重力道。
「喂!你干甚么?很痛啊!」
「痛?当你跟别的男人在快活时,有没有想到我的心也会痛?」杨百川两眼喷火,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你在说甚么?甚么跟男人快活?」李茜茜挣扎着要抽回手,一张脸因疼而皱在一起。
「嘖嘖嘖!我竟然被你唬得一楞一愣的!甚么适应期,原来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两,好惹得我心痒难耐是不是?你没想到我会真的不碰你,结果你耐不住寂寞,趁我不在偷偷跑去找别的男人是不是?」杨百川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了。
「我没有,你误会了,伟哥不是别人……」
「够了!还叫得这么亲热,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叫他?」杨百川已经让醋酸腐蝕他的理智了。
「我没有跟他上床,我不是……嗚……」
她的唇被他的封住了,他吻得那么狂野、那么粗暴。
李茜茜害怕地猛捶打他的背,但是他随后转为温柔的吻,令她失去了抗拒的力量,沉醉在他的温柔中。
「你这淫荡的女人!」杨百川离开她的唇,喘气道:「没有一个男人逃得过你诱人的味道。」
李茜茜还沉醉在他的温柔中,随即又被他的冷言冷语给刺伤;在她还来不及反駁时,她已经被他扛在肩上朝他房间走去。
「你干甚么?放我下来!」他手脚并用地攻击他。这样被他扛在肩上,使她的头感到不舒服。
进入房间后,杨百川将她摔在床上,一阵晕眩让李茜茜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才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让她倒抽一口气。
「你……你要做甚么?」她边说边往床边退。
杨百川赤裸着上身朝她逼近,见她要下床,一把拉回她,将她压在身下。
「你会不知道我要做甚么?」他的身体僵硬,两眼满满的欲望告知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不……不要!你放开我!」李茜茜双手不住地捶打他强健的胸膛,恐惧一波浪袭来,逼出她满眼泪水。
「别担心,我会满足你的,让你知道捨近求远是何等不智!」他抓住她的双手,用一只手将它们固定在她头顶,另一只手则开始解她的衣服。
「杨百川!你住手!不要碰我!」她不要在他误会她的情況下跟他发生关系,她不要!
在双手被制住的情況下,她祇能扭动身体以示抗议,却不知她这样的举动更加刺激了他的反应。
「你怀疑我的能力是不是?别紧张,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实力的。」此刻的他脑海里祇有一个念头——征服她,征服这个令他渴望已久的身躯。
「啊!好痛!」一声悽厉的叫声拉回他的理智,也成功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怎……怎么一回事?
处女?她还是个处女?
看着被他压在身体下的她,一双含泪的眼正哀求地看着他,被牙齿咬得泛白的唇瓣沁出微微血丝,一张小脸顫抖地向他摇头祈求他。
这样一幅景象,令他深感自责,他竟然这样待她!內心湧上无限怜惜,轻轻地退出她的身体,但是他的移动却又引来她的不适。
「啊!你不要动!」李茜茜皱眉,双手紧抓住他的双臂,咬着牙道:「好痛!」
杨百川不敢再动,低头吻去她的泪,吻开她紧咬的牙齿,不忍她伤了自己。感觉到身下的娇躯仍在顫抖,他俯身物住她微顫的唇,注入一口暖气给她;然后温柔地爱抚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温柔地带领她一起进入浑然忘我的销魂世界……
* * *
一个翻身,杨百川蓦地惊醒,看见身旁空无一人,立刻飞奔到李茜茜房间。
没人!衣櫥里少了大半的衣服,梳粧檯上空无一物,祇有镜子用口红写了四个斗大的字──我辞职了。
她离开他了吗?抽屜里印章、存摺、房契都在,这是甚么意思?她要辞掉她情妇的工作?那公司呢?!她会去吧?
愈想愈没有把握,不安的感觉一直扩大,他失去她了吗?想起早上两人的缠绵,他身上还留有她的味道,他与她是多么的契合啊!她天生就该是属于他的。不行,他无法等到明天,看向墙上的钟——七点四十,或许她会回以前住的地方。
杨百川穿好衣服,立刻开车前往李茜茜先前住的地方。她在台北除了一个弟弟唸书外,祇有一个朋友,所以她应该会回去找她。
知道杨百川会去蓝彬华那里找她,所以李茜茜不会傻到自投罗网,也因此让杨百川与蓝彬华一样震惊。
「甚么?茜茜没回来?」杨百川差点心跳停止,不置信的眼睛频频向屋內扫视;当然,他也看到吳浩伟了。「你……」
「我们早上见过的。彬彬,请这位先生进来坐,他是茜茜的男朋友。」
「喔,请坐……呃……」
「我是杨百川。」杨百川礼貌性地自我介绍。看奢吳浩伟搂着蓝彬华,不解地问:「你们……」
「我是蓝彬华,这位是我未婚夫,我们和茜茜三个人是大学时的好友兼死黨。」蓝彬华温柔地解释,溢满幸福的笑容让杨百川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是茜茜的同学?」杨百川看向吳浩伟。
「今天早上你一定是误会了。怎么?茜茜没向你解释吗?」吳浩伟想起今天早上两人见面时的情景。
「对了,你要找茜茜,可是她现在不住在这,她搬去──」
「我知道,她搬到我那儿去了。」杨百川失望地打断蓝彬华的话。
「甚么?」蓝彬华与吳浩伟同时开口:「你们同居?」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杨百川知道自己误会李茜茜了,也知道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才会阴错阳差地让两人相遇、相识,原来她真的不是应召女郎。
吳浩伟与蓝彬华至此也才明白李茜茜搬出去住的真正原因,又生气、又心疼的蓝彬华已哭倒在吳浩伟怀里。
「茜茜真是的!这个玩笑也开太大了。」吳浩伟轻轻安抚爱妻,口里不忘数落李茜茜。「早劝过她跟你说实话的。」
「她有说过。」杨百川痛苦地将脸埋进双掌里。「是我不相信她。」想到他对她的伤害,他更是自责。他该相信她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风尘女子,简直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双眼何时变得这么没有判断力了?
「你……你不相信她……又……伤害她,那你还……还来找她做甚么?」蓝彬华抬起梨花带泪的脸质问杨百川。想起李茜茜所受的委屈,她泪掉得更兇了。
「我……我会弥补她的。」他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呵护她的。
「怎么弥补?她现在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蓝彬华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是啊!她现在在哪呢?
第十章
「蓝小姐,茜茜有消息吗?」
「很抱歉,杨先生。」
「没关系,但还是希望你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
「谢谢。」
已经一个月了,李茜茜完全没有消息;没来上班、没回双冬的家、没有去找她弟弟,那她去哪了?
杨百川无力地靠躺在椅背上,扯松了领带,疲惫地闭目休息。思念她的心一天痛过一天,自责从没停过。爱她就要承受这种椎心之苦,他并不后悔,但求她能早日重回他怀抱,他会用一辈子的温柔宠爱她。
「叩」!「叩」!
「进来。」杨百川坐起身。
「总经理,有张喜帖,不知要不要拆?」趙秘书公式化地进来报告。
「看看是谁?」他此刻哪有心情参加别人的婚礼,知道是谁的婚礼,依据关系深浅再派人送礼去就好了。
「是一位蓝彬华小姐及吳浩伟先生的喜帖,时间是这个星期日上午十点。」趙秘书尽责地报告。
原来是他们要结婚了。
「你帮我挑一分礼物,找人帮我送去。」
「是。」趙秘书领命而去,到了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总经理,喜帖上有一句手写的话,大概是祝福你的吧!」她看杨百川没有拒听的意思,继续说:「上面写着——杨先生请务必前来,幸福就在此处。」
趙秘书说完便离开了。
杨百川的脑海里却一直思索着那句话……幸福就在此?他的幸福?他没找到李茜茜,又何来幸福呢?
等一下!幸福?幸福就在此?
哦?他怎么没想到?
* * *
蓝彬华挂下电话,盯着沙发上的人儿看。
「又是他打来的?」
「嗯。」
「怎么还不死心哪!」
「茜茜,你为甚么不见他?」
「为甚么要见他?他欺侮我欺侮得还不够吗?」李茜茜又嘟起嘴巴,不悦地撇过脸。
「那是他误会了,不知者无罪嘛!」
「我有解释,但他不相信我。」
「他知道自己错了,原谅他吧!这一个月来也够他受了,你的气还不能消吗?」她真的同情杨百川。
李茜茜不语。其实她哪会记仇呢?祇是在发生那样的事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躲」。
「跟他见个面,有甚么话大家当面说清楚嘛!」
「没甚么好说的。」
「说你想他、爱他啊!」
「我哪有,你乱讲!」李茜茜跳起来追着蓝彬华跑。
「没有?没有干嘛没事发呆,还一发就是一整天?」蓝彬华边跑边说。
「我不是发呆,我是在思考。」
「思考?以前都没见你用过脑子。」
「你想死啊!要当新娘的人还这么毒。」
蓝彬华突然停下来,李茜茜一个煞车不及,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哎喲!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呀?」揉揉撞疼的鼻子,李茜茜出声抗议。
「茜茜,星期天婚礼要穿的礼服改好了没?」蓝彬华突然想起这件事,赶紧抓起李茜茜问。
「妀好了啦!祇是……祇是……」李茜茜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祇是甚么?」难道是鞋子的问题?
「祇是鞋子……鞋子太高了,我……我怕到时会跌倒。」
宾果!她就知道!
蓝彬华想也知道,好动的李茜茜根本不习惯穿高跟鞋。
「怕跌倒,那就多练习几次啊!现在就练,去拿鞋子来。」
「甚么?要练习啊!」
「当然!难道你想毀了我的婚礼?」蓝彬华橫眉竖眼地插腰威胁。
「我不敢啦……祇是……」
「不敢就好。快去拿鞋子来练习,去!」
「是。」
* * *
美丽的星期天,晴空万里,白色庄严的教堂里,一对新人在神的见证下互许终生。新郎吻过新娘后,仪式结束。新郎、新娘在亲友的祝福拉炮、纸花阵下,快乐地步出礼堂。身为伴娘的李茜茜理应随行的,但是她却裹足不前;相反地,还打算开溜。